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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衡校释

 

论衡校释卷第六

    福虚篇

  世论行善者福至,为恶者祸来。祸福之应,皆天也 ,人为之,天应之。阳恩,人君赏其行;阴惠,天地报 其德。

  无贵贱贤愚,莫谓不然。〔不〕徒见行事有其文 传,又见善人时遇福,“徒”上当有“ 不”字。“又见”即承“不徒见”为义也,可证。故 遂信之,谓之实然。斯言或时贤圣欲劝人为善,着必然 之语,以明德报;或福时适,遇者以为然。文 有脱误。疑当作“或时福适遇,遇者以为然”。两“或 时”平列,本书常语。今本“遇”字因重文而脱,“时 ”字又误夺在下,遂失其义。盼遂案:此九字文辞不属 ,意亦与上文沓复,疑是衍文。如实论之,安得福 佑乎?

  楚惠王食寒菹而得蛭,元本脱“ 寒”字。宋本、贾子新书春秋篇、新序杂事篇并与此同 。说文:“菹,酢菜也。从艸,沮声。”字或作“菹” ,亦为肉称。汉书刑法志:“菹其骨肉于市。”蛭,尔 雅释鱼曰:“虮。”注:“今江东呼水中蛭虫入人肉者 为虮。”广韵五质云“蛭,水蛭。”引博物志曰:“水 蛭,三断而成三物。”本草:“
水蛭一名蚑。”唐注:“一名马蜞 。”尔雅释文一名“马耆”。吾乡俗称马黄,生洿浊水 中。尔雅邢疏谓即楚王食菹而吞者。下文谓蛭非如虮虱 ,此虮即说文云“虱子也”。“蛭”名“虮”,方言异 也。仲任谓食血之虫,正马黄,可验也。盼遂案:“楚 ”上脱一“曰”字,此论难者之辞也。因遂吞之, 腹有疾而不能食。令尹问:贾子、新序 并作“令尹入问曰”。“王安得此疾也?”王曰: “我食寒菹而得蛭,念谴之而不行其罪乎?是废法而威 不立也,孙曰:“废法”疑当作“法废 ”,文误倒也。“法废”与“威不立”语意相贯。新书 春秋篇正作“法废”。晖按:“新序亦作“法废”。非 所以使国人闻之也。谴而行诛乎?新序 作“行其诛”,与上“行其罪”语气相同,疑是。则 庖厨(宰)监食者宋本“厨”作“宰” ,朱校元本同。与贾子、新序同。今据正。法皆当 死,心又不忍也。吾恐左右见之也,“ 见之”二字疑倒。下文“如恐左右之见”可证。贾子、 新序并作“吾恐蛭之见”。因遂吞之。”令尹避席 再拜而贺曰:“臣闻天道无亲,唯德是辅。王有仁德, 天之所奉也,淮南说林训高注:“奉, 助也。”病不为伤。”是夕也,惠王之后而蛭出, “之”犹“往”也。往后宫也。及 久患心腹之积皆愈。贾子亦作“积”。 新序作“疾”,后人不明其义而妄改也。下文云:“惠 王心腹之积,殆积血也。”正释此“积”字。尔雅邢疏 :“楚王食寒菹吞蛭,能去结积。”正得其义。御览九 五0、郝懿行尔雅义疏并引此文,改“积”为“疾”, 失之。北堂书钞百四十六引贾子作“其久疾心腹之积疾 皆愈也”,则知此文当作“
心腹之积”矣。故天之亲(视 )德(听)也,可谓不察乎?“亲德” 当作“视听”。“察”,明也,与“亲德”义不相属。 字形相近,又涉上文“天道无亲,唯德是辅”而误。贾 子新书春秋篇、新序杂事篇正作“视听”,是其明证。

  曰:此虚言也。

  案惠王之吞蛭,不肖之主也。有不肖之行,天不 佑也。何则?惠王不忍谴蛭,恐庖厨监食法皆诛也。“ 厨”字当作“宰”,下同。说见上文。一国之君, 专擅赏罚;而赦,盼遂案:“而”犹“ 与”也,及也。详王氏经传释词。人君所为也。惠 王通谴菹中何故有蛭,庖厨监食皆当伏法,然能终不以 饮食行诛于人,赦而不罪,惠莫大焉。庖厨罪觉而不诛 ,自新而改后;惠王赦细而活微,身安不病。今则不然 ,强食害己之物,使监食之臣不闻其过,失御下之威, 无御非之心,不肖一也。使庖厨监食失甘苦之和,若尘 土落于菹中,大如虮虱,
若”犹“或”也。“虱”,虱俗字 。非意所能览,非目所能见,原心定罪,不明其过 ,可谓惠矣。今蛭广有分数,长有寸度,尔 雅释鱼郝疏:“大如拇指。”在寒菹中,眇目之人 ,释名释疾病:“目匡陷急曰眇。”说 文曰:“一目小。”义稍异。犹将见之。臣不畏敬 ,择濯不谨,罪过至重,惠王不谴,不肖二也。菹中不 当有蛭,不食投地;如恐左右之见,怀屏隐匿之处,足 以使蛭不见,何必食之?如不可食之物,“ 如”犹“乃”也。误在菹中,可复隐匿而强食之? 不肖三也。有不肖之行,而天佑之,是天报佑不肖人也 。

  不忍谴蛭,世谓之贤,贤者操行,多若吞蛭之类 ,吞蛭天除其病,是则贤者常无病也。贤者德薄,未足 以言。圣人纯道,操行少非,“薄”疑 当作“駮”,声之误也。祸虚篇:“贤者尚可谓有非, 圣人纯道者也。”明雩篇:“世称圣人纯而贤者駮,纯 则行操无非。”潜夫论实贡篇:“圣人纯,贤者駮。” 是圣纯贤駮,汉时通义。则知此文当以“德駮”与“纯 道”相对为义,非谓德薄也。为推不忍之行,以容 人之过,必众多矣。然而武王不豫,金 縢曰:“武王有疾不豫。”皮锡瑞曰:“‘不’,今文 ,古文作‘弗’。”段玉裁曰:“古文一作‘不’。” 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曰:“天子疾,曰不豫,言不复豫政也。”(
书疏引,今本脱。)此今文说也, 仲任当从之。说文引周书作“悆”,云:“喜也。”此 古文说也。郭忠恕汗简中之二云:“‘悆’,古文尚书 ‘豫’。”讹孔传谓“弗豫”为“不悦豫”,尚知承守 古文旧说。五行志:“天子不豫。”颜注从孔传,不知 班氏今文,其说自异也。孔子疾病,注 见感虚篇。天之佑人,何不实也?

  或时惠王吞蛭,蛭偶自出。食生物者,无有不死 ,腹中热也。初吞,蛭时未死,疑当作 “初吞时,(句)。蛭未死。”“蛭未死”,与下“蛭 动作”、“蛭死腹中”语意相贯。今作“蛭时”,文误 倒也。盼遂案:当是“初吞时,蛭未死”,否则似惠王 时未死矣。而腹中热,蛭动作,故腹中痛。须臾, 蛭死腹中,痛亦止。以上文例之,“
痛”上当有“故”字。蛭之性 食血,惠王心腹之积,殆积血也。故食血之虫死,而积 血之病愈。陈氏本草经百种录曰:“水 蛭主逐恶血月闭,破血瘕积聚。水蛭最喜食人之血,而 性又迟缓善入。迟缓则生血不伤,善入则坚积易破,借 其力以攻积久之滞,自有利而无害也。”犹狸之性 食鼠,韩非子扬榷篇:“令狸执鼠,皆 用其能。”尸子下卷:“使牛捕鼠,不如猫狌之捷。” 庄子秋水篇:“捕鼠不如猫狌。”郊特牲曰:“迎猫, 为其食田鼠也”。是狸即猫。广雅:“狸,猫也。”今 俗呼狸为野猫。人有鼠病,吞狸自愈,淮 南说山训:“狸头愈鼠。”是也。高注“鼠啮人创。” 失之本草陶注:“狸肉主鼠□。”□,颈肿也,俗名老 鼠包。物类相胜,方药相使也。食蛭虫而病愈,安 得怪乎?食生物无不死,死无不出,之后蛭出,安得佑 乎?令尹见惠王有不忍之德,知蛭入腹中必当死出,( 臣)因〔以〕再拜,贺病不为伤,“臣 ”字无义,“臣因”当作“因以”。“以”或作“□” ,与“臣”形近而讹,文又误倒。此文与变虚篇“亦或 时子韦知星行度”云云文例同。“因以再拜”句,与彼 “因以星舍”句正相比,可证。盼遂案:“臣”系“因 ”之形讹而衍。俗“因”字作“●”,与“臣”形相近 。此句承上令尹为言,故不容有臣字。着己知来之 德,宋本“来”作“身”。朱校元本同 。以喜惠王之心,是与子韦之言星徙,太卜之言地 动,并见变虚篇。无以异也。宋 人有好善行者,三世不改,盼遂案:三 世不懈也。别本作“不改”,是误字。家无故黑牛 生白犊,以问孔子。淮南人间篇作“先 生”。列子说符篇同此。孔子曰:“此吉祥也,以 享鬼神。”淮南许注:“白犊,纯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可以为牺牲。”即以犊祭。一年,其父无故而盲。 牛又生白犊,其父又使其子问孔子。孔子曰:“吉祥也 ,以享鬼神。”复以犊祭。一年,其子〔
又〕无故而盲。孙曰:当作“其子 又无故而盲”。上云“其父无故而盲”,故此云“其子 又无故而盲”。淮南子人间篇、列子说符篇并有“又” 字。其后楚攻宋,围其城。淮南 许注:“楚庄王时,围宋九月。”事见左宣十四年及十 五年传。当此之时,易子而食之,□骸而炊之,公 羊传何注:“析,破。骸,人骨也。”“□”即“析” 字。此独以父子俱盲之故,得毋乘城。乘 ,上也。军罢围解,父子俱视。许 注:视复明也。此脩善积行神报之效也。

  曰:此虚言也。

  夫宋人父子脩善如此,神报之,何必使之先盲后 视哉?不盲常视,不能护乎?此神不能护不盲之人,则 亦不能以盲护人矣。

  使宋、楚之君合战顿兵,顿,伤 也。流血僵尸,僵,仆也。战 夫禽获,死亡不还,以盲之故,得脱不行,可谓神报之 矣。今宋、楚相攻,两军未合,围积九 月而未战。华元、子反宋、楚二 大夫。结言而退,具见公羊宣十 五年传。左氏谓登子反床,盟。盼遂案:宋人黑牛生白 犊事,淮南子人间训、列子说符篇皆有记载,惟谓宋、 楚相攻,不刻定为华元、子反之役,至论衡始有此言。 然考之春秋三传,司马子反和华元平,事在鲁宣公十四 年。史记孔子世家记孔子生在鲁襄公二十二年,则华元 、子反平事前于孔子之生且四十四年,然则宋人之子安 得以白犊问孔子,孔子又安得以吉祥语之哉?夫宋、楚 相攻之事伙矣,仲任必规为华元、子反之役,是亦千虑 之一失矣。二军之众,并全而归,兵矢之刃无顿用 者。顿,伤折也。虽有乘城之役 ,无死亡之患。为善人报者,为乘城之间乎?谓 只免乘城之役。使时不盲,亦犹不死。犹 ,均也。盲与不盲,俱得脱免,神之使盲,何益于 善?

  当宋国乏粮之时也,盲人之家,岂独富哉?俱与 乘城之家易子□骸,谓与不盲者同困。 反以穷厄独盲无见,则神报佑人,失善恶之实也。

  宋人父子,前偶自以风寒发盲,素 问至真要大论注:“风,寒气生也。”又风论:“风者 ,百病之长。”围解之后,盲偶自愈。世见父子修 善,又用二白犊祭,宋、楚相攻,独不乘城,围解之后 ,父子皆视,则谓修善之报,获鬼神之佑矣。

  楚相孙叔敖为儿之时,楚庄王相 也。左宣十一年传:“楚令尹蒍艾猎城沂。”孔疏引服 虔曰:“艾猎,蒍贾之子,孙叔敖也。”吕氏春秋情欲 篇、知分篇高诱注同。毛奇龄以叔敖非楚公族,并非蒍 氏,乃期思鄙人。叔敖碑云:“讳饶字叔敖。”孙星衍 曰:“饶、敖音近。”马骕绎史、顾炎武金石文字记并 疑此碑不足信。见两头蛇,续博 物志:马鳖食牛血所化。shaa而埋之,归,对其母泣 。母问其故,对曰:“我闻见两头蛇〔者〕死。句 脱“者”字,于义不明。贾子新书春秋篇正作“吾闻见 两头蛇者死。”新序杂事篇:“闻见两头之蛇者死。” 并有“者”字,当据补。向者,出见两头蛇,“ 向”读作“向”。恐去母死,是以泣也。”其母曰 :“今蛇何在?”对曰:“我恐后人见之,即shaa而埋之 。”其母曰:“吾闻有阴德者,天(必)报之〔
福〕。孙曰:“天必报之”本作“ 天报之福”,“必”字涉下句而误,又脱“福”字。下 文云:“有阴德天报之福者,俗议也。”正承此文言之 。否则,无所属矣。新书春秋篇、新序杂事篇并作“天 报以福。”汝必不死,天必报汝。”叔敖竟不死, 遂为楚相。埋一蛇,获二佑,天报善,明矣。

  曰:此虚言矣。

  夫见两头蛇辄死者,俗言也;有阴德天报之福者 ,俗议也。叔敖信俗言而埋蛇,其母信俗议而必报,是 谓死生无命,在一蛇之死。

  齐孟尝君田文以五月五日生,其父田婴让其母曰 :“何故举之?”洪范马注:“举犹生 也。”谓何故乳育之。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 何也?”疑“曰”上当有“文”字,此 田文语也。史记本传:“
文顿首,因曰。”本书四讳篇同。 今脱“文”字,若文母语也。盼遂案:“曰”上脱“文 顿首”三字,宜据本书四讳篇及史记孟尝君传补。否则 竟似其母与田婴应答矣。婴曰:“五月子,长与户 同,shaa其父母。”曰:“人命在天乎?在户乎?如在天 ,君何忧也?如在户,则宜高其户耳,谁而及之者?” “而”读作“能”。后文长与( 一)户同,而婴不死。“一”字于义无 取,传写误增。四讳篇曰:“文长过户,而婴不死。” 即其义。是则五月举子之忌,无效验也。夫恶见两 头蛇,犹五月举子也。五月举子,其父不死,则知见两 头蛇者,无殃祸也。由此言之,见两头蛇自不死,非埋 之故也。埋一蛇,获二福,盼遂案:“ 福”当为“佑”。上文“埋一蛇,获二佑”,下文“埋 十蛇,得几佑”,皆不作“福”。如埋十蛇,得几 佑乎?

  埋蛇恶人复见,叔敖贤也。贤者之行,岂徒埋蛇 一事哉?前埋蛇之时,多所行矣。禀天善性,动有贤行 ,贤行之人,宜见吉物,无为乃见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之蛇。“ 乃”犹“而”也。言不得见凶物。岂叔敖未见蛇之 时有恶,有恶行。天欲shaa之,见 其埋蛇,除其过,天活之哉?石生而坚,兰生而香,如 谓叔敖之贤,在埋蛇之时,非生而禀之也。谓 则非生禀性命。

  儒家之徒董无心,艺文志儒家: “董子一篇。”注:“名无心,难墨子。”其书明时尚 有传本,见陈第世善堂书目。今则不传。孙诒让墨子闲 诂墨语下揖佚文六则。郑樵谓无心为墨子弟子,误也。 墨家之役(徒)缠子,孙曰:“ 役”疑“徒”字之误。齐曰:作“役”不误。问孔篇: “故称备徒役,徒役之中,无妻则妻之耳。”“役”犹 “徒”也,互文。晖按:王应麟汉书艺文志考证引正作 “徒”,当据正。广韵二仙曰:“缠又姓,汉书艺文志 有缠子着书。”按:汉志无缠子,隋、唐志亦未载。马 总意林始着缠子一卷,引其文二则。谓缠子修墨子之业 。文选文赋注亦引有其语。或曰:并本于董子书。盼遂 案:“役”亦“徒”也。问孔篇:“诸入孔子门者皆有 善行,故称备徒役。”此“徒”、“役”同义之证。庄 子庚桑楚篇:“老聃之役有庚桑楚者。”释文引司马彪 云:“役,学徒弟子也。”又引广雅云:“役,使也。 ”成疏:“役,门人之称。”吕氏春秋尊师篇后为诬徒 篇,高诱注云:“此篇一名诋役。凡篇中徒字皆作役, 徒与役谓弟子也。”(高语止此。)古人事师,供其驱 走,不惮艰险,故称役焉。相见讲道。王 应麟玉海五十三引中兴馆阁书目曰:“董子一卷,与墨 者缠子辩上同、兼爱、上贤、明鬼之非,缠子屈焉。” 缠子称墨家佑(右)鬼(神),“ 佑”当作“右”。艺文志曰:“宗祀严父,是以右鬼。 ”淮南泛论训:“右鬼非命”。本书薄葬篇、案书篇并 作“右鬼”。高诱曰:“右犹尊也。”颜师古义同。若 作“佑”,则非其义。汉志考证引,“右”字不误。又 右鬼、非命,墨家之义,亦诸书常语。“神”字传写误 增。汉志师古注引墨子“明鬼神”,误同。是引秦 穆公有明德,“穆”、“缪”字通。然 “秦穆公”字本作“缪”。此文当依无形篇改作“缪” ,否则,下文“穆则误乱之名”无所属矣。下诸“穆” 字同。上帝赐之(九)十〔九〕年。先 孙曰:此事亦见墨子明鬼篇。秦穆公今本墨子作“郑穆 公”,误。(此与前无形篇并作“秦”,与山海经海外 东经郭注、北齐书樊逊传、杜氏玉烛宝典并合。详墨子 闲话。)“九十年”,前无形篇正作“十九年”,此误 倒。晖按:今本墨子作“锡女寿十年有九”。海外东经 郭注引墨子正作“赐之寿十九年”。(楚词远游洪补注 引墨子作“十年”,引郭注作“九十”,并误。)缠 (董)子难以尧、舜不赐年,“缠”当 作“董”,字之误也。此董无心以难缠子者。上举缠子 之说,又云缠子难之,义不可通。意林引缠子载董子曰 :“子信鬼神,何异以踵解结,终无益也。缠子不能应 。”又风俗通载董无心曰:“杜伯死,亲射宣王于镐京 。子以为桀、纣而shaa,足以成军,可不须汤、武之象。 ”并为董无心难缠子之词。汉书艺文志考证引作“董子 ”,是其证。桀、纣不夭死。盼 遂案:“缠子”为“董子”之误。上文缠子主明德延年 ,此则董子应敌之辞也。马总意林卷一缠子书:“董子 曰:‘子信鬼神,何异于以踵解结,终无益也。’缠子 不能应。”此董子之以无神责难缠子之证也。

  尧、舜、桀、纣犹为尚远,当作 “犹尚为远”。异虚篇:“此尚为近。”实知篇:“此 尚为远。”且近难以秦穆公、晋文公。齐 曰:“秦穆公”三字衍。董子以尧、舜、桀、纣难缠子 ,仲任嫌其尚远,乃近举晋文公以难之,故曰“且近难 以晋文公。”下文云:“天不加晋文以命,独赐秦穆以 年,是天报误乱,与穆公同也。”其据晋文以难缠子, 立文甚明。晖按:艺文志考证五引作“近而秦穆、晋文 言之。”夫谥者,行之迹也,周 书谥法解、礼记檀弓、乐记、表记郑注、说文解字并云 。迹生时行,以为死谥。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 谥篇曰:“谥之为言引也,引列行之迹也。”五经通义 曰:(通典礼六十四。)“谥之言列,陈列所行。”后 道虚篇曰:“谥,臣子所诔列也,诔生时所行,为之谥 。”穆者误乱之名,“穆”当作 “缪”,汉志考证引作“缪”下并同。周书谥法解:“ 名与实爽曰谬。”蔡邕、张守正字并作“缪”,古通。 说文:“谬,狂者之妄言也。”中庸郑注:“谬,乱也 。”广雅释诂三:“缪,误也。”故曰:“缪者误乱之 名。”穆,美名也。谥法解云:“布德执义曰穆,中情 见貌曰穆。”史记蒙恬传,蒙毅曰:“秦穆公shaa三良而 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故立号曰缪。”风俗通五伯 篇:“缪公受郑甘言,置戎而去,违黄发之计,而遇殽 之败,shaa贤臣百里奚,以子车氏为殉,诗黄鸟之所为作 ,故谥曰缪。”是秦穆公原谥为“缪”,本书无形篇、 儒增篇并作“秦缪公”,则知此为妄人改之也。他书凡 作“秦穆公”者,皆类此。唐皮日休追咎秦伯舍重耳, 置夷吾,作秦穆公谥缪论,其说是也。黄晋卿杂辨曰: “秦穆之见于诗、书、春秋传,皆正作穆,未闻穆可读 如缪也。”钱大昕养新录曰:“古书昭穆之穆,与谥法 之缪,二字相乱。秦穆公之谥,当读如缪。”说并失之 。文者德惠之表。谥法解:“慈 惠爱民曰文。”有误乱之行,天赐之年;有德惠之 操,天夺其命乎?案穆公之霸,不过晋文;晋文之谥, 美于穆公。天不加晋文以命,独赐穆公以年,是天报误 乱,与穆公同也。

  天下善人寡,恶人众。善人顺道,恶人违天。然 夫恶人之命不短,善人之年不长。盼遂 案:“然夫”为“然而”之误。隶文“而”字作●,“ 夫”字作●,故易致讹。天不命善人常享一百载之 寿,恶人为殇子恶死,何哉?

    祸虚篇

  世谓受福佑者,既以为行善所致;又谓被祸害者, 为恶所得。以为有沉恶伏过,天地罚之,鬼神报之。天 地所罚,小大犹发;鬼神所报,远近犹至。

  传曰:“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郑 玄曰:“明,目精”。曾子吊之,哭。痛 其丧明。子夏曰:‘天乎!予之无罪也!’郑 曰:“怨天罚无罪。”曾子怒曰:‘商!汝何无罪 也?商,子夏名。吾与汝事夫子 于洙、泗之间,论语比考谶曰:“夫子 教于洙、泗之间,今于城北二水之中,即夫子领徒之所 。”(御览六三。)水经注二五引从征记曰:“洙、泗 二水交于鲁城东北十七里。”退而老于西河之上, 郑曰:西河,龙门至华阴之地。”水经 四:“河水南出龙门口。”注曰:“又南崌谷水注之。 崌谷侧溪山南有石室,子夏教授西河,疑即此也。”与 郑说合。史记弟子传正义曰:“今汾州。”非也。唐书 地理志:“汾州西河县,本隰城,肃宗时更名。”与此 西河无涉。赵一清曰:“相州安阳西河,非龙门西河。 ”使西河之民,疑汝于夫子,尔罪一也。郑 曰:“言其不称师。”丧尔亲,使民未有异闻,盼 遂案:礼记檀弓作“使民未有闻焉”。郑注:“言居亲 丧无异称。”知原本有“异”字,今脱。宜据论衡此文 补入。尔罪二也。郑曰:“言居 亲丧无异称。”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郑 曰:“言隆于妻子。”而曰汝何无罪欤?’子夏投 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 以久矣!’”“以”、“已”字通。郑 曰:“群谓同门朋友也。索犹散也。”以上礼记檀弓上 文。夫子夏丧其明,曾子责以〔
有〕罪,“罪”上当有“有”字。 曾子谓商何无罪,数其有罪三。下文云:“病聋不谓之 有过,失明谓之有罪。”正承此文言之。御览七三九引 ,正作“曾子责以有罪”,是其证。子夏投杖拜曾 子之言,盖以天实罚过,故目失其明;己实有之,故拜 受其过。

  始闻暂见,皆以为然。熟考论之,虚妄言也。

  夫失明犹失听也,失明则盲,失听则聋。病聋不 谓之有过,失明谓之有罪,惑也。盖耳目之病,犹心腹 之有病也。耳目失明听,谓之有罪,心腹有病,可谓有 过乎?

  伯牛有疾,注命义篇。孔 子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
亡”音“无”。“之”犹“其”也 。论语雍也篇集解孔注训“亡”为“丧”,与此不同。 说见问孔篇。斯人也,而有斯疾也!”原孔子言, 谓伯牛不幸,故伤之也。如伯牛以过致疾,天报以恶, 与子夏同,孔子宜陈其过,若曾子谓子夏之状。今乃言 “命”,命非过也。

  且天之罚人,“且”下朱校元本 有“夫”字。犹人君罪(罚)下也。“ 罪”当作“罚”,形近又涉上下文诸“罪”字而误。“ 罚人”,“罚下”,语气相贯。下句“所罚服罪”,即 承此“罚下”言之。所罚服罪,人君赦之。子夏服 过,拜以自悔,天德至明,宜愈其盲。如非天罪(罚) ,此即破上文“天实罚过,故目失明” 之义。今本作“罪”,非也。盼遂案:“天罪”宜为“ 天罚”之误,上下文多“罪”字,故致误。子夏失 明,亦无三罪。且丧明之病,元本作“ 痛”,朱校同。孰与被厉之病?谓 伯牛为厉。注命义篇。丧明有三罪,被厉有十过乎 ?颜渊早夭,注见实知篇。子路 菹醢,注见书虚篇。早死、菹醢 ,〔天下〕极祸也,宋本“菹醢”作“ 天下”。按:“菹醢”下当有“天下”二字。刺孟篇: “颜渊早夭,子夏失明,子胥烹,子路菹,天下极戳。 ”与此文例同。宋本脱“菹醢”二字,此本又脱“天下 ”二字,当互校补。盼遂案:次“菹醢”,宋本作“天 下”,疑此脱“天下”二字,宋本脱“菹醢”二字也。 以丧明言之,颜渊、子路有百罪也。由此言之,曾 子之言,误矣。

  然子夏之丧明,丧其子也。言因 子亡。子者,人情所通;亲者,人所力报也。礼 记祭义曰:“君子致其敬,发其情,竭力从事,以报其 亲。”盼遂案:“所力”二字宜乙作“力所”,与上句 相偶。论语:“事父母能竭其力。”丧亲,民无闻 ;丧子,失其明,此恩损于亲,而爱增于子也。增则哭 泣无数,数哭中风,目失明矣。“中” 犹“
伤”也。风寒发盲。曾子因俗 之议,以着子夏三罪。子夏亦缘俗议,因以失明,故拜 受其过。曾子、子夏未离于俗,故孔子(门)叙行,未 在上第也。吴曰:“子”字疑衍。晖按 :“门”字衍。论语先进篇“德行颜渊”章,郑玄以合 “子曰从我陈、蔡”章,是承“子曰”言之,则谓孔子 序列弟子行操也。仲任意同,故云:“孔子叙行。”定 贤篇曰:“子贡之辩胜颜渊,孔子序置于下。”可证。 皇侃别为一章,云:“记者所书,孔子印可。”盖一本 从皇说改作“孔门”,(太史公与皇说同。俞樾说。) 校者又据旧本补“子”字,而“门”字未删也。说文: “叙,次第也。”孔门四科,子夏在文学之目,次最后 者曾参未与其品,故曰未在上第。盼遂案:疑衍“子” 字。

  秦襄王赐白起剑,据史记白起传 ,事在昭王五十年。此云“襄王”,非。盼遂案:“秦 襄王”当作“秦昭王”,此系仲任误记。史记白起传记 武安君之死,在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白起伏剑将 自刎,史记作“自刭”。刭谓断头也。 “刎”,说文新附字,当作“歾”。吕氏春秋离俗篇: “却而自殁。”又高义篇:“不去斧钻殁头乎王廷。” 今新序节士篇“殁”作“刎”。荀子富国篇:“是犹欲 寿而自歾颈。”杨注:“歾当为刎。”非也。说文:“ 歾,终也,或作殁。”此“刎”字亦后人所改。曰 :“我有何罪于天乎?”良久,曰:“我固当死。长平 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我诈而尽坑之,是足以死。” 注见命义篇。遂自shaa。史 记白起传文。白起知己前罪,服更后罚也。
更”、“受”古通。史记夏纪:“ 受豕韦之后。”徐广曰:“受一作更。”仪礼,燕礼注 :“古文受为更。”

  夫白起知己所以罪,不知赵卒所以坑。如天审罚 有过之人,赵降卒何辜于天?如用兵妄伤shaa,则四十万 众必有不亡,言不尽战死。不亡 之人,何故以其善行无罪而竟坑之?问 天何故。卒不得以善蒙天之佑,卒 ,赵降卒也。白起何故独以其罪伏天之诛?由此言 之,白起之言,过矣。

  秦二世使使者诏shaa蒙恬。蒙恬喟然叹曰:“我何 过于天?无罪而死!”良久,徐曰:“恬罪故当死矣! “故”读作“固”。史作“固”。夫 起临洮属之辽东,齐策:“举齐属之海 。”注:“属,至也。”之,于也。城径万里,谓 筑长城。此其中不能毋绝地脉。此乃恬之罪也!” 即吞药自shaa。太史公非之曰:“夫秦初灭诸侯,天下心 未定,夷伤未瘳,史“夷”作“痍”。 此借字。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彊谏,救百姓之急 ,史“救”作“振”,义同。养 老矜孤,史“矜”作“存”。“矜”、 “存”声近义同。脩众庶之和,阿意兴功,此其子 (兄)弟过(遇)诛,不亦宜乎?孙曰 :当从史记作“兄弟遇诛”。“过”即“遇”字形近之 讹。兄谓恬,弟谓毅。朱说同。何与乃罪地脉也? ”史无“与”字,疑脱。乃,异之之词 。以上史记蒙恬传文。

  夫蒙恬之言既非,而太史公非之亦未是。何则? 蒙恬绝〔地〕脉,“绝脉”当作“绝地 脉”,上下文并作“地脉”可证。“绝脉”非其义。罪 至当死,地养万物,何过于人(天),“ 人”当作“天”,形近而误。此文谓天罚有罪,地有无 过罪,与“人”无涉。意谓蒙恬绝地脉,天罚之以死。 然地又何过于天,而绝其脤?与上“赵降卒何辜于天, 而竟坑之。”文例正同。而(蒙恬)绝其脉?“ 蒙恬”二字,原在下“知己”句上。“蒙恬知己有绝地 之罪”二句,与上“白起知己所以罪”二句,文例同。 若无“蒙恬”二字,则无主词,其证一。“而绝其脉” 承“地何过于天”为义,问天何故绝其脉也。与上“
何故以其善行无罪而竟坑之”文例 同。并不谓白起与蒙恬也,其证二。校者未审其义,而 妄移下句“蒙恬”二字于此。 〔蒙恬〕知己有绝地 脉之罪,不知地脉所以绝之过,“蒙恬 ”二字,旧夺在上,今正。校见上。自非如此,与 不自非何以异?

  太史公为非恬之为名将,上“为 ”字,疑“惟”之声误。不能以彊谏,故致此祸。 盼遂案:“为非”当是“乃非”之误, 缘草书“为”字作●,与“乃”形近故也。夫当谏 不谏,故致受死亡之戮。身任李陵,坐下蚕室,太 史公举李陵,陵败降匈奴,而推言其功,遂下蚕室。汉 书武帝纪注引汉书音义:“蚕室,宫刑狱名。有刑者畏 风须暖,作窨室蓄火,如蚕室,因以名焉。”如太 史公之言,所任非其人,故残身之戮,天命而至也。非 蒙恬以不彊谏,故致此祸,则己下蚕室,有非者矣。己 无非,则其非蒙恬,非也。盼遂案:“ 已”为“己”之误,“无非”当是“有非”。此正承上 文“己下蚕室,有非者矣”而来。

  作伯夷之传,史记有伯夷传。则 (列)善恶之行,宋本“则”作“列” ,当据正。吴曰:伯夷列传以颜渊、盗跖对举,所谓列 善恶之行也。盼遂案:孙人和曰:“吴说近是。或即‘ 别’字之讹。”宋本正作列。云:“七十子之徒, 仲尼独荐颜渊好学。然回也屡空,论语 皇疏引王弼曰:“数空匮也。”糟糠不厌,索 隐曰:“谓不饫饱。”卒夭死。史 记作“而卒早夭”。疑“卒”下有“早”字。下“颜回 不当早夭”,即承此为言。天之报施善人如何哉? 盗跖日shaa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说 文:“睢,仰目也。”正义曰:“仰白目,怒貌也。” 今史作“雎”,误。“睢”、“雎”音形皆别。聚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数千,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独遵何哉?”疑 当从史记作“是遵何德哉”。“独”即“德”之形误, 字又误倒。盼遂案:“何”字下宜依史记伯夷列传补“ 德”字,文义方完。若此言之,颜回不当早夭,朱 校元本、程本、天启本作“回”。钱、黄、王本并作“ 渊”,是。盗跖不当全活也。(不)怪颜渊不当夭 ,上“不”字涉上下诸“不”字而衍。 史公正怪颜渊早夭也。而独谓蒙恬当死,过矣。

  汉将李广与望气王朔燕语曰:“ 燕语”犹“私语”也。“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常不 在其中,当从史记、汉书李广传作“未 尝”。盼遂案:“常”字当依史记李将军传改作“尝” 。下文“岂常”、“羌常反”诸“常”字同。而诸 校尉以下,续汉志曰:“大将军营有五 部、三校尉。”才能不及中,师 古曰:“中谓中庸之人。”然以胡军攻(
功)取侯者数十人,“攻”当作“ 功”,声之误也。史作“击胡军功”,汉书作“军功” ,可证。而广不为(侯)后人,史 无“侯”字。索隐曰:“谓不在人后也。”先孙曰:以 汉书李广传校之,“侯”字衍。然终无尺土(寸) 之功,“土”当从史作“寸”。先孙据 汉书校同。以得(见)封邑者,何也?据 史,“见”字衍。“得”、“见”篆隶并形近。(左传 :“我得天而楚伏其罪。”说苑“得”作“见”。)先 孙据汉书校同。岂吾相不当侯?且固命也?”朔曰 :“将军自念,岂常有恨者乎?”“常 ”当依史、汉作“尝”。师古曰:“恨,悔也。”广 曰:“吾为陇西太守,□常反,史、汉 并作“尝反”。吾诱而降之八百余人,吾诈而同日 shaa之。至今恨之,独此矣!”朔曰:“祸莫大于shaa已降 ,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李广然之,闻者信之。

  夫不侯犹不王者也。不侯何(有)恨,不王何负 乎?“何恨”当作“有恨”,涉“何负 ”而误。“不侯有恨”,述上文尝有恨故不侯之意。“ 不王何负”,乃据“不王”以证“不侯有恨”之谬也。 前文“耳目之病,犹心腹之有病也。耳目失明听,谓之 有罪;心腹有病,可谓有过乎”,与此文例正同。若只 据不侯如不王,而径言不侯何恨,则文理疏矣。孔 子不王,公羊家说。注问孔篇。论 者不谓之不(有)负;下“不”字涉上 下文而误,当作“有”。“论者不谓之有负”,与下“ 王朔谓之有恨”正反相承。若作“不谓之不负”,正谓 有负矣,殊失其旨。李广不侯,王朔谓之有恨。然 则王朔之言,失论之实矣。

  论者以为,人之封侯,自有天命,天命之符,见 于骨体。义见骨相篇。大将军卫 青在建章宫时,钳徒相之曰:“贵至封侯。”后竟以功 封万户侯。注骨相篇。卫青未有 功,而钳徒见其当封之证。由此言之,封侯有命,非人 操行所能得也。钳徒之言,实而有效,王朔之言,虚而 无验也。多横恣而不罹(离)祸,“罹 ”不成字,崇文本改作“罹”,是也。“离”一作“罹 ”。今从宋本作“离”。离,遭也。顺道而违福, 王朔之说,白起自非、蒙恬自咎之类也。

  仓卒之世,后汉书光武纪下注: “仓卒,谓丧乱也。”以财利相劫shaa者众。同车共 船,千里为商,至阔迥之地,shaa其人而并取其财。尸损 不收,骨暴不葬,在水为鱼鳖之食,在土为蝼蚁之粮。 惰窳之人,不力农勉商,以积谷货,遭岁饥馑,尔 雅释天:“谷不熟为饥。蔬不熟为馑。”腹饿不饱 ,椎人若畜,说文:“椎,击也。”割 而食之,无君子小人,并为鱼肉,人所不能知,吏所不 能觉,千人以上,万人以下,计一聚之中,“ 说文:“邑落曰聚。”众经音义十四引韦昭汉书注:“ 小乡曰聚。”生者百一,死者十九,可谓无道,至 痛甚矣,皆得阳达,富厚安乐。盼遂案 :“阳”疑当为“畅”之误。或云“
扬”字。天不责其无仁义之心 ,道相并shaa,非其无力作,非亦责也。 而仓卒以人为食,加以渥祸,使之夭命,章其阴罪 ,明示世人,使知不可为非之验,何哉?王朔之言,未 必审然。

