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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又驱车上路。这一次是去贝弗利山的一个地方。此刻是深夜一点多钟,我已觉得很疲劳了。“大厅里那部付费电话怎么那么重要?”我问道。
  “因为,”康纳解释道,“我们对此案的整个构想都围绕着是否有人用这部电话报过警。真正的问题是,是否有哪家日本公司与中本公司有直接利害冲突。”
  “哪家日本公司?”
  “是的。显然是属于另一个系列的一家公司。”康纳说系列两个字的时候用的是日语。
  “系列?”我问道。
  “日本人把他们的大企业集团公司称之为系列。在日本共有6大系列,规模都极其宠大。比如说,三菱集团公司就是一个由七百多家公司组成的系列。这些公司相互协同动作,抑或在财政上有内在联系,抑或相互间有各种各样的协议。在美国不存在这种庞大的集团公司系列,因为这是违反美国的反托拉斯法的。可是这却是日本的标准形式。我们往往认为大公司都是独立存在的。要弄懂什么是日本的集团公司,你得做这样的设想,比如说,IBM公司、花旗银行、福特汽车公司以及埃克森石油公司之间的联合,它们达成了秘密协议,同意相互合作,财政上相互支持,科研上共享成果。这就是说,一家日本公司决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总是与几百家其它公司之间存在着某种伙伴关系,跟其它集团公司的各个公司进行竞争。”
  “所以,你在考虑中本公司当前的所作所为时,得问问自己,中本集团公司在日本本土上正在干什么,有哪些集团公司在跟它作对。这桩谋shaa案使中本公司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甚至可以说是对中本公司发动的一场进攻。”
  “一场进攻?”
  “你想想看,中本公司安排了一次规模盛大、名人云集的大厦落成典礼,他们希望招待会能圆满成功。由于某种原因,出席招待会的一位来宾被人勒死了。问题在于是谁打来的电话?”
  “谁报的案,是吗?”
  “是的,因为中本公司毕竟完全控制着当时的局面:这是他们的招待会,而且又是在他们自己的大厦里。他们完全可以拖到11点,等招待会结束、所有来宾离开之后再向警方报告。如果我要考虑公司的面子、考虑公司在公众中形象的微妙变化,我也会这样做,因为任何其它做法对中本公司的形象都是潜在的危险。”
  “是的。”
  “可是报警时间并没有拖延,”康纳说道,“有人在8点32分就打来电话,而当时招待会仍在进行之中。这一来就使整个招待会蒙上了一层阴影。所以说这里始终存在着一个问题:谁打来的电话?”
  我说道:“你要石仓把那个打电话的人找出来,可他到现在也没找到。”
  “是啊,因为他是找不到的。”
  “他会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
  “正确。”
  “你认为电话不是中本公司的人打的?”
  “正确。”
  “是中本公司的一个对头打的?”
  “几乎可以肯定。”
  “那我们怎么才能找到打电话的人呢?”我问道。
  康纳笑起来。“所以我才要查大厅里那部电话嘛。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为什么呢?”
  “假定你为一家竞争对手的公司工作,你想打探中本公司的内部情况。你是打探不到的,因为日本公司所雇的管理人员是终身制的。他们觉得自己是公司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从不背叛这个家庭。这样一来,中本公司的内部奥秘外人就无法看清。所以,一些细枝末节的事,像日本来的哪些经理现在在市里、谁和谁在见面、谁来了谁走了等等,都具有一定的含义。如果你能跟一名整天坐在监视器前的美国警卫拉上关系,尤其是如果这名警卫感受到日本人对黑人的歧视,你就能了解到这些细节。”
  “说下去。”我说道。
  “日本人经常拉拢收买一些公司雇佣的当地警卫人员。日本人是正大光明的,但干这种事似乎没有超出他们的传统所允许的范围。恋爱和打仗都可以不择手段嘛。在日本人眼里,商场即是战场。只要你善于进行拉拢收买,那也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
  “没错。”
  “你想想,在这桩命案发生后的数秒钟之内,我们可以肯定只有两个人知道有个姑娘被人给害了。一个是凶手本人,另一个就是那位从监视器上看到这桩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案的警卫特德·科尔。”
  “等等。特德·科尔从监视器上看见了?他知道凶手是谁?”
  “明摆着的嘛。”
  “他说他是8点1刻离开的。”
  “他说谎。”
  “可是,既然你知道这一点,当时我们为什么不……”
  “他是永远也不会告诉我们的,”康纳说道,“就像菲利普斯不肯告诉我们一样。所以我就没有把他抓起来讯问,因为那只能是浪费时间——我们没时间跟他磨。我们知道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可是我有个问题:他是否告诉过别人?”