  传书□:此与上“传曰子夏丧其 子”云云文例同,疑脱“言”字。“传书言”,本书常 语也。“李斯妒同才,盼遂案: “同才”当是“同门”之误。本书案书篇云:“韩非着 书,李斯采以言事,非、斯同门。”“斯”,今本讹“ 私”,依孙诒让订。草书“门”字作●,因误为“才” 耳。幽shaa韩非于秦,后被车裂之罪;事 见史记韩非传。李斯传谓斯腰斩咸阳市。淮南人间训则 谓李斯车裂。许注:“李斯为秦相,赵高谮之二世,车 裂之于云阳。”与充说同。商鞅欺旧交,擒魏公子 卬,后受诛死之祸。”吕氏春秋无义篇 :“公孙鞅为秦将而攻魏,魏使公子卬当之。鞅居魏, 固善卬。使谓卬曰:‘岂忍相战?皆罢军。’将归,鞅 使人谓公子曰:‘愿与坐而相去别。’卬从之。鞅因伏 卒取卬。秦惠王以此疑鞅之行,欲加罪焉。’秦策一云 :“惠王车裂鞅。”秦策三,范雎曰:“公孙鞅欺旧交 ,虏魏公子卬”彼欲言其贼贤欺交,故受患祸之报 也。

  夫韩非何过而为李斯所幽?“何 过”,天启本、钱、王本、崇文本并作“何故”,非也 。公子卬何罪而为商鞅所擒?车裂诛死,贼贤欺交 ,幽死见擒,何以致之?“贼贤欺交” 四字于下文无属,疑涉上文衍。下“不当受其祸”,承 “车裂诛死”为文。“不得幽擒”,承“幽死见擒”为 文。如韩非、公子卬有恶,天使李斯、商鞅报之, 则李斯、商鞅为天奉诛,宜蒙其赏,不当受其祸;如韩 非、公子卬无恶,非天所罚,李斯、商鞅不得幽、擒。

  论者说曰:“韩非、公子卬有阴恶伏罪,人不闻 见,天独知之,故受戮殃。”夫诸有罪之人,非贼贤则 逆道。如贼贤,则被所贼者何负?如逆道,则被所逆之 道何非?“所逆”,宋本作“所行”。 朱校元本同。

  凡人穷达祸福之至,大之则命,小之则时。太公 穷贱,遭周文而得封;秦策五,姚贾曰 :“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 津之雠不庸,文王用之而王。”宁戚隐阨,逢齐桓 而见官。宁戚饭牛,桓公用为大田。注 书虚篇。非穷贱隐阨有非,而得封见官有是也。穷 达有时,遭遇有命也。太公、宁戚,贤者也,尚可谓有 非。圣人,纯道者也。虞舜为父弟所害,几死再三。注 吉验篇。有遇唐尧,盼遂案:“ 有”当为“后”,形近而讹。说文解“后”为“继体君 ”,故与“后”同用。尧禅舜。立(不)为帝,尝 见害,未有非;“立”,当据宋本改作 “不”。朱校元本同。“不为帝”,与下“立为帝”相 对成义。立为帝,未有是。前,时未到;后,则命 时至也。下“时”字疑衍。此文以命、 时对言。盼遂案:前“时”上宜有“命”字,下句“后 则命时至也”与为对文。案古人君臣困穷,后得达 通,未必初有恶,天祸其前;卒有善,神佑其后也。一 身之行,一行之操,结发终死,言自少 至老。前后无异;然一成一败,“ 一”犹“或”也。下并同。一进一退,一穷一通, 一全一坏,遭遇适然,命时当也。

    龙虚篇

  盛夏之时,雷电击折(破)树木,孙 曰:“破”字疑衍。下文云:“雷电击折树木,发坏屋 室。”雷电篇云:“盛夏之时,雷电迅疾,击折树木。 ”又云:“世俗以为击折树木,坏败室屋者,天取龙。 ”并无“破”字。疑一本作“折”,一本作“破”,校 者误合耳。发坏室屋,“发”读 为“废”。说文:“废,屋顿也。”俗谓天取龙。 谓龙藏于树木之中,匿于屋室之间也,雷电击折树木, 发坏屋室,则龙见于外,龙见,雷取以升天。世无愚智 贤不肖,皆谓之然。如考实之,虚妄言也。

  夫天之取龙,何意邪?如以龙神,为天使,犹贤 臣为君使也,反报有时,报,报命也。 无为取也。如以龙遁逃不还,非神之行,天亦无用 为也。“用为”二字误倒。“无为”连 文,上下文可证。如龙之性当在天,在天上者,固 当生子,无为复在地。如龙有升降,降龙生子于地,子 长大,天取之,则世名雷电为天怒,取龙之子,无为怒 也。

  且龙之所居,常在水泽之中,不在木中屋间。何 以知之?叔向之母曰:“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左 襄二十一年传文。传曰:“山致其高,云雨起焉; 水致其深,蛟龙生焉。”淮南人间训文 。亦见文子上德篇、说苑贵德篇。传又言:“禹渡 于江,黄龙负船。”淮南精神训文。“ 船”,宋本、朱校元本作“舡”。淮南本书异虚篇及他 书并作“舟”。疑此误。“荆次非渡淮,两龙绕舟 。”吕氏春秋知分篇:“荆有次非者, 得宝剑于干遂,还反涉江,至于中流,有两蛟夹绕其船 ,次非拔剑赴江shaa之。”亦见淮南道应训。水经注三五 :“江东迳赭要洲,下即杨子洲,俱在江中,二洲之间 ,常苦蛟害,荆佽飞济此斩之。”博物志云:“荆轲, 字次非。渡,鲛夹船,次非断其头而风波尽除。”方以 智曰:“荆轲墓碑谓荆将军名轲,字次非。岂古先有壮 士次非,而轲慕之以为字乎?”按:荆人次非,荆非姓 。附之荆轲,非也。“东海之上,有□丘欣,旧 校曰:“□”或作“鲁”。孙曰:“□”疑“灾”字之 俗,此沿六朝以来俗书之讹,未经改订者。(
吕览亦有此字,并非古本。)魏帅 僧达造象,以“●”为“灾”,齐高叡修佛寺碑,以“ ●”为“缁”,隋宁贙碑以“●”为“淄”,(
干禄字书作“●”。)可以推证。 御览四三七引越绝书,(今本越绝书脱佚此文。)韩诗 外传十,并作“灾丘欣”,元和姓纂、通志氏族略作“ 淄丘欣”,(古今姓氏书辨证云:“淄”或为“灾”。 )太平广记一九一引独异志作“灾丘欣”。惟吴越春秋 作“椒丘欣”为异耳。勇而有力,盼 遂案:“□”疑为“蓾”。说文艸部“蓾”为“●”之 或体。“蓾丘欣”故或本可以作“鲁”矣。韩诗外传十 作“灾”。仲任不妨别有所据矣。出过神渊,吴 越春秋阖闾内传曰:“为齐王使于吴,过淮津。”使 御者饮马,马饮因没。欣怒拔剑,入渊追马,见两蛟方 食其马,手剑击shaa两蛟。”韩诗外传十 :“欣去朝服,拔剑而入,三日三夜,shaa三蛟一龙(书 抄一五二引作“三龙”。)而出。雷神随而击之,十日 十夜,眇其左目。”水经泗水注:“泗水又东南迳淮阳 城北,城临泗水。灾丘欣饮马斩蛟于此。”由是言 之,蛟与龙常在渊水之中,离骚王注: “小曰蛟,大曰龙。蛟龙,水虫也。”说文:“龙春分 登天,秋分潜渊。”不在木中屋间,明矣。在渊水 之中,则鱼鳖之类,鱼鳖之类,何为上天?天之取龙, 何用为哉?

  如以天神乘龙而行,神恍惚无形,淮 南原道训:“忽兮恍兮,不可为象。”注:“忽恍无形 貌。”恍恍声近字通。出入无间(门),“ 间”当作“门”,门、形为韵。雷虚篇、解除篇并作“ 出入无门”可证。无为乘龙也。如仙人骑龙,天为 仙者取龙,则仙人含天精气,形轻飞腾,若鸿鹄之状, 无为骑龙也。世称黄帝骑龙升天,此言盖虚,犹今谓天 取龙也。辨见道虚篇。

  且世谓龙升天者,必谓(神)龙〔神〕。“ 神龙”当作“龙神”,文误倒也。下文云:“人贵龙贱 ,贵者不神,贱者反神乎?”又云:“龙禀何气而独神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鸟与龟不神,龙何故独神?”并谓龙不神。又以龙 有形可食,证龙不神。并破此“龙神”之义。若作“神 龙”,则此下所论,失所据矣。又下文云:“世俗言龙 神而升天者,妄矣。”正承此文言之,是其证。不 神,不升天;升天,神之效也。

  天地之性,人为贵,则龙贱矣。贵者不神,贱者 反神乎?如龙之性,有神与不神,神者升天,不神者不 能,龟蛇亦有神与不神,神龟神蛇,复升天乎?尔 雅释鱼云:“一曰神龟。”邢疏曰:“上圆下方,长尺 二寸。”史记龟策传:“神龟在江南嘉林中。”说文: “螣,神蛇也。”尔雅云:“螣,螣蛇。”注云:“淮 南云:‘蟒蛇。’”且龙禀何气而独神?天有仓龙 、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朱鸟、玄武之象也,盼遂案: “仓”字宜有草头作“苍”。地亦有龙、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鸟、 龟之物。四星之精,降生四兽,注见物 势篇。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鸟与龟不神,龙何故独神也?

  人为□虫之长,龙为鳞虫之长,大 戴礼易本命:“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之 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俱为物长,谓龙升 天,人复升天乎?龙与人同,独谓能(龙)升天者,谓 龙神也。“能”当作“龙”,声之误也 。此文以人龙相较,人不能升天,故云:“独谓龙升天 者,谓龙神也。”世或谓圣人神而先知,犹谓神龙 能升天也。因谓圣人先知之明,“先” 上当有“有”字,于义方足。实知篇:“儒者论圣人, 以为有独见之明。”论龙之才,谓龙升天,故其宜 也。

  天地之间,恍惚无形,寒暑风雨之气乃为神。恍 惚无形为神者,今文尚书说也。周礼大宗伯疏引异义曰 :“今欧阳、夏侯说六宗者,上不及天,下不及地,傍 不及四时,居zhoongyaang,恍惚无有,神助阴阳变化,有益于 人,故郊祭之。”今龙有形,有形则行,行则食, 食则物之性也。天地之性,有形体之类,能行食之物, 不得为神。何以言之,龙有体也?传曰:“鳞虫三百, 龙为之长。”大戴礼易本命文。龙 为鳞虫之长,安得无体?何以言之,□□□□?此 有脱文。下文引孔子言“龙食于清,游于清”,以证龙 有行食也,与上文引传证龙有体文例同。疑此文原作“ 何以言之,龙行食也”,与上“何以言之,龙有体也” 文法一律。孔子曰:“龙食于清,游于清;龟食于 清,游于浊;吕氏春秋举难篇“龟”作 “螭”,下同。鱼食于浊,游于浊。丘上不及龙, 下不为鱼,中止其龟与!”吕览作“丘 其螭邪”。疑“止”为“丘”字形误。吕览曰:“季孙 氏劫公家,孔子欲谕术,则见外。于是受养而便说。鲁 国以訾,孔子曰云云。”

  山海经言:四海之外,有乘龙蛇之人。此 括举海外东、西、南、北四经言之。世俗画龙之象 ,马首蛇尾。验符篇云:“二黄龙见, 身大于马,举头顾望,状如图中画龙。”匋斋藏山东两 城山刻石,朝鲜出土高句丽时代苍龙墓壁,所图龙象, 与充说相类。由此言之,马、蛇之类也。慎子曰: 慎子名到。史记云:“赵人。”淮南子 注云:“
齐人。”吕览慎势篇注:“作法书 四十二篇。”(“二”,今作“一”,依汉志改。)今 传本非其旧。“蜚龙乘云,腾蛇游雾,尔 雅释鱼“螣,螣蛇。”注:“龙类也,能兴云雾而游其 中。淮南云:‘蟒蛇。’”腾、螣字通。云罢雨霁 ,“雨”当从韩非子作“雾”。与 螾、蚁同矣。”“螾”即“蚓”,声近 ,即蚯蚓也。尔雅释虫云:“螼蚓。”即“蚯蚓”声转 。郭注:“江东呼寒蚓。”吾乡俗名寒●子。韩非子“ 蚁”作“螘”,古今字。文见韩非子难势篇。韩子 曰:“龙之为虫也,史记韩非传正义: “龙,虫类,故言龙之为虫。”鸣可狎而骑也,先 孙曰:文见韩非子说难篇。“鸣”,韩作“柔”,此不 知何字之误。然喉下有逆鳞尺余(一),韩 非子、史记“尺余”并作“径尺”。按:宋本作“尺一 ”,朱校元本同,是也。容斋随笔三云:“
史记张仪传:‘尺一之檄。’汉淮 南王安书云:‘丈一之组。’匈奴传云:‘尺一牍。’ 后汉书‘尺一诏书’之类,即俗语谓钱一贯有畸,曰千 一千二。米一石有畸,曰石一石二。长一丈有畸,曰丈 一丈二之类。”是“尺一”汉人常语,义犹尺余。疑今 本作“尺余”,乃后人妄改。人或婴之,韩 非子注:“婴,触也。”必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矣。”比之为螾、 蚁,又言虫可狎而骑,蛇、马之类,明矣。

  传曰:盼遂案:韩非喻老及史记 微子世家。“纣作象箸而箕子泣。”韩 非子喻老、说林上、淮南缪称、说山、史记十诸侯年表 序并有此文。索隐谓箸即樽,非也。当从邹氏、刘氏音 直虑反,即□也。韩非子喻老云:“以为象箸必不加于 土铏。”说林上云:“以为象箸必不盛羹于土铏。”下 文云:“象箸所挟。”可证。象谓象牙也。泣之者 ,痛其极也。夫有象箸,必有玉杯,玉杯所盈,象箸所 挟,则必龙肝豹胎。韩非子喻老、说林 上并云:“象箸玉杯,必不羹菽藿,则必旄象豹胎。” 六韬、(文选七发注、七命注。)淮南说山高注、楚词 天问王注并云:“必盛熊蹯豹胎。”此云“龙肝”,实 知篇同。未知何出。夫龙肝可食,其龙难得,难得 则愁下,谓苦臣民。愁下则祸生 ,故从而痛之。如龙神,其身不可得shaa,其肝何可得食 ?禽兽肝胎非一,称“龙肝、豹胎”者,人得食而知其 味美也。

  春秋之时,鲁昭公二十九年。龙 见于绛郊。杜预曰:“绛,晋国都。” 魏献子问于蔡墨曰:“吾闻之,虫莫智于龙,以其 不生得也。谓之智,信乎?”对曰:“人实不知,非龙 实智。古者畜龙,故国有豢龙氏,有御龙氏。”杜 曰:“豢,御,养也。”献子曰:“是二者,吾亦 闻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谓也?”对曰:“昔有飂叔宋 (安),有裔子曰董父,孙曰:“宋” 乃“安”字形近之讹。见左昭二十九年传。杜曰:“飂 ,古国也。叔安其君名。裔,远也。玄孙之后为裔。” 实甚好龙,能求其嗜欲以饮食之,龙多归之。乃扰 畜龙,杜曰:“扰,顺也。”以 服事舜,而锡之姓曰董,氏曰豢龙,杜 曰:“豢龙,官名。官有世功,则以官氏。”封诸 鬷川,鬷夷氏是其后也。杜曰:“鬷水 上夷皆董姓。”按:晋语云:“黎为高辛氏火正,命之 曰祝融。其后八姓。董姓鬷夷豢龙则夏灭之矣。”似“ 鬷夷”不应分别为义。故帝舜氏世有畜龙。及有夏 ,孔甲扰于帝,杜曰:“其德能顺于天 。”帝赐之乘龙,河、汉各二,杜 云:“合为四。”是谓河、汉共一乘。服虔云:“河、 汉各二乘。”史记夏本纪谓“天降龙二”。各有雌 雄。孔甲不能食也,而未获豢龙氏。“ 而”犹“以”也,见释词。有陶唐氏既衰,杜 曰:“陶唐,尧所治地。”其后有刘累路 史曰:“尧长子监明早死,封其子式于留。留累,其后 也。以豢龙事夏。”学扰龙于豢龙氏,史 记集解引应劭曰:“扰音柔。扰,驯也。能顺养得其嗜 欲。”以事孔甲,能饮食龙。“ 龙”,左传作“之”。晋语八韦注引传亦作“龙”。夏 后嘉之,赐氏曰御龙,以更豕韦之后。更 ,代也。史记集解引贾逵曰:“刘累之后,至商不绝, 以代豕韦之后。祝融之后,封于豕韦,殷武丁灭之,以 刘累之后代之。”龙一雌死,潜醢以食夏后。夏后 烹(亨)之,左传“烹”作“飨”,洪 亮吉曰:“作‘烹’,刻本之讹。‘烹’当作‘亨’。 ‘亨’为古‘享’字,‘享’与‘飨’通。上云:‘潜 醢以食夏后。’不得复言夏后烹之也。”盼遂案:“烹 ”本字作“□”,后分为“享”、“□”、“烹”三体 。仲任自作“享”用,浅人误认为“烹”字耳。作“烹 ”,则与上文“潜醢”复矣。左氏昭公二十九年传作“ 飨”,古“飨”,“享”通用。既而使求。惧而不 得,贾逵曰:“夏后既飨,而又使求致 龙。刘累不能得而惧也。”迁于鲁县。竹 书:“孔甲七年,刘累迁于鲁阳。”地理志:“南阳, 鲁阳县有鲁山,古鲁县。”范氏,其后也。”晋 语八,范宣子曰:“昔□之祖,自虞以上为陶唐氏,在 夏为御龙氏,在商为豕韦氏,在周为唐杜氏。周卑,晋 继之,为范氏。”韦注:“士会食邑于范,为范氏。” 献子曰:“今何故无之?”对曰:“
夫物有其官,官脩其方,杜曰:“ 方,法术。”朝夕思之。一日失职,则死及之;失 官不食。杜曰:“不食禄。”官 宿其业,杜曰:“宿犹安也。”其 物乃至;杜曰:“设水官脩则龙至。” 若泯弃之,杜曰:“泯,灭也。 ”物及低伏,“低”,左传作“ 坻”,并误。字当作“坻”。说文:“坻,箸也,从土 ,氏声。坻,小渚也,从土、氐声。”释文:“音旨。 又音了礼反。”切“丁礼”则为“氐”声,盖唐时已误 “坁”为“坻”。杜注:“坻,止也。”明当作“坁” 。广韵四纸云:“坁,着止也。”本书盖初误为“坻” ,再讹为“低”也。郁湮不育。”杜 曰:“郁,滞也。湮,塞也。育,生也。”由此言 之,龙可畜又可食也。“又”,朱校元 本作“人”。可食之物,不能神矣。世无其官,又 无董父、后、刘之人,后,夏后也。刘 ,刘累也。蒙前文省。盼遂案:“后刘”谓“刘累”, 称“后”者,殆亦后稷、后启之意。故潜藏伏匿, 出见希疏;出又乘云,与人殊路,人谓之神。如存其官 而有其人,则龙,牛之类也,何神之有?

  以山海经言之,以慎子、韩子证之,以俗世之画 验之,“俗世”当作“世俗”,承上文 “世俗画龙”为文。以箕子之泣订之,以蔡墨之对 论之,知龙不能神,不能升天,天不以雷电取龙,明矣 。世俗言龙神而升天者,妄矣。

  世俗之言,亦有缘也。

  短书言:谓诸子尺书。“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意林引新论曰 :“龙无尺木,无以升天;圣王无尺土,无以王天下。 ”周广业校改“木”作“水”。引本书下文“龙从木中 升天”句,亦改“木”为“
水”。按:论衡确应作“木”。疑 新论一本作“木”,不误。所云“
短书”,盖谓新论也。三国吴志太 史慈传注引江表传,孙策出教曰:“龙欲腾翥,先阶尺 木。”师伏堂笔记谓是“尺水”,非。段成式酉阳杂俎 鲜介篇:“龙头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龙无尺 木,不能升天。”与此文“尺木”异义。又曰“升 天”,“又曰”与下“又言”于词为复 。“又”疑“文”字形误。又言“尺木”,谓龙从 木中升天也。盼遂案:桓谭新论:“龙 无尺水,无以升天;圣人无尺土,无以王天下。”(意 林卷三引。)仲任所谓短书,斥此也。惟“尺木”,新 论作“尺水”,应据论衡改正。三国志太史慈传注引江 表传,孙策教曰:“龙欲腾翥,先阶尺木者也。”亦作 “尺木”。近年洛阳出土隋杨畅墓志铭词曰:“诞此哲 人,齐峰特秀。尺木既升,增峤增构。”此文殆用龙升 尺木之事。石刻确是木而非水,不若写本印本之易误。 又唐嶲州邛都丞张客墓志铭云:“飞谣海甸,宣才江澳 。雅政清夷,仁风肃穆。英英君子,鸾凤其族。长逾千 里,微班尺木。”考此铭以木与澳、穆、族为韵,其不 作“尺水”甚显,明作“水”为误。酉阳杂俎云:“龙 无尺木,不能升天。尺木,龙头上如博山形。”是段氏 亦作“尺木”,明作“水”者,乃误字尔。俞理初癸巳 类稿谓论衡“尺木”为“水”之误,然又云:“当雷电 树木击之时,龙适与雷电俱在树木之侧,雷电去,龙随 而上,故谓从树木之中升天也。”是论衡作“尺木”明 矣。俞据误本初学记为证,失之。彼短书之家,世 俗之人也,见雷电发时,龙随而起,当雷电〔击〕树木 (击)之时,孙曰:“当雷电树木击之 时”,疑当作“当雷电击树木之时”。上文云:“盛夏 之时,雷电击折树木。”是其证。龙适与雷电俱在 树木之侧,雷电去,龙随而上,故谓从树木之中升天也 。

  实者,雷(云)龙同类,感气相致,“ 雷”当作“云”,形之误也。雷虚篇谓雷为火,为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 之激气,龙乃水虫,不得言同类。又诸书多言云龙感气 相致,未言雷龙者。偶会篇曰:“云从龙,风从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同 类通气,性相感动。”寒温篇:“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啸而谷风至,龙兴 而景云起,同气共类,动相招致。”是同类共气,乃云 龙也。下文云:“云从龙。”又云:“龙兴景云起。” 即承此“云龙同类”为说,是其证。又下文:“世儒读 易文,见传言,皆知龙者云之类。”尤其切证。故 易曰:“云从龙,风从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干卦九五 文言之词。又言:“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啸谷风至,龙兴景云起。” 此文见淮南天文篇。“又言”上疑当有 “传书”二字,不当承“易曰”为文。下文云:“世儒 读易文,见传言,皆知龙者云之类。”“传言”二字即 蒙此为文,是其证。楚词七谏谬谏王注:“景云,大云 而有光者。”余注见偶会篇。元命包亦云:“猛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啸而 谷风起,类相动也。”(文选七启注。)盼遂案:淮南 天文训:“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啸而谷风至,龙举而景云属。” 仲任盖引此文。唯上言“易曰”,此称“又言”,易于 致混,疑句首脱一“传”字。下文“世儒读易文,见传 言”,即承此文言也。本书温寒篇亦引此二语。龙 与云相招,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与风相致,故董仲舒雩祭之法,设土龙以 为感也。义见明雩、乱龙二篇。夫 盛夏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用事,云雨干之。干,犯也。 阴气干之。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火也;云雨,水也,〔水〕火激 薄则鸣而为雷。“火”上脱“水”字。 薄,迫也,独火不得激迫。雷虚篇曰:“以一斗水灌冶 铸之火,气激蹩裂,若雷之音。阳气为火猛矣,云雨为 水多矣,分争激射,安得不迅。”即其义。盼遂案:“ 火”上盖脱“水”字,此句双承“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火也;云雨, 水也”二句。龙闻雷声则起,起而云至;云至而龙 乘之。云雨感龙,龙亦起云而升天。天极雷高,盼 遂案:“雷”当为“云”,涉下文而误。云消复降 。龙降。人见其乘云,则谓“升 天”;见天为雷电,则为“天取龙”。“ 为”读作“谓”。世儒读易文,见传言,皆知龙者 云之类。拘俗人之议,不能通其说;又见短书为证,故 遂谓“天取龙”。

  天不取龙,龙不升天。当□丘欣之shaa两蛟也,手 把其尾,把,持也。拽而出之, 至渊之外,拽,拖也。雷电击之 。注见前。蛟则龙之类也,山 海经南山经注:“蛟似蛇,四足,龙属。”蛟龙见 而云雨至,云雨至则雷电击。如以天实取龙,龙为天用 ,何以死蛟为取之?盼遂案:“为”上 脱一“不”字。

  且鱼在水中,亦随云雨,蜚而乘云雨,非升天也 。朱校元本“蜚”作“龙”,则“而” 读作“能”。陶注本草云:“鲤鱼能神变飞越江湖。” 晖尝目验,时值霖雨,乘飞越塘。蓄鱼家为运替之占。 龙,鱼之类也,并为水虫。其 乘雷电,犹鱼之飞也。鱼随云雨,不谓之神,龙乘雷电 ,独谓之神,世俗之言,失其实也。物在世间,各有所 乘,水蛇乘雾,螣蛇乘雾,诸书或云神 虺,或云腾蛇,或云飞蛇,或云蟒蛇。“水蛇”未闻。 疑“水”字衍,下文并以三字为句。龙乘云,鸟乘 风。宋本“风”作“气”。鸟因风摇翮 ,今本作“风”,是。见龙乘云,独谓之神,失龙 之实,诬龙之能也。

  然则龙之所以为神者,以能屈伸其体,存亡其形 。说文龙部云:“能幽能明,能细能巨 ,能短能长。”屈伸其体,存亡其形,未足以为神 也。豫让吞炭,漆身为厉,赵策一:“ 豫让为知伯报仇,谋刺襄子,不果。又漆身为厉,灭须 去眉,自刑以变其容。”史记本传索隐:“凡漆有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 近之多患疮肿,若癞病然。厉、癞声近,通。”人 不识其形;子贡灭须为妇人,弘明集三 、宗炳答何衡阳书:“由醢,予族,赐灭其须。”文选 幽通赋注:“卫蒯瞆之乱,子羔灭髭,衣妇人衣逃出。 孔悝求之,不得,故免于难。”御览髭部亦作子羔事。 盖传闻异词。盼遂案:御览三百七十四引曹大家幽通赋 注曰:“卫蒯瞆乱,子羔灭髭鬓,衣妇人衣,逃得出。 ”疑子贡为子羔之误。然子贡固亦与乎蒯瞆之难。墨子 非儒篇:“子贡、季路辅孔悝乱乎卫。”盐铁论殊路篇 :“孔悝之乱,子贡、子皋逃遁不能死其难。”则灭须 为妇人事,归之子贡亦得也。弘明集卷三宗炳答何衡阳 书:“由醢,予族,赐灭其须。”即说此事。人不 知其状;龙变体自匿,人亦不能觉,变化藏匿者巧也。 物性亦有自然,狌狌知往,尔雅释兽作 “猩猩”,字通。南方兽。海内南经:“狌狌知人名, 其为兽如犬而人面。”淮南万毕术曰:“归终知来,狌 狌知往。”(类聚九五。)淮南泛论训:“猩猩知往而 不知来。”高注:“猩猩,北方兽名,人面,身yellowhuangse。 礼记曰:‘猩猩能言,不离走兽。’见人狂走,则知人 姓字,此识往也。”(诸书并云狌狌出交址。作“北方 ”,非也。)龙城札记二:“狌狌与猩猩似二兽,狌狌 善走,猩猩知人。”按:二字多通用,今不从其说。干 鹊知来,孙曰:是应篇亦作“干鹊”。 “鹊”并当作“鹄”。淮南子泛论篇:“干鹄知来而不 知往。”(郑注大射仪引作“鳱鹄”。)高注:“干鹄 ,鹊也。人将有来事忧喜之征则鸣,此知来也。知岁多 风,多巢于木枝,人皆探其卵,故曰不知往也。‘干’ 读‘干燥’之‘干’,‘鹄’读‘告退’之‘告’。” 易林小畜之渐云:“饵吉知来。”“饵吉”即“干告” 之讹。列女传晋羊叔姬传云:“南方有鸟,名曰干吉。 ”抱扑子对俗篇云:“干鹊知来。”古写本抱朴子残卷 作“干吉”。“吉”并“告”字之残。此皆“干鹊”当 作“干鹄”之证。然说文:“雗鸴,山鹊,知来事鸟也 。”“雗鸴”与“干鹊”声亦相近。晖按:实知篇作“ 鳱鹊”。西京杂记陆贾曰:“干鹊噪而行人至。”方以 智通雅四五谓“干鹊”即“喜鹊”。鹦鹉能言,说 文:“鹦鹉,能言鸟也。”淮南说山篇高注:“出于蜀 郡,赤喙者是。其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piao<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piao<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piao绿,能效人言。”三怪比龙 ,性变化也。如以巧为神,豫让、子贡神也。

  孔子曰:“游者可为网(纶),“ 网”当作“纶”。史记老子传:“游者可以为纶。”为 此文所本。知实篇字正作“纶”,是其证。小雅采绿郑 笺:“纶,钓缴也。”疏云:“谓系绳于钓竿也。”今 本作“网”,义虽可通,然失其旧。飞者可为矰。 至于龙也,吾不知,其乘风云上升!史 作“上天”。今日见老子,其犹龙乎!”夫龙乘云 而上,云消而下,物类可察,上下可知,而云孔子不知 。以孔子之圣,尚不知龙,况俗人智浅,好奇之性,无 实可(事)之心,齐曰:“
可”当作“事”,草书形近而误。 雷虚篇:“实事者谓之不然。”道虚篇:“非臣子实事 之心,别生于死之意也。”超奇篇:“实事之人,见然 否之分。”治期篇:“实事者说尧之洪水,皆有遭遇。 ”齐世篇:“实事者谓亡秦之恶,甚于桀、纣。”并“ 实事”连文之证。程本作“实考”,亦非。盼遂案:“ 可”读为“考”,“可”、“考”同从“●”音,又溪 母双声。谓之龙神而升天,不足怪也。

    雷虚篇

  盛夏之时,雷电迅疾,击折树木,坏败室屋,时犯 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世俗以为“击折树木,坏败室屋”者,天取龙; 其“犯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也,谓之〔有〕阴过。孙 曰:“谓之”下脱“有”字。下文云:“人有阴过,亦 有阴善。有阴过,天怒shaa之;如有阴善,天亦宜以善赏 之。”正承此言。类聚二、御览十三引并有“有”字。 晖按:初学记雷部引亦有“有”字。左僖十五年传云: “震伯夷之庙,罪之也。于是展氏隐有慝焉。”史记殷 本纪:“武乙无道,暴雷震死。”并谓雷罚过也。饮 食人以不洁净,天怒,击而shaa之。盼遂 案:北史高车传:“俗不清洁,喜致震霆。”唐沈既济 雷民传:“雷州事雷,畏敬甚谨,每具酒肴奠焉。有以 彘肉杂鱼食者,霹雳辄至。南中有木,名曰桌,以煮汁 渍梅李,俗呼为桌汁。杂彘肉食者,霹雳亦至,犯必响 应。”知雷击食不洁净之说,至六朝、唐时仍盛。隆 隆之声,诗云汉疏:“隆隆,雷声不绝 之状。”天怒之音,若人之呴吁矣。“ 呴、吁”皆开口出气也。世无愚智,莫谓不然。推 人道以论之,虚妄之言也。

  夫雷之发动,一气一声也。言同 一气声。折木坏屋,亦犯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犯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时,亦折木 坏屋。独谓折木坏屋者,天取龙;犯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罚阴过,与 取龙吉凶不同,并时共声,非〔实〕道也。御 览十三、事类赋三引“非”下并有“实”字,是也。当 据增。

  论者以为,“隆隆”者,天怒呴吁之声也。此便 于罚过,不宜于取龙。罚过,天怒可也;取龙,龙何过 而怒之?如龙神,天取之,不宜怒;如龙有过,与人同 罪,〔shaa〕龙(shaa)而已,“龙shaa”当 作“
shaa龙”。此据人有阴过天犯shaa之为 义。今本误倒。盼遂案:此“龙”字衍文,据上下文知 之。何为取也?宋本“何”作“ 天”,朱校元本同。疑当作“天何为取也”,与上“天 取之”正反相应。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怒可也;以 上“罚过,天怒可也”文例之,“怒”上疑脱“天”字 。取龙,龙何过而怒之?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不取,shaa龙取之,人 龙之罪何别?而其shaa之何异?然则取龙之说既不可听, 罚过之言复不可从。

  何以效之?

  案雷之声,迅疾之时,人仆死于地,隆隆之声, 临人首上,故得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审隆隆者,天怒乎?怒用口,〔 口〕之怒气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也。“怒用口”三字为 句。“之”上又脱一“口”字。本书重文常脱。下文“ 如天用口怒”,即承此“怒用口”句。口之怒气, 安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人为雷所shaa,询其身体,若燔灼之状也。盼 遂案:吴承仕曰:“‘询’字疑‘诊’之形讹。后文‘ 即询其身’,疑亦同此。”如天用口怒,口怒生火 乎?且口着乎体,口之动,与体俱。当击折之时,声着 于地;其衰也,声着于天。夫如是,声着地之时,口至 地,体亦宜然。当雷〔声〕迅疾之时,“ 雷”下脱“声”字。上文“案雷之声,迅疾之时”,下 文“且雷声迅疾之时”,并有“声”字,是其证。此文 据雷声远近,以效天怒之虚,若脱“声”字,则失其义 。仰视天,不见天之下。不见天之下,则夫隆隆之 声者,非天怒也。天之怒,与人无异。人怒,身近人则 声疾,远人则声微。今天声近,其体远,非怒之实也。 且雷声迅疾之时,声东西或南北。如天怒体动,口东西 南北,仰视天,亦宜东西南北。

  或曰:“天已东西南北矣,云雨冥晦,当 如下文作“晦冥”。人不能见耳。”夫千里不同风 ,百里不共雷。易曰:“震惊百里。”震 卦文。雷电之地,雷雨晦冥,“ 雷雨”当作“云雨”。盼遂案:“雷雨”当作“云雨” ,系涉上下文多雷字而误。百里之外,无雨之处, 宜见天之东西南北也。口着于天,天宜随口,口一移, 普天皆移,非独雷雨之地,天随口动也。且所谓怒者, 谁也?天神邪?苍苍之天也?如谓天神,神怒无声;如 谓苍苍之天,天者体,不怒,怒用口。

  且天地相与,夫妇也,其即民父母也。盼 遂案:“即”字宋本作“不”,则“也”字读宜同“邪 ”。子有过,父怒,笞之致死,而母不哭乎?今天 怒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地宜哭之。独闻天之怒,不闻地之哭。如地不 能哭,则天亦不能怒。

  且有怒则有喜。宋本“有怒”作 “天怒”,朱校元本同。疑当作“且天有怒则有喜”。 人有阴过,亦有阴善。有阴过,天怒shaa之;如有阴 善,天亦宜以善赏之。“以善”疑当作 “喜以”。盼遂案:“以善”之“善”为“喜”之误字 ,又误倒置“以”字下。本文当作“天亦宜喜以赏之” ,方与上句“天怒shaa之”相应。隆隆之声,谓天之 怒;如天之喜,亦〔宜〕哂(哑)然(哑)而笑。孙 曰:“哂然而笑”,本作“哑哑而笑”,与“隆隆之声 ”相对。今作“哂然”者,“哑”以形近误为“哂”, 校者不达,改作“哂然”。义虽可通,失古本矣。御览 三九一引正作“哑哑”。晖按:孙说是也。“亦”下当 有“
宜”字。此据天怒以推论天喜,故 曰“亦宜哑哑而笑”,与上“天亦宜以善赏之”语气正 同。若脱“宜”字,则为肯定语矣。御览三九一引作“ 天怒,则隆隆雷声;天喜,应哑哑而笑”,虽节引此文 然着一“应”字,可以推证。人有喜怒,故谓天喜 怒。推人以知天,知天本于人,如人不怒,则亦无缘谓 天怒也。缘人以知天,宜尽人之性。人性怒则呴吁,喜 则歌笑。比闻天之怒,希闻天之喜;比见天之罚,希见 天之赏。岂天怒不喜,贪于罚,希于赏哉?“ 希”疑“□”讹。“
□”即俗“吝”字。盼遂案:“希 ”当为“□”。“□”即“吝”之别体。涉上下文多“ 希”字而误。何怒罚有效,喜赏无验也?

  且雷之击也,“折木坏屋”,“时犯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以 为天怒。时或徒雷,无所折败,亦不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天空怒乎? 人君不空喜怒,喜怒必有赏罚。无所罚而空怒,是天妄 也。妄则失威,非天行也。政事之家,以寒温之气,为 喜怒之候,旧校曰:一有“候”字。( 通津本、王、钱本字误作“守”,今据宋本、天启本、 郑本正。)人君喜即天温,即(
怒)则天寒。“即”当据宋本、天 启本、钱、黄、郑、王本改作“怒”。寒温篇亦有此文 。雷电之日,天必寒也。盼遂案 :“温”下漏“
怒”字。“则”字本在“雷”上, 后人误移置“天寒”之上以足句耳。局本改作“怒则天 寒”,亦非。此文本为“人君喜即天温,怒即天寒,则 雷电之日,天必寒也”。高祖之先,“ 先”疑“生”形误。刘媪曾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 ,“遇”,注吉验、奇怪二篇。下云“ 施气”,是“遇”当训“构”。此时雷电晦冥。天 方施气,宜喜之时也;何怒而雷?如用击折者为怒,用 ,以也。不击折者为喜,则夫隆隆之声,不宜同音 。人怒喜异声,天怒喜同音,与人乖异,则人何缘谓之 天怒?

  且“饮食人以不洁净”,小过也。以至尊之身, 亲罚小过,非尊者之宜也。尊不亲罚过,故王不亲诛罪 。天尊于王,亲罚小过,是天德劣于王也。且天之用心 ,犹人之用意。人君罪恶,疑作“罚恶 ”。初闻之时,怒以非之,盼遂 案:“罪恶初闻”当是“初闻罪恶”,闻臣民之罪恶也 。照误本,则似人君有罪恶矣。及其诛之,哀以怜 之。故论语曰:“如得其情,则哀怜而勿喜。”子 张篇曾子对阳肤之词。“怜”作“矜”,疑此为鲁论。 翟氏考异未及之。集解引马曰:“民犯法,当哀矜之, 勿自喜能得其情。”纣,至恶也,武王将诛,哀而 怜之,故尚书曰:“予惟率夷怜尔。”多 士文。“夷怜”作“肆矜”。段玉裁曰:“此今文尚书 也。‘夷’、‘肆’古音同第十五部。‘
怜’、‘□’古音同第十二部。‘ □’从‘令’声,读如‘邻’。自误‘今’音,而古音 亡矣。”江声曰:“今文‘率夷怜尔’,‘夷’之言‘ 常’,‘怜’与‘矜’同义。谓率循常典,矜怜尔商。 ”王鸣盛说同。并与伪孔义无别。钱大昕曰:“‘夷’ ,诛也。‘怜’、‘
矜’声近。此今文书说也。”孙星 衍说同。刘贵阳经说曰:“‘矜’、‘●’判然两字, 一从‘矛’、‘今’,一从‘予’、‘令’,不容相溷 。”华严音义上卷云:“●,毛诗传曰:‘●,怜也。 ’说文字统:‘●,怜(俗怜字。)也。’”皆从“予 ”、“令”。若从“
矛”、“今”者,音巨斤反,矛柄 也。玉篇二字皆从“予”、“令”,无“矛”、“今” 者,是慧苑在唐时所见毛诗经传并作“●”,而玉篇则 有“●”而无“矜”,此古本未经窜改之据也。今考诗 之“●”、“怜”字为韵者,菀柳以协“天”、“臻” ,桑柔以协“旬”、“民”、“填”、“天”,皆真、 谆部中字。古“●”、“怜”通用。论衡引书“矛惟率 肆●尔”,引论语“则哀●而勿喜”并作“怜”字,“ 怜”亦真、谆部中字也。故“●”与从“矛”、“今” 声训矛柄,入蒸、登部之“矜”,断是两字。人君 诛恶,怜而shaa之,天之罚过,怒而击之,是天少恩而人 多惠也。

  说雨者,以为天施气。书抄一五 一引河图曰:“雨者,天之施也。”天施气,气渥 为雨,故雨润万物,名曰澍。说文:“ 澍,时雨也。所以树生万物者也。”人不喜,不施 恩;天不说,不降雨。谓雷天怒,雨者天喜也。雷起常 与雨俱,如论〔者〕之言,“论”下脱 “者”字。“如论者之言”,指说天怒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天 怒且喜也。人君赏罚不同日,春秋繁露 四时相副云:“以赏副暑而当夏,以罚副清而当秋。” 天之怒喜不殊时,天人相违,赏罚乖也。且怒喜具 形,“具”当作“俱”。乱也。 盼遂案:“具”为“俱”之坏字。上文 “人君赏罚不同日,天之喜怒不殊时”,此之“俱形” ,正对上反言之也。恶人为乱,“ 恶”音乌路切。怒罚其过,罚之以乱,非天行也。 冬雷,人谓之阳气泄;吕览仲冬纪:“ 仲冬行夏令,雷乃发声。”高注:“夏气发泄。”春 雷,谓之阳气发;吕览仲春纪:“是月 雷乃发声。”注:“冬阳闭固,阳伏于下,是月阳升。 ”夏雷,不谓阳气盛,谓之天怒,竟虚言也。

  人在天地之间,物也;物,亦物也。物之饮食, 天不能知;人之饮食,天独知之。万物于天,皆子也。 父母于子,恩德一也,岂为贵贤加意,贱愚不察乎?何 其察人之明,省物之闇也!犬豕食,人〔以〕腐臭食之 ,“人”下脱“以”字。此举人以腐臭 食犬豕,与人以不洁净饮食人相较为义。脱“以”字, 文不可通。天不shaa也。盼遂案: “食之”二字涉下文而衍。如以人贵而独禁之,则 鼠洿人饮食,人不知,误而食之,天不shaa也。如天能原 鼠,则亦能原人。人误以不洁净饮食人,人不知而食之 耳,岂故举腐臭以予之哉?如故予之,人亦不肯食。

  吕后断戚夫人手,去其眼,置于厕中,汉 书外戚传云:“居鞠域中。”此从史记吕后纪。以 为人豕。呼人示之,示、视字通。人 皆伤心。惠帝见之,疾卧不起。吕后故为,天不罚也; 人误不知,言不知不洁净,误以饮食人 。天辄shaa之。不能原误,失(反)而责(贳)故, 天治悖也。“失”,宋、元本并作“反 ”,朱校同。当据正。“责”当作“贳”,形近而误。 “反而贳故”,承上“吕后故为,天不罚”为义。“故 ”、“误”汉律常语,犹今法言故意过失。贳谓缓恕其 罪。答佞篇曰:“圣君诛故贳误。”今反贳故,故曰天 治悖。夫人食不净之物,口不知有(人)其洿也; “有”,宋本作“大”,朱校元本同。 疑本作“人”。此文仍据“饮食人以不洁净”为义,故 曰“口不知人其洿也”。下文“如食,己知之”,“人 ”、“己”相对成义。盖宋、元本“人”字形误为“大 ”,今本妄改为“有”,则“洿”字谓所食之物有洿, 而“其”字于义无着。改为“口不知其有洿”,语气方 顺。则此文非原作“有”,明矣。如食,己知之, 名曰肠洿。戚夫人入厕,身体□□。吴 曰:此下当有脱文。辱之与洿何以别?盼 遂案:依文义当重“辱”字,读为“戚夫人入厕身体辱 ”句绝,“辱之与洿何以别”句绝。肠之与体何以 异?为肠不为体,言天为肠洿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伤 洿不病辱,非天意也。且人闻人食不清之物,心平如故 ,观戚夫人者,莫不伤心。人伤,天意悲矣。夫悲戚夫 人,朱校元本上“夫”字作“天”。则 怨吕后。案吕后之崩,未必遇雷也。道士刘春,荧感楚 王英,盼遂案:悼厂云:“惠栋后汉书 补注,刘春疑即济南王康传之刘子产也。”使食不 清。“清”,御览十三引作“洁”。英 ,光武子。此事后汉书本传未见。春死未必遇雷也 。建初四年夏六月,御览十三、事类赋 三引并作“建武”。雷击shaa会稽靳(鄞)专日食羊 五头,皆死。孙曰:“靳”当作“鄞” 。“专日食”三字,与雷击shaa羊义不相属,当有错误。 御览十三、事类赋三引并作“雷击会稽鄞县羊五头”。 晖按:“食”字涉上文诸“食”字衍。“专日”二字, 为“
县”字形残。夫羊〔有〕何阴 过,而雷shaa之?孙曰:“何”上脱“有 ”字,当据御览、事类赋引补。晖按:初学记雷部引亦 有“有”字。舟人洿溪上流,人饮下流,舟人不雷 死。

  天神之处天,犹王者之居也(地)。“ 也”,当据宋本改作“地”。“天”、“地”相对成义 。王者居重关之内,则天之神宜在隐匿之中;王者 居宫室之内,则天亦有太微、紫宫、轩辕、文昌之坐。 淮南天文训:“太微者,天子之庭也。 (“子”,今误“一”,依俞樾校改。)紫宫者,太一 之居也。轩辕者,帝妃之舍也。”史记天官书:“南宫 :朱鸟、权、衡。衡,太微。”集解孟康曰:“太微为 衡。”索隐宋均曰:“太微,天帝南宫。”又天官书云 :“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环之匡卫十 二星,藩臣,皆曰紫宫。”索隐春秋合诚图曰:“紫微 ,大帝室。”又云:“权,轩辕。”天象列星图曰:“ 轩辕十七星,在七星北,如龙之体,后宫之象。”(御 览六引。)石氏星经曰:“文昌六星,如半月形,斗魁 前,为天府,主天下集计事。”(御览六引。)王 者与人相远,不知人之阴恶;天神在四宫之内,何能见 人闇过?王者闻人过,以人知;天知人恶,亦宜因鬼。 使天问过于鬼神,则其诛之宜使鬼神;如使鬼神,则天 怒,鬼神也,非天也。

  且王断刑以秋,月令曰:“孟秋 ,决狱讼,戮有罪,严断刑。”后汉书陈宠传:“萧何 草律,季秋论囚。”天之shaa用夏,谓 夏雷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此王者用刑违天时。□□奉天而行,盼 遂案:“王”上衍“此”字。“刑”下应有“弗”字。 此盖周易文言“大人者,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 ”语义。其诛shaa也,吴曰:“奉 天”上宜有“王者”二字。宜法象上天。春 秋繁露四时相副篇:“天之道,秋清以shaa,冬寒以藏。 圣人副天之所行以为政,故以罚副清而当秋,以刑副寒 而当冬。”天shaa用夏,王诛以秋,天人相违,非奉 天之义也。

  或论曰:“饮食〔人〕不洁净,天之大恶也,“ 食”下脱“人”字。下文“天之大恶,饮食人不洁清。 ”即承此文。正有“人”字,是其证。盼遂案:“食” 字下应有“人”字。上下文皆作“饮食人不洁净”,谓 以不洁净者饮食他人也。shaa大恶不须时。”须 ,待也。王者大恶,谋反、大逆无道也;汉 书景帝纪如淳注引律:“大逆不道,父母妻子同产皆弃 市。”天之大恶,饮食人不洁清,“ 洁清”当从上文作“洁净”。下“洁清”同。天之 (人)所恶,小大不均等也。
小大不均等”,据“王”、“天” 两者言之。“之”当作“人”,形误。上文“天人相违 ,非奉天之义”,与此文例同。恶,乌路反。盼遂案: “天之所恶”之“之”,是“人”之形讹。当作“天人 所恶”。“人”谓王者。如小大同,王者宜法天, 制饮食人不洁清之法为死刑也。圣王有天下,制刑不备 此法,圣王阙略,有遗失也。“阙”, 宋本作“阔”,疑是。书解篇:“周法阔疏,而不可因 也。”与此“
阔略”同。

  或论曰:“鬼神治阴,王者治阳。阴过闇昧,人 不能觉,故使鬼神主之。”曰:阴过非一也,何不尽shaa ?案一过,非治阴之义也。案,考案也 。一过,谓饮食人不洁净。天怒不旋日,人怒不旋 踵。人有阴过,或时有用冬,未必专用夏也。以冬过误 ,不辄击shaa,远至于夏,非不旋日之意也。

  图画之工,孙曰:开元占经雷霆 占引“工”作“士”,疑非。晖按:白帖二、初学记一 、御览十三引并作“工”,与今本合。图雷之状, 累累如连鼓之形。徐中舒曰:“铜器中 从●之字,皆作连鼓之形,与武梁祠所绘极似。”(古 代狩猎图象考。)又图一人,若力士之容,谓之雷 公,素问阴阳论类篇有黄帝问雷公语。 淮南天文篇注、水经河水注、文选思玄赋注并以丰隆为 雷公。又或谓雨师。五经异义(
礼记郊特牲疏。)郑玄曰:“今人 谓雷曰雷公。”盼遂案:悼厂云:“王逸注招魂云:‘ 欲涉流沙,则回入雷公之室。’甘氏星经又有雷公、雷 姥之文。”使之左手引连鼓,右手推(椎)〔之〕 ,若击之状。“椎”涉“推”字伪衍, 又脱“之”字。“椎”亦击也,与“击”字意复。“右 手推之”,与“左手引连鼓”,“引”、“推”义正相 承。推,手前也。引,手却也。(见释名释枇杷。)下 文“安可推引而为连鼓之形”,字正作“推”,可证。 御览十三引正作“右手推之”,(据天启本。赵刻本及 合璧事类三、唐李石续博物志一引,并作“右手椎之” 。“推”、“椎”形近易误。)是“椎”字未衍,“之 ”字未脱,当据补正。其意以为,雷声隆隆者,连 鼓相扣击之意(音)也;“意”字无义 ,当为“音”字形误。“音”与下“声”字相对。下文 “相叩而音鸣”,即承此文,可证。其魄然若敝( □)裂者,宋本亦作“敝”。先孙曰: 后文两见“敝”并作“□”。谴告篇亦有“□裂”之文 。晖按:说文:“震,劈历振物者。”劈历,疾雷名, 与“□裂”声义并近。盼遂案:“敝裂”即“劈历”, 雷声也。说详谴告篇。“若”字衍文。“魄然”读若泰 誓“其声魄”之“魄”,犹今人言砰然矣,所以状劈历 之声也。马融注尚书云:“魄然,安定意。”恐非本旨 。(椎)所〔推〕击之声也;“椎所击”文不成义,当 作“所推击”。“推”误为“椎”,(校见上。)文又 误倒。其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也,引连鼓相椎,并击之矣。“ 椎”当作“推”,校见上。世又信之,“ 又”,御览引作“人”。莫谓不然。盼 遂案:“又”当为“人”之误。御览十三引正作“世人 ”。如复原之,虚妄之象也。

  夫雷,非声则气也。声与气,安可推引而为连鼓 之形乎?如审可推引,则是物也。相扣而音鸣者,非鼓 即钟也。夫隆隆之声,鼓与钟邪?如审是也,钟鼓(而 )不〔而〕空悬,孙曰:“而不”作当 “不而”。“不而”即“不能”。亦后人不达古语而妄 改也。(说见前感虚篇。)须有笋□,然后能安, 然后能鸣。“笋”旧作“□”,据宋本 正。考工记梓人作“笋□”。礼记明堂位注:“簨□所 以县钟磬也。横曰簨,植曰虚。”“荀”读博选之“选 ”,声通作“簨”。说文、释名并谓悬钟鼓者。今 钟鼓无所悬着,雷公之足,无所蹈履,安得而为雷?

  或曰:“如此固为神。如必有所悬着,足有所履 ,然后而为雷,是与人等也,何以为神?”曰:神者, 恍惚无形,出入无门,上下无垠,盼遂 案:“拫”当为“垠”,字之误也。说文:“垠,地垠 也。一曰岸也。”本又作“根”,益误。宋本正作“垠 ”。故谓之神。
垠”旧作“拫”,天启本同。钱、 王本作“根”。皆传写者随意作之,不足据。今据宋本 、朱校元本正。“形”、“门”、“垠”为韵。今 雷公有形,雷声有器,安得为神?续博 物志七引作“安得谓之神”。如无形,不得为之图 象;如有形,不得谓之神。(谓之神)龙〔神〕升天, 实事者谓之不然,“神龙升天”,当作 “龙神升天”。下文“以其可画,故有不神之实”,正 与“龙神”反正相承。“谓之”二字涉上文衍。感虚篇 :“宋景公出三善言,荧惑徒三舍,实论者犹谓之虚。 ”变动篇:“夫豫子、贯高欲刺两主,两主心动,实论 之尚谓非二子精神所能感也。”并与此文例同,可证。 若有“谓之”二字,则句无主词。以人时或见龙之 形也。辩见龙虚篇。以其形见, 故图(
体)画升龙之形(服)也;宋本、 朱校元本作“体画升龙之服”是也。尚书益稷:“日、 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 米、黼、黻,絺、绣。”郑注:“自日月至黼黻,凡十 二章,天子所以饰祭服。凡画者为绘,刺者为绣。此绣 与绘各有六。衣用绘,裳用绣。”疏曰:“日也、月也 、星也、山也、龙也、华虫也,六者画以作绘,施于衣 也。”大传曰:“山龙,青也。”以自天子至士皆有山 龙,详语增篇注。虽伏生、郑玄说异,然并谓服画龙。 此文即其义也。盖后人不审,妄改“体”为“图”,“ 服”为“形”。以其可画,故有不神之实。难曰: “人亦见鬼之形,鬼复(弗)神乎?”“ 复”当作“弗”,声之误也。盼遂案:“亦”当为“不 ”,形之误也。左传桓五年“王亦能军”,“亦”亦“ 不”字之讹。(王氏经义述闻)。同此例矣。曰: 人时见鬼,有见雷公者乎?鬼名曰神,其行蹈地,与人 相似。雷公头不悬于天,足不蹈于地,安能为雷公?飞 者皆有翼,物无翼而飞谓仙人。画仙人之形,为之作翼 。如雷公与仙人同,宜复着翼。使雷公不飞,图雷家言 其飞,非也;使实飞,不为着翼,又非也。夫如是,图 雷之家,画雷之状,皆虚妄也。且说雷之家,谓雷,天 怒呴吁也;图雷之家,谓之雷公怒引连鼓也。审如说雷 之家,则图雷之家非;审如图雷之家,则说雷之家误。 二家相违也,并而是之,无是非之分。无是非之分,故 无是非之实。无以定疑论,故虚妄之论胜也。

  礼曰:“刻尊为雷之形。”礼记 明堂位注:“尊,酒器也。”周礼春官“司尊彝”注: “山罍亦刻而画之,为山云之形。”诗周南卷耳疏引异 义曰:“毛诗说:金罍,酒器也。诸臣之所酢。人君以 黄金饰。尊大一硕,金饰龟目,盖刻为云雷之象。谨案 :谓之罍者,取象云雷博施,故从人君下及诸臣同,( “故从”作“如”,无“同”字。此据“司尊彝”疏正 。)皆得画云雷之形。以其名罍,取于云雷故也。”此 云“尊”,即雷尊也。儒增、乱龙并谓雷尊刻画云雷之 形。“雷”、“罍”声同字通。此文盖出礼纬,经无明 文。又潜邱札记二云:“博古图录有牺首罍、素牺罍、 象首罍、麟凤为乳罍、饕餮罍。诸罍致饰不一,仅牺首 间错云雷,并无画山云象者。”案:见存铜器甚□,不 得据以为疑。一出一入,一屈一伸,“ 一”犹“或”也。为相校轸则鸣。此 据雷尊图象以释雷也。“校”读为“绞缢”之“绞”。 文选七发注引许慎曰:“轸,转也。”说文:“紾,转 也。”“校轸”为“绞紾”借字。说文:“●,籀文櫑 。”从缶、回。汉书文三王传:“孝王有●尊。”应劭 注引诗卷耳:“我姑酌彼金●。”罍从●从回,即罍刻 画之象,●从□省。说文:“●,从雨、畾,象回转形 。●,籀文□,问有回。回,□声也。”许云:“回, 雷声。”与此“校轸则鸣”义合。古器多以“●”为雷 ,“●”即“回”字,亦取屈伸校轸则鸣之义。盼遂案 :“校轸”为“绞紾”之借。说文:“
绞,缢也。”礼记杂记疏:“两股 相交谓之绞”说文:“紾,转也。”是绞、紾二字皆以 状雷之出入屈伸之容也。校轸之状,旧 校曰:“
校轸”或作“佼较”。郁律□垒 之类也。汉书扬雄传甘泉赋:“雷郁律 于岩窔兮。”注:“郁律,雷声也。”按:郁律、□垒 并为曲屈回转义。雷声隆隆不绝听之若腾空回转,故谓 “郁律,雷声。”文选江赋:“时郁律其如烟。”注: “郁律,。烟上貌。”炊烟随风,左引右挹,亦为回曲 义。说文:“鍡鑸,不平也。”管子轻重乙篇:“山间 □●之壤。”文选魏都赋:“或嵬□而复陆。”海赋: “碨磊山垄。”尔雅释木:“枹遒木魁瘣。”郭注:“ 谓树木丛生,根枝节目盘结磈磊。”木之相攒追谓之磈 磊,则雷气校轸亦谓之□垒。曲屈回转者必不平,故不 平谓之□●。大人赋:“径入雷室之砰磷郁律兮。”亦 以“郁律”状雷室之回曲不平。“郁律、□垒”,声相 转也。上林赋:“崴磈□瘣,丘虚堀礨,隐辚郁□。” 大人赋:“洞出鬼谷之堀礨崴魁。”唐人谓“黄巢”云 :“田人二十一,果头三屈律。”“屈律”指“巢”字 上半之回曲形,并郁律□垒之声转也。路史余论三曰: “郁律者,苑结之谓也。西京赋云:‘□郁律于岩突。 ’声郁屈也。沈休文(今本误作“伴文”。)云:‘郁 律构丹巘。’形郁屈也。”其说得之。此象类之矣 。气相校轸分裂,则隆隆之声,校轸之音也。魄然若□裂 者,气射之声也,气射中人,人则死矣。

  实说雷者,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之激气也。淮南 天文训:“阴阳相薄感而为雷。”吕氏春秋仲春秋高注 :“震气为雷,激气为电。”河图亦云:“阴缴阳为电 。”仲任则以释雷。何以明之?正月阳动,故正月 始雷;月令疏引蔡邕曰:“季冬雷在地 下,孟春动于地之上,至仲春升而动于天之下。”五 月阳盛,故五月雷迅;秋冬阳衰,故秋冬雷潜。月 令:“仲秋之月,雷始收声。”注:“雷始收声在地中 也。”盛夏之时,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用事,阴气乘之。阴阳分事 (争)则相校轸,先孙曰:黄氏日钞引 “分事”作“交争”。疑当作“分争”。“争”、“事 ”形近而误。刘先生曰:孙说是也。下文“温寒分争, 激气雷鸣”,与此文义正相类。御览二二引正作“阴阳 分争”,尤其确证。晖按:宋本正作“
分争”。续博物志七引亦作“分争 ”。庄子曰:“阴气伏于黄泉,阳气上通于天,阴阳分 争。”即此义。吕氏春秋仲夏纪:“是月也,阴阳争。 ”注:“是月也,阴气始起于下,盛阳盖覆其上,故曰 争。”盼遂案:下文正作“分争”。校轸则激射, 激射为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中人辄死,中木木折,中屋屋坏。人在木下 屋间,偶中而死矣。何以验之?试以一斗水灌冶铸之火 ,续博物志七引“灌”作“沃”。气 激□裂,若雷之音矣。或近之,必灼人体。天地为鑪, 大矣;阳气为火,猛矣;云雨为水,多矣,分争激射, 安得不迅?中伤人身,安得不死?当冶工之消铁也,“ 消”当作“销”。以土为形,“ 形”读作“型”。说文:“型,铸器之法也。”以土曰 型,以竹曰笵,多借“刑”或“形”为之。燥则铁 下,不则跃溢而射。“不”读作“否” 。射中人身,则皮肤灼剥。阳气之热,非直消铁之 烈也;阴气激之,非直泥土之湿也;朱 校元本“湿”作“温”。阳(激)气中人,非直灼 剥之痛也。“阳气”当作“激气”,涉 上文“阳气”而误。阴阳相激射为雷,即激气也。雷伤 人,非独阳气。上文云:“阴阳分争则相校轸,校轸则 激射,激射为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中人辄死。”又云:“阳气为火,云 雨为水,分争激射,中伤人身。”并谓阴阳相激而中人 ,是其证。宋本正作“激气中人”,尤其切证。当据正 。

  夫雷,火也,〔火〕气剡人,人不得无迹。孙 曰:“气剡人”,语意不完,“气”上盖脱“火”字。 玉烛宝典十一引作“火气燎人”,正有“火”字。晖按 :孙说是也。宋本正有“火”字,当据补。如炙处 状似文字,盼遂案:“炙”当为“灸” 字之误也。说文:“灸,灼也。”人见之,谓天记 书其过,以示百姓。是复虚妄也。

  使人尽有过,天用雷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当彰其恶,以惩 其后,明着其文字,不当闇昧。图出于河,书出于洛, 注感虚篇。河图、洛书,天地所 为,人读知之。今雷死之书,亦天所为也,何故难知? 如以一人皮不可书,吴曰:“一”字疑 误。盼遂案:“一”即“殪”之坏字。说文歹部:“殪 ,死也。”缘“殪”脱“歹”作“壹”,读者又改“壹 ”为“一”也。犹书康诰之“殪戎殷”,礼记中庸作“ 壹戎衣”,而伪书武成作“一戎衣”矣。鲁惠公夫 人仲子,宋武公女也,生而有文在掌,杨 曰:左传隐公传作“有文在其手”。纪妖篇“在”下有 “其”字。晖按:自然篇亦有“其”字。曰:“为 鲁夫人。”左隐元年传疏云:“传加‘ 为’,非为手文有‘为’字。石经‘鲁’作‘●’,手 文容或似之。‘夫人’固当有似之者。”翁元坼曰:“ 古文‘●’字,后改为‘●’。秘阁有铜尊铭作‘●公 ’,以‘●●’为‘鲁’。”沈涛曰:“古文‘为’作 ‘●’,‘鲁’作‘●’,故手文得似之。”是以“为 ”亦为手文。文明可知,故仲子归鲁。妇 人谓嫁曰归。雷书不着,着,明 也。故难以惩后。夫如是,火剡之迹,非天所刻画 也。或颇有而增其语,或无有而空生其言。虚妄之俗, 好造怪奇。

  何以验之,雷者火也?此释上文 “夫雷,火也”,与龙虚篇“何以言之,龙有体也”文 例同。胡先生疑此二句误倒,今不从。盼遂案:“雷者 火也”当在“何以验之”上。下文所胪五验,皆所以申 明雷火之义。以人中雷而死,即询其身,中头则须 发烧燋,中身则皮肤灼□,广韵二十文 云:“□同焚。”临其尸上闻火气,“ 气”,宋本作“之□”。一验也。道术之家,以为 雷烧石,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赤,盼遂案:“雷”当为“ 器”。乱龙篇:“消炼五石铸以为器,乃能得火。”下 文又云:“激声大鸣,若雷之状。”明此处非雷字矣。 投于井中,“为”字衍。此述其 事,非道术家之意以为也。续博物志七引作“道家以雷 烧石投井中”,无“为”字,可证。石燋井寒,激 声大鸣,若雷之状,二验也。人伤于寒,寒气入腹,腹 中素温,温寒分争,激气雷鸣,三验也。当雷之时,电 光时见大(火),若火(人)之耀,宋 本、朱校元本“大”作“火”,“火”作“人”。“火 ”字属上读。吴谓“大”为“光”之误。“光若火之耀 ”,义亦可通。四验也。当雷之击时,或燔人室屋 ,及地草木,五验也。夫论雷之为火有五验,言雷为天 怒无一效,然则雷为天怒,虚妄之言。

  虽(难)曰:吴曰:“虽”当作 “难”,形近而讹。此为设难之文。晖按:宋本正作“ 难”字。论语云:“迅雷风烈必变。”乡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篇记孔子之行。集解引郑玄曰:“敬天之怒也。风疾 雷为烈也。”郑与难者义同。礼记曰:“有疾风迅 雷甚雨则必变,“甚”读作“湛”。虽 夜必兴,衣服,冠而坐。”文见玉藻。 郑注亦谓敬天之怒。惧天怒,畏罚及己也。如雷不 为天怒,其击不为罚过,则君子何为为雷变动、朝服而 正坐子(乎)?“子”,元本作“乎” 。朱校同。孙曰:当作“乎”,非“子曰”连文。是也 。

  曰:天之与人犹父子,有父为之变,宋 本、朱校元本“父为”作“不安”。子安能忽?故 天变,己亦宜变。顺天时,示己不违也。人闻犬声于外 ,莫不惊骇,竦身侧耳以审听之,况闻天变异常之声, 轩(軯)軯迅疾之音乎?“轩”,当据 宋本改作“軯”。感类篇亦误作“轩●”。文选思玄赋 :“丰隆軯其震霆兮。”注:“軯,声也。”列子汤问 篇:“砰然闻之若雷霆之声。”文选藉田赋注:“軯, 大声也。”軯、砰声同字通。说文:“●,石声也。从 石,●声。”俗从“□”,口太切。此从“盍”,感类 篇从“盖”,则苦盍切,误也。从“盍”、从“●”之 字多乱。汉书扬雄传上甘泉赋:“登长平兮雷鼓●。” 文选洞箫赋注引字林:“□,大声也。”此作“●”, 字异义同。合言之则为“軯●”。文选藉田赋:“鼓鞞 □隐以砰●。”“
軯●”、“砰磕”字通。论语 所指,礼记所谓,皆君子也。君子重慎,自知无过,如 日月之蚀,此句疑写者因孟子文妄增。 盼遂案:“如日月之蚀”,疑后人误沾。孟子:“君子 之过也,如日月之食。”此既言“无过”,又安谓“如 日月之食”乎?无阴闇食人以不洁清之事,崇 文本作“洁净”,是。宋本同此。内省不惧,何畏 于雷?(审)如〔审〕不畏雷,“审如 ”当作“如审”,与下“如审”平列。广雅:“如,若 也。”吕氏春秋先己篇注:“审,实也。”与上“审如 说雷之家”之两“审如”不同。“如审”平列为设词, 本书常语。则其变动不足以效天怒。何则?不为己 也。如审畏雷,亦不足以效罚阴过。何则?雷之所击, 多无过之人,君子恐偶遇之,故恐惧变动。夫如是,君 子变动,不能明雷为天怒,而反着雷之妄击也。妄击不 罚过,故人畏之。如审罚〔过〕,有过小(之)人乃当 惧耳,“罚”下脱“
过”字。“之”误作“小”。“如 审罚过”,与上“妄击不罚过”正反相承。“有过之人 ”,与下“君子之人”句法一律。宋本、朱校元本“小 ”正作“之”,是其证。盖“过”字脱,后人则以“有 过”属上为句,而妄改“之”为“小”,遂使“罚有过 ”与“不罚过”语气不贯。下句“君子”下多出“之人 ”二字。君子之人无为恐也。宋王问唐鞅曰:吕 氏春秋淫辞篇注:“宋王,康王也。”墨子所染篇亦云 :“宋康染于唐鞅。”荀子王霸篇谓宋献。“寡人 所shaa戮者众矣,而群臣愈不畏,其故何也?”唐鞅曰: “王之所罪,尽不善者也。罚(
罪)不善,善者胡为畏?刘先生曰 :上下文皆言“罪”,此不得独言“罚”。“罚”当作 “罪”,字之误也。荀子解蔽篇杨倞注引作“罪不善” 。吕氏春秋淫辞篇:“罪不善,善者故为不畏。”文虽 小异,而“罚”正作“罪”,并其证也。王欲群臣 之畏也,不若毋辨其善与不善而时罪之,〔若此〕,斯 群臣畏矣。”宋本“斯”作“若此”二 字。朱校元本作“若”。案:当作“若此,斯群臣畏矣 。”吕览淫辞篇作“若此,则群臣畏矣”,可证。“斯 ”、“则”义同。盖宋本脱“斯”字,元本脱“此斯” 二字,今本脱“若此”二字,当互校补。宋王行其 言,群臣畏惧,宋王(国)大怒(恐)。吴 曰:“宋王大怒”,与上下文义不相应。“王”当作“ 国”。俗书“国”或作“●”,又涉上“宋王”而误。 “怒”当作“恐”,形近之误。“宋王大怒”,当作“ 宋国大恐”。下文云:“君子变动,宋国大恐之类也。 ”正复述此语,是其切证。夫宋王妄刑,故宋国大 恐;惧雷电妄击,故君子变动。君子变动,宋国大恐之 类也。盼遂案:事见吕氏春秋淫辞篇及 高注。
 
 
 

论衡校释卷第七

    道虚篇

  儒书言: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 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胡,颔下垂肉 。黄帝上骑龙,群臣、后宫从上七十余人,孙 曰:云笈七签轩辕本纪作“七十二人”。龙乃上去 。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黄帝之弓。 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汉书王莽传,天 凤六年,下书引紫阁图曰:“太一、黄帝,皆仙上天。 ”乃抱其弓与龙胡髯吁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 “鼎湖”,其弓曰“乌号”。孙曰:“ 因”下盖脱“名”字,当从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补 。风俗通正失篇:“故后世因曰乌号。”淮南子原道篇 注:“因名其弓为乌号之弓也。”淮南原道篇注:“乌 号,桑柘其材坚劲,乌峙其上,及其将飞,枝必桡下, 劲能复起,(“起”字依吴承仕校增。)摷乌随之,( “摷”误作“巢”,依吴校改。)乌不敢飞,号呼其上 。伐其枝以为弓:因曰乌号之弓也。一说黄帝铸鼎于荆 山鼎湖,得道而仙,乘龙而上。其臣援弓射龙,欲下黄 帝不能也。乌,于也。号,呼也。于是抱弓而号,因名 其弓为乌号之弓也。”风俗通正失篇、司马相如子虚赋 应劭注、列女传、(吴都赋注。)古史考(七发注。) 并同高诱前说。抱弓呼号,当出自方士附会。以上见史 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盼遂案:“因”当为“目”, 形近而讹。隶书“因”字作“●”,易与“目”淆。目 为题目。后汉书襄楷传“目号太平清领书”,其例也。 孙氏举正谓“因”下脱“名”字,而又引风俗通“后世 因曰乌号”之语,胥失之矣。

  太史公记即史记。汉书杨恽传: “恽始读外祖太史公记。”又见风俗通。诔五帝, 亦云:黄帝封禅已,仙去,盼遂案:此 处所云黄帝仙去事,见史记五帝本纪。又本书定贤篇云 :“太史公序累以汤为酷。”事见史记酷吏列传张汤传 。是史记一书,仲任或称为“太史公记诔”,或称为“ 太史公序累”,无定名也。汉书艺文志作太史公百三十 篇,迨隋书经籍志始正名为史记也。群臣朝其衣冠 。因葬埋之。史记五帝纪无此文。封禅 书载或对武帝问曰:“黄帝已仙上天,群臣葬其衣冠。 ”郊祀志同。通鉴二十据汉武故事以为公孙卿言。仲任 盖误属史公。晋周生招魂议曰:“黄帝体仙登遐,其臣 扶微等敛其衣冠葬之。”(路史后纪五注。)博物志八 谓左彻削木象黄帝,率群臣以朝之。

  曰:此虚言也。罗泌路史发挥二 ,亦极辩其妄。

  实“黄帝”者,何等也?号乎?谥乎?周 书谥法解:“谥者行之迹,号者功之表。”盼遂案:“ 也”等于“耶”,问词。黄晖本改作“乎”,非矣。如 谥,臣子所诔列也,诔生时所行为之谥。礼 记曾子问郑注:“诔,累也,累列生时行迹,读之以作 谥。”余注福虚篇。盼遂案:“为”亦“谓”也,古通 用。黄帝好道,遂以升天,臣子诔之,宜以“仙” 、“升”,不当以“黄”谥。谥法曰:白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谥篇引有礼谥法文,大戴礼有谥法篇,见通典,逸 周书有谥法解,未知仲任何指。“静民则法曰黄( 皇),〔德象天地曰帝〕。”御览七九 引“
黄”作“皇”。“德象天地曰帝” 句,据御览引增。谥法解无“黄”谥,此文读“黄”作 “皇”,与他书作“黄帝”以为土德自异,(详验符篇 。)故引谥法以证其说。后人妄改“皇”作“黄”,以 与上下文一律,则使其义失所据矣。御览引此文作“皇 ”,下句作“黄”,是其明证。“黄〔帝〕”者, “帝”字据御览引增。安民之谥 ,非得道之称也。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谥篇曰:“黄 帝,先黄后帝者何?古者质,死生同称,各持行合而言 之,美者在上。黄帝始制法度,得道之中,万世不易, 后世虽圣,莫能与同。后世德与天同,亦得称帝。不能 制作,故不得复称黄也。”虽亦以为非得道之称,而义 与仲任微异。百王之谥,文则曰“文”,武则曰“ 武”。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谥篇引礼谥法曰:“慈惠 爱民谥曰文,刚强理直谥曰武。”文武不失实,所 以劝操行也。如黄帝之时质,未有谥乎?名之为“黄帝 ”,何世之人也?使黄帝之臣子,知君;使后世之人, 迹其行。黄帝之世,号谥有无,虽疑未定,“黄”非升 仙之称,明矣。

  龙不升天,黄帝骑之,乃明黄帝不升天也。龙起 云雨,因乘而行;云散雨止,降复入渊。如实黄帝骑龙 ,随溺于渊也。

  案黄帝葬于桥山,史记五帝纪: “黄帝崩,葬桥山。”汉书地理志:“上郡阳周,桥山 在南,有黄帝冢。”犹曰群臣葬其衣冠。审骑龙而 升天,衣不离形;如封禅已,仙去,衣冠亦不宜遗。黄 帝实仙不死而升天,臣子百姓所亲见也。见其升天,知 其不死,必也。葬不死之衣冠,与实死者无以异,非臣 子实事之心,别生于死之意也。

  载太山之上者,七十有二君,注 见书虚篇。皆劳情(精)苦思,“ 情”当作“精”。汉书张敞传:“劳精于政事。”潜夫 论慎微篇:“劳精苦思。”本书命禄篇:“劳精苦形。 ”儒增篇:“专精一思。”此作“劳情”,“精”、“ 情”形近而误。忧念王事,然后功成事立,致治太 平。太平则天下和安,淮南俶真篇注: “太平,天下之平也。”乃升太山而封禅焉。升 封告成于天。中侯准谶哲曰:“管仲曰:‘昔圣王功道 洽,符出,乃封泰山。’”(礼记王制疏。)夫修 道求仙,与忧职勤事不同。心思道,则忘事;忧事,则 害性。世称尧若腊,舜若腒,亦见语增 篇。书抄一四五引傅子:“尧如腊,舜如腒。”御览八 十引符子载邓析曰:“古诗云:‘尧、舜至圣,身如脯 腊;(亦见路史后纪十一注。)桀、纣无道,肌肤二尺 。’”说文肉部“
腒”下引传曰:“尧如腊,舜如腒 。”说文:“昔,干肉也。”腊,籀文。又曰:“北方 谓鸟腊曰腒。”(“曰”字据谷梁庄二十四年传释文引 增。)礼记内则注:“腒,干雉也。”心愁忧苦, 形体羸□。使黄帝致太平乎?则其形体宜如尧、舜。尧 、舜不得道,黄帝升天,非其实也。使黄帝废事修道? 依上文例,疑有“乎”字。则心 意调和,形体肥劲,是与尧、舜异也。异则功不同矣。 功不同,天下未太平而升封,又非实也。五帝三王,皆 有圣德之优者,黄帝不在上焉。
不”当作“亦”,形之误也。奇怪 篇据帝系篇及三代世表以证五帝三王皆黄帝子孙,是其 五帝说与史迁同,并数黄帝。则此云“不在”,非也。 奇怪篇又云:“黄帝,圣人。”此云“圣德之优,黄帝 不在”,亦非也。则“不”为“亦”之讹,可知。若作 “不”,则谓黄帝不圣,而下文“圣人皆仙”云云,失 所据矣。尤其切证。盼遂案:“不”为“亦”之误。如 圣人皆仙,仙者非独黄帝;如圣人不仙,黄帝何为独仙 ?