  我开始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说,他是否离开值班室到大厅里去打过电话?打给一个人,告诉他这儿发生了一起人命案?”
  “正确。他不想使用值班室的电话,所以就去使用那部付费电话给某个人通风报信。此人为中本公司的对手工作。”
  我接上去说道:“可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没有人用过那部电话。”
  “正确。”康纳说道。
  “这样一来你的整个推理就断了线。”
  “其实不然。现在事情更清楚了。如果科尔没有通风报信,那么又是谁打电话报的案呢?显然报案的人只能是凶手自己。”
  我觉得一阵寒意。
  “他打电话报案是为了出中本公司的洋相?”
  “很有可能。”以纳说道。
  “那他从哪儿打的电话呢?”
  “现在还不清楚。但我认为电话是从大楼里打出去的。此外,一些扑朔迷离的细节我们还没有来得及理出头绪。”
  “哪些呢?”
  这时汽车上的电话铃响起来。康纳抓起电话,接着递给我说:“找你。”
  “不,不,”阿森尼奥太太说道,“孩子很好,我几分钟前才看过。我想转告你的是,戴维斯夫人来过电话。”她指的是我的前妻。
  “什么时间打的?”
  “我想有10分钟了吧。”
  “她留回电号码了没有?”
  “没留。她说今天晚上你没法给她打电话。但她要我告诉你,她今晚有事,也许要到外地去,所以也许周末就不来接孩子了。”
  我松了口气。“行啊。”
  “她说明天给你打电话,给你个准信。”
  “那好吧。”
  我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劳伦就是这种人,总是在最后一分钟时变卦。任何事情只要一涉及到她,你就无法安排计划,因为她总是不断变卦。也许这次变卦说明她又新交了男朋友,所以她有可能跟他出去。这到明天才能知道。
  我以前总认为,这种变化无常、无法预测的做法对米歇尔没有好处,会使孩子觉得没有安全感。不过,孩子是很讲求实际的。米歇尔似乎能理解她妈妈的行为方式,所以也就不觉得很难受或失望。
  感到难受的是我。
  “你是不是很快就回家,中尉?”阿森尼奥太太问道。
  “不,看来我得整夜呆在外面了。你能留在我家里吗?”
  “行啊,不过早上9点我就得走。我可以把长沙发拖出来吗?”
  我的起居室里有张长沙发床,她呆在我家时就睡在上面。“哦,当然可以。”
  “好吧。再见,中尉。”
  “再见,阿森尼奥太太。”
  “出了什么事?”康纳问话的语气中有几分紧张不安,我感到有些惊讶。
  “没事儿。我的前妻又犯怪了。她说周末不一定把孩子接去了。怎么啦?”
  康纳耸耸肩说:“随便问问。”
  我觉得他并不是随便问问。我说道:“你说过这案子可能会变得很棘手,你指的是什么?”
  “也许不会很棘手,”康纳说道,“我们最好的结局就是再过几小时就把案子结束掉。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到。前面左边不远的地方就是那家餐馆。”
  我看见了霓虹灯的大招牌:玻拉玻拉。
  “这是坂村经营的餐馆?”
  “是的。实际上他只拥有部分资产。别让侍者把车开走。把它停在红灯区。我们也许很快就得离开。”
  玻拉玻拉餐厅是本周洛杉矶市最热门的餐馆。用来装饰餐厅的是一堆玻利尼西亚人的面具和盾牌。从酒吧柜台向外伸出的欧椴绿的木质支架就像一排牙齿。露天厨房的上方有一个5米宽的大屏幕,上面播放的普林斯录像片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供应的菜肴都是太平洋的海鲜。餐厅里一片震耳的嘈杂声。顾客都是到电影城来求职的人,个个穿着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衣服。
  康纳笑道:“看来真像是刚遭到zhadan袭击似的,一片乱哄哄,是不是?别愣着看啦。他们不太让你出来玩吗?”
  “是不太让我出来。”我答道。康纳转身跟那位欧亚混血的女招待搭话。我的眼睛看着酒吧柜台,看见两个女人嘴碰嘴地亲了一下。再往前看,一个穿着皮夹克的日本男人用手臂搂着一个身材高大的金发女郎,两人都在听一个头发稀疏、一副好斗相的男人在说话。我认出他来了,他是位导演,导演过……
  “走吧,”康纳的话打断了我的思路,“我们走吧。”
  “什么?”
  “埃迪不在。”
  “他上哪儿去了?”
  “他到贝弗利山一家人家赴宴去了。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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