  世见黄帝好方术,方术,仙者之业,则谓〔黄〕 帝仙矣。据下“
则言黄帝”云云文例,补“黄”字 。又见鼎湖之名,则言黄帝采首山铜铸鼎,而龙垂 胡髯迎黄帝矣。是与说会稽之山无以异也。夫山名曰“ 会稽”,即云夏禹巡狩,会计于此山上,故曰“会稽” 。辩见书虚篇。夫禹至会稽,治 水不巡狩,犹黄帝好方技不升天也。无会计之事,犹无 铸鼎龙垂胡髯之实也。里名胜母,汉书 邹阳传、盐铁论、新序杂事三并云里名。尸子、史记云 县名。可谓实有子胜其母乎?邑名朝歌,淮 南说山篇:“尊子立孝,不过胜母之闾;墨子非乐,不 入朝歌之邑。”水经淇水注:“有新声靡乐,号邑朝歌 。晋灼曰:‘史记乐书,纣作朝歌之音。“朝歌”者, 歌不时也,故墨子闻之,恶而回车,不迳其邑。’论语 比考谶曰:‘邑名朝歌,颜渊不舍,七十弟子掩目,宰 予独顾,由蹙堕车。’”孙星衍曰:“山海经有朝歌之 山,当是以此得名,非纣乐也。”可谓民朝起者歌 乎?旧本段。盼遂案:二语见淮南子说 山篇。

  儒书言:类聚九一、御览九一八 引“儒”并作“传”。盼遂案:风俗通正失篇文可参。 淮南王学道,淮南王安。招 会天下有道之人。倾一国之尊,下道术之士,是以道术 之士,并会淮南,奇方异术,莫不争出。前 汉纪十二:“淮南王安好读书,招致宾客方术之士数千 人,作内书二十一篇,外书甚众,中书八卷,言神仙黄 白之事。”西京杂记三:“淮南王好方士,方士皆以术 见,遂有画地成山河,撮土为土岩,嘘吸为寒暑,喷嗽 为雨雾。”风俗通正失篇:“作鸿宝苑秘枕中之书,铸 成黄白。”王遂得道,举家升天。畜产皆仙,犬吠 于天上,鸡鸣于云中。风俗通曰:“白 日升天。”神仙传曰:“雷被诬告安谋反。人告公曰: ‘安可以去矣。’乃与登山,即日升天。八公与安所践 石上之马迹存焉。”此言仙药有余,犬鸡食之,并 随王而升天也。“并”,朱校元本、程 、何本同,王本、崇文本作“皆”。

  好道学仙之人,皆谓之然。此虚言也。

  夫人,物也,虽贵为王侯,性不异于物。物无不 死,人安能仙?鸟有毛羽,能飞,不能升天。人无毛羽 ,何用飞升?使有毛羽,不过与鸟同,况其无有,升天 如何?案能飞升之物,生有毛羽之兆;国 语晋语注:“兆,形也。”能驰走之物,生有蹄足 之形。驰走不能飞升,飞升不能驰走,禀性受气,形体 殊别也。今人禀驰走之性,故生无毛羽之兆,长大至老 ,终无奇怪。好道学仙,中生毛羽,终以飞升。使物性 可变,金木水火可革更也?“也”读作 “邪”。虾蟆化为鹑,雀入水为蜄蛤,注 无形篇。禀自然之性,非学道所能为也。好道之人 ,恐其或若等之类,“若”犹“此”也 。若等,谓虾蟆及雀。故谓人能生毛羽,毛羽备具 ,能升天也。且夫物之生长,无卒成暴起,“ 卒”读作“猝”。皆有浸渐。“ 浸”亦“渐”也。为道学仙之人,能先生数寸之毛 羽,从地自奋,升楼台之陛,疑当作“ 阶”。下文“乃得其阶”。乃可谓升天。今无小升 之兆,卒有大飞之验,何方术之学成无浸渐也?

  毛羽大(之)效,难以观实,“ 大”字未妥,当作“之”。下文“亦无毛羽之效”。且 以人髯发、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少老验之。“髯”疑涉 “发”字讹衍。“人发”、“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对言。下文云:“ 物生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青,其熟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黄;人之少也发黑,其老也发白 。”即分承此文。物生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青,其熟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黄;人之 少也发黑,其老也发白。黄为物熟验,白为人老效。物 黄,人虽灌溉壅养,终不能青;发白,虽吞药养性,终 不能黑。黑青不可复还,老衰安可复却?黄之与白,犹 肉腥炙之燋,鱼鲜煮之熟也。生肉曰腥 。生鱼曰鲜。燋不可复令腥,熟不可复令鲜。鲜腥 犹少壮,燋熟犹衰老也。天养物,宋本 、朱校元本“天”作“夫”,义并可通。能使物畅 至秋,不得延之至春;吞药养性,能令人无病,不能寿 之为仙。为仙体轻气彊,犹未能升天,令见轻彊之验, 亦无毛羽之效,何用升天?

  天之与地皆体也,地无下,则天无上矣。天无上 ,〔上〕升之路何如?“天无上”,复 述上文。“上升之路何如”,反诘之词。“上”字涉重 文脱。穿天之体,人力不能入。如天之门在西北, 周礼大司徒疏引河图括地象曰:“天不 足西北,是为天门。”升天之人,宜从昆仑上。淮 南之国,在地东南,如审升天,宜举家先从(徙)昆仑 ,乃得其阶;“从”当作“徙”,二字 形近,又涉上文“从昆仑上”而误。天门在西北,淮南 在东南,故必先徙往西北,以昆仑为阶,若作“从”, 则义不可通。下文“今不言其从之昆仑”,“从”亦“ 徙”之误。“徙之”犹“徙往”也。如鼓翼邪飞, 趋西北之隅,是则淮南王有羽翼也。今不言其从(徙) 之昆仑,亦不言其身生羽翼,空言升天,竟虚非实也。

  案淮南王刘安,孝武皇帝之时也。安 为武帝诸父列。父长以罪迁蜀严道,至雍道死。淮 南厉王长谋反,文帝幸赦,坐徙。邑邑不食,至雍以死 闻。严道,属蜀郡。县有蛮夷曰道。安嗣为王,恨 父徙死,怀反逆之心,招会术人,欲为大事。伍被之属 ,充满殿堂,淮南子高诱序:“天下方 术之士多往焉。如苏飞、李尚、左吴、田由、雷被、毛 被、伍被、晋昌等八人,及诸儒大、小山之徒。”作 道术之书,发怪奇之文,汉志杂家:“ 淮南内二十一篇,淮南外三十三篇。”前汉纪曰:“中 书八卷。”合景乱首,旧校曰: 一本作“齐首”。按:文有脱误。盼遂案:吴承仕曰: “此句疑。”章士钊曰:“‘合景乱首’,当是‘古吴 纪若’四字之误。”“景”疑为“谋”。说文“谋”之 古文作“●”,与“景”形近。八公之传,欲示神 奇,史记淮南王安传索隐引淮南要略, 以高诱淮南子序所举八人号曰八公。抱朴子仙药篇:“ 仙人八公,各服一物,以得陆仙,各数百年,乃合神丹 金液,乃升太清。”搜神记一:“淮南王安好道术,设 厨宰以候宾客。正月上午,有八老公诣门求见。门吏曰 :‘先生无驻衰之术,未敢以闻。’公知不见,乃更形 为八童子,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如桃花,王便见之,盛礼设乐,以享八公 。”梁玉绳瞥记五曰:“寿春八公山以八人得名,水经 肥水注,言‘左吴与王春、傅生等寻安,仝诣玄洲,还 为着记,号曰八公记’,则八公名目又与高序异矣。” 今按:八公传或即八公记之类。一曰:“传”当作“儒 ”。汉书司马相如传:“相如以为列仙之儒,居山泽间 。”师古曰:“儒,柔也,术士之称也。凡有道术皆为 儒,今流俗书作‘传’字,非也,后人所改耳。”(史 记索隐以“传”字不误。)正其比。若得道之状。 盼遂案:“传”当为“俦”,形近之误 。下文同。道终不成,效验不立,乃与伍被谋为反 事,事觉自shaa。或言诛死。史汉本传、 风俗通正失篇并云“自shaa”。汉书武帝纪:“
元狩元年,安反,诛。诛死自 shaa,同一实也。世见其书,深冥奇怪;又观八公之传, 似若有效,则传称淮南王仙而升天,失其实也。风 俗通亦谓:“安亲伏白刃,何能神仙?安所养士,或颇 漏亡,耻其如此,因饰诈说,后人吠声,遂传行耳。” 旧本段。

  儒书言:卢敖游乎北海,淮南道 应篇高注:“卢敖,燕人,秦始皇召以为博士,使求神 仙,亡而不反也。”梧丘杂札曰:“此即史记始皇纪之 燕人卢生。说苑反质篇以为齐客卢生。盖燕、齐二国皆 好神仙之事,卢生燕人,曾为齐客,谈者各就所闻称之 。”经乎太阴,高诱曰:“太阴 ,北方也。”入乎玄关(阙),孙 曰:“玄关”,当从淮南道应篇作“玄阙”。高注云: “玄阙,北方之山也。”“玄关”乃六朝以来佛家语, 汉代无此名也。蜀志郤正传:“卢敖翱翔乎玄阙。”薛 道衡出塞曲:“绁马登玄阙。”并不作“关”。关、阙 形近,后人又习闻“玄关”之语,故致误耳。至于 蒙谷之上,高曰:“蒙谷,山名。”淮 南天文篇注:“蒙谷,北地之山名,卢敖所见若士之所 也。”庄逵吉曰:“‘蒙谷’即尚书‘昧谷’。‘蒙’ 、‘昧’声相近。”按:“蒙谷”即“蒙谷”,“谷” 、“谷”字通。见一士焉,深目〔而〕玄准,“ 目”下当有“而”字,与下句法一律。淮南道应篇正有 “而”字,可证。“玄准”,淮南作“玄鬓”。蜀志郤 正传注引淮南同此。雁颈而戴(□)肩,“ 雁颈”,淮南作“渠颈”。(今作“泪注”,依王念孙 校改。)王念孙曰:“渠,大也。此作“雁”,后人以 意改之。”刘先生淮南校补:“‘雁’字不误,雁颈鸢 肩,谊相类,文亦相对。”晖按:“戴”,宋本作“□ ”,当据正。干禄字书:“□通鸢正。”淮南正作“鸢 肩”。御览三六九引庄子佚文:“卢敖见若士,深目鸢 肩。”晋语八,韦注:“鸢肩,肩井斗出。”鸢从弋声 ,戴从●声,籀文作●,“弋”、“●”同在之部。“ 鸢”作“□”,犹“戴”作“●”。“戴”为“□”之 形误。盼遂案:“
戴”宜依淮南道应改作“鸢”。汉 人“鸢”字书作“□”,故易致误。浮上而shaa下, 轩轩然方迎风而舞。方以智曰:“轩轩 ”犹言“仙仙”也。诗“屡舞仙仙”,注:“仙仙,轩 举。”“轩轩”古与“仙仙”声近。赵凡夫谓当用“仙 仙”,溷读“□□”。所考未审。顾见卢敖,樊然 下其臂,说文:“樊,騺不行也。”广 雅释诂三:“●,止。”樊然,止舞貌。遯逃乎碑 下。“碑”读作“崥”。王念孙曰:“
崥,山足也。下者后也。谓遯逃乎 山足之后也。”敖乃视之,方卷(
然)龟背而食合梨。孙曰:此文不 当有“然”字,盖涉上诸“然”字而衍。此言方踞龟背 而食合梨。若加“然”字,不可通矣。淮南子作“方倦 龟壳而食蛤梨”。高注:“楚人谓倨为倦。”(卷、倦 同。倨、踞同。)是其义也。晖按:孙说是也。宋本正 无“然”字。列仙传“卷”作“踞”。章炳麟新方言二 :“倦之言拳也。今四川谓踞在地曰倦在地。倦读如卷 。”“梨”,旧校曰:一本作“●”。按:“合梨”读 作“蛤●”。淮南作“蛤梨”。高注:“海蚌也。”盼 遂案:吴承仕曰:“后文作‘●’。疑一本作‘●’者 是。”卢敖仍与之语曰:孙曰: “仍”与“扔”同。广雅释诂:“扔,引也。”老子释 文引字林:“扔,就也。”并其义。晖按:广韵曰:“ 扔,强牵引也。”吾乡俗语犹存。“吾子唯以敖为 倍俗,“倍”读作“背”。去群 离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穷观于liuhe之外者,非敖而已?朱 曰:寻文义,“已”下当依淮南补“乎”字。敖幼 而游,至长不伦(偷)解,吴曰:“伦 ”当作“
偷”。淮南子作“渝”。“渝”、 “偷”声近义通。潜夫论断讼篇:“后则榆解奴抵。” 汪继培笺云:“‘榆’盖‘偷’之误。‘解’读为‘懈 ’。”此“偷解”连文之证。周行四极,唯北阴之 未窥。今卒睹夫子于是,殆可与敖为友乎?”若士者悖 然而笑曰:悖然,兴起貌。淮南作“齤 然”。“嘻!子中州之民也,不宜远至此。此犹光 日月而戴(载)列星,各本作“戴”, 当据宋本、朱校元本改作“载”,与淮南合。高曰:“ 言太阴之地,尚见日月也。”盼遂案:“犹”下有一缺 文,程荣本同。淮南作“乎”。“戴”,宋本作“载” 。四时之所行,阴阳之所生也。此其比夫不名之地 ,犹●屼也。文选海赋:“突扤孤游。 ”注:“突扤,高貌。”吴都赋注引字指:“屼,秃山 也。”●屼谓矗立山也。言卢敖所行,比我所游不可字 名之地,直藐若一山耳。若我南游乎罔浪之野,北 息乎沉薶之乡,淮南作“沉墨”。朱曰 :“薶”、“墨”一声之转。西穷乎杳冥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宋 本“杳”作“窅”,与淮南合。庄逵吉曰:“方言云: ‘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所也。’”而东贯□(澒)蒙(濛)之先( 光)。吴曰:淮南子作“鸿濛”。此文 中“
□”当作“项”。“项”、“鸿” 声近通假。晖按:此文当原作“澒濛”。“□蒙”并形 之误。谈天篇:“溟涬濛澒,气未分之类也。”孝经援 神契:“天度濛澒。”(后汉书张衡传注。)“澒濛” 倒言之为“濛澒”,于义一也。庄子在宥篇:“云将东 游,适遭鸿蒙。”帝系谱:“天地初起,溟浡(“浡” 当作“涬”。)鸿濛。”(事类赋一。)“鸿”并“澒 ”之借字。又“先”当从淮南作“光”。“东贯澒濛之 光”,谓东贯日光也。淮南俶真训:“以鸿濛为景柱。 ”高注:“鸿濛,东方之野,日所出。”是其义。盼遂 案:“先”字当依淮南改作“光”。“光”字与乡、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 、营、状为韵。若作“先”,则非韵矣。此其下无 地,上无天,听焉无闻,而视焉则营;“ 营”读作“
眴”,目眩也。此其外犹有状 ,有状之余,壹举而能千万里,淮南作 “此其外犹有汰沃之汜,其余一举而千万里”,疑此文 有误。吾犹未能之在。高曰:“ 吾尚未至此地。”今子游始至于此,乃语穷观,岂 不亦远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期于九垓之上,高 曰:“汗漫,不可知之也。九垓,九天。”(依王念孙 校,“天”下删“之外”二字。)汉书郊祀志如淳注: “陔,重也。”吾不可久。”若士者举臂而纵身, 遂入云中。卢敖目仰而视之,不见,乃止喜(嘉),淮 南作“乃止驾”。注:“止其所驾之车。”王念孙曰: “‘喜’当作‘嘉’。‘嘉’、‘驾’古字通。”盼遂 案:“喜”为“嘉”误,“嘉”又“
驾”之借字。淮南作“止驾”,本 字也。心不怠,淮南作“心柸治 ”。注:“楚人谓恨不得为柸治也。”王念孙曰:“‘ 柸治’叠韵字,言其心柸治然也。‘不怠’即‘柸治’ 之借字。”俞樾曰:“‘怠’者‘怡’之假字。‘柸治 ’之义,即‘不怡’也。‘不怡’二字,本于虞书,古 人习用之。国语晋语曰:‘主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怡。’太史公报任少 卿书曰:‘听朝不怡。’此言心不怡,非必楚语。因声 误为‘柸治’,其义始晦矣。”晖按:王说未审,俞说 “不怠”即“不怡”,亦非。方以智曰:“楚人谓恨不 得为‘柸治’,犹今言‘痴’也。‘痴’转为‘呆’, 犹‘眙’之有‘嗤’音也。‘柸’乃发语声。”“不” ,语词,或作“丕”,见经传释词。故此作“不”,淮 南作“柸”,此作“怠”,淮南作“治”,并声之转。 怅若有丧,盼遂案:“不怠”淮 南作“柸治”。许叔重注:“楚人谓恨不得为柸治也。 ”今案:“
不怠”为叠韵连语,为不怡之貌。 人之胚胎,草之芣卫,皆与有关。详拙着淮南许注汉语 疏。曰:“吾比夫子也,犹黄鹄之与壤虫也,高 曰:“壤虫,虫之幼也。”终日行,而不离咫尺, 高曰:“八寸为咫,十寸为尺。”而 自以为远,岂不悲哉?”以上并见淮南 道应篇。

  若卢敖者。按:此上下并有脱文 。本篇于引传书后,必有“此虚言也”句,承上启下。 此节独无,与全例不合。又与下文义不相属。盼遂案: 此四字与上下文不贯,疑为衍文。唯龙无翼者,升 则乘云。盼遂案:“者”字误衍,“无 ”亦“有”之讹字。下文“不言有翼,何以升云”,足 证此处当是“有翼”。卢敖言若士者有翼,言乃可 信。今不言有翼,何以升云?

  且凡能轻举入云中者,饮食与人殊之故也。龙食 与蛇异,故其举措与蛇不同。闻为道者,服金玉之精, 列仙传言:“王乔服水玉。”食 紫芝之英。食精身轻,故能神仙。若士者,食合●之肉 ,与庸民同食,无精轻之验,安能纵体而升天?闻食气 者不食物,食物者不食气。若士者食物,如不食气,“ 如”犹“则”也。盼遂案:“如”犹“
而”也,古“如”、“而”通用。 则不能轻举矣。

  或时卢敖学道求仙,游乎北海,离众远去,无得 道之效,惭于乡里,负于论议,自知以必然之事见责于 世,则作夸诞之语,云见一士。其意以为有〔仙〕,求 (仙)之未得,期数未至也。孙曰:疑 当作“其意以为有仙,求之未得,期数未至也”。吴说 同。盼遂案:吴承仕曰:“文有错乱,疑当作‘其意以 为有仙,求之未得,期数未至也’,与下文‘其意欲言 道可学得,审有仙人’同意。”淮南王刘安坐反而 死,天下并闻,当时并见,儒书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鸡 犬升天者,况卢敖一人之身,独行绝迹之地,空造幽冥 之语乎?

  是与河东蒲阪项曼都之语无以异也。

  曼都好道学仙,委家亡去,三年而返。家问其状 ,曼都曰:“去时不能自知,忽见若卧形,“ 见”字无义,疑衍。下文“忽然若卧”。有仙人数 人,书抄一五六引作“有数仙人”。御 览三四引同。又七五九引作“有仙人”。疑此文原作“ 有数仙人”,“数”字误夺在下,又衍“人”字。将 我上天,尔雅释言:“将,送也。”离 月数里而止。见月上下幽冥,幽冥不知东西。居月之旁 ,其寒凄怆。御览三四引作“凄沧”。 口饥欲食,御览七五九引“饥” 作“饥”,是。仙人辄饮我以流霞一杯。每饮一杯 ,数月不饥。御览八引“月”作“日” 。又“饥”作“饥”。不知去几何年月,不知以何 为过,忽然若卧,复下至此。”河东号之曰斥仙。抱 扑子袪惑篇:“河东蒲版有项曼都者,与一子入山学仙 ,十年而归家,家人问其故。曼曰:‘在山中三年精思 ,有仙人来迎我,共乘龙而升天。良久,低头视地,杳 杳冥冥,上未有所至,而去地已绝远。龙行甚疾,头昂 尾低,令人在其脊上危怖险巇。及到天上,先过紫府, 金床玉几,晃晃昱昱,真贵处也。仙人但以流霞一杯与 我,饮之辄不饥渴。忽然思家,到天帝前谒拜入仪,见 斥来还。今当更自修积,乃可得更复矣。’河东因号曼 都为斥仙人。”实论者闻之,乃知不然。

  夫曼都能上天矣,何为不仙?已三年矣,何故复 还?夫人去民间,升皇天之上,精气形体,有变于故者 矣。万物变化,无复还者。复育化为蝉,注 无形篇。羽翼既成,不能复化为复育。能升之物, 皆有羽翼,升而复降,羽翼如故。见曼都之身有羽翼乎 ,言乃可信;身无羽翼,言虚妄也。虚则与卢敖同一实 也。

  或时(闻)曼都好道,吴曰:“ 闻”字衍。上文云:“或时卢敖好道求仙。”与此文例 同。误着“闻”字,义不可通。默委家去,周章远 方,文选吴都赋刘注:“周章,谓章皇 周流也。”终无所得,力□望极,极 ,尽也。默复归家,惭愧无言,则言上天。其意欲 言道可学得,审有仙人,审,实也。己 殆有过,故成而复斥,升而复降。旧本 段。

  儒书言:齐王疾痟,吕氏春秋至 忠篇作“疾痏”。文选张景阳七命注引吕氏作“病瘠” 。御览七三八引吕氏作“疾瘠”。疑并为“痟”字形误 。梁仲子曰:“‘痟’盖即周礼天官疾医之所谓‘痟首 ’也。”卢文弨曰:“‘痟首’,常有之疾,未必难治 。此或与消渴之‘
消’同。”高诱曰:“齐王,湣王 也。宣王子。”使人之宋迎文挚。文挚至,视王之 疾,晋语八韦注:“视,相察也。”谓 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高曰: “已,犹愈也。”虽然,王之疾已,则必shaa挚也。 ”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高 曰:“‘怒’读如强弩之‘弩’。”日抄引吕览作“弩 ”。方言曰:“凡人语而过,东齐谓之剑,或谓之弩。 ”是齐人谓语而过以激人者为“弩”。管子轻重甲篇: “是君朝令一怒,布帛流越而之天下。”并读“怒”为 “弩”,与此同。齐人语也。疾不可治也。赵 简子病,扁鹊治,亦怒之。物理论曰:“大怒则气通血 脉畅达也。”(御览七三八。)王怒,则挚必死。 ”吕览作“怒王”。太子顿首强 请曰:“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于王,〔王 〕必幸臣〔与臣〕之母。孙曰:“必幸 臣之母。”文义不明。太子意谓王若加罪于挚,臣与臣 母必以死争之于王。王必哀臣与臣母也。故下文云:“ 王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即此意也。吕氏 春秋至忠篇:“王必幸臣与臣之母。”是也。此脱三字 。高注:“幸,哀也。”俞樾曰:“爱也。”愿先 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高 曰:“为,治也。”与太子期,将往,不至者三, 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礼 ,见君解□。左哀二十五年传:“褚师声子□而登席, 卫侯怒。”此屦尚不解,欲甚怒之。履〔王〕衣, 问王之疾。孙曰:“履衣问王之疾”不 可通。既非裸袒问疾,则履衣无义。吕氏作“履王衣, 问王之疾”,是也。此脱“王”字,故文义不明。盖履 王衣,以示僭越,激王之怒也。王怒而不与言。文 挚因出辞以重王怒。王叱而起,疾乃遂已。高 曰:“已,除,愈也。”王大怒不悦,将生烹文挚 。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 三日三夜,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变。文挚曰:“诚欲shaa我,则胡不覆 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以 上见吕氏春秋至忠篇。夫文挚,道人也,入水不濡 ,入火不燋,故在鼎三日三夜,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变。

  此虚言也。

  夫文挚而烹三日三夜,“而”读 作“能”。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变,为一覆之故,绝气而死,非 得道之验也。诸生息之物,“诸”犹“ 凡”也。气绝则死;死之物,“ 死之物”三字于义无取,疑涉上文衍。此文义在凡有生 之物,气绝则死,烹之辄烂,非言死后烹之也。烹 之辄烂。致(置)生息之物密器之中,“ 致”当作“置”,声之误也。下文“置汤镬之中”,“ 置人寒水之中”,句法并与此同。覆盖其口,漆涂 其隙,中外气隔,息不得泄,有顷死也。如置汤镬之中 ,亦辄烂矣。何则?体同气均,禀性于天,共一类也。 文挚不息乎?与金石同,入汤不烂,是也;令文挚息乎 ?“令”,崇文本作“今”。烹 之不死,非也。

  令文挚言,言则以声,声以呼吸。呼吸之动,因 血气之发。血气之发,附于骨肉。骨肉之物,烹之辄死 。今言烹之不死,一虚也。既能烹煮不死,此真人也, 说文:“真,仙人变形而登天也。”素 问曰:“上古有真人,寿敝天地,无有终时。”与 金石同。金石虽覆盖,与不覆盖者无以异也。今言文挚 覆之则死,二虚也。置人寒水之中,无汤火之热,鼻中 口内,不通于外,斯须之顷,乐记郑注 :“斯须,犹须臾也。”气绝而死矣。寒水沉人, 尚不得生,况在沸汤之中,有猛火之烈乎?言其入汤不 死,三虚也。人没水中,口不见于外,言音不扬。烹文 挚之时,身必没于鼎中。没则口不见,口不见则言不扬 。文挚之言,四虚也。烹辄死之人,三日三夜,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不 变,痴愚之人,尚知怪之。使齐王无知,太子群臣宜见 其奇。奇怪文挚,则请出尊宠敬事,从之问道。今言三 日三夜,无臣子请出之言,五虚也。

  此或时闻文挚实烹,盼遂案:“ 闻”字涉下文挚之“文”而衍。上文“或时闻曼都好道 ”亦衍“闻”字,(吴承仕说。)与此同例。烹而 且死,世见文挚为道人也,则为虚生不死之语矣。犹黄 帝实死也,传言升天;淮南坐反,书言度世。世好传虚 ,故文挚之语,传至于今。

  世无得道之效,而有有寿之人。世见长寿之人, 学道为仙,逾百不死,共谓之仙矣。何以明之?

  如武帝之时,有李少君,御览九 八五引鲁生别传:“李少君字云翼,齐国临淄人。”事 文类聚三四引汉武内传:“李少君字云翼,好道,入太 山采药,修绝谷全身之术,上甚尊敬,为之立屋第。” 以祠灶、辟谷、却老方见上,“ 上”谓武帝也。史武纪索隐曰:“说文周礼以灶祠祝融 。淮南子炎帝作火官,死为今灶神。”上尊重之。 少君匿其年及所生长,郊祀志师古注: “长谓其郡县所属及居止处。”常自谓七十,而( 能)使物却老。吴曰:史、汉并作“能 使物却老”。此文当作“而使物却老”。“而”即“能 ”也。校者旁注“能”字于“而”字下,传写者误入正 文。史记集解如淳曰:“物,鬼物。”瓒曰:“药物。 ”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史记 封禅书、武帝纪,汉书郊祀志,“妻”下并有“子”字 。人闻其能使物及不老,史、汉 并作“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钱金衣食。当 从史、汉作“金钱”。董仲舒李少君家录:“少君有不 死之方,而家贫无以市其药物,故出于汉,以假途求其 财,道成而去。(抱扑子论仙篇引。)人皆以为不 治产业〔而〕饶给,今从史、汉补“而 ”字,语气方足。师古曰:“给,足也。”又不知 其何许人,“许”、“所”字通。愈 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奇中。如 淳曰:“时时发言有所中。”尝从武安侯饮,服 虔曰:“田蚡也。”座中有年九十余者,少君乃言 其王父游射处。史、汉“言”下并有“ 与”字。老人为儿时,从〔其王〕父,“ 从父”,当作“从其王父”。史、汉并作“老人为儿时 ,从其大父”。王父,即大父也。下文“老父为儿,随 其王父”,并其证。识其处。识 ,记也。盼遂案:“父”上宜有“王”字,下文“老父 为儿,随其王父”可证。一座尽惊。少君见上,上 有古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五年陈于 柏寝。”史、汉并作“十年”。刘盼遂 chinazhongguo金石之厄运曰:“陈于柏寝,铸于柏寝也。‘十五 ’当作‘卅五’。古‘卅’字作‘●’、(曶鼎。)‘ ●’,(大鼎、格伯鼎。)故易致讹。齐桓公即位之三 十五年,即鲁僖公九年,齐桓公会诸侯盟于葵丘之岁也 。唐阙史卷上,裴丞相古器条云:‘丞相河东公,掌纶 诰日,有亲表调授宰字于曲阜者。耕人垦田得古铁器曰 盎,腹容三斗,浅项庳足,规口矩耳,洗涤之,隐隐有 古篆九字。兖州书生姓鲁曰:“
齐桓公会于葵丘岁铸。”’是裴丞 相所得铁盎,为葵丘之会所铸,与史记、论衡所云卅五 年陈于柏寝者,殆是一器。”柏寝,服虔曰:“
地名,有台也。”瓒曰:“晏子书 ,柏寝,台名。”师古曰:“以柏木为寝室于台之上。 ”已而案其刻,师古曰:“刻谓 器上所铭记。”果齐桓公器,一宫尽惊,以为少君 数百岁人也。久之,少君病死。以上文 出史、汉。汉禁中起居注:(抱扑子论仙篇引。)“少 君之将去也,武帝梦与之共登嵩山,半道,有使者乘龙 持节,从云中下,云上帝请少君。帝觉,以语左右曰: ‘如我之梦,少君将舍我去矣。’数日而少君称病死。 久之,帝令人发其棺,视尸,唯衣冠在焉。”

  今世所谓得道之人,李少君之类也。少君死于人 中,人见其尸,故知少君性寿之人也。如少君处山林之 中,入绝迹之野,独病死于岩石之间,尸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狼狐狸之 食,则世复以为真仙去矣。

  世学道之人,无少君之寿,年未至百,与众俱死 ,元本有“矣夫”二字,朱校元本同。 愚夫无知之人,尚谓之尸解而去,抱 扑子引仙经曰:“上士举形升虚,谓之天仙。中士游于 名山,谓之地仙。下士先死后蜕,谓之尸解仙。”集仙 传:(合璧事类五○。)“人死视其形如生,乃尸解也 。足不青,皮不皱,亦尸解也。目光不毁,头发不脱, 不失其形骨者,皆尸解也。有未敛而失尸者,有人形犹 在而无复骨者,有衣在形去者,有发脱而形去者。”其 实不死。所谓“尸解”者,何等也?谓身死精神去乎? 谓身不死得免去皮肤也?李赓芸炳烛编 三曰:借“免”为“脱”。下同。如谓身死精神去 乎?是与死无异,人亦仙人也。如谓不死免去皮肤乎? 诸学道死者,骨肉俱在,“俱”旧作“ 具”,今从朱校元本正。与恒死之尸无以异也。夫 蝉之去复育,龟之解甲,蛇之脱皮,鹿之堕角,“ 堕”亦“解”也。广雅:“
堕,脱也。”易林噬嗑之小畜曰: “关柝开启,衿带解堕。”淮南要略曰:“解堕结纽。 ”壳皮之物解壳皮,持骨肉去,朱 校元本“持”作“特”,义较长。可谓尸解矣。今 学道而死者,尸与复育相似,尚未可谓尸解。何则?案 蝉之去复育,无以神于复育,况不相似复育,谓之尸解 ,盖复虚妄失其实矣。

  太史公与李少君同世并时,少君之死,临尸者虽 非太史公,足以见其实矣。如实不死,尸解而去,太史 公宜纪其状,不宜言死。

  其处座中年九十老父为儿时者,处 ,犹审辩也。注本性篇。少君老寿之效也。或少君 年十四五,“十四”,朱校元本作“四 十”。老父为儿,随其王父。少君年二百岁而死, 盼遂案:“二百”当是“一百”之讹。 气寿篇:“强弱夭寿,以百为数,不至百者,气自不足 也。”是仲任谓人之老寿者可百年也。且上文言九十老 父为儿时,时少君年十四五,此亦可证本文为“一百岁 ”也。何为不识?武帝去桓公铸铜器,此 有脱文。且非少君所及见也。盼 遂案:吴承仕曰:“‘去’字疑误。”或时闻宫殿 之内有旧铜器,或案其刻以告之者,故见而知之。今时 好事之人,见旧剑古钩,多能名之,可复谓目见其铸作 之时乎?旧本段。

  世或言:东方朔亦道人也,姓金氏,字曼倩,变 姓易名,游宦汉朝。外有仕宦之名,内乃度世之人。俞 曰:洞冥记云:“东方朔,字曼倩。父张夷,字少平, 妻田氏女。(晖按:“妻”当从路史后纪五注引改作“ 母”。)夷年二百岁,颜如童子。朔生三日,而田氏死 ,时景帝三年也。邻母拾而养之。”据此,则朔又姓“ 张”也。盖皆非实事,故传闻各异。风俗通正失篇云: “俗言东方朔太白星精。”太白者,金星也。此或金姓 之说所本乎?孙曰:俞氏所引洞冥记,见今本卷一。考 御览二十二引洞冥记云:“东方朔母田氏,寡,梦太白 星临其上,因有娠。田氏叹曰:‘无夫而孕,人得弃我 。’(晖按:“
得”当从路史注作“将”。)乃移 向代郡之东方里,五月生朔。”(
晖按:路史注引作“以五月朔旦生 之,因姓东方而名曰朔”。乃以所居为姓。)与今本异 。晖按:路史注又载一说云:“生时东方始明,因为姓 。”考汉书本传,褚少孙补史滑稽传并未言朔度世。风 俗通正失篇载俗言曰:“东方朔太白星精,黄帝时为风 后,尧时为务成子,周时为老聃,在越为范蠡,在齐为 鸱夷子皮。言其神圣,能兴王霸之业,变化无常。”列 仙传云:“武帝时为郎,宣帝时弃去,后见会稽。”夏 侯湛东方朔画赞:“谈者以先生嘘吸冲和,吐故纳新, 蝉蜕龙变,弃俗登仙。”盖并班固,应劭所谓好事者为 之。于钦齐乘五:“
朔墓在德州东四十里,古厌次城北 。”则度世不死虚矣。

  此又虚也。

  夫朔与少君并在武帝之时,太史公所及见也。少 君有教(谷)道、祠灶、却老之方,“ 教道”无义,又与“方”字义不相属。“教道”当作“ 谷道”,形之讹也。史、汉并云:“少君以祠灶、谷道 、却老方见上。”谷道,辟谷之道,上文作“辟谷”, 义同。是其证。又名齐桓公所铸鼎,知九十老人王 父所游射之验,然尚无得道之实,而徒性寿迟死之人也 。况朔无少君之方术效验,世人何见谓之得道?

  案武帝之时,道人文成、五利之辈,封 禅书:“齐人少翁以神鬼方见上,拜为文成将军。又拜 胶东宫人栾大为五利将军。”入海求仙人,索不死 之药,有道术之验,事见封禅书。故 为上所信。朔无入海之使,无奇怪之效也。孙 曰:“使”字于义无取,盖“伎”字之讹。晖按:孙说 非。下文“如使有奇”,“使”即承此“使”字,“奇 ”即承“奇怪”为言。是“使”字不误。汉武尝使方士 于海上求仙也。盼遂案:孙说非。“使”字承上入海求 索事也。如使有奇,不过少君之类,及文成、五利 之辈耳,况谓之有道?“况”字未妥。 依上文例,疑当作“何见”。“何”字脱,“见”字形 讹为“况”。

  此或时偶复若少君矣,自匿所生之处,当时在朝 之人,不知其故,故,旧也。谓不知其 身世。朔盛称其年长,人见其面状少,盼 遂案:“状”当为“壮”。貌壮少与下句性恬淡为对也 。性又恬淡,淮南原道训:“恬 然无思,澹然无虑。”说文:“恬,安也。”又云:“
倓,安也。憺,安也。”倓、憺、 淡、澹并通。淡,澹之借字。不好仕宦,善达(逢 )占(卜)射覆,“达”当作“逢”, 形近之误。“
卜”字后人妄增。“逢占”、“射 覆”对言。汉书东方朔传赞、风俗通正失篇并云:“朔 逢占射覆。”“达”正作“逢”,而无“卜”字。如淳 注:“逢占,逢人所问而占之也。”师古曰:“逢占, 逆占事,犹云逆刺也。”后汉书方术传序:“其流又有 逢占。”后别通篇:“东方朔能达占射覆。”虽“达” 字误同,而“卜”字尚未衍也。类聚八八引东方朔占曰 :“朔与弟子俱行,朔渴,令弟子叩边家门,不知室姓 名,呼不应。朔复往,见博劳飞集其家李树下。朔谓弟 子曰:‘主人当姓李名博,汝呼当应。’室中人果有姓 李名博出,与朔相见,即入取水与之。”射覆,师古曰 :“于覆器之下,而置诸物,令闇射之。”朔射蜥蜴及 寄生,见本传。为怪奇之戏,世人则谓之得道之人 矣。旧本段。

  世或以老子之道为可以度世,恬淡无欲,养精爱 气。夫人以精神为寿命,精神不伤,则寿命长而不死。 成事:“成事”,冒下文,汉人常语。 注书虚篇。老子行之,逾百度世,气 寿篇谓老子二百余岁,不足征也。说见彼篇。为真 人矣。真人,义见前。

  夫恬淡少欲,孰与鸟兽?“孰与 ”犹“何如”也。鸟兽亦老而死。鸟兽含情欲,有 与人相类者矣,朱校元本无“有”字。 未足以言。草木之生何情欲?而春生秋死乎?盼 遂案:依文例,“何”上脱“含”字。夫草木无欲 ,寿不逾岁;人多情欲,寿至于百。此无情欲者反夭, 有情欲者寿也。夫如是,老子之术,以恬淡无欲、延寿 度世者,复虚也。

  或时老子,李少君之类也,行恬淡之道,偶其性 命亦自寿长。世见其命寿,又闻其恬淡,〔则〕谓老子 以术度世矣。“谓”上当有“
则”字。上文:“世见黄帝好方术 。方术,仙者之业,则谓黄帝仙矣。”又:“世见文挚 为道人也,则为虚生不死之语矣。”又:“人见其面状 少云云,则谓之得道之人矣。”并与此文例同。若无“ 则”字,则语气不贯。

  世或以辟谷不食为道术之人,谓王子乔之辈,注 见无形篇。以不食谷,与恒人殊食,故与恒人殊寿 ,逾百度世,遂为仙人。

  此又虚也。

  夫人之生也,禀食饮之性,故形上有口齿,形下 有孔窍。口齿以□食,说文:“□,啮 也。或从爵。”御览八四九引作“进”,义亦通。孔 窍以注泻。顺此性者,为得天正道;逆此性者,为违所 禀受。失本气于天,何能得久寿?使子乔生无齿口孔窍 ,是禀性与人殊。禀性与人殊,尚未可谓寿,况形体均 同,而(何)以所行者异?“而”当作 “何”。“所行者异”,谓不食谷也。此文正言王子乔 亦有口齿,当亦食谷,不得言其有异行也。御览八四九 引作:“王子乔形体与人同,何以独能度世耶?”虽节 引本文,但作“何以”不误,可证。言其得度世, 非性之实也。

  夫人之不食也,犹身之不衣也。衣以温肤,食以 充腹,肤温腹饱,精神明盛。御览引作 “衣温食饱”。又“精”上有“则”字。如饥而不 饱,寒而不温,盼遂案:“如”字宋本 作“知”,误。则有冻饿之害矣,冻饿之人,安能 久寿?且人之生也,以食为气,犹草木生以土为气矣。 拔草木之根,使之离土,则枯而蚤死:“ 蚤”为“早”之借字。闭人之口,使之不食,则饿 而不寿矣。旧本段。

  道家相夸曰:“真人食气。”以气而为食,“ 而”读作“能”。故传曰:“食气者寿而不死。” 淮南地形训:“食气者神明而寿。”吐 纳经曰:“八公有言:食草者力,食肉者勇,食谷者智 ,食气者神。”(御览六六九。)楚词远游王注引陵阳 子明经言:“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黄气也。 秋食沦阴,沦阴者,日没以后赤黄气也。冬食沆瀣,沆 瀣者,北方夜半气也。夏食正阳,正阳者,南方日中气 也。并天地玄黄之气,是为六气也。”虽不谷饱, 亦以气盈。

  此又虚也。

  夫气谓何气也?如谓阴阳之气,阴阳之气,不能 饱人。人或咽气,气满腹胀,不能餍饱。餍 亦饱也。如谓百药之气,人或服药,食一合屑,吞 数十丸,药力烈盛,胸中愦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盼遂案 :“愦”假为“溃”,为“●”。说文歹部:“●,烂 也。”不能饱人。

  食气者必谓吹呴呼吸,吐故纳新也,庄 子刻意篇成疏:“吹冷呼而吐故,呴暖吸而纳新。”释 文李云:“吐故气,纳新气。”昔有彭祖尝行之矣 ,庄子刻意篇:“吹呴呼吸,吐故纳新 ,彭祖之所好。”不能久寿,病而死矣。庄 子逍遥游释文引世本云:“姓篯名铿,年八百岁。”淮 南说林篇注、御览三八七引风俗通亦云年八百。吕氏春 秋情欲执一为欲三篇注、搜神记一并云七百岁。是虽以 久特闻,而终必死。续博物志谓彭城下有冢。神仙传谓 :“其年七百六十七岁,而不衰老,往流沙,非寿终。 ”当为诞说。寿八百,理已难通。旧本段。

  道家或以导气养性,度世而不死。导 气,导引形体,以舒血脉之气。庄子刻意篇云“熊经鸟 申”,即此。释文引司马彪曰:“若熊之攀树,鸟之颦 呻,而引气也。”李轨云:“导气令和,引体令柔。” 以“导”、“引”分说,则导气与吐纳无别,非也。下 文云:“血脉在形体之中,不动摇屈伸,则闭塞不通。 ”又云:“人之导引,动摇形体。”是仲任以导气即导 引,故与前“食气”分别言之。淮南齐俗训:“今学道 者,一吐一吸,时诎时伸。”诎伸,导气也。吐吸,食 气也。以为血脉在形体之中,不动摇屈伸,则闭塞 不通;不通积聚,则为病而死。

  此又虚也。

  夫人之形,犹草木之体也。草木在高山之巅,当 疾风之冲,昼夜动摇者,能复胜彼隐在山谷间,鄣于疾 风者乎?案草木之生,动摇者伤而不畅;续 博物志七“伤”作“生”。人之导引动摇形体者, 何故寿而不死?

  夫血脉之藏于身也,犹江河之流地。江河之流, 浊而不清;血脉之动,亦扰不安。盼遂 案:“扰”下疑有“而”字,与上句“浊而不清”相对 。不安,则犹人勤苦无聊也,汉 书贾谊传:“一二指搐,身虑亡聊。”师古曰:“聊, 赖也。”安能得久生乎?

  道家或以服食药物,轻身益气,延年度世。抱 朴子至理篇引黄帝九鼎神丹经:“服草木之药,可得延 年。服金丹,令人寿与天地相毕。”

  此又虚也。

  夫服食药物,轻身益气,颇有其验。若夫延年度 世,世无其效。

  百药愈病,病愈而气复,气复而身轻矣。凡人禀 性,身本自轻,气本自长,中于风湿,百病伤之,注 见福虚篇。故身重气劣也。“劣 ”当作“少”,谓气短少。“气少”与上“气长”正反 相承。下文“
非本气少身重”正作“少”,是其 证。服食良药,身气复故,非本气少身重,得药而 乃气长身(更)轻也;“更”字涉“身 ”字讹衍,二字隶书形近。气长、身轻对言,又与“气 少身重”正反相承。“更”字于义无取。盼遂案:“而 乃”为“乃而”误倒。论衡多假“而”为“能”。禀 受之时,本自有之矣。故夫服食药物除百病,令身轻气 长,复其本性,安能延年?

  至于度世。有血脉之类,无有不生;生无不死。 以其生,故知其死也。天地不生,故不死;阴阳不生, 故不死。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也。夫有始者必 有终,有终者必有死。唯无终始者,乃长生不死。人之 生,其犹水(冰)也。“水”当作“冰 ”。此文以气喻水,以人喻冰,非言人犹“水”也。下 文:“水凝而为冰,气积而为人。”又云:“人可令不 死,冰可令不释乎?”并其证。宋本、朱校元本并作“ 其犹冰也”,更其明证。盼遂案:“水”,宋本作“冰 ”,是也。水凝而为冰,气积而为人。冰极一冬而 释,人竟百岁而死。人可令不死,冰可令不释乎?诸学 仙术,为不死之方,其必不成,犹不能使冰终不释也。

    语增篇

  传语曰:圣人忧事,深思事勤,疑 当作“勤事”,与“深思”语气相类。道虚篇云:“忧 职勤事。”臧琳经义杂记十八引此文改作“
深思勤事”,是也。愁扰精神 ,感动形体,故称“尧若腊,舜若腒;桀、纣之君,垂 腴尺余”。意林引尸子:“尧瘦舜黑, 皆为民也。”文子自然篇:“尧瘦□,舜黧黑。”吕氏 春秋贵生篇注:“尧、舜、禹、汤之治天下,黧黑瘦瘠 。”淮南修务篇引传曰:“尧瘦臞,舜霉黑,则忧劳百 姓甚矣。”荀子非相篇:“桀、纣长巨姣美。”楚辞天 问:“受平胁曼肤,何以肥之?”王注:“纣为无道, 诸侯背畔,天下乖离,当怀忧□瘦,而反形体曼泽,独 何以能平胁肥盛乎?”说文肉部:“腴,腹下肥者。” 余注道虚篇。

  夫言圣人忧世念人,“念人”当 作“念民”,盖唐人讳改,而今本沿之。身体羸恶 ,不能身体肥泽,可也;言尧、舜若腊与腒,桀、纣垂 腴尺余,增之也。

  齐桓公云:“寡人未得仲父极难,既得仲父甚易 。”韩非子难二:“晋客至,有司请礼 。桓公曰‘告仲父’者三。而优笑曰:‘易哉为君!一 曰仲父,二曰仲父。’桓公曰:‘吾闻君人者,劳于索 人,佚于使人。吾得仲父已难矣,得仲父之后,何为不 易乎哉?’”又见吕氏春秋任数篇、新序杂事四。桓 公不及尧、舜,仲父不及禹、契,桓公犹易,尧、舜反 难乎?以桓公得管仲易,知尧、舜得禹、契不难。舜 典:“舜曰:禹作司空,契作司徒。”淮南修务训:“ 尧治天下,舜为司徒,契为司马,禹为司空。”史记舜 纪:“禹、契,自尧时,皆举用。”故此云尧、舜得之 。夫易则少忧,少忧则不愁,不愁则身体不臞。说 文:“臞,少肉也。”

  舜承尧太平,尧、舜袭德,功假荒服,“ 假”音“格”,至也。周语上:“戎狄荒服。”注:“ 在九州之外,荒裔之地,故谓之荒,荒忽无常之言也。 ”尧尚有忧,舜安能无事。“能 ”犹“而”也。见释词。盼遂案:“能”当作“而”, 语助词也。后人因论衡文字中常用“而”为“能”,往 往改还本字,不悉此处之“而”用为连词,又误解尧尚 有忧,至舜更不容无事,遂径改之,而与下文“上帝引 逸,谓虞舜也”及“舜恭己无为而天下治”诸语全相抵 牾矣。故经曰:“
上帝引逸。”尚书多士文。“逸” 当作“佚”。汉石经大传“无逸”作“毋佚”,今文作 “佚”也。自然篇引经正作“佚”,是其证。今本盖浅 人依伪孔本妄改。路史后纪十一注,引此文作“俛”, 即“佚”之讹。若作“逸”,则不得讹为“俛”,是所 据本尚作“佚”。伪孔传:“上天欲民长逸乐。”此文 指舜,今文说也。江声、王鸣盛并谓经传凡言“上帝” 皆指天帝,王充说误。赵坦宝甓斋札记谓以上帝为虞舜 ,未知何本。按:春秋说题辞(御览六○九。)云:“ 上帝,谓二帝三王。”是亦以“上帝”指虞舜。盖今文 旧说,仲任因之。尔雅释诂:“引,长也。”高诱注吕 览云:“逸,不劳也。”“逸”、“佚”字通。任贤使 能,故长佚不劳。谓虞舜也。盼 遂案:尚书多士:“周公曰:‘我闻曰上帝引逸。’” 孔传曰:“天欲民长逸乎?”是上帝谓天帝也。古经传 凡言上帝,皆指天说,此今古文家所同。然仲任于此以 为虞舜,殆于失考。自然篇又云:“上帝,谓舜、禹也 。”所失益甚。详后。舜承安继治,任贤使能,恭 己无为而天下治。故孔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 下,而不与焉!”见论语泰伯篇。巍巍 者,高大之称也。“与”,旧说有四。一、“与求”。 集解:“
美舜、禹己不与求天下而得之也。 ”二、“与见”。皇疏引王弼、江熙说:“孔子叹己不 预见舜、禹之时。”三、“与益”。孟子滕文公下赵注 :“有天下之位虽贵盛,不能与益舜巍巍之德。言德之 大,大于天子位也。”四、“与及”。孟子孙奭疏:“ 天下之事,未尝自与及焉。以其急于得人而辅之,所以 但无为而享之,不必自与及焉。”孙说与仲任义合。后 自然篇引论语,说同。汉书王莽传上:“莽与专断,乃 风公卿奏言:‘太后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下诏曰: ‘今众事烦碎,朕春秋高,精气不堪,故选忠贤,立四 辅,群下劝职,以永康宁。孔子曰云云。’”师古注: “言舜、禹之治天下,委任贤臣,以成其功,而不身亲 其事。与读曰豫。”正与仲任义同,盖汉儒旧说也。孟 子云:“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陶为己忧 。为天下得人者谓之仁。是故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 人难。”引孔子曰云云。与齐桓公所云“未得仲父极难 ,既得仲父甚易”,义甚相近。是“不与”,正谓既得 禹、皋陶,己不亲与其事。赵氏谓舜德莫之“与益”, 殊失其旨。孙疏谓“不自与及”,盖亦不然赵说。夫 “不与”尚谓之臞若腒,如德劣承衰,若孔子栖栖,论 语宪问篇,微生亩曰:“丘何为是栖栖者与?”邢疏: “东西南北栖栖皇皇。”周流应聘,身不得容,道 不得行,可骨立跛附,盼遂案:“跛” 疑为“皮”之误。“皮附”与“骨立”对文。僵仆 道路乎?“附”,疑当作“跗”。

  纣为长夜之饮,糟丘酒池,注见 下。沉湎于酒,不舍昼夜,是必以病。病则不甘饮 食,不甘饮食,则肥腴不得至尺。经曰:“惟湛乐是从 ,时亦罔有克寿。”尚书无逸:“惟耽 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或克寿。”小雅常棣释文:“ ‘湛’又作‘耽’。韩诗云:‘乐之甚也。’”“湛” 、“耽”字通。“之从”作“是从”,汉书郑崇传、中 论夭寿篇同。“自时厥后”作“时”,郑崇传、后汉书 荀爽传同。“或”作“有”,郑崇传同。皆今文尚书也 。陈寿祺曰:“今文多以训诂改古文。”汉书杜钦传: “引经曰:‘或四三年。’言失欲之害生也。”“失” 读作“佚”,谓逸欲害生,与仲任义同。魏公子无 忌为长夜之饮,困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而死。史记信陵君 传:“公子以毁废,乃谢病不朝。与宾客为长夜饮,日 夜为乐饮者四岁,竟病酒而卒。”纣虽未死,宜羸 臞矣。然桀、纣同行,则宜同病,言其腴垂过尺余,非 徒增之,又失其实矣。

  传语又称:“纣力能索铁伸钩,抚梁易柱。”帝 王世纪曰:“纣倒曳九牛,抚梁易柱。(史记殷本纪正 义引。)引钩申索,握铁流汤。”(路史发挥六引。) 淮南主术篇:“桀之力,制觡,伸钩,索铁,歙金。” 高注:“索,绞也。”盖纣、桀并以力闻,故所传异辞 。言其多力也。“蜚廉、恶来之徒,并幸受宠。” 史记秦本纪:“蜚廉生恶来,恶来有力 ,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尸子:“飞廉、 恶来力角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兕,手搏熊犀。”(御览三八六引。)言 好伎力之主,致伎力之士也。

  或言:“武王伐纣,兵不血刃。”荀 子议兵篇:“武王伐纣,以仁义之兵,行于天下,故兵 不血刃。”说苑指武篇:“战不血刃,汤、武之兵。” 桓谭新论:“武王伐纣,兵不血刃,而天下定。”(御 览三二九。)

  夫以索铁伸钩之力,辅以蜚廉、恶来之徒,与周 军相当,武王德虽盛,不能夺纣素所厚之心;纣虽恶, 亦不失所与同行之意。虽为武王所擒,殷 本纪言纣自焚,死后,武王斩其头,非擒也。荀子儒效 篇:“厌旦,于牧之野,鼓之,而纣卒易乡,遂乘殷人 而诛纣。盖shaa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无首虏之获, 无蹈难之赏。”是亦不言擒。淮南主术篇言武王擒纣于 牧野,与此合。时亦宜shaa伤十百人。今言“
不血刃”,非纣多力之效,蜚廉。恶来助纣之验也。 尸子:“武王亲射恶来之口,亲斫殷纣 之头,手污于血,不盥(荀子仲尼篇注引误作“温”, 从谢校改。)而食。”正与“不血刃”之说相反。

  案武王之符瑞,不过高祖。武王有白鱼、赤乌之 佑,注初禀篇。高祖有断大蛇、 老妪哭于道之瑞。注吉验篇。武 王有八百诸侯之助,太誓:“遂至孟津 ,八百诸侯不召自来,不期同时,不谋同辞。”(
依孙星衍辑。)高祖有天下义 兵之佐。事具史记本纪。武王之 相,望羊而已;骨相篇作“望阳”,字 通。说见彼篇。高祖之相,龙颜、隆准、项紫、美 须髯、身有七十二黑子。项紫,史、汉 并未见,可补史缺。余注骨相篇。高祖又逃吕后于 泽中,吕后辄见上有云气之验;注吉验 篇。武王不闻有此。夫相多于望羊,瑞明于鱼乌, 天下义兵并来会汉,助彊于诸侯。武王承纣,高祖袭秦 ,二世之恶,隆盛于纣,天下畔秦,畔 读叛。宜多于殷。案高祖伐秦,还破项羽,战场流 血,暴尸万数,后汉书光武纪注:“数 过于万,故以万为数。”失军亡众,几死一再,盼 遂案:“一再”,言非一也。犹公羊所谓“不一而足” 也。儒增篇:“一杨叶射而中之,中之一再。”意与此 同。然后得天下,用兵苦,诛乱剧。独云周兵不血 刃,非其实也。言其易,可也;言“不血刃”,增之也 。

  案周取殷之时,太公阴谋之书,汉 志道家:“太公二百三十七篇。谋八十一篇,言七十一 篇,兵八十五篇。”沈钦韩疏证曰:“谋即太公之阴谋 。”国策秦策:“苏秦得太公之阴符,伏而读之。”史 记:“秦得周书阴符,伏而读之。”阴符盖即阴谋。淮 南子要略篇:“
太公之谋。”注:“阴符兵谋。” 食小儿丹,“丹”上恢国篇有“ 以”字。教云(亡)“殷〔亡〕”。“ 亡殷”当作“殷亡”。恢国篇作“教言殷亡”,又云“ 及言殷亡”,并其证。兵到牧野,晨举脂烛。说 苑权谋篇:“武王伐纣,晨举脂烛,过水折舟,示无反 志。”(“
晨举”句,今本脱,据书抄十三引 。)盼遂案:唐兰云:“四语为太公阴谋中文,严辑阴 谋失载。”察武成之篇,书序曰 :“武王伐殷,往伐,归兽,识其政事,作武成。”书 疏引郑玄曰:“武成,逸书,建武之际亡。”孟子尽心 下赵注:“武成,逸书之篇名。”汉志班注:“尚书五 十七篇。”师古注引郑玄叙赞曰:“后又亡其一,故五 十七。”所亡,即指武成。班书作于显宗时,故武成已 亡。此云“察武成之篇”,是仲任尚及见之,盖亡于建 武之末欤?桓谭新论云:“古文尚书为五十八篇。”是 武成尚存。谭死于中元元年,在建武后,仲任于时已三 十,宜读武成矣。赵坦谓本孟子,非也。牧野之战 ,牧誓伪孔传:“纣近郊三十里地名牧 。”疏引皇甫谧曰:“在朝歌南七十里。”按:说文作 “坶”,云:“朝歌南七十里。”史殷纪集解引郑曰: “纣南郊地名。”伪孔传不足据。“血流浮杵”, 赤地千里。伪武成曰:“前徒倒戈,攻 于后,以北。血流漂杵。”贾子新书益壤篇、制不言篇 ,孟子尽心篇赵注并有“血流漂杵”之文。本书艺增、 恢国并作“浮杵”。盖今文作“浮”,古文作“漂”。 吴曰:“‘漂’、‘浮’声近,宵幽相通转。”其说是 也。如“率肆矜尔”,今文作“率夷怜尔”,正其比。 今文多以声音训诂易古文也。阎氏尚书古文疏证八,据 孟子,谓当日书辞仅“血流杵”三字,讹古文缘赵岐注 增“漂”字。其说恐非。若作“血流杵”,仲任无缘着 一“浮”字也。吴曰:“赤地千里”,据下文及艺增篇 ,知非武成原语,乃仲任形颂浮杵之文。由此言之 ,周之取殷,与汉、秦一实也。而云取殷易,“
兵不血刃”,美武王之德,增益其实也。

  凡天下之事,不可增损,考察前后,效验自列, 自列,则是非之实有所定矣。世称纣力能索铁伸钩,又 称武王伐之兵不血刃。夫以索铁伸钩之力当人,则是孟 贲、夏育之匹也;史记范睢传集解引汉 书音义曰:“夏育,卫人,力举千钧。”贲,注累害篇 。并古勇士也。以不血刃之德取人,则是三皇、五 帝之属也。各本作“是则”,今从朱校 元本正。与上句法一律。以索铁之力,不宜受服, 以不血刃之德,不宜顿兵。朱校元本“ 顿”作“赖”。今称纣力,则武王德贬;誉武王, 则纣力少。索铁、不血刃,不得两立;殷、周之称,不 得二全。不得二全,则必一非。

  孔子曰:“纣之不善,不若是之甚也,是以君子 恶居下流,天下之恶皆归焉。”论语子 张篇子贡语。齐世篇引亦云孔子。汉人有此例。说见命 禄篇。“若”,论语作“如”。孟子曰:“吾于武 成,取二三策耳。以至仁伐不仁,如何其血之浮杵也? ”见孟子尽心下。“策”,宋本作“筴 ”,字同,并为“册”之借字。曲礼释文曰:“筴,编 简也。”“耳”,孟子作“而已矣”。“伐”下有“至 ”字。“如”作“而”,“浮”作“流”。崇文本作“ 流”,盖依孟子改之。李赓芸炳烛编曰:“古‘如’、 ‘而’字通。‘浮’字之谊,似长于‘
流’。又艺增篇、恢国篇俱云:‘ 武成篇言,周伐纣,血流浮杵。’”若孔子言,殆 沮浮杵;孙曰:“沮”字无义,当作“ 且”,盖涉“
浮”字而误加水旁。本书多“殆且 ”连文。指瑞篇:“殆且有解编发、削左衽、袭冠带而 蒙化焉。”汉书终军传作“殆将”。感类篇:“
然则雷雨之至也,殆且自天气。成 王畏惧,殆且感物类也。”恢国篇:“以武成言之,食 小儿以丹,晨举脂烛,殆且然矣。”并“殆且”连文之 证。此谓如孔子所言,殆将浮杵矣。故下文辨之云“浮 杵过其实”也。若孟子之言,近不血刃。浮杵过其 实,不血刃亦失其正。一圣一贤,共论一纣,轻重殊称 ,多少异实。

  纣之恶不若王莽。邹伯奇曰:“ 桀、纣不如亡秦,亡秦不如王莽。”(见感类篇。)纣 shaa比干,莽鸩平帝;汉书翟义传:“移檄郡国,言莽鸩 shaa孝平皇帝。”平帝纪,师古曰:“汉注云:‘帝春秋 益壮,以母卫大后故怨不悦。莽自知益疏,篡弑之谋由 是生。因到腊日,上椒酒,置药酒中。’”纣以嗣 立,莽盗汉位。shaa主隆于诛臣,嗣立顺于盗位,士众所 畔,宜甚于纣。汉诛王莽,兵顿昆阳,死者万数,军至 渐台,血流没趾。后汉光武纪:“莽军 到城下者且十万,光武几不得出,围昆阳数十重,矢如 雨下,城中负户而汲。”刘玄传:“长安中兵起,攻未 央宫。九月,东海人公宾就斩王莽于渐台,收玺绶传首 诣宛。”注:“渐台,太液池中台也。为水所渐润,故 以为名。”按:汉书郊祀志:“渐台高二十余丈,在建 章宫北。”而独谓周取天下,兵不血刃,非其实也 。旧本段。

  传语曰:“文王饮酒千钟,孔子百觚。”孔 丛子儒服篇,平原君曰:“昔有遗谚,尧、舜千钟,孔 子百觚。”环氏吴纪:“孙皓问张尚曰:‘孤饮酒可方 谁?’尚对曰:‘陛下有百觚之量。’皓云:‘
尚知孔丘之不王,而以孤方之。’ 因此发怒收尚。”(三国志吴志张纮传注。)傅玄叙酒 赋:“唐尧千钟竭,周文百斛泊。”(书抄一四六。) 后汉书孔融传注引融集与曹操书曰:“尧不千钟,无以 建太平。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张璠汉记:“孔融 曰:‘尧不饮千钟,无以成甚圣。’”(魏志崔琰传注 引。)抱扑子袪惑篇:“尧为人长大,美髭髯,饮酒一 日中二斛余,世人因加云千钟,实不能也。”或云尧、 舜,或云周文、孔子,主名不定,殊难征信。欲言 圣人德盛,能以德将酒也。

  如一坐千钟百觚,此酒徒,非圣人也。饮酒有法 ,说具下文。
圣人〕胸腹小大,与人均等,“圣 人”二字旧脱,语无主词,“与人均等”句,于义失所 较矣。下文云:“文王、孔子之体,不能及防风、长狄 。”是其义。今据御览八四五引增。饮酒用千钟, 用肴宜尽百牛,百觚则宜用十羊。孙曰 :御览七六一引作“若酒用千钟,则肉宜用百牛;酒用 百觚,则肴宜用千羊。”意较完足,疑今本有脱误。晖 按:孙说非。御览八四五引作“若饮千钟,宜食百牛; 能饮百觚,则能食十羊”,与前引又有出入。盖以意增 ,非今本脱误。“百觚”上省“饮酒用”三字,“用” 下省“肴”字。平列句,得蒙上句省也。夫以千钟 百牛、百觚十羊言之,文王之身如防风之君,鲁 语下:“防风氏,禹shaa而戮之,其骨节专车。”韦注: “防风,汪芒氏君之名。骨一节,其长专车,计之三丈 。”家语辨物篇王注、(史孔子世家集解引今本脱。) 述异记并云长三丈。孔子之体如长狄之人,洪 范五行传:“长狄之人,长盖五丈余也。”(御览三七 七。)谷梁文十一年传注,谓“长五丈四尺”。疏引春 秋考异邮云:“长百尺。”公羊何注同。左氏杜注:“ 盖长三丈。”按:鲁语下曰:“防风于周为长狄。僬侥 长三尺,短之至。长者不过十之,(“之”字今本脱。 家语、说苑辨物篇误同。此从孔子世家、左传疏补。) 数之极也。”是言长狄十倍僬侥之长。杜盖据以为说。 博物志曰:“长五丈四尺。或长十丈。”兼存公羊、谷 梁说也。乃能堪之。案文王、孔子之体,不能及防 风、长狄,以短小之身,饮食众多,是缺文王之广,贬 孔子之崇也。

  案酒诰之篇:“朝夕曰:‘祀兹酒。’”尚 书酒诰篇,周公诰康叔,述文王之词。孔传:“文王朝 夕敕之,惟祭祀而用此酒,不常饮。”此言文王戒 慎酒也。朝夕戒慎,则民化之。外出戒慎之教,内饮酒 尽千钟,导民率下,何以致化?朱校元 本作“教化”。承纣疾恶,何以自别?

  且千钟之效,百觚之验,何所用哉?“ 所”,宋本、朱校元本同。程、王、崇文本并作“时” 。使文王、孔子因祭用酒乎?则受福胙不能厌饱。 晋语二韦注:“福,胙肉也。”左僖四 年传杜注:“胙,祭之酒肉。”因飨射之用酒乎? 孙曰:此与上“因祭用酒乎”文例正同 ,不当有“之”字,盖衍文。晖按:孙说疑非。本书骈 列语,后列每加一语词。道虚篇:“物生也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青,人之 少也发黑。”上文云:“
若孔子言,殆且浮杵;若孟子之言 ,近不血刃。”后列并多一“之”字,与此文例正同。 飨射饮酒,自有礼法。如私燕赏赐饮酒乎?则赏赐 饮酒,宜与下齐。赐尊者之前,三觞而退,朱 校元本“觞”作“觚”。下同。礼记玉藻:“君若赐之 爵,礼已三爵而油油以退。”左宣二年传:“臣侍君宴 ,过三爵,非礼也。”过于三觞,醉酗生乱。郑 玄曰:“礼饮过三爵,则敬shaa。”说文:“□,酒醟也 。”经典多作“酗”。文王、孔子,率礼之人也, 赏赉左右,至于醉酗乱盼遂案:“乱” 上依上文当有“生”字。身,自用酒千钟百觚,大 之则为桀、纣,小之则为酒徒,用何以立德成化,表名 垂誉乎?朱校元本“用”作“又”。

  世闻“德将毋醉”之言,书酒诰 :“越庶国,饮惟祀,德将无醉。”今文“无”作“毋 ”。见圣人有多德之效,则虚增文王以为千钟,空 益孔子以百觚矣。“为”字于义无取, 两句文例正同。盖衍文。旧本段。

  传语曰:“纣沈湎于酒,以糟为丘,以酒为池, 牛饮者三千人,为长夜之饮,亡其甲子。”此 事有二说。韩诗外传二:“桀为酒池糟堤,牛饮者三千 。”又卷四:“桀为酒池,可以运舟,糟丘足以望十里 ,而牛饮者三千人。”新序刺奢篇、节士篇略同。并谓 桀事也。韩非子喻老篇:“纣为肉圃,设炮烙,登糟丘 ,临酒池。”吕氏春秋过理篇:“糟丘酒池,肉圃为格 ,刑鬼侯之女,shaa梅伯而遗文王其醢。”淮南本经训: “纣为肉圃酒池。”六韬:“纣为君,以酒为池,回船 糟丘,而牛饮者三千人。”(今本脱。书抄一四六引。 )贾子新书:“纣糟丘酒池。”(今脱,书抄二0引。 )说苑反质篇:“纣为鹿台糟丘酒池肉林。”并以为纣 事也。史记殷本纪从后说。尸子:“桀、纣纵欲长乐, 以苦百姓,六马登糟丘,方舟泛酒池。”(御览六七八 。)又属之两人。主名不定,明其事非实也。路史发挥 六曰:“桀、纣之事,多出模仿,纣如是,桀亦如是, 岂俱然哉?”可谓有史识矣。淮南本经篇注:“纣积肉 以为园圃,积酒以为渊池。今河内朝歌,纣所都也,城 西有糟丘酒池处是也。”史记殷本纪正义:“括地志云 :‘酒池在卫州卫县西二十三里。’”新序刺奢篇:“ 纣饮酒七日七夜。”楚词王逸九思注:“纣为九旬之饮 而不听政。”书抄二一引世纪:“纣饮七日,不知历数 。”“沈湎于酒”,尚书微子篇文。湎作“酗”。此今 文经也。沈之为言淫也。说文:“湎,沈于酒也。”淮 南要略注:“沉湎,淫酒也。”

  夫纣虽嗜酒,亦欲以为乐。令酒池在中庭乎?金 鹗求古录曰:“
凡言庭,皆庙寝堂下。”中庭东西 ,为群臣列位,聘燕宜其处,故据以言。则不当言 为长夜之饮。坐在深室之中,闭窗举烛,故曰长夜。令 坐于室乎?每当饮者,起之中庭,之, 至也。乃复还坐,则是烦苦相踖藉,释 名释姿容:“踖,藉也。以足藉也。”后汉明帝纪注引 五经要义:“籍,蹈也。”众经音义九引字林:“躤, 践也。”“藉”、“籍”、“躤”音义并通。不能 甚乐。令池在深室之中,则三千人宜临池坐。前盼 遂案:“前”字疑涉下文多“前”字而衍。下“临池而 坐”句可证。俛饮池酒,〔后〕仰食肴膳,“ 仰”上当有“后”字。池酒在前,肴膳必陈于后。下文 “如审临池而坐,则前饮害于肴膳”,即谓肴膳在坐后 ,不便也。且“前饮”连文,则此当以“前俛饮池酒” 为句。“后仰食肴膳”,句法正相一律。盖后人不审其 义,以“前”字属上读,而妄删“后”字。倡乐在 前,乃为乐耳。如审临池而坐,则前饮害于肴膳,倡乐 之作,不得在前。

  夫饮食既不以礼,临池牛饮,则其啖肴不复用杯 ,亦宜就鱼肉而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食,则知夫酒池牛饮,非其实也。旧 本段。

  传又言:“纣悬肉以为林,令男女□而相逐其间 。”史记殷本纪文。公孙尼子谓“纣为 肉圃”。(初学记。)三辅故事谓为肉林。(
书抄二0。)余已注前。是为 醉乐淫戏无节度也。“为”读作“谓” ,与上“欲言”、“此言”文例同。

  夫肉当内于口,口之所食,宜洁不辱。广 雅释诂:“辱,污也。”今言男女□相逐其间,何 等洁者?盼遂案:“何等洁者”,言不 洁也,此汉人语法。艺增篇“何等贤者”,言不贤也; “尧何等力”,言无力也,皆与此一例。如以醉而 不计洁辱,则当其(共)浴于酒中。孙 曰:“其”字当从元本作“共”。(崇文本作“共”, 盖亦据别本改。)而□相逐于肉间,何为不肯浴于 酒中?“而”读作“能”。以不 言浴于酒,知不□相逐于肉间。

  传者之说,或言:书抄、四五引 作“传者说”。“车行酒,骑行炙,盼 遂案:悼厂云:“惠氏后汉书补注云:‘古人以车骑行 酒肉。马融广成颂云“清醪车凑,燔炙骑将”,亦其例 也。’”百二十日为一夜。”出 太公六韬。又见世纪、三辅故事。(书抄二0引。)盼 遂案:“夜”下当有“亡其甲子”一句,今脱,则下文 两言“亡其甲子”之语无稽。

  夫言“用酒为池”,则言其“车行酒”非也;言 其“悬肉为林”,即言“骑行炙”非也。“ 即”犹“则”也。

  或时意林、御览八四五并引作“ 或是”。纣沈湎,谓□醟也。覆 酒,滂□于地,元本作“滂沱”。朱校 同。意林、御览引亦并作“沱”。“它”、“也”二字 自异,而从“它”从“也”之字多乱。此当作“沱”为 正。即言以酒为池;酿酒糟积聚,意 林、御览引并作“酿酒积糟”。则言糟为丘;悬肉 以(似)林,“以”,元本作“似”。 朱校同。御览引亦作“似”。当据正。则言肉为林 ;林中幽冥,人时走戏其中,则言□其逐;或时载酒用 鹿车,风俗通(御览七百七十五、后汉 书赵□传注引。)曰:“俗说鹿车窄小,载(一作“裁 ”。)容一鹿也。或云乐车。乘牛马者,锉斩饮饲达曙 ;今乘此,虽为劳极,然入传舍,偃卧无忧,故曰乐车 。无牛马而能行者,独一人所致耳。”后汉书赵□传曰 :“载以鹿车,身自推之。”则言车行酒、骑行炙 ;或时十数夜,则言其百二十;或时醉不知问日数,则 言其亡甲子。周公封康叔,告以纣用酒,期于悉极,史 记卫世家:“封康叔为卫君,周公申告曰:‘纣所以亡 者,以淫于酒。’”酒诰:“嗣王酣身,惟荒腆于酒。 ”欲以戒之也,而不言糟丘、酒池,悬肉为林,长 夜之饮,亡其甲子。圣人不言,殆非实也。旧 本段。

  传言曰:“纣非时与三千人牛饮于酒池。”此 复述上文,非另引传也。夫夏官百,殷二百,周三 百。礼记明堂位文。郑注:“周之六卿 ,其属各六十,则周三百六十官也。昏义,凡百二十, 盖谓夏时。以夏、周推之,殷宜二百四十,不得如此记 。”按:荀子正论篇又云:“古者天子千官。”盖都不 足据也。纣之所与相乐,非民必臣也,非小臣必大 官,其数不能满三千人。传书家欲恶纣,故言三千人, 增其实也。旧本段。

  传语曰:“周公执贽下白屋之士。”尚 书大传、荀子尧问篇、韩诗外传三、说苑尊贤篇并有此 文。贽,禽贽,所执以为礼也。白屋,谓庶人以白茅覆 屋者也。谓候之也。盼遂案:吴 承仕曰:“曲礼‘使某羞’,郑注:‘羞,进也,言进 于客。古者谓候为进。’正义曰:‘古者谓迎客为进, 汉时谓迎客为候。’据此,则候谓汉时通语。此云‘谓 候之’,亦以汉语比古事,与郑同意。”

  夫三公,鼎足之臣,王者之贞干也;五 行志:“鼎三足,三公象。”易鼎卦九五:“鼎折足。 ”李鼎祚引九家易曰:“鼎者,三足一体,犹三公承天 子也。”周官以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郑志答赵商 曰:“周公左,召公右,兼师保于成王。”“贞”通“ 桢”,桢亦干也,并筑具。白屋之士,闾巷之微贱 者也。三公倾鼎足之尊,执贽候白屋之士,非其实也。

  (时)或〔时〕待士卑恭,“时 或”当作“或时”,与下“或时”平列,本书常语也。 不骄白屋,人则言其往候白屋;或时起白屋之士, 秦策注:“起犹举也。”以璧迎 礼之,“璧”,旧校曰:一本作“圭” 。晖按:“璧”是,一本作“圭”,非。公羊定八年传 何注:“礼:珪以朝,璧以聘,琮以发兵,璜以发众, 璋以征召。”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瑞贽篇云:“璜以征召,璧以聘问 ,璋以发兵,珪以质信,琮以起土功之事。”并谓璧以 聘问,则此云“以璧迎礼之”是也。人则言其执贽 以候其家也。旧本段。

  传语曰:“尧、舜之俭,茅茨不剪,采椽不斫。 ”太史公自序引墨家言。又见史记始皇 纪引韩子。文选东京赋注引墨子、韩非子五蠹篇、淮南 主术篇、史记李斯传、帝王世纪(御览八0。)并只谓 尧事。史记自序正义:“屋盖曰茨,以茅覆屋。”索隐 韦昭云:“采椽,栎榱也。”

  夫言茅茨、采椽,可也;言不剪不斫,增之也。

  经曰:“弼成五服。”尚书皋陶 谟文。今见伪孔本益稷篇。五服,五采服也。段 玉裁曰:“此今文书说也。”晖按:皋陶谟曰:“天命 有德,五服五章哉。”又益稷曰:“予欲观古人之象, 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会、宗彝、藻火、粉米、 黼黻、絺绣,以五采彰施于五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作服,汝明。”大传 曰:“天子衣服,其文华虫、作缋、宗彝、藻火、山龙 。诸侯作缋、宗彝、藻火、山龙。子男宗彝、藻火、山 龙。大夫藻火、山龙。士山龙。山龙,青也。华虫,黄 也。作缋,黑也。宗彝,白也。藻火,赤也。天子服五 ,诸侯服四,次国服三,大夫服二,士服一。”今文说 以五服为五章,广雅曰:“山龙,彰也。”即举山龙以 该五章。五章即大传所举五采,故云“五服,五采服” 。考马、郑注,并谓侯、甸、绥、要、荒五服,与仲任 说不同。若如仲任说,则经义上下不贯,孙奕、孙星衍 谓为误释,是也。皮锡瑞曰:“仲任以五服为五采服, 不知下文之解若何。若以五服为天子、诸侯、次国、大 夫、士五章之服,如后世所云冠带之国,义亦可通。” 盼遂案:书皋陶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孔安国 、马融、郑玄、王肃注,皆即大禹“荒度土功”为说。 仲任释五服为五采服,虽本今文师说,然于经义则远。 服五采之服,又茅茨、采椽,何宫室衣服之不相称 也?服五采,画日月星辰,孙星衍曰: “司马法云:‘章,夏后氏以日月,尚明也。’则日月 星辰画于旌旗。汉东平王苍南北郊服议曰:‘日月星辰 ,山龙华虫,天王□冕十有二旒,以明天数,旗有龙章 日月以备其文。’(续汉舆服志注引东观书。)是古说 以日月为旗章也。大传亦不言五服画日月星辰,充说误 也。”晖按:夏本纪云:“余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 ,作文绣服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女明之。”史公云“作文绣服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即 释经文“山龙、华虫”至“作服”也,而“日月星辰” 别出于上者,即史公不以“日月星辰”在文绣服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之中 ,其义与伏生大传同。此文谓:“服五采,画日月星辰 。”景知篇:“加五彩之巧,施针缕之饰,文章炫耀, 黼黻华虫,山龙日月,学士有文章,犹丝帛有五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之巧 也。”以“日月”与山龙、华虫并言,则其义亦谓服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有“日月”也。后汉书舆服志曰:“显宗遂就大业,乘 舆备文,日月星辰十二章,三公诸侯用山龙九章,九卿 以下用华虫七章,皆备五采。”又云:“孝明皇帝永平 二年,初诏有司采周官、礼记、尚书皋陶篇,乘舆服从 欧阳氏说,公卿以下从大、小夏侯氏说。”皮锡瑞曰: “据此,则是欧阳说冕服章数以十二、九、七为节,大 、小夏侯说冕服章数天子至公侯以九为节,卿以下以七 为节,皆与大传言五服五章不同,此三家今文之背其师 说者。当时三家博士,变今文尚书之师说,以傅会周官 ,不知周礼非可以解虞书。经明言‘五服五章’,不得 有十二章、九章、七章之制。郑玄据周礼以推虞制,其 义正本于欧阳、夏侯。仲任云服日月星辰,盖沿欧阳之 误说,以为天子服有日月星辰也。”茅茨、采椽, 非其实也。旧本段。

  传语曰:“秦始皇帝燔烧诗书,坑shaa儒士。”史 记儒林传:“秦焚诗书,坑术士。”言燔烧诗书, 灭去五经文书也;坑shaa儒士者,言其皆挟经传文书之人 也。盼遂案:吴承仕曰:“汉人多言五 经,遂以貤说旧事,不知汉前实言六经。艺文志‘三十 而五经立’,其误亦同。”“皆”当是“尽”之误字。 “尽挟经传文书之人”者,将挟经传文书之人一网而打 尽之也。此处“尽”为动词,践人不了,以“皆”与“ 尽”同,意改之,而不悟不与下文“尽坑之”一语相照 也。烧其书,坑其人,诗书绝矣。

  言燔烧诗书,坑shaa儒士,实也;言其欲灭诗书, 故坑shaa其人,非其诚,又增之也。

  秦始皇帝三十四年,置酒咸阳台,正 说篇作“宫”。史记始皇纪、李斯传同。儒士七十 人前为寿。正说篇作“博士”,与始皇 纪合。李斯传:“博士仆射周青臣等颂称始皇威德。” 疑此文当作“博士”,指周青臣辈也。仆射周青臣 进颂始皇之德。齐淳于越进谏始皇不封子弟功臣正 说篇句首有“以为”二字。自为狭(枝)辅,“ 狭”当作“枝”。史记始皇纪作“枝”,李斯传作“支 ”,可证。宋、程本作“挟”,王本、崇文本作“夹” ,并“枝”字形讹。□周青臣以为面谀。“ □”,“刺”之隶变。毛诗:“维是褊心,是以为刺。 ”鲁诗、石经“刺”作“□”。颜氏家训书证篇曰:“ ‘刺’应为‘朿’,今作‘夹’也。”盼遂案:“□” 为“刺”之俗体。“刺周青臣”,不辞,疑本为“劾” 。劾者,劾告罪人。后讹为“刺”耳。又案:“
狭”,宋本作“挟”,是。说文: “挟,俾持也。”始皇下其议于丞相李斯。李斯非 淳于越曰:“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 。说文:“秦谓民为黔首,谓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臣请敕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 有敢藏诗书百家语(诸刑书)者〔刑〕;“ 诸书”二字,涉“诗书”伪衍。“刑”字当在“者”字 下。始皇纪、李斯传未言刑书。正说篇作“有敢藏诗书 百家语者刑”,是其证。悉诣守尉集(杂)烧之; “集”当从始皇纪作“杂”。“杂”一 作“□”,故残为“集”。元本正作“□”。朱校同。 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书”下 元本有“者”字。朱校同。始皇纪与今本合。以古 非今者,族灭;吏见知弗举,始皇纪有 “者”字,此蒙上文省。与同罪。”始皇许之。

  明年,三十五年,诸生在咸阳者,多为妖言。始 皇使御史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者,始 皇纪无“者”字。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七人,始 皇纪“七”作“余”。文选西征赋注引史作“四百六十 四人”。疑史文原不作“余”。唐李亢独异志云:“二 百四十人。”未知何据。皆坑之。史 记云:“坑之咸阳。”卫宏诏定古文尚书序、(史儒林 传正义。)古文奇字、(类聚八0。)独异志并云“坑 于骊山”。盼遂案:“告引者”之“者”,宜依史记改 为“有”字,属下读。

  燔诗书,起淳于越之谏;坑儒士,起自诸生为妖 言,见坑者四百六十七人。传增言坑shaa儒士,欲绝诗书 ,又言尽坑之,此非其实,而又增之。今 从宋本段。

  传语曰:“町町若荆轲之闾。”未 知何出。“若”,元本作“者”,朱校同。疑误。意林 引同今本。急就篇颜注:“平地为町。”释名释州国曰 :“郑,町也。其地多平,町町然也。”“町町”犹诗 东山之“町畽”。说文:“田践处曰町。”又:“畽, 禽兽所践处。”践处,则其地夷平也。广雅释训曰:“ ●●,尽也。”王念孙曰:“
町町,与●●义同。”盼遂案:“ 町町”,荡尽之意。广雅释训:“
●●,尽也。”王氏疏证引此文为 说。今按:町町、●●声近义通。言荆轲为燕太子 丹刺秦王,后诛轲九族,汉书邹阳传: “荆轲湛七族。”(“荆”字依王念孙校补。)应劭注 :“荆轲为燕刺秦始皇,不成而死。其族坐之。”九族 有二说,五经异义:“夏侯、欧阳说:九族者,父族四 ,母族三,妻族二。皆据异姓。古尚书说,从高祖自玄 孙,皆同姓。”(左桓六年传疏。)其后恚恨不已 ,复夷轲之一里。一里皆灭,故曰町町。

  此言增之也。

  夫秦虽无道,无为尽诛荆轲之里。始皇幸梁山之 宫,始皇三十五年。从山上望见 丞相李斯车骑甚盛,恚,出言非之。其后,左右以告李 斯,李斯立损车骑。始皇知左右泄其言,莫知为谁,尽 捕诸在旁者皆shaa之。始皇本纪“诸”下 有“时”字,义较长。朱校元本“诸”下有“生”字, 疑“时”之误。其后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始 皇三十六年。民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地分。 ”纪妖篇、史记始皇本纪、汉五行志“ 地”上并有“而”字,疑此文脱。 〔始〕皇(帝) 闻之,“始”字脱,“帝”字涉上文衍 。上下文并称“始皇”,“皇帝”非其义也。纪妖篇、 始皇纪并作“始皇闻之”,是其证。盼遂案:依文例当 作始皇。此史驳文未尽正者也。令御史逐问,莫服 ,尽取石旁人诛之。纪妖篇“人”上有 “家”字,与始皇纪作“居人”义合。

  夫诛从行于梁山宫,及诛石旁人,欲得泄言、刻 石者,不能审知,故尽诛之。荆轲之闾,何罪于秦而尽 诛之?如刺秦王在闾中,不知为谁,尽诛之,可也;荆 轲已死,刺者有人,一里之民,何为坐之?始皇二十年 ,燕使荆轲刺秦王,见前书虚篇注。秦 王觉之,体解轲以徇,不言尽诛其闾。

  彼或时诛轲九族,九族众多,同里而处,诛其九 族,一里且尽,好增事者,则言町町也。
 
 
 

论衡校释卷第八

    儒增篇

  章太炎原儒曰:“儒有三科:达名 为儒,谓术士也。类名为儒,谓知礼乐射御书数。私名 为儒,即七略儒家。王充儒增、道虚、谈天、说日、是 应所举儒书,是诸名籍道、墨、刑法、阴阳、神仙之伦 ,旁有杂家所记,列传所录,一谓之儒。号遍施于九能 ,诸有术者,悉胲之矣。”

  儒书称:“尧、舜之德,至优至大,天下太平, 一人不刑。”慎子曰:“有虞氏不赏不 罚。”(路史后纪十二注。)皮锡瑞今文尚书考证以为 即指“唐、虞象刑”。又言:“文、武之隆,遗在 成、康,刑错不用四十余年。”史记周 本纪:“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 ”又见竹书纪年、武帝贤良诏。荀子大略篇曰:“文王 诛四,武王诛二,周公卒业,至成、康则案无诛已。” 书序释文引马融曰:“错,废也。”是欲称尧、舜 ,褒文、武也。

  夫为言不益,则美不足称;为文不渥,则事不足 褒。尧、舜虽优,不能使一人不刑;荀 子议兵篇曰:“尧shaa一人,刑二人。”文、武虽盛 ,不能使刑不用。言其犯刑者少,用刑希疏,可也;言 其一人不刑,刑错不用,增之也。

  夫能使一人不刑,则能使一国不伐;能使刑错不 用,则能使兵寝不施。广雅释诂:“寝 ,藏也。”案尧伐丹水,吕氏春 秋召类篇:“
尧战于丹水之浦,以服南蛮。”淮 南兵略训:“尧战于丹水之浦。”许注:“尧以楚伯受 命,灭不义于丹水。丹水在南阳。”六韬曰:“
尧伐有扈氏,战于丹水之浦。”帝 王世纪曰:“诸侯有苗氏处南蛮而不服,尧征而克之于 丹水之浦。”舜征有苗,见淮南 兵略篇、荀子议兵篇。许曰:“有苗,三苗也。”杨曰 :“即禹伐之。书曰:‘帝曰:咨禹,惟时有苗不服, 汝徂征之。’”按韩非子五蠹篇、韩诗外传三、说苑君 道篇并谓禹请伐之,舜修德而服。四子服罪,谓 舜流共工、放欢兜、窜三苗、殛鲧也。恢国篇亦谓四子 。刑兵设用。成王之时,四国篡畔,淮夷、徐戎, 并为患害。四国,谓管叔、蔡叔、霍叔 、武庚也。竹书:“成王元年,武庚以殷叛。二年,奄 人、徐人、及淮夷入于邶以叛。”夫刑人用dao,伐 人用兵,罪人用法,诛人用武。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 诛伐篇曰:“诛犹责也,诛其人,责其罪,极其过恶。 伐,击也,欲言伐击之也。”武、法不殊,兵、dao 不异,巧论之人,不能别也。夫德劣故用兵,“ 德”下旧校曰:一有“为”字。淮南兵略篇:“
导之以德而不听,则制之以兵革。 ”犯法故施刑。刑与兵,宋本、 朱校元本“刑”下并有“之”字。犹足与翼也。走 用足,飞用翼,形体虽异,其行身同。刑之与兵,全众 禁邪,其实一也。〔不〕称兵之不用,言刑之不施,齐 曰:“称”上当有“不”字。下文云:“今称一人不刑 ,不言一兵不用。”句意正同。盼遂案:上“不”字涉 下句而衍。“称兵之用”与下句“言刑之不施”相反为 文也。是犹人耳缺目完,盼遂案 :“耳缺”当为“身缺”。隶书“身”字作“●”,易 讹为“耳”。下文“身无败缺”,即承此语而言。以 目完称人体全,不可从也。人桀于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怯于击人,“ 桀”犹“强”也。注物势篇。而以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称,谓之勇 ,不可听也。身无败缺,勇无不进,乃为全耳。今称“ 一人不刑”,不言一兵不用;褒“刑错不用”,不言一 人不畔,未得为优,未可谓盛也。旧本 段。

  儒书称:“楚养由基善射,射一杨叶,百发能百 中之。”“能”,史记周本纪作“而” 。而、能古通。西周策、史记“杨叶”并作“
柳叶”。汉书枚乘传、说苑正谏篇 同此。西周策、淮南说山篇高注,并云:“养姓,由基 名。”梁玉绳人表考曰:“养,邑名,其地见水经汝水 注、续志颍川郡。盖由基以邑为氏,其后有养由氏。故 通志氏族略五云:‘养由基之后。’广韵邑字注谓楚大 夫养由氏,则直以养由基为复姓,恐非。”梁氏左通补 释曰:“左昭三十年,楚逆吴公子使居养。疑由基即食 邑于此,故以邑为氏。襄十三年,称养叔,即其字。” 是称其巧于射也。

  夫言其时射一杨叶中之,可也;“ 时”上疑脱“或”字。一曰:“时”疑“射”字伪衍。 言其百发而百中,增之也。

  夫一杨叶,射而中之,中之一再,行败穿不可复 射矣。如就叶悬于树而射之,虽不欲射叶,朱 校元本作“中”。杨叶繁茂,自中之矣。是必使上 取杨叶,一一更置地而射之也。射之数十行,足以见巧 ,观其射之者亦皆知射工,亦必不至于百,明矣。

  言事者好增巧美,数十中之,则言其百中矣。百 与千,数之大者也。实欲言“十”则言“百”,“百” 则言“千”矣。是与书言“协和万邦”,尚 书尧典文。艺增、齐世引“邦”并作“国”,此后人妄 改。段玉裁曰:古文尚书“邦”字,今文尚书皆作“国 ”,汉人诗、书不讳,不改经字,自是今文本作“国” 也。诗曰“子孙千亿”,大雅假 乐文。同一意也。旧本段。

  儒书言:“卫有忠臣弘演,为卫哀公使,未还, “哀公”当作“
懿公”,下同。仲任误也。吕氏春 秋忠廉篇、韩诗外传七、新序义勇篇、淮南缪称训许注 、三国志魏志陈矫传注引新序(与今本不同。)具载此 事,并作“卫懿公”。狄人攻卫,即左氏闵二年传战于 荧泽者,是懿公,非哀公也。梁玉绳瞥记二曰:“卫懿 公有哀公之号,见论衡儒增。以其为狄所shaa故也。亦犹 鲁哀公孙于越,汉书人表谓之出公,皆可补经传所未及 。”疑非塙论。狄人攻哀公而shaa之,尽食其肉,独 舍其肝。弘演使还,致命于肝。痛哀公之死,身肉尽, 盼遂案:“
死”借为“尸”。汉书陈汤传:“ 求谷吉等死。”注云:“死,尸也。”肝无所附, 引dao自刳其腹,“dao”旧误“力”,今 据各本正。尽出其腹实,乃内哀公之肝而死。”言 此者,欲称其忠矣。

 言其自刳内哀公之肝而死,可也;言尽出其腹实乃 内哀公之肝,
言”下疑脱“其”字。增之也 。

  人以刃相刺,中五脏辄死。何则?五脏,气之主 也,犹头,脉之凑也。头一断,手不能取他人之头着之 于颈,奈何独能先出其腹实,乃内哀公之肝?腹实出, 辄死,则手不能复把矣。把,持也。如 先内哀公之肝,乃出其腹实,则文当言“内哀公之肝, 出其腹实”。今先言“尽出其腹实,内哀公之肝”,又 言“尽”,增其实也。旧本段。盼遂案 :“又言尽”三字原在“内”字上,钞胥误脱,沾补于 后耳。“先言”与“又言”相为照应。

  儒书言:“楚熊渠子出,见寝石,“ 出”,韩诗外传六、新序杂事四谓“夜行”。以为 伏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将弓射之,矢没其卫。”释名释 兵曰:“矢其旁曰羽,齐人曰卫,所以导卫矢也。”或 曰:“养由基见寝石,以为兕也,射之,矢饮羽。”吕 氏春秋精通篇:“养由基射●中石,矢乃饮羽。”文选 吴都赋注:“饮羽,谓所射箭没其箭羽也。”或言 :“李广。”史记本传:“广为右北平 太守,出猎,见草中石,以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而射之,中石没镞,视 之,石也。”西京杂记五:“广猎于冥山之阳,见卧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射之,没矢饮羽,进而视之,乃石也,其形类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又见搜神记十一。便是熊渠、养由基、李广主名不 审,无实(害)也。宋、元本,朱校元 本,“实”并作“害”,是也。仲任只不信“没卫”, 而“射石矢入”不疑也。若作“无实”,则谓本无其事 ,与下文义不相贯。其证一。本篇每节引史事后,先加 训释,继出己见。自“便是熊渠”至“射之入深也”, 为训释之词,“夫言”以下乃为己见。此作“无实”, 是据己见论之,与全例不合。其证二。“失实”、“非 实”,乃本书常语,无“无实”之文。其证三。“便是 ”犹“
即是”,言即是主名不定,无害其 真。盖“害”、“实”形近,后人又不审其义而妄改之 。盼遂案:“无实”,宋本作“无害”,是也。或 以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或以为“兕”,兕、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俱猛,一实也。国 语韦注:“
兕似牛而青,善触人。”或言 “没卫”,或言“饮羽”,羽则卫,言不同耳。则 ,即也,羽、卫,方言殊也。义注上。要取以寝石 似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兕,畏惧加精,射之入深也。吕 氏、韩婴、刘向、(新序,又见搜神记。)扬雄(见西 京杂记。)并谓精诚所致也。

  夫言以寝石为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射之矢入,可也;言其没卫, 增之也。

  夫见似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意以为是,张弓射之,盛精加意, 则其见真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与是无异。射似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之石,矢入没卫,若射 真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之身,矢洞度乎?度,过也,谓矢 通过。一曰:“度”当作“皮”。石之质难射,肉 易射也。以射难没卫言之,则其射易者洞,不疑矣。善 射者能射远中微,不失毫厘,安能使弓弩更多力乎?养 由基从军,射晋侯中其目。钱大昕养新 录十二:“左传养由基射吕锜中项,未尝射晋侯也。吕 锜射楚共王中目。王充误记,不足信。”晖按:事见左 成十六年传。夫以疋夫射万乘之主,其加精倍力, 必与射寝石等。当中晋侯之目也,可复洞达于项乎?如 洞达于项,晋侯宜死。

  车张十石之弩,弩以足张,(见 史记苏秦传正义索隐。)此云车张,谓连弩也。墨子备 高临篇:“备临以连弩之车,两轴三轮,(俞曰:“三 ”当作“四”。)轮居筐中,(孙云:车阑。)筐左右 旁二植,左右有衡植,衡植左右皆圜内,(同柄。)左 右缚弩皆于植。以弦(孙校作“距”,即弩牙。)钩弦 ,矢长十尺,以绳矢端,(孙曰,矢端着绳。)如弋射 ,(今重“如”字,“弋”作“戈”,依孙校正。)以 磨鹿(今作“磨●”,依王校改。)卷收。”淮南泛论 篇:“连弩以射,销车以斗。”高注:“连车弩通一弦 ,以牛挽之,以刃着左右,为机关发之,曰销车。销读 曰绡。”恐不能入一寸,矢摧为三,“ 矢”旧作“失”,程本同。今从宋本、王本、崇文本正 。盼遂案:“入”下脱一“石”字。“失”当从宋本改 为“矢”。“入石”者,承前文熊渠子、养由基、李广 射寝石为言也。况以一人之力,引微弱之弓,虽加 精诚,安能没卫?人之精乃气也,气乃力也。有水火之 难,惶惑恐惧,举徙器物,精诚至矣,素举一石者,倍 举二石。然则,见伏石射之,精诚倍故,不过入一寸, 如何谓之没卫乎?如有好用剑者,见寝石,惧而斫之, 可复谓能断石乎?以勇夫空拳而暴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者,尔 雅释训舍人注:“暴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无兵空手搏之也。”卒然 见寝石,以手椎之,众经音义二五引三 仓:“椎,打也。”宋本、朱校元本、御览七四六引并 作“推”。能令石有迹乎?

  巧人之精,与拙人等;古人之诚,与今人同。使 当今射工,射禽兽于野,其欲得之,不余精力乎,不 当有“乎”字。盼遂案:“乎”字衍文,论衡无如此用 法。及其中兽,不过数寸。跌误中石,不能内锋, “内”同“纳”。箭摧折矣。夫 如是,儒书之言楚熊渠子、养由基、李广射寝石,矢没 卫饮羽者,皆增之也。旧本段。

  儒书称:“鲁般、墨子之巧,刻木为鸢,飞之三 日而不集。”御览七五二引旧注:“集 ,下也。”韩非子外储说左上:“墨子为木鸢,三年而 成,蜚一日而败。”列子汤问篇:“班输之云梯,墨翟 之飞鸢。”张注:“墨子作木鸢,飞三日不集。”并只 言墨子。淮南齐俗篇:“鲁般、墨子以木为鸢而飞之, 三日而不集。”即此文所本。墨子鲁问篇谓公输子削竹 木为●。盖传闻讹为鸢也。

  夫言其以木为鸢飞之,可也;言其三日不集,增 之也。

  夫刻木为鸢,以象鸢形,安能飞而不集乎?既能 飞翔,安能至于三日?如审有机关,一飞遂翔,淮 南时则训注:“大飞不动曰翔。”不可复下,则当 言“遂飞”,不当言“三日”。

  犹世传言曰:御览七五二引无“ 曰”字。“鲁般巧,亡其母也。”言〔其〕巧工, “其”字旧脱,据御览引增。为 母作木车马,文选长笛赋注引无“马” 字。木人御者,机关备具,载母其上,一驱不还, 文选注引作:“机关一发,遂去不还。 ”事文类聚三六、合璧事类五二引同。赵刻御览引作“ 载母其上,台去而不还”。(“台”即“
壹”之讹。张刻、明刻本作“载母 上,台云去而不还”。“台”亦误。“云”盖“去”字 误衍。)遂失其母。如木鸢机关备具,与木车马等 ,则遂飞不集。机关为须臾间,不能远过三日,则木车 等亦宜三日止于道路,无为径去以失其母。二者必失实 者矣。旧本段。

  书说:“孔子不能容于世,周流游说七十余国, 未尝得安。”淮南子泰族训:“孔子欲 行王道,东西南北七十说而无所偶。”盐铁论相刺篇: “孔子东西南北七十说而不用。”说苑至公篇:“夫子 行说七十诸侯,无定处。”又善说篇:“仲尼委质以见 人主七十君矣,而无所遇。”史记儒林传:“仲尼干七 十余君。”索隐曰:“后之记者失辞也。案家语等说, 则孔子历聘诸国莫能用,谓周、郑、齐、宋、曹、卫、 陈、楚、杞、莒、匡等耳。纵历小国,亦无七十余君也 。”案:吕氏春秋遇合篇又言:“所见八十余君。”庄 子天运篇:“以奸者七十二君。”皆语增耳,非实录也 。

  夫言周流不遇,可也;言干七十国,增之也。公 羊定四年传,何注:“不待礼见曰干。”

  案论语之篇,诸子之书,孔子自卫反鲁,论 语子罕篇文。在陈绝粮,论语卫 灵公篇集解孔曰:“孔子去卫如曹,曹不容,又之宋, 遭匡人之难,又之陈,会吴伐陈,陈乱,故乏食也。” 削迹于卫,见吕氏春秋慎人篇, 庄子天运、山木、让王、盗跖各篇。天运成疏:“夫子 尝游于卫,卫人疾之,故□削其迹,不见用也。”忘 味于齐,孟子万章下:“孔子去齐,接 淅而行。”注:“淅,渍米也。不及炊,避恶亟也。” 一曰:忘肉味。论语:“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是也。伐树于宋,庄子让王篇 释文:“孔子之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 shaa孔子,伐其树,孔子遂行”。并费与顿牟,先 孙曰:“顿牟”盖即“中牟”。后变动篇亦云:“顿牟 叛,赵襄子帅师攻之,”(襄子攻中牟,见淮南子道应 训、韩诗外传、新序杂事。)晖按:孔子至费与中牟, 诸书并未见。论语阳货篇言公山不扰以费叛,召,子欲 往;佛肸以中牟畔,召,子欲往。不言果往。仲任似失 之。至不能十国。淮南修务篇注 :“能犹及也。”“不能”犹言“未及”也。传言 七十国,非其实也。

  或时干十数国也,七十之说,文书传之,因言干 七十国矣。

  论语曰:见宪问篇。“孔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檀弓下郑注 :“文子,卫献公之孙,名拔。”(论语集解邢疏本、 朱子集注并误作“枝”。)潘维城曰:“公明贾,当是 姓公明,名贾。孟子有公明仪、公明高。”‘信乎 ,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公明贾对曰:‘以告者 过也。夫子时然后言,人不厌其言也;乐然后笑,人不 厌其笑也;义然后取,人不厌其取也。’“ 言”、“笑”、“取”下并有“也”字,皇疏本、高丽 本同。邢疏本无,后知实篇同,疑据彼妄删。子曰 :‘岂其然乎?岂其然乎?’”论语上 句作“其然”。集解马曰:“美其得道,(释“其然” 。)嫌其不能悉然也。”(释“岂其然乎”。)此重言 ,知实篇同,非抑扬之词。铜熨斗随笔曰:“与何氏所 据本不同。”群经义证曰:“韩诗外传,景公使子贡誉 孔子,亦曰:‘善,岂其然;善,岂其然。’”

  夫公叔文子实时言、乐笑、义取,“ 乐笑”旧作“时笑”,宋本、朱校元本同。王本、崇文 本作“乐笑”。此承“乐然后笑”言之,作“乐笑”是 也。今据正。人传说称之,言其不言、不笑、不取 也,俗言竟增之也。旧本段。

  书言:“秦缪公伐郑,过晋不假途,事 见鲁僖三十三年。“不假途”,三传无明文。公羊何注 :“行疾不假途,变必生。”仲任盖本公羊家说。晋 襄公率羌(姜)戎要击于崤塞之下,“ 羌”当作“姜”,形近而误。三传并作“姜”。杜曰: “姜戎,姜姓之戎,居晋南鄙。”阎若璩四书释地又续 曰:“殽,晋之南境,从秦向郑,路必经之。括地志云 :‘二殽山,一名嵚崟山,在洛州永宁县西北二十里, 即古之殽道。’苏代谓之殽塞。元和志谓东崤至西崤三 十五里,在秦关之东,汉关之西是也。”匹马只轮 无反者。”谷梁曰:“匹马倚轮无反者 。”公羊同此。何注:“匹马,一马也。只,踦也。皆 喻尽。”臧氏经义杂记谓:公羊本作“踦轮”,何注当 作“踦,只也”。王引之谓:公羊本作“易轮”,何氏 读“易”为“只”。按:吕氏春秋悔过篇高注引谷梁传 亦作“只轮”,与此同。

  时秦遣三大夫孟明视、西乞术、白乙丙,史 记秦纪:“百里傒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乙丙。 ”吕氏春秋悔过篇高注:“申,白乙丙也。视,孟明视 也。皆蹇叔子。”以视为蹇叔子,与史记异。左僖三十 二传疏引世族谱与史同,以为百里奚子。又谱载或说, 以西乞、白乙为蹇叔子。孔疏以为,传言“蹇叔之子与 师”,则其子明非三帅,或说妄也。洪亮吉左传诂曰: “南史亦云:‘孟明,百里奚子。’下传亦即明云‘百 里孟明视’。按:吕览以孟明视为蹇叔子,今蹇叔哭孟 子之后,始云:‘其子与师,哭而送之。’且称为“孟 子”,明视非蹇叔子,可知。史记以蹇叔子为西乞、白 乙,正义非之。今考三帅同出,蹇叔先哭孟子,不及二 人,次乃云‘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则西乞、白 乙或即为蹇叔子。以其为子,故哭有次第,又改而称“ 尔”,文法甚明。至变文言蹇叔之子,行文互见之法, 正义讥之,非也。”皆得复还。传 言文嬴请三帅,使归就戮,晋公许之。夫三大夫复 还,车马必有归者,文言“匹马只轮无反者”,增其实 也。旧本段。

  书称:“齐之孟尝,魏之信陵,赵之平原,楚之 春申君,待士下客,招会四方,各三千人。”孟 尝君田文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信陵君无忌致食客 三千人。平原君赵胜,宾客至者数千人。春申君黄歇, 客三千余人。并见史记本传。欲言下士之至,趋之 者众也。

  夫言士多,可也;言其三千,增之也。

  四君虽好士,士至虽众,不过各千余人,书则言 三千矣。夫言众必言千数,言少则言无一,世俗之情, 言事之失也。旧本段。

  传记言:“高子羔之丧亲,泣血,三年未尝见齿 ,君子以为难。”见礼记檀弓上。郑读 “泣血三年”句绝。檀弓疏、齐乘引史记弟子传并云: “高柴,郑人。”(今本无“郑人”二字,论语先进篇 疏引同。)郑玄曰:“卫人。”(史记集解、论语邢疏 。)家语弟子解云:“齐人,高氏之别族。”齐乘卷六 曰:“墓在沂州向子城侧。”难为故也。

  夫不以为非实,而以为难,君子之言误矣。

  高子泣血,殆必有之。何则?荆和献宝于楚,楚 刖其足,痛宝不进,己情不达,泣涕,涕尽因续以血。 韩非子和氏篇:“楚人和氏得玉璞,献 之厉王。玉人曰:‘石也。’王以和为诳,刖其左足。 又献之武王,刖其右足。和乃哭,三日三夜,泣尽继之 以血。”今高子痛亲,哀极涕竭,血随而出,实也 。郑注檀弓曰:“言泣无声,如血出。 ”较此说义长。而云“三年未尝见齿”,是增之也 。

  言“未尝见齿”,欲言其不言不笑也。郑 曰:“言笑之微。”与仲任异义。孝子丧亲,不笑 可也,安得不言?言安得不见齿?孔子曰:“言不文。 ”孝经丧亲章:“子曰:‘孝子之丧亲 也,言不文。’”郑注:“父母之丧,不为诩唯而不对 者也。”(书抄九三引。)引此经者,明臣下居丧言也 ,言不文耳。礼记丧服四制曰:“三年之丧,君不言。 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下也。”注引孝经说曰:“ 言不文者,指士民也。”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丧服篇曰:“言不文者 ,指谓士民不言而事成者。”或时不言,孙 星衍孔子集语五引属上,为孔子之词,非也。传则 言其不见齿;或时□□,传则言其不见齿三年矣。“ 或时”下疑脱“不笑”二字。两“或时”,两“传则言 ”,平列为文。盖校者误以“或时不言”为孔子语,妄 删“不笑”二字。盼遂案:“或时”下疑脱“不见齿数 月”五字。上句“或时不言,传则言其不见齿”,此当 与之同一文法。

  高宗谅阴,三年不言。尚书无逸 作“亮阴”,大传作“梁闇”,礼记丧服四制、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 爵篇并作“谅闇”。论语宪问篇作“谅阴”,与此文同 。然公羊文九年注、吕氏春秋重言篇注引论语并作“谅 闇”。郑注亦云:“谅闇,谓凶庐也。”(后汉张禹传 注。)大传、小戴记为今文,则高、何、郑所据论语与 之合,是鲁论也。何晏集解作“
谅阴”,与伪孔本无逸合,是古论 也。仲任今文家,多从鲁论,则此作“谅阴”者,后人 妄改也。“亮阴”,马、孔注以为信默,(左传隐元年 疏、论语宪问集解。)与“谅闇”,伏生、郑玄以为凶 庐,(
丧服四制及论语注。)其义不同, 其字自异。仲任习今文,未有从古文作“谅阴”之理。 皮氏今文尚书考证据论语及此文作“谅阴”,而不知被 后人妄改,以定尚书今文一作“谅阴”,疑非塙论。盼 遂案:吴承仕曰:“丧服四制曰:‘书云:高宗谅阴, 三年不言。此之谓也。然而曰言不文者,谓臣下也。’ 郑注引孝经说曰:‘言不文,指子民也。’论引‘子曰 言不文’,当本自孝经说。此文大意谓尊为天子或不可 言,而书言三年不言,犹疑其增。高子身为臣下,言不 文可也,安得三年不言,比于天子邪?此节‘言不文’ 下疑有脱字。又‘尊为天子不言,而其文言不言’,疑 当作‘尊为天子不言,而其文言三年’。此外仍有讹脱 ,无可据正。”又云:“‘泣血三年’,郑注云:‘言 泣无声,如血出。’‘未尝见齿’,注云:‘言笑之微 。’郑义自通。王义与郑异。似失之拘。”尊为天 子不言,此据旧说,以释高宗不言也。 郑志赵商答陈铄问曰:“三年之丧,天子诸侯不言而事 成者,冢宰有也。虽亦有所言,但希耳。至于臣下,须 言而辨,为可谓言,但不文耳。”而其文言“不言 ”,犹疑于增,况高子位贱,而曰“未尝见齿”,是必 增益之也。旧本段。

  儒书言:“禽息荐百里奚,缪公未听,〔出〕, 禽息(出)当门,“出”当在“听”字 下,传写误也。此言缪公未听其言而出,禽息当门以止 之。非言禽息出也。文选演连珠李注引应劭汉书注:“ 缪公出,当车,以头击门。”后汉书朱晖传注:“不见 纳,缪公出,当车,以头击闑。”并谓缪公出也。文选 演连珠注引此文正作“缪公出,当车仆头碎首,以达其 友。”是其明证。又文选注引作“当车”,与后汉书注 合。然“当门”义亦可通,今因之。韩诗外传谓“对使 者以首触楹死”,事又稍异。仆头碎首而死。缪公 痛之,乃用百里奚。”此言贤者荐善,不爱其死,仆头 碎首而死,以达其友也。世士相激,文书传称之,莫谓 不然。盼遂案:“文”字疑衍。

  夫仆头以荐善,古今有之。禽息仆头,盖其实也 ;言碎首而死,是增之也。

  夫人之扣头,痛者血流,虽忿恨惶恐,无碎首者 。非首不可碎,人力不能自碎也。执刃刎颈,树锋刺胸 ,锋刃之助,故手足得成势也。言禽息举椎自击,首碎 ,不足怪也;仆头碎首,力不能自将也。有扣头而死者 ,未有使头破首碎者也。

  此(时)或〔时〕扣头荐百里奚,“ 此时或”当作“此或时”,本书常语也。传写误。世 空言其死;若或扣头而死,“若”亦“ 或”也。复语。世空言其首碎也。旧 本段。

  儒书言:“荆轲为燕太子刺秦王,操匕首之剑, 通俗文曰:“匕首,剑属,其头类匕, 故曰匕首,短而便用。”(类聚六0。)刺之不得 。得,中也。汉人语。淮南齐俗训:“ 天之圆也不得规,地之方也不得矩。”文子自然篇“得 ”并作“中”。(俞樾谓当作“中”,非也。)秦 王拔剑击之。意林二引燕丹子曰:“荆 轲起督亢图进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轲左手把 秦王袖,右手椹其胸。秦王曰:‘乞听琴声而死。’召 姬人鼓琴,秦王负剑拔之,断轲两手。轲曰:‘吾事不 济也。’”秦零陵令上书,言秦王以神武扶揄长剑以自 救。(文选吴都赋注。)事详史记荆轲传。轲以匕 首擿秦王,“擿”同“
掷”。不中,中铜柱,入尺。 ”燕丹子:“荆轲拔匕首擿秦王,决耳 ,入铜柱,火出。”(文选卢子谅览古诗注。)史记轲 传亦不言“入尺”。汉武氏石室画像,荆轲作散发狂奔 状,左有一柱,柱间一刃下堕,即图此也。欲言匕 首之利,荆轲势盛,投锐利之刃,陷坚彊之柱,称荆轲 之勇,故增益其事也。

  夫言入铜柱,实也;言其入尺,增之也。

  夫铜虽不若匕首坚刚,入之不过数寸,殆不能入 尺。以入尺言之,设中秦王,匕首洞过乎?车张十石之 弩,注见前。射垣木之表,盼 遂案:“垣”当为“桓”,形之误也。说文木部:“桓 ,亭邮表也。”汉、魏名曰桓表,亦曰和表。(见汉书 尹赏传注。)尚不能入尺。以荆轲之手力,投轻小 之匕首,盐铁论谓长尺八。身被 龙渊之剑刃,入坚刚之铜柱,“身被龙 渊之剑刃”,于此义无所属,非其次也。“
手力”承“车张”,“轻小匕首” 承“十石之弩”,“坚刚铜柱”承“垣木之表”,并正 反相较为文,“身被”七字,当在下文,误夺入此。盼 遂案:“身”字衍。此自以“被龙渊之剑刃”为句,“ 入坚刚之铜柱”为句也。是荆轲之力,劲于十石之 弩,铜柱之坚,不若木表之刚也。

  世称荆轲之勇,不言其多力。多力之人,莫若孟 贲。注累害篇。使孟贲上 文“身被龙渊之剑刃”句,疑当在此。擿铜柱,王 本、崇文本“擿”作“挝”,非。能渊(洞)〔过 〕出一尺乎?“能”下旧校曰:一有“ 过”字。吴曰:此文当作:“能洞过出一尺乎?”“渊 ”即“洞”字形近之讹,“过”字本或误夺,遂不可读 。上文云:“设中秦王,匕首洞过乎?”立文正同。晖 按:宋本“渊”正作“过”,足证成吴说。此亦或 时匕首利若干将、莫邪,并吴利剑名。 详王氏广雅疏证。所刺无前,所击无下,故有入尺 之效。夫称干将、莫邪,亦过其实。击刺无前、下,亦 入铜柱尺之类也。旧本段。

  儒书言:“董仲舒读春秋,专精一思,志不在他 ,三年不窥园菜。”桓谭新论曰:“董 仲舒专精于述古,年至六十余,不窥园中菜。”(见御 览九七六。)史记本传:“三年不观于舍园。”邹子曰 :“
董仲舒三年不窥园门,乘马不知牝 牡。”(事类赋三。)

  夫言不窥园菜,实也;言三年,增之也。

  仲舒虽精,亦时解休,“解”读 作“懈”。解休之间,犹宜游于门庭之侧,(则) 能至门庭,何嫌不窥园菜?“嫌”犹“ 得”也。义详书虚篇注。“能至门庭,何嫌不窥园菜” ,为反诘之词,“则”字无义,盖涉“侧”字伪衍。书 虚篇:“能让吴位,何嫌贪地遗金?”又:“弃其宝剑 ,何嫌一叱生人取地遗金?”句法正同。闻用精者 ,察物不见,存道以亡身,礼运注:“ 存,察也。”察,明也。“亡”同“忘”。不闻不 至门庭,坐思三年,不及窥园也。

  尚书毋佚曰:“无逸”今文经作 “毋佚”。“君子所其毋逸,
逸”当作“佚”,疑后人改乱之。 下文作“乃佚”,未误。今文作“
毋佚”。说详段玉裁古文尚书撰异 、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先知稼穑之艰难乃佚。 ”郑曰:“君子,止谓在官长者。所, 犹处也。君子处位为政,其无自逸豫也。”(书疏引。 )〔佚〕者,〔解〕也。旧校曰 :一有“解”字。吴曰:此文当作“先知稼穑之艰难乃 佚,佚者解也”。盖王氏引书,乃自释之。“佚者解也 ”,乃王氏说经之词。论衡引用经传,每自下训释。如 云:“弼成五服。五服,五采服也。”“毋旷庶官。旷 ,空也。庶,众也。”“今我民罔不欲丧。罔,无也。 ”皆其比伦。既训“佚”为“解”,故下文云:“人之 筋骨,非木非石,不能不解。”此文“乃佚”下夺一“ 佚”字,“也”上夺一“解”字。原校近之而未尽也。 人之筋骨,非木非石,不能不解。故张而不弛,程 、王、崇文本作“弛”。礼杂记同。宋本、通津本作“
弛”。文王不为;弛而不张, 文王不行;一弛一张,文王以为常。王 本、崇文本作“当”。“故”字以下,礼记杂记孔子论 蜡之词。“文王”作“文、武”。余亦稍异。郑注:“ 张弛以弓弩喻人也。弓弩久张之则绝其力,久弛之则失 其体。”圣人材优,尚有弛张之时,仲舒材力劣于 圣,安能用精三年不休?旧本段。

  儒书言:“夏之方盛也,史记封 禅书、汉书郊祀志并谓禹之世,许慎、杜预因之。仲任 亦云禹铸,见下文。金履祥通鉴前编、洪亮吉春秋左氏 诂,并云当从墨子耕柱篇作夏后开。远方图物,杜 曰:“图画山川奇异之物而献之。”贡金九牧,服 虔曰:“使九州之牧贡金。”(史记楚世家集解引。杜 同。)铸鼎象物,贾逵曰:“象 所图物,着之于鼎。”(引同上。杜同。)而为之 备,谓使民逆备鬼物。故入山泽 ,不逢恶物,用辟神奸,传云:“禁御 不若,(“禁御”今作“
不逢”,从惠栋校改。)螭魅罔两 ,莫能逢之。”故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协”,传作“协”。杜曰:“民无灾害,则上下和而受 天佑。”以上见左宣三年传。

  夫金之性,物也,用远方贡之为美,铸以为鼎, 用象百物之奇,沈钦韩曰:“山海经所 说形状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殆所象也。”安能入山泽不逢恶物, 辟除神奸乎?黄震曰:“禹铸鼎象物, 使不逢不若,盖使人识而避之耳。辨其不能辟除神奸, 非也。”

  周时天下太平,越裳献白雉,倭人贡鬯草。并 注异虚篇。食白雉,服鬯草,不能除凶,金鼎之器 ,安能辟奸?且九鼎之来,德盛之瑞也。高 诱淮南注:“九鼎,九州贡金所铸也。一曰象九德,故 曰九鼎。”按东周策颜率语,是鼎数九也。服瑞应 之物,不能致福。男子服玉,淮南说山 篇注:“服,佩也。”女子服珠,珠玉于人,无能 辟除。宝奇之物,使为兰服,作牙身,宋 本“服”作“或”,朱校元本同。疑此文当作“使为兰 ”。“或作牙”三字为读者校语,(艺增篇:“皆□盛 粮,或作干粮。”“或作干粮”四字,即宋人校语误入 正文。正其比。)误入正文。“身”为“牙”字伪衍。 (“牙”、“身”二字,隶书形近。韩非子说疑篇“续 牙”,汉书人表作“续身”。)“服”为“兰”字旁注 ,校者不审,误以“服”字入正文,又妄删“
或”字。汉书韩延寿传:“抱弩负 籣。”注:“如淳曰:‘籣,盛弩箭箙也。’”诗小雅 采薇曰:“象弭鱼服。”毛传:“鱼服,鱼皮也。”郑 笺:“服,矢服也。”疏引陆机曰:“鱼服,鱼兽之皮 也。鱼兽似猪,东海有之,其皮背上班文,腹下纯青, 今以为弓鞬步叉者也。其皮虽干燥,以为弓鞬矢服,经 年,海水潮及天将雨,其毛皆起;水潮还及天晴,其毛 复如故。虽在数千里外,可以知海水之潮,自相感也。 ”据此,是籣以宝奇之物为之。说文“籣”从“竹”。 隶书从“艸”从“竹”字多乱。史记信陵君传:“平原 君负□矢。”字亦从“艸”。其从“革”,明以鱼兽皮 制也。牙,牙旗也。文选关中诗:“高牙乃建。”东京 赋薛注:“古者天子出,建大牙旗,竿上以象牙饰之, 故云牙旗。”是牙亦宝奇之物为之。故“兰”一本作“ 牙”。或言有益者,九鼎之语也。夫九鼎无能辟除 ,“夫”上旧校曰:一有“大”字。晖 按:“大”字涉“夫”字讹衍。传言能辟神奸,是 则书增其文也。

  世俗传言:“周鼎不爨自沸,不投物,物自出。 ”墨子耕柱篇:“夏后开铸鼎,成,不 炊而自烹,不举而自藏,不迁而自行。”孙诒让曰:“ 儒增所载汉时俗语,盖出于此。”晖按:宋书符瑞志、 孙氏瑞应图并有此语。此则世俗增其言也,儒书增 其文也,是使九鼎以无怪空为神也。

  且夫谓周之鼎神者,何用审之?周鼎之金,远方 所贡,禹得铸以为鼎也。其为鼎也,有百物之象。如为 远方贡之为神乎?“如为”,据下文例 ,疑当作“如以为”。远方之物安能神?如以为禹 铸之为神乎?禹圣,不能神。圣人身不能神,铸器安能 神?如以金之物为神乎?则夫金者,石之类也,石不能 神,金安能神?以有百物之象为神乎?夫百物之象,犹 雷樽也,雷樽刻画云雷之形,注雷虚篇 。云雷在天,神于百物,云雷之象不能神,百物之 象安能神也?旧本段。

  传言:“秦灭周,周之九鼎入于秦。”见 史记封禅书。汉书郊祀志文略同。案本事,周赧王 之时,五十九年。秦昭王使将军 摎攻王赧。王赧惶惧奔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 ,三十六城。口三万。秦受其献 ,还王赧。王赧卒,秦王取九鼎宝器矣。事 在秦昭王五十二年。此文据史记周、秦本纪。若此 者,九鼎在秦也。

  始皇二十八年,北游至琅邪,还过彭城,齐戒祷 祠,“齐”读“
斋”。欲出周鼎,使千人没泗 水之中,求弗能得。此据始皇纪。汉吾 丘寿王亦云。案时,昭王之后,三世得始皇帝。昭 王、孝文、庄襄,计三世。秦无危乱之祸,鼎宜不 亡,亡时殆在周。传言:“王赧奔秦,秦取九鼎。”或 时误也。

  传又言:“宋太丘社亡,史记年 表在周显王三十三年。搜神记六云:“三十二年。”盖 “二”当作“三”。郊祀志云:“显王四十二年。”竹 书纪年、水经泗水注同。鼎没水中彭城下。“ 水”谓泗水也。其后二十九年,秦并天下。”封 禅书云:“其后百一十五年。”是自周显王三十四年至 始皇二十六年计之。郊祀志云:“后二十八年。”是从 秦庄襄王二年计之。时灭东周后一年也。此云“二十九 ”,盖起自庄襄元年。然此“其后”承“鼎没”而言, 则其为数非“二十九”也。疑“其后”上,文有误脱。 若此者,鼎未入秦也。其亡,从周去矣,俞 曰:史记年表,宋太丘社亡,在周显王之三十三年,则 秦惠文王之二年也。后此二十年,为惠文王之后九年, 张仪欲伐韩,尚有“周自知不救,九鼎宝器必出”之言 ,安得亡于周显王之三十三年也?即如汉书郊祀志之说 ,谓社亡于显王四十三年,至惠文王后九年,亦十二年 矣。愚尝谓秦取九鼎,着于周本纪;九鼎入秦,着于秦 本纪,乃史公之实录。封禅书又云:“或曰:宋太丘社 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此方土新垣平辈之妄说也 。九鼎自在秦,而后世不见者,毁于咸阳三月之火也。 秦所求泗水之鼎,汉所出汾阴之鼎,均非禹鼎。此言鼎 未入秦,失其实矣。又按周考王二年,封其弟桓公于河 南,是为西周君。桓公卒,威公立,威公卒,惠公卒, 复封其少子于巩,是为东周君。而周天子自在成周。至 赧王立,自成周,迁于王城。王城即河南也。于是始与 西周君共居。及秦昭襄王五十一年,秦使将军摎攻西周 ,西周君自归于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此西周君也 ,非赧王也。合史记周、秦两纪观之,事迹甚明。此言 王赧惶惧奔秦,亦失其实。全祖望曰:“周鼎何以过彭 城没泗水,李复已疑之。且赧王五十九年而亡,次年秦 始取九鼎,见周本纪。上距显王四十二年,乃惠文王十 一年。显王又六年而崩,间以慎靓王六年,至赧王五年 ,乃武王元年,其八年武王薨。据甘茂传,武王葬周, 盖举鼎绝膑而死,则是时鼎犹未入泗。又历五十一年, 而九鼎始不保。以道里计之,浮河入渭,即至秦土,岂 由泗乎?又况在六十二年之前,其妄明矣。封禅书又谓 宋太丘社亡,鼎没泗水,是周鼎早在宋。何以在宋,更 不可晓。”王先谦曰:“鼎未入秦,沦没泗水,乃秦人 传闻。全氏谓浮河入渭,即至秦,不得由泗。是也。封 禅书言鼎入秦,又云没于泗水。盖史公未能断其是非, 兼纪两说。”未为神也。

  春秋之时,五石陨于宋。鲁僖十 六年。五石者,星也。左氏传说 。星之去天,犹鼎之亡于地也。星去天不为神,鼎 亡于地何能神?春(秦)(秋)之时,三山亡,“ 春秋”当作“秦”。“秦”形讹为“
春”,传写又妄入“秋”字。说日 篇:“秦之时,三山亡。”感类篇:“秦时三山亡。” 并其证。下文“如鼎与秦三山同乎”,字正作“
秦”,更其切证。春秋时只梁山崩 ,沙鹿崩,无“三山”之异也。说苑辨物篇:“二世即 位,山林沦亡。”殆即此也。犹太丘社之去宋,五 星之去天。三山亡,五石陨,太丘社去,皆自有为。然 鼎亡,亡亦有应也,未可以亡之故,乃谓之神。如鼎与 秦三山同乎?亡不能神。如有知,欲辟危乱之祸乎?“ 辟”同“避”。则更桀、纣之时矣。更 ,经也。衰乱无道,莫过桀、纣,桀、纣之时,鼎 不亡去。周之衰乱,未若桀、纣,留无道之桀、纣,去 衰末之周,非止(亡)去之宜〔
有〕神(有)知之验也。“止”当 作“亡”。干禄字书“●”通“止”,与“亡”形近而 误。“有神”二字,传写误倒。上文正言鼎之亡去,非 神非知,故此云:“非亡去之宜有神知之验也。”或 时周亡之时,将军摎人众见鼎盗取,奸人铸烁以为他器 ,苏轼曰:“周人毁鼎以缓祸,而假之 神妖以说。”沈钦韩曰:“周自亡之,虞大国之甘心, 为宗社之殃,又当困乏时,销毁为货,缪云鼎亡耳。” 俞樾谓毁于咸阳兵火,并难凭信。汉人已莫能明,仲任 此说,亦意度耳。始皇求不得也。后因言有神名, 则空生没于泗水之语矣。

  孝文皇帝之时,文帝后元年。赵 人新垣平上言:“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于泗水 。臣望东北,汾阴直有金气,郊祀志师 古注:“汾阴直,谓正当汾阴也。”意周鼎出乎? 兆见弗迎则不至。”于是文帝使使治庙汾阴,南临河, 欲祠出周鼎。王本、崇文本“祠”并误 作“神”。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神器事皆诈也, “器”读作“气”,气、器古通。(大 戴礼文王官人篇:“其气宽以柔。”周书“气”作“器 ”。庄子人间世:“气息茀然。”释文:一本作“器息 ”。)下文“新垣平诈言鼎有神气见”,即承此为文。 封禅书作“气神事”。于是下平事于吏。吏治,诛 新垣平。封禅书、郊祀志“诛”下并有 “夷”字,文纪:“诈觉,谋反,夷三族。”夫言 鼎在泗水中,犹新垣平诈言鼎有神气见也。

    艺增篇艺,谓经艺也。

  世俗所患,患言事增其实,着文垂辞,辞出溢其真 ,称美过其善,进恶没其罪。何则?俗人好奇,不奇, 言不用也。故誉人不增其美,则闻者不快其意;毁人不 益其恶,则听者不惬于心。闻一增以为十,见百益以为 千,使夫纯朴之事,十剖百判;审然之语,千反万畔。 墨子哭于练丝,杨子哭于歧道,并注率 性篇。盖伤失本,悲离其实也。

  蜚流之言,百传之语,出小人之口,驰闾巷之间 ,其犹是也。诸子之文,笔墨之疏,人贤所着,吴 曰:疑当作“大贤”。盼遂案:“
人贤”二字,当以为“贤人”。上 文“小人”,下文“圣人”,皆与此相应。妙思所 集,宜如其实,犹或增之。傥经艺之言,如其实乎?言 审莫过圣人,经艺万世不易,犹或出溢,增过其实。增 过其实,皆有事为,不妄乱误以少为多也。然而必论之 者,方言经艺之增与传语异也。

  经增非一,略举较着,令恍惑之人,观览采择, 得以开心通意,晓解觉悟。

  尚书〔曰〕:依下文例补“曰” 字。“协和万国。”尧典文。“
邦”作“国”,说见前篇。是 美尧德致太平之化,化诸夏并及夷狄也。

  言协和方外,可也;言万国,增之也。

  夫唐之与周,俱治五千里内。此 今文书说也。王制疏引五经异义曰:“今尚书欧阳、夏 侯说,chinazhongguo方五千里。古尚书说,五服旁五千里,相距 万里。”书虚篇:“舜与尧共五千里之境,同四海之内 。”谈天篇:“周时九州东西五千里,南北亦五千里。 ”别通篇:“殷、周之地极五千里。”宣汉篇:“周时 仅治五千里内。”难岁篇:“九州之内五千里。”又御 览六二六引孙武曰:“帝王处四海之内,居五千里之中 。”并今文说也。今文家不以为实有万国,故不以为实 有万里也。周时诸侯千七百九(七)十三国,“ 九”当作“七”,尚书大传洛诰传:“天下诸侯之来进 受命于周,退见文、武尸者,千七百七十三诸侯。”王 制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国。”郑注:“周因殷诸 侯之数。”并其证。荒服、戎服、要服周 礼夏官职方氏注:“服,服事天子也。”周语上:“夷 蛮要服,戎狄荒服。”韦注:要者,要结好信而服从也 。荒,荒忽无常之言也。”禹贡、周礼、周语,并无“ 戎服”。及四海之外不粒食之民,注 感虚篇。若穿胸、儋(耴)耳、僬侥、跋(跂)踵 之辈,淮南地形训有穿胸民,高注:“ 穿胸,胸前穿孔达背,南方国名。”海外南经曰:“贯 胸国,人胸有窍。”竹书纪年有贯胸氏。博物志二曰: “穿胸国,昔禹平天下,会诸侯会稽之野。防风氏后到 ,shaa之。夏德之盛,二龙降之,禹使范成光御之,行城 外,既周而还。至南海,经防风,防风氏之二臣,以涂 山之戮,见禹使,怒而射之,迅风雷雨,二龙升去。二 臣恐,以刃自贯其心而死。禹哀之,乃拔其刃,疗以不 死之草,是为穿胸民。”括地图文略同。方以智曰:“ 儋耳”即“耽耳”。淮南曰:“耽耳在北方。”汉南海 有儋耳郡,注:“作聸,大耳。”说文:“耳曼无轮廓 曰聃。”老聃以此名。子长疑太史儋即老聃。则“儋” 、“聸”、“聃”一字。今儋州即儋耳。淮南“在北方 ”,或讹举,或同名乎?晖按:方说非也。汉之儋耳郡 ,唐之儋州,地在南方,与此无涉。说文明言南方有儋 耳国。此“儋耳”在四海之外,本海外北经、淮南地形 训。“儋”当作“耴”,初讹为“耽”,再转为“聸” 、为“儋”耳。(段玉裁曰:“古作耽。一变为聸,再 变为儋。”)今淮南地形训“耴耳”伪作“耽耳”。( 依王念孙校。)此则由“耽”转写作“儋”也。吕氏春 秋任数篇:“北怀儋耳。”高注:“北极之国。”则“ 儋”亦当作“耴”,与此误同。(大荒北经:“儋耳之 国,任姓。”亦“耴耳”之误。)淮南高注:“耴耳, 耳垂在肩上。耴读褶衣之‘褶’,或作‘摄’,以两手 摄耳居海中。”海外北经曰:“聂耳之国,在无肠国东 ,为人两手聂其耳,县居海水中。”王念孙曰:“耴耳 即聂耳。”鲁语下:“焦侥民,(今作“僬侥氏”,从 段玉裁校。)长三尺,短之至也。”韦注:“僬侥,西 南蛮之别名也。”(今脱“名”字,从孔子世家集解补 。)海外南经曰:“焦侥国在三首国东。”括地志曰: “在大秦国北。”大荒南经云:“几姓。”先孙曰:“ 跋踵”当作“跂踵”。山海经海外北经:“跂踵国在拘 缨东。”(郭注引孝经钩命决云:“焦侥、跂踵,重译 款塞。”)晖按:孙说是也。山海经郭璞注:“跂音企 。”是“跂”读“企”。企,举踵望也。淮南地形训高 注:“跂踵,踵不至地,以五指行。”大荒北经郭注: “其人行,脚跟不着地也。”字又作“歧”。竹书:“ 歧踵戎来宾。”吕氏春秋当染篇:“夏桀染于干辛、歧 踵戎。”山海经曰:“流沙行五百里有山,曰跂踵山。 ”或即跂踵国地。并合其数,不能三千。“ 能”犹“及”也。天之所覆,地之所载,尽于三千 之中矣。而尚书云“万国”,褒增过实,以美尧也。欲 言尧之德大,所化者众,诸夏夷狄,莫不雍和,故曰“ 万国”。汉书地理志曰:“昔在黄帝, 作舟车以济不通,旁行天下,方制万里,画□分州,得 百里之国万区,是故易称‘
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书曰‘ 协和万国’,此之谓也。”据此,则今文说以万国为实 数,非虚增也。仲任以为褒增,与之异者,皮锡瑞曰: “仲任欧阳说,与班固夏侯说不同。”其说是也。孙奕 示儿编十三,以仲任谓唐无万国为误经义,非也。犹 诗言“子孙千亿”矣,见大雅假乐篇。 美周宣王之德,陈乔枞鲁诗遗说 考:“毛诗以假乐之诗为嘉成王。今据论衡述诗,以为 美周宣王之德,是鲁诗之说与毛义异。”能慎天地 ,“慎”,旧校曰:一作“顺”。晖按 :“慎”读作“顺”,声近字通。天地祚之,子孙 众多,至于千亿。郑笺:“成王行显显 之令德,求禄得百福,其子孙亦勤行而求之,得禄千亿 。”是非谓子孙之数有千亿也。与王说异。言子孙 众多,可也;言千亿,增之也。夫子孙虽众,不能千亿 ,诗人颂美,增益其实。案后稷始受邰封,大 雅生民曰:“有邰家室。”毛传:“邰,姜嫄之国也。 尧见天因邰而生后稷,故国后稷于邰。”讫于宣王 ,宣王以至外族内属,血脉所连,不能千亿。“ 不能”犹“未及”也。夫“千”与“万”,数之大 名也。“万”言众多,吴曰:“万”字 疑误。晖按:“万言众多”,犹言“千万之为言众多也 ”,举“万”以胲“千”。故尚书言“
万国”,诗言“千亿”。

  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见 小雅鹤鸣。今本“鸣”下有“于”字,因唐石经误也。 古书引诗,皆无“于”字。详冯登府三家诗异文疏证、 段玉裁毛诗故训传、钱大昕养新录、李富孙诗经异文释 、李赓芸炳烛编。卢文弨龙城札记曰:“‘皋’一作‘ 皋’,当作‘
□’,即古‘泽’字。”李赓芸曰 :“太玄上次五:‘鸣鹤升自深泽。’范望注,诗云: ‘鹤鸣九皋,声闻于天。’据此,‘九皋’当作‘九泽 ’。说文‘●’古文以为‘泽’字。毛诗必本作‘●’ ,字与‘皋’相似,因而致讹。”晖按:郑笺:“皋, 泽中水溢出所为坎。”楚词湘君王注:“泽曲曰皋。” 若作“□”,即“泽”字,则郑、王不容别其义于“泽 ”也。卢、李说恐非。言鹤鸣九折之泽,此 韩诗说也。见释文。声犹闻于天,以喻君子修德穷 僻,名犹达朝廷也。韩诗外传七曰:“ 故君子务学修身,端行而须其时者也。”下引此诗,义 与此说相近。荀子儒效篇:“君子隐而显,微而明。” 汉书东方朔传:“苟能修身,何患不荣。”并引此诗。 毛传、郑笺义同。盖诗今古文说无异也。

  〔言〕其闻高远,可矣;“其” 上当有“言”字,与下“言”字平列。本篇文例可证。 盼遂案:“其”上应有“言”字。上文“言子孙众多, 可也;言千亿,增之也”,下文“言无有孑遗一人不愁 痛者。夫旱甚,则有之矣;言无孑遗一人,增之也”, 与此文法一律。言其闻于天,增之也。

  彼言声闻于天,见鹤鸣于云中,从地听之,言 从地能闻之。度其声鸣于地,当复闻于天也。夫鹤 鸣云中,人闻声仰而视之,目见其形。耳目同力,耳闻 其声,则目见其形矣。然则耳目所闻见,不过十里,使 参天之鸣,人不能闻也。御览九一六引 作:“按鹤鸣参天,人则不闻。鸣在于泽云何谓乎?” 盖意引之,非此文有脱误也。何则?天之去人以万 数远,“万数”,以万为数也,汉人常 语。仲任以为天地相去,六万余里。见谈天、说日篇。 则目不能见,耳不能闻。今鹤鸣,从下闻之,鹤鸣 近也。以从下闻其声,则谓其鸣于地,当复闻于天,失 其实矣。其鹤鸣于云中,人从下闻之;如鸣于九皋,人 无在天上者,何以知其闻于天上也?无以知,意从准况 之也。盼遂案:“意”系“竟”之误字 。

  诗人或时不知,至诚以为然;或时知,而欲以喻 事,故增而甚之。

  诗曰:“维周黎民,靡有孑遗。”见 大雅云汉。“维周”毛诗作“周余”。王应麟诗考三以 为异文,李富孙曰:“治期篇仍作‘周余’。孟子引诗 同,则此作‘维周’,当为驳文。”是谓周宣王之 时,遭大旱之灾也。皇甫谧曰:“宣王 元年,不藉千亩,天下大旱,二年不雨,至六年乃雨。 ”(云汉序疏。)竹书谓二十五年大旱。陈启源毛诗稽 古篇曰:“在宣王初年。”诗人伤旱之甚,民被其 害,言无有孑遗一人不愁痛者。孑,余 也。见方言、小尔雅。言周众民未有余遗一人不被害者 。盖三家诗说。毛传、孟子万章上赵注,并云:“孑, 孑然。”孔疏:“孑然,孤独之貌。谓无有孑然得遗漏 。”此“孑遗”下有“一人”二字,知非训“孑”为“ 孑然”,是与毛说异也。孟子谓“无遗民”。按郑笺谓 “言饿病也”。此文云“无有孑遗一人不愁痛”,是亦 非谓尽死无一人遗余也,义与郑同。

  夫旱甚,则有之矣;言无孑遗一人。谓 无一人不愁痛,非谓无一人。此约举上文也。增之 也。

  夫周之民,犹今之民也。使今之民也,遭大旱之 灾,贫羸无蓄积,扣心思雨;“扣”读 作“苟”,(淮南精神训注:“叩,或作□。”众经音 义一引三苍:“扣作□。”说文:“狗,叩也。从犬, 句声。”是“叩”有“句”声。)声近字通。苟,诚也 。见论语里仁篇孔注。若其富人谷食饶足者,廪囷 不空,口腹不饥,何愁之有?天之旱也,山林之间不枯 ,犹地之水,谓水患。丘陵之上 不湛也。湛,没也。山林之间, 富贵之人,必有遗脱者矣,而言“靡有孑遗”,增益其 文,欲言旱甚也。旧本段。

  易曰:“丰其屋,丰,大也。蔀 其家,虞翻注:“蔀,蔽也。”窥 其户,易作“窥”。淮南泰族篇同此。 “窥”“窥”字通。释文引李登云:“小视。”□ 其无人也。”“□”,唐石经作“阒” 。宋岳刻本,何休、王逸、范宁引易,并同此。文选吴 都赋刘注引虞注:“
□,空也。”惠栋曰:“说文□部 :‘阌,低目视也。’‘□’当作‘阌’,与‘窥’义 合。”文见丰卦上六爻辞。非其无人也,无贤人也 。淮南泰族篇引此经释之曰:“无人者 ,非无众庶也,言无圣人以统理之也。”公羊、庄四年 传:“上无天子,下无方伯。”何注:“
有而无益于治曰无,犹易曰□其无 人。”离骚王逸注:“无人,谓无贤人也。易曰:窥其 户,□其无人。”谷梁僖三十一年传范注:“亡乎人, 若曰无贤人也。凯曰:其犹易称窥其户,□其无人。” 并与仲任说同也。沈涛曰:“此解‘□其无人’,与虞 翻、干宝不同,(集解引。)当是汉易学家承师说,而 仲任引之。”其说是也。尚书曰:“毋旷庶官。” 皋陶谟文。旷,空;庶,众也。 毋空众官,置非其人,与空无异,故言空也。伪 孔传:“旷,空也。位非其人,为空官。”太史公说: (史记夏本纪。)“非其人,居其官。”并与仲任说同 。

  夫不肖者皆怀五常,才劣不逮,不成纯贤,非狂 妄顽嚚身中无一知也。德有大小,材有高下,居官治职 ,皆欲勉效在官。尚书之官,易之户中,犹能有益,犹 ,均也。言居官小材,户中具臣,非狂妄者,均有益也 。如何谓之空而无人?

  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见 大雅文王篇。济济,朝廷之仪也。此言文王得贤者 多,而不肖者少也。今易宜言“阒其少人”,尚书宜言 “无少众官”。以“少”言之,可也;言空而无人,亦 尤甚焉。盼遂案:“尤”,训过,训非 。

  五谷之于人也,食之皆饱。稻粱之味,甘而多腴 ;豆麦虽粝,亦能愈饥。食豆麦者,皆谓粝而不甘,莫 谓腹空无所食。竹、木之杖,皆能扶病。言 扶持病人。竹杖之力,弱劣不及木。省 一“杖”字。或操竹杖,皆谓不劲,莫谓手空无把 持。夫不肖之臣,豆麦、竹杖之类也。易持其具臣在户 ,言“无人”者,恶之甚也。盼遂案: 吴承仕曰:“持字误。”“持”字涉上文“把持”字而 衍。“其”字因与“具”字形近而衍。此文本是“易具 臣在户,言‘无人’者,恶之甚也”。尚书众官, 亦容小材,而云“无空”者,刺之甚也。旧 本段。

  论语曰:“大哉!尧之为君也,荡荡乎民无能名 焉。”泰伯篇集解包曰:“荡荡,广远 之称。言其布德广远,民无能识名焉。”传曰:“ 有年五十击壤于路者,观者曰:‘大哉!尧〔之〕德乎 !’“尧”下当有“之”字。感虚、须 颂并有。下“大哉!尧之德乎”,即复述此文。是其切 证。击壤者曰:‘吾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 饮,耕田而食,尧何等力?’”论语考 比谶、(御览八二二。)逸士传(海录碎事十七。)并 见此事。击壤注刺孟篇。此言荡荡无能名之效也。

  言荡荡,可也;乃(欲)言民无能名,增之也。 “欲”,涉下文“欲言民无能名”而衍 。此谓论语云“民无能名”,是增之也。“欲”字于义 无取。“言某某,可也;而言某某,增之也。”三增文 例并同,可证。盼遂案:“欲”字当在“此”字下,即 此欲言荡荡无能名之效也。

  四海之大,万民之众,无能名尧之德者,殆不实 也。夫击壤者曰:“尧何等力?”欲言民无能名也;观 者曰:“大哉!尧之德乎!”此“何等”民者,犹能知 之。实有知之者,云“无”,竟增之。

  儒书又言:“尧、舜之民,可比屋而封。”注 见率性篇。言其家有君子之行,可皆官也。夫言可 封,可也;言比屋,增之也。人年五十为人父,为人父 而不知君,何以示子?太平之世,家为君子,人有礼义 ,孙曰:“为”当作“有”,盖涉上文 “为人父”而误。上云:“言其家有君子之行,可皆官 也。”治期篇云:“世称五帝之时,天下太平,家有十 年之蓄,人有君子之行。”并其证。晖按:孙说非也。 “为”即“有”也。孟子滕文公篇:“夫滕将为君子焉 ,将为野人焉。”赵注:“为,有也。”上言“为”, 下言“有”,互文也,不烦改字。父不失礼,子不 废行。夫有行者有知,知君莫如臣,臣贤能知君,能知 其君,故能治其民。今不能知尧,何可封官。

  年五十击壤于路,与竖子未chengren者为伍,何等贤 者?子路使子羔为郈宰,先孙曰:论语 先进篇“郈”作“费”。史记弟子列传作“使子羔为费 、郈宰”。疑齐古论语有作“郈”者,与今本异也。读 书丛录曰:左定十二年传:“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 ,于是叔孙氏堕郈,季氏堕费。”子路使子羔,当在此 时。或费,或郈,权一使之。故史记并书之。铜熨斗斋 随笔曰:史记弟子传“费”字衍文。盖古本论语作“郈 宰”,不作“费宰”。论衡艺增篇作“郈宰”,可见汉 以前本皆如是。问孔篇仍作“费宰”,乃后人据今本论 语改。史记正义引括地志:“郓州宿县二十三里郈亭。 ”张氏但释“郈”,不释“费”,可见所据本尚无“费 ”字。晖按:论衡确本作“郈”。问孔、量知、正说并 作“费”,乃所引论语明文,浅者得以据改也。史记亦 只作“郈”,沈说足征。考郈,叔孙氏所食邑;费,季 氏所食邑,处地自异。公羊定十年传:“叔孙州仇、仲 孙何忌帅师围费。”左氏、谷梁“费”并作“郈”,与 此相同。未明何说。孔子以为不可,未学,无所知 也。孔子曰:“贼夫人之子。”包注: “子羔学未熟习,而使为政,所以贼害人也。”击 壤者无知,官之如何?

  称尧之荡荡,不能述其可比屋而封;荡 荡不能名,则臣不知君,故不可封。言贤者可比屋 而封,不能议让其愚盼遂案:吴承仕曰 :“
议让当是讥让,形近而误。”而 无知之。“让”字疑涉“壤”字衍,又 因“议”字“言”旁而误。“不能议”与“不能述”, 文正相对。夫击壤者难以言比屋,比屋难以言荡荡 ,二者皆增之。所由起,美尧之德也。旧 本段。

  尚书曰:“祖伊谏纣曰:西伯既 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今我民罔不欲丧。’ ”见西伯戡黎。“不”作“弗”。段玉 裁、孙星衍并云:今文作“不”。罔,无也,我天 下民无不欲王亡者。

  夫言欲王之亡,可也;言无不,增之也。

  纣虽恶,民臣蒙恩者非一,而祖伊增语,欲以惧 纣也。江声谓:恶臣安于纣恩。若民则 不堪虐政,实无不欲王亡。祖伊固言民,不言臣也。以 为增语,非也。故曰:“语不益,心不惕;心不惕 ,行不易。”盖传语。所出未闻。增 其语,欲以惧之,冀其警悟也。“其” ,程本作“可”。“警,宋本作“语”。朱校同。苏 秦说齐王曰:齐宣王。“临灾之 中,齐策一、史记苏秦传并作“涂”。 临灾,齐都。车毂击,人肩摩,高 诱曰:“击,相当。摩,相摩。”举袖成幕,连衽 成帷,挥汗成雨。”高曰:“挥,振也 。言人众多。”齐虽炽盛,不能如此,苏秦增语, 激齐王也。祖伊之谏纣,犹苏秦之说齐王也。
之说齐王”,朱校元本作“增语激 齐”。

  贤圣增文,外有所为,内未必然。何以明之?夫 武成之篇,言“
武王伐纣,血流浮杵”。助战者多,助 纣也。故至血流如此。皆欲纣之亡也,土崩瓦解, 安肯战乎?然祖伊之言“民无不欲”,如苏秦增语。盼 遂案:此十四字疑衍。

  武成言“血流浮杵”,亦太过焉。死者血流,安 能浮杵?案武王伐纣于牧之野,河北地高,壤靡不干燥 ,兵顿血流,顿,伤也。辄燥入 土,安得杵浮?程本作“浮杵”,疑是 。宋本、朱校元本同此。且周、殷士卒,皆□盛粮 ,(或作干粮)先孙曰:此四字当是宋 人校语,误入正文。无杵臼之事,安得杵而浮之? 孟子尽心下赵注,伪武成孔注,并谓“ 杵”为“舂杵”,与王义同。盖旧说也,故据以立论。 惠士奇礼说曰:“司马法云:(见周礼地官乡师注。) ‘辇车,周曰辎辇。辇一斧、一斤、一凿、一梩、一锄 ,周加二版二筑。’筑者,杵头铁沓也,以筑垒壁,故 武成有浮杵语。”杵是筑杵,则非舂用也。

  言血流杵,“杵”上当有“浮” 字。仲任释经,谓血流至于浮杵,非若孟子谓杵被血流 动也。欲言诛纣,惟兵顿士伤,“ 惟”,宋本、朱校元本并作“虽”。故至浮杵。此 明贤圣增文,外有所为也。旧本段。

  春秋“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中,恒星不见 ,星霣如雨”。三传“夜”下无“中” 字。“星霣”上有“夜中”二字。后说日篇两引,并与 此同。盼遂案:吴承仕曰:“左氏义读如雨为而雨,疑 公羊说是。”公羊传曰:“‘如雨’者何?非雨也 。非雨,则曷为谓之‘
如雨’?盼遂案:“如”字衍。公 羊无。不脩春秋曰:‘(如)雨星,不及地尺而复 。’孙曰:此文不当有“如”字。盖涉 上文“如雨”而衍。说日篇及公羊庄七年传并无“如” 字。当据删。杨曰:“而”当为“如”字读。晖按:杨 说是也。下文:“鲁史记曰:雨星,不及地尺,如复。 ”是仲任以“如”训“而”。下文:“星霣不及地,上 复在天。”即此“复”字之义。盼遂案:下曰“雨星, 不及地尺如复”句,“雨”上即无“如”字。君子 脩之〔曰〕:孙曰:“之”下脱“曰” 字,当据说日篇及公羊庄七年传补。下“孔子脩之”句 同。
星霣如雨。’”“不脩春秋”者,未脩春秋时鲁史记 ,曰:何休曰:“不脩春秋,谓史记也 。古者谓史记为春秋。”说详谢短篇。“雨星,不 及地尺如复。”“君子”者,谓孔子也。孔子脩之〔曰 〕:“星霣如雨。”“如雨”者,如雨状也。山气为云 ,上不及天,下而为(
云)雨。“云”字与上“云”字义 复,衍文也。感虚篇曰:“夫云出于丘山,降散则为雨 矣。”又曰:“雨凝为雪,皆由云气。”与此文意同, 可证。盼遂案:下“云”字应作“雨”,本书感虚篇“ 夫云气生于丘山,降散则雨矣”,与此意同。 (星 )星陨不及地,上“星”字衍。上 复在天,故曰“如雨”。孔子正言也。言 脩正之。

  夫星霣或时至地,或时不能,“ 不能”犹言“未及”。尺丈之数难审也。史记言“ 尺”,亦似太甚矣。夫地有楼台山陵,安得言“尺”? 何休曰:“不言尺者,霣则为异,不以 尺寸录之。”仲任谓“尺丈难审”,于义较长。孔 子言“如雨”,得其实矣。孔子作春秋,故正言“如雨 ”。如孔子不作,“不及地尺”之文,遂传至今。

  光武皇帝之时,郎中汝南贲光“ 贲光”,书抄六三引作“王贲”。孔广陶校曰:作“贲 光”非。上书言:“孝文皇帝时,居明光宫,天下 断狱三人。”风俗通正失篇:成帝见刘 向以世俗多传道文帝常居明光宫听政,治天下致升平, 断狱三百人,有此事不?向对曰:“皆不然。”王楙野 客丛书二一曰:“汉有两明光宫,按三辅黄图,一明光 宫属北宫,一明光宫属甘泉宫。属北宫者,正成都侯商 避暑之所。属甘泉宫者,乃武帝所造,以求仙者。”晖 按:元后传注,师古引黄图曰:“明光宫在城内,近桂 宫也。”章怀太子亦谓桂宫,明光宫在北。而师古于武 帝纪注谓武帝所起者在城内,即成都侯商避暑处。是无 属甘泉与北宫之别。朱珔然其说。然按武帝于太初四年 起明光宫,据此文文帝曾居明光宫,则在武帝前已有宫 名明光者。若实无,光武不当只辩曰“不居”耳。是明 光宫有二,王说可信也。至成都侯所居者何,无以定其 说。盼遂案:风俗通义卷二,孝成皇帝问刘向曰:“
孝文皇帝常坐明光宫听政,断狱三 百人,有此事不?”对曰:“皆不然。”应劭谨案:“ 太宗时治理不能过中宗之世,地节元年,天下断狱四万 七千余人。前世断狱,皆以万数,不三百人。”又:“ 文帝以后元年六月崩未央宫。在时平常听政宣室,不居 明光殿。”是应说与此有异。太宗,孝文帝;中宗,孝 宣帝也。颂美文帝,陈其效实。光武皇帝曰:“孝 文时,不居明光宫,断狱不三人。”风 俗通正失篇曰:“文帝平常听政宣室,不居明光宫。前 世断狱,皆以万数,不三百人。”积善脩德,美名 流之,是以君子恶居下流。

  夫贲光上书于汉,汉为今世,增益功美,犹过其 实,况上古帝王久远,贤人从后褒述,失实离本,独已 多矣。不遭光武论,千世之后,孝文之事,载在经艺之 上,人不知其增,居明光宫,断狱三人,而遂为实事也 。“而”犹“则”也。
 
 
 

论衡校释卷第九

    问孔篇

  熊伯龙无何集谓论衡以“疾虚妄” 为主,实与孔子称“思无邪”同意。论衡八十三篇中, 凡称引孔、孟之言者,都四百四十余处,其宗法孔、孟 甚明,以是断言问孔、刺孟二篇为后人所妄作。按后世 孔、孟一尊,仲任刺问,众毁所集,熊氏此说,意欲曲 护之耳。实则汉人眼中,孔、孟与诸子等,不得以宋、 明人习气量汉儒也。

  世儒学者,好信师而是古,以为贤圣所言皆无非 ,专精讲习,不知难问。史记五帝纪索 隐:“难,犹说也。”金縢郑注:“问,问审然否也。 ”夫贤圣下笔造文,用意详审,尚未可谓尽得实, 况仓卒吐言,安能皆是?不能皆是,时人不知难;或是 ,而意沉难见,时人不知问。案贤圣之言,上下多相违 ;其文,前后多相伐者,世之学者,不能知也。宋 本作“不知者也”。朱校元本同。

  论者皆云:“孔门之徒,七十子之才,胜今之儒 。”此言妄也。彼见孔子为师,圣人传道,必授异才, 故谓之殊。夫古人之才,今人之才也,今谓之英杰,辨 名记曰:“德过千人曰英。”(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圣人篇、尔雅序疏 引。)齐策高注:“才胜万人曰英。”文子、(后汉书 崔骃传注。)繁露爵国篇亦云。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圣人篇引别名记 :“万人曰杰。”说文人部:“杰,材过万人也。”孟 子公孙丑赵注、楚词大招王注、吕氏春秋孟夏纪高注并 同。齐策、淮南时则训高注又谓:“才过千人为杰。” 按:礼运郑注:“英,选之尤者。”月令注:“桀,能 者也。”不必拘于千人万人之数。古以为圣、神, 五行传郑注引孔子曰:“圣者,通也。 ”周礼大司徒注:“圣,通而先识也。”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圣人篇 曰:“圣者,通也,道也,声也,道无所不通,明无所 不照,闻声知情。引礼别名记曰:“万杰曰圣。”孟子 尽心下篇:“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故谓七十子 历世希有。使当今有孔子之师,则斯世学者,宋 本、朱校元本“斯”“作谓”。皆颜、闵之徒也; 颜渊、闵子骞。使无孔子,则七 十子之徒,今之儒生也。何以验之?以学于孔子,不能 极问也。极犹穷尽也。礼记儒行:“流 言不极。”郑注:“不极,不问所从出也。”圣人 之言,不能尽解;说道陈义,不能辄形(
敕)。吴曰:“形”当作“敕”, 形近之讹。下文“周公告小材敕,大材略”,通津本作 “小材形”,元本作“敕”,是也。敕、略对文。“敕 ”正作“敕”,经籍传写误作“敕”。说文:“敕,诫 也。”方言:“敕,备也。”盖告诫详尽之意。本论又 云:“晓敕而已,无为改术也。”又云:“故引丹朱以 敕戒之。”义并同。后文“敕武伯而略懿子”,元刊本 、通津本并误作“形”。又“孔子相示未敕悉也”,元 刊本、通津本亦误作“形”。其比正同。校者莫能推类 正之,亦其疏也。不能辄形(敕),宜问以发之; 不能尽解,宜难以极之。皋陶陈道帝舜之前,白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圣人篇曰:“皋陶圣人,而能为舜陈道。”史公说 :(夏本纪。)“帝舜朝,禹、伯夷、皋陶相与语帝前 ,皋陶述其谋。”与仲任义同。伪孔谓惟与禹言,不对 帝舜,妄也。说详答佞篇注。浅略未极,禹问难之 ,皋陶谟:“皋陶曰:‘允迪厥德,谟 明弼谐。’禹曰:‘俞,如何?’”浅言复深,略 指复分。吴曰:谓浅略之指,因问难复 分明。盖起问难此(●)说,“ 此”字无所指,当作“●”。盖初误为“比”,传写妄 作“此”也。广雅释诂云:“诠、●,具也。”字从“ 言”,谓言之备具也。“●说”,犹淮南子之“诠言” 。其要略云:“诠言者,所以譬类人事之指,解喻治乱 之体,差择微言之眇,诠以至理之文,而补缝过失之阙 者也。”(高诱训“诠”为“就”,非。)是其义。激 而深切,触而着明也。

  孔子笑子游之弦歌,周礼小师注 :“弦,谓琴瑟也。歌,谓依咏声也。”史记弟子传: “言偃,吴人,字子游。”家语弟子解云:“
鲁人。”索隐从史公说。子游 引前言以距孔子。论语阳货篇:‘子之 武城,闻弦歌之声,夫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dao ?’子游对曰:‘昔者,偃也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 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也。’”自今案论语之文, 孔子之言,多若笑弦歌之辞,弟子寡若子游之难,故孔 子之言遂结不解。以七十子不能难,世之儒生,不能实 道是非也。宋本、朱校元本,“不”在 “实”字下。

  凡学问之法,不为无才,盼遂案 :“为”当作“畏”,音近而讹。难于距师,核道 实义,证定是非也。问难之道,非必对圣人及生时也。 广雅释诂三:“对,当也。”世 之解说说人者,“说人”二字疑衍。非 必须圣人教告乃敢言也。苟有不晓解之问,苟 ,诚也。迢(追)难孔子,宋、 元本“迢”作“追”,朱校同,是也。何伤于义? 盼遂案:“迢”字元本作“追”,是也 。坊本又改为“造”。诚有传圣业之知,伐孔子之 说,何逆于理?谓问孔子之言。“谓” 字无取,疑涉“理”字伪衍。“问”与下句“难”字对 文。难其不解之文,世间弘才大知生,能答问、解 难之人,盼遂案:“生”字衍。必 将贤吾世间难问之言是非。“贤”犹“ 善”也,言我难问孔子,来哲必将善称之。“世间”二 字疑涉上文衍。“是非”二字亦误,或有脱文。旧本段 。盼遂案:“是非”二字,涉上文“证定是非”之言而 衍。

  孟懿子问孝,论语集解孔曰:“ 鲁大夫仲孙何忌。懿,谥也。”毕沅关中金石记曰:“ 白水苍颉庙碑阴列弟子姓名中,有孟孙字子嗣一人,必 孟懿子何忌,其字子嗣也。”子曰:“毋违。”“ 毋”,今本论语作“无”,开成石经同。汉石经正作“ 毋”。徐养原曰:鲁读为“毋”。樊迟御,史 记弟子传:“樊须字子迟。”郑玄曰:“齐人。”(论 语为政篇邢疏、齐乘六引史记说同。)孔子家语弟子解 曰:“鲁人。”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 曰:‘毋违。’”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 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各 本并无“祭之以礼”句,崇文本有,盖据论语增。按: 孟子公孙丑篇葬鲁章章旨、礼运正义引论语亦无此句, 或有本然也。然下文“孔子乃言”云云,孟子滕文公上 引曾子语,并有此句,兹从崇文本补。以上见论语为政 篇。盼遂案:句下宜依论语补“祭之以礼”四字,方与 下文三事并举者合。

  问曰:孔子之言“毋违”〔者〕,毋违(者)礼 也。“者”字当在上“毋违”下,传写 误也。此仲任释论之词。下文谓孔子言“毋违”,则“ 毋违礼”与“毋违志”相混。又云:“使极言毋违礼, 何害之有?”并承此“毋违礼”言之。若作“毋违者礼 也”,则谓毋违乃为礼,殊失其义。孝子亦当先意 承志,不当违亲之欲。孔子言“毋违”,不言“违礼” ,懿子听孔子之言,独不为嫌于毋违志乎?嫌 ,疑也。樊迟问何谓,孔子乃言“生,事之以礼; 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使樊迟不问,毋违之说, 遂不可知也。懿子之才,不过樊迟,故论语篇中,不见 言行,樊迟不晓,懿子必能晓哉?

  孟武伯问孝,论语为政篇集解马 曰:“武伯,懿子之子仲孙彘。武,谥也。”子曰 :“父母,唯其疾之忧。”武伯善忧父母,故曰:“唯 其疾之忧”。其,父母也。“之”犹“ 则”也。淮南说林训:“
忧父之疾者子,治之者医。”高注 :“论语曰:‘父母唯其疾之忧。’故曰:‘忧之者子 。’”与仲任说同。集解马曰:“言孝子不妄为非,唯 有疾病,然后使父母之忧耳。”其义独异。潘维城曰: “孝经纪孝行章:‘孝子之事其亲也,病则致其忧。’ 与王、高说合。马以为父母忧子,未知何据。”臧琳经 义杂记五亦以王、高二氏说文顺义洽。武伯忧亲, 懿子违礼。攻其短,答武伯云“父母,唯其疾之忧”, 对懿子亦宜言“唯水火之变乃违礼”。周公告小才敕, 大材略。(
子游之)〔樊迟〕,大材也,孙曰 :孟懿子问孝,与子游不相涉也。且此节并以懿子、樊 迟对言,此处忽及子游,无所取义。孔子告樊迟以生事 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是告之敕也。对孟懿 子以“
毋违”二字,是告之略也。此为仲 任立说之意。“子游”当作“樊迟”,盖涉上节“子游 弦歌”而误。又按“子游之大材也”句,元本无“之” 字,是也。当删。孔子告之敕;懿子,小才也,告 之反略,违周公之志。攻懿子之短,失道理之宜,弟子 不难,何哉!

  如以懿子权尊,不敢极言,则其对武伯,亦宜但 言“毋忧”而已。俱孟氏子也,“俱” ,旧误“但”,元、程、何本同。今据王本、崇文本正 。盼遂案:“但”当为“俱”,涉上下多但字而讹。懿 子、武伯俱出孟氏,坊本已改作“俱”。权尊钧同 ,敕武伯而略懿子,
敕”,旧误“形”,今据元、王、 崇文本正。未晓其故也。使孔子对懿子极言毋违礼 ,何害之有?专鲁莫过季氏,讥八佾之舞庭,论 语八佾篇:“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 可忍也。”集解马曰:“佾,列也。天子八佾,八八六 十四人也。鲁以周公故,受王者礼乐,有八佾之舞。今 季桓子僭于其家庙舞之,故孔子讥之也。”汉书刘向传 向上封事、吕氏春秋察微篇高注,并谓季平子事,与马 说异。刺太山之旅祭,论语八佾 篇:“季氏旅于泰山,子谓冉有曰:‘汝不能救与?’ 对曰:‘不能。’子曰:‘呜呼!曾谓泰山不如林放乎 ?’”集解马曰:“旅,祭名也。礼诸侯祭山川,在其 封内者也。今陪臣祭泰山,非礼也。”不惧季氏增 (憎)邑不隐讳之害,“增”当作“憎 ”,形之讹也。广雅释诂三:“憎,恶也。”邑,亦恶 也。方言:“●,恶也。”玉篇:“●,悒也”。是“ 悒”有恶义。“邑”与“悒”同。独畏答懿子极言 之罪,何哉?且问孝者非一,皆有御者,对懿子言,不 但心服臆肯,故告樊迟。此文与上义不 相属,疑有脱误。旧本段。

  孔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 之,不居也;
居”,今本论语作“处”。盐铁论 褒贤篇、后汉书陈蕃传蕃上疏、吕氏春秋有度篇高注、 后刺孟篇引论语并作“居”。汉书叙传幽通赋云:“物 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恶而不避。”潜夫论务本篇:“冻 馁之所在,民不得不去;温饱之所在,民不得不居。” 抱朴子博喻篇:“不以其道,则富贵不足居。”并用论 语文。盖论语古本作“居。”贫与贱,是人之所恶 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书斋夜 话谓当“不以其道”句绝。毕沅亦谓古读皆如是。按下 文“顾当言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去之,则不 去也”,是“得之”属上读。文见论语里仁篇。此 言人当由道义得,不当苟取也;盼遂案 :“得”下当有“富贵”二字。下文皆言得富贵。当 守节安贫,不当妄去也。盼遂案:“
贫”下脱“贱”字。

  夫言不以其道得富贵,不居,可也;不以其道得 贫贱,如何?集解曰:“君子履道而反 贫贱,此则不以其道而得之者也。”义本可通。富 贵顾可去,“顾”读“固”。去 贫贱何之?之,往也。去贫贱, 得富贵也;不得富贵,不去贫贱。如谓得富贵不以其道 ,则不去贫贱邪?则所得富贵,不得贫贱也。贫贱何故 当言“得之”?顾当言“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 其道去之,则不去也”。当言“去”,不当言“得”。 “得”者,施于得之也。今去之,安得言“得”乎?独 富贵当言“得”耳。何者?得富贵,乃去贫贱也。

  是则以道“去”贫贱如何?“是 ”犹“寔”也。脩身行道,仕得爵禄富贵,得爵禄 富贵,则去贫贱矣。不以其道“去”贫贱如何?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苦贫 贱,“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苦”犹“疾恶”也。起 为奸盗,积聚货财,擅相官秩,孙曰: “擅相官秩”,义不可通,“相”盖“于”字草书之讹 。意谓盗贼积聚货财,超于官秩也。古籍“相”、“于 ”二字屡讹。晖按:孙说非也。财超于官秩,义非此文 所取。“擅相官秩”,明不以其道去贫贱也。擅,专也 。言专相爵秩。后汉书楚王英传:“英招聚奸猾,造作 图书,擅相官秩,置诸侯王公二千石。”盼遂案:孙人 和曰:“‘擅相官秩’,义不可通。‘相’盖‘于’字 草书之讹。意谓盗贼积聚货财,超于官秩也。古籍‘相 ’‘于’二字屡讹。本书谈天篇云:‘禹本纪言河出昆 仑,其高三千五百余里,日月所于辟隐为光明也。’史 记及玉海二十所引‘于’并作‘相’。淮南子道应篇云 :‘此其于马非臣之下也。’蜀志郤正传注引‘于马’ 作‘相马’。并‘相’、‘于’二字互误之证。”是 为不以其道。

  七十子既不问,世之学者亦不知难,使此言意〔 结〕不解,而文不分,“意”下脱“结 ”字,上文“弟子寡若子游之难,故孔子之言遂结不解 ”,下文“使此言意结”,并可证。是谓孔子不能 吐辞也;“是”犹“寔”也。或以此句 属上为义,则两“使此言”句重复。使此言意结, 文又不解,是孔子相示未形(敕)悉也。“ 形”当作“敕”,校见前。弟子不问,世俗不难, 何哉?旧本段。

  孔子曰:“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 罪也。”以其子妻之。论语公冶长篇集 解引孔安国注曰:“公冶长,弟子,鲁人也。姓公冶, 名长。缧,黑索也。绁,挛也。所以拘罪人。”史记弟 子传云:“字子长。”家语弟子解同。索隐引范宁曰: “字子芝。”(论语皇疏引作“名芝,字子长。”)白 水碑云:“字子之。”梁玉绳曰:“‘之’‘芝’古同 。”又按:孔注云:“鲁人。”家语同。史记云:“齐 人。”是也。潘维城曰:“后汉书郡国志琅邪国姑幕县 注引博物志曰:‘淮水入城东南五里有公冶长墓。’汉 书地理志琅邪郡姑幕注:‘或曰薄姑。’应劭曰:‘左 氏传曰薄姑氏因之,而后太公因之。’此引昭二十年传 文。今本作‘蒲姑’。‘蒲’、‘薄’一声之转。左昭 九年传正义引服虔曰:‘蒲姑,齐也。’长墓在齐地, 则当为齐人。”又论语皇疏引论释、绎史九五引留青日 札谓长系缧绁,因识鸟语,殊难凭信。

  问曰:孔子妻公冶长者,何据见哉?据年三十可 妻邪?周礼地官媒氏:“令男三十而娶 ,女二十而嫁。”见其行贤可妻也?如据其年三十 ,不宜称在缧绁;如见其行贤,亦不宜称在缧绁。何则 ?诸入孔子门者,皆有善行,故称备徒役。徒 役,如樊迟御、冉子仆是也。徒役之中,无妻则妻 之耳,不须称也。如徒役之中多无妻,公冶长尤贤,故 独妻之,则其称之,宜列其行,不宜言其在缧绁也。何 则?世间彊受非辜者多,通津本“辜” 从“羊”,下同。非也。说文:“从‘
辛’,‘古’声。”未必尽贤 人也。恒人见枉,众多非一。必以非辜为孔子所妻,则 是孔子不妻贤,妻冤也。案孔子之称公冶长,有非辜之 言,无行能之文。晋语注:“能,才也 。”实不贤,孔子妻之,非也;实贤,孔子称之不 具,亦非也。诚似妻南容云:“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 于刑戮。”见论语公冶长篇。孔子以其 兄之子妻之。“国”作“邦”。吴曰:论语非经,王氏 避汉讳改。又四讳篇:“开予足,开予手。”亦避汉讳 改“启”为“开”。集解王注:“南容,弟子,南宫绦 ,鲁人也,字子容。不废,言见任用也。”史记弟子传 谓即南宫括。家语弟子解“绦”作“韬”。王引之春秋 名字解诂曰:“南宫括,字子容,亦名韬。”檀弓郑注 以南容即南宫阅、南宫敬叔,论语皇疏、邢疏、史记索 隐因之,非也。四书剩言、读史订疑、群经识小、论语 古注集笺并辩其妄。具称之矣。旧 本段。

  子谓子贡曰:“汝与回也孰愈?”集 解孔曰:“愈:犹胜也。”曰:“赐也何敢望回? 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 ,吾与汝俱不如也。”孙曰:论语公冶 长篇作“吾与女弗如也”,无“俱”字。释文云:“‘ 吾与尔’,本或作‘女’,音‘汝’。”考何氏集解引 包曰:“既然子贡不如,复云吾与汝俱不如者,盖欲以 慰子贡也。”后汉书李注引论语云:“吾与女俱不如也 。”并与仲任合。魏志夏侯渊传云:“仲尼有言,吾与 尔不如也。”作“尔”,又与释文合。盖古、齐、鲁之 异也。晖按:后汉书李注,见桥玄传。又按世说新语上 之上注引郑玄别传曰:“玄从马融学,季长谓卢子干曰 :‘吾与女皆不如也。’”新唐书孝友传:“任敬臣刻 意从学,任处权见其文,叹曰:‘孔子称颜回之贤,以 为弗如。吾非古人,然则此儿,信不可及。’”是亦以 孔子自谓不如颜渊。则唐以前所见论语仍有“俱”字者 。考何晏本,必原有“俱”字,今本脱耳。不然,引包 氏解与正文不符,无是理也。又顾欢说:“判之以弗如 ,同之以吾与汝。”言我与尔俱明汝不如。则其所见本 ,必亦有“俱”字也。秦道宾曰:“与,许也。仲尼许 子贡之不如也。”(皇疏引。)此则本无“俱”字,与 夏侯渊传引同。盖即古、齐、鲁之异。潘维城曰:“包 氏今文家。”案:仲任多从鲁论。然则有“俱”字者, 其鲁论欤?是贤颜渊,试以问子贡也。

  问曰:孔子所以教者,礼让也。论 语里仁篇: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 让为国,如礼何?”子路为国以礼,其言不让,孔 子非之。论语先进篇:“子路率尔而对 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 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子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集解包曰:“
为国以礼,礼道贵让,子路言不让 。”按此文似谓子路能以礼治国,特其言不让。盼遂案 :此二语不安。子路之言不让,孔子以“为国以礼”折 之,非子路能为国以礼也。仲任误会此经。使子贡 实愈颜渊,孔子问之,犹曰不如;使实不及,亦曰不如 。非失对欺师,礼让之言,宜谦卑也。今孔子出言,欲 何趣哉?“趣”谓“意所向”也。使 孔子知颜渊愈子贡,则不须问子贡;使孔子实不知,以 问子贡,子贡谦让,亦不能知。犹言亦 未可知。使孔子徒欲表善颜渊,称颜渊贤,门人莫 及,言可直誉之。于名多矣,何 须问于子贡?子曰:“贤哉回也!”见 论语雍也篇。又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 ”见为政篇。言无所疑问,默而识之。 又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见 雍也篇。集注:“言无私欲。”三章皆直称,不以 他人激,至是一章,独以子贡激之,何哉?

  或曰:“欲抑子贡也。当此之时,子贡之名,凌 颜渊之上,孔子恐子贡志骄意溢,故抑之也。”皇 疏引缪播说,即此义。夫名在颜渊之上,当时所为 ,非子贡求胜之也。实子贡之知何如哉?使颜渊才在己 上,己自服之,不须抑也;使子贡不能自知,孔子虽言 ,将谓孔子徒欲抑己。由此言之,问与不问,无能抑扬 。旧本段。

  宰我昼寝,今本论语作“宰予” 。史记弟子传作“宰我”,同此。群经义证曰:“记诸 贤例举其字,当依古本作‘宰我’。”子曰:“朽 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古本 论语“杇”作“圬”。此后人妄改。于予,予何诛 ?”下“予”作“与”,属上读。释文 曰:“与,语辞。”与此异。孔曰:“诛,责也。”文 见论语公冶长篇。是恶宰予之昼寝。

  问曰:昼寝之恶也,小恶也;朽木、粪土,败毁 不可复成之物,大恶也。责小过以大恶,安能服人?使 宰我性不善,如朽木、粪土,不宜得入孔子之门,序在 四科之列;后汉书郑玄曰:“仲尼之门 ,考以四科。”谓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也。宰我列 于言语,见论语先进篇。使性善,孔子恶之,恶之 太甚,过也。盼遂案:“恶之”二字误 重。“人之不仁,疾之已甚,乱也。”疾 ,恶也。论语泰伯篇孔子之词。孔子疾宰予,可谓 甚矣。

  使下愚之人,涉耐罪之狱,后汉 书光武纪下注:“耐,轻刑之名。”引汉书音义曰:“ 一岁刑为罚作,二岁刑已上为耐。”史记淮南王安传集 解应劭曰:“轻罪不至于髡,完其耏鬓,故曰耏。古‘ 耏’字从‘彡’,发肤之意。”盼遂案:下“之”字涉 本文多“之”字而衍。吏令以大辟之罪,白 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五刑篇:“大辟谓死也。”必冤而怨邪?将服 而自咎也?“将”犹“抑”也。使 宰我愚,则与涉耐罪之人同志;使宰我贤,知孔子责人 (之),孙曰:“人”当作“之”,字 之误也。(本书“人”、“之”二字多互误,散见各条 ,不复举。)几微自改矣。明文以识之,流言以过 之,以其言示端而己自改。自改不在言之轻重,在宰予 能更与否。

  春秋之义,采毫毛之善,贬纤介之恶。见 说苑至公篇。褒毫毛以巨大,以巨大贬纤介,观春 秋之义,肯是之乎?不是,则宰我不受;不受,则孔子 之言弃矣。圣人之言,与文相副,言出于口,文立于策 ,俱发于心,其实一也。孔子作春秋,不贬小以大,其 非宰予也,以大恶细,文语相违,服人如何?

  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 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予改是。”论 语公冶长篇下“予”作“与”。盖起宰予昼寝,更 知人之术也。

  问曰:人之昼寝,安足以毁行?毁行之人,昼夜 不卧,安足以成善?以昼寝而观人善恶,能得其实乎? 案宰予在孔子之门,序于四科,列在赐上。论 语先进篇曰:“言语:宰我、子贡。”故云“在赐上” 。如性情怠,不可雕琢,何以致此?使宰我以昼寝 自致此,才复过人远矣。如未成就,自谓已足,不能自 知,知不明耳,非行恶也。晓敕而已,无为改术也。如 自知未足,倦极昼寝,是精神索也。索 ,尽也。精神索,至于死亡,岂徒寝哉?

  且论人之法,取其行则弃其言,取其言则弃其行 。今宰予虽无力行,“力”,宋本作“ 助”,朱校元本同。疑当作“德行”。有言语。用 言,令行缺,有一概矣。今孔子起宰予昼寝,听其言, 观其行,言行相应,则谓之贤,是孔子备取人也。“毋 求备于一人”之义何所施?“毋求备于 一人”,论语微子篇周公告伯禽语。旧本段。

  子张问:当从论语补“曰”字。 “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三已之,无愠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论 语为政篇集解郑曰:“子张姓颛孙,名师。”史记弟子 传、家语弟子解云:“陈人。”公冶长篇集解孔曰:“ 令尹子文,楚大夫,姓斗,名●,字于菟。”楚语载斗 且曰:“斗子文三舍令尹,无一身之积。”王符潜夫论 遏利篇曰:“楚斗子文三为令尹,而有饥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是斗● 于菟有三为三已令尹之事。阎氏四书释地又续曰:“斗 ●于菟为令尹,始自庄三十年丁巳,代子元,终于僖二 十三年甲申,子玉代。凡二十八年。其间有二仕二已之 事,传文不备,楚世家亦未载。”庄子田子方篇、荀子 尧问篇、吕氏春秋知分篇、史记循吏传、邹阳传阳上书 ,并以为孙叔敖事。自高诱疑之,王应麟辨之,后儒多 不从其说。子曰:“
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论语公冶长篇文。子文曾举楚子 玉代己位而伐宋,以百乘败而丧其众,左 僖二十三年传:“子玉伐陈,子文以为之功,使为令尹 。”又僖二十八年,楚子使子玉去宋,无从晋师。子玉 请战,王怒,少与之师,败于城濮。不知如此,安 得为仁?“知”读为“智”,郑玄、( 释文。)李充、(
皇疏。)中论智行篇、汉书古今人 表序并同。臧氏经义杂记曰:“此鲁论也。”经传考证 曰:“意必夏侯、萧、韦诸家相传之说,而王充述之也 。”晖按:“仁”为孔子哲学中心,故不智不能为仁。 大戴礼四代篇曰:“知,仁之实也。”是其义也。非若 狭义之“仁者爱人”。故子张问仁,孔子答以能行恭、 宽、信、敏、惠于天下则为仁。(
阳货篇。)敏则有功,义即智也。 仲任曰:“智与仁,不相干也。”李充曰:“子玉之败 ,子文之举,举以败国,不可谓智;贼夫人之子,不可 谓仁。”中论智行篇:“或曰:‘然则仲尼曰未知,焉 得仁。乃高仁邪?何谓也?’对曰:‘仁,固大也,然 则仲尼亦有所激,然非专小智之谓也。若有人相语曰: 彼尚无有一智也,安得乃知为仁乎?’”并以“仁”、 “智”分开,而知为仁之实之义湣矣。盖汉人只传其读 ,而孔子所说“仁”字之义久不明,故仲任有此难也。 至集解孔曰:“但闻其忠事,未知其仁也。”则“知” 读如字。盖魏、晋人观仲任此难,因信孔子言果相违, 乃更其读以弥缝之,其实诬也。说者谓孔注出自魏、晋 ,信然。

  问曰:子文举子玉,不知人也。智与仁,不相干 也。有不知之性,何妨为仁之行?五常之道,仁、义、 礼、智、信也。五者各别,不相须而成,故有智人,有 仁人者;有礼人,有义人者。人有信者未必智,智者未 必仁,仁者未必礼,礼者未必义。子文智蔽于子玉,其 仁何毁?谓仁,焉得不可?

  且忠者,厚也。厚人,仁矣。孔子曰:“观过, 斯知仁矣。”见论语里仁篇。君子过于 爱,小人过于忍,故观其过,知其仁否。汉书外戚传燕 王上书、后汉书吴佑传载孙性语、南齐书张岱传载宋孝 武语、皇疏引殷仲堪说,并与仲任义同。盖汉儒旧说。 集解引孔注,以“
仁”字指观过者言,非也。子 文有仁之实矣。子文过于爱子玉,故曰 “有仁之实”。孔子谓忠非仁,是谓父母非二亲, 配匹非夫妇也。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爵篇:“匹,偶 也,与其妻为偶。”广韵五质曰:“匹,俗作疋。”黄 、钱、王本作“匹”。宋本、崇文本段,今从之。

  哀公问:“弟子孰谓好学?”“ 谓”,各本同,崇文本作“为”,与论语合,字通。孔 子对曰:“有颜回者,论语有“好学” 二字。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未闻好学者也。”见论语雍也篇。

  夫颜渊所以死者,审何用哉?言 实何因也。令自以短命,犹伯牛之有疾也。注 见命义篇。人生受命,皆〔当〕全(当)洁,当 作“皆当全洁”,与下“皆当受天长命”语气相贯。今 有恶疾,故曰“无命”。论语雍也篇: “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 !’”“亡”读有无之“无”。“之”,其也。见经传 释词。言“无其命矣夫”。汉书宣元六王传成帝诏曰: “夫子所痛曰:‘蔑之命矣夫。’”师古注引论语,并 云:“蔑,无也。言命之所遭,无有善恶。”(按:“ 蔑,无也。”见小尔雅。其云“言命之所遭,无有善恶 ”,殊失其义。)新序作“末之命矣夫”,末亦无也。 是汉儒旧说,仲任从之。论语后录、桂馥札朴并读“蔑 ”为“灭”,则义反迂曲。何义门读书记虽读“蔑”作 “无”,然云:“无之者,言无可以致此疾之道。”盖 沿孔注之误,以“亡之”二字句绝。凌曙群书答问曰: “汉人读作有无之无,今注乃读作存亡之亡。”引此文 及成帝诏证之,是也。孔注“亡”为“丧”,武亿群经 义证曰:“视疾即决其丧,必致举室惶骇,甚非慰问所 宜。依情度之,必不谓然。”此孔注之不足信。人 生皆当受天长命,今得“短命”,亦宜曰“无命”。如 天〔命〕有短长,吴曰:“天”下当脱 “命”字,寻上下文义自明。则亦有善恶矣。盼 遂案:“天”当为“命”字之误,此承上文长命、短命 为言。言颜渊“短命”,则宜言伯牛“恶命”;言 伯牛“无命”,则宜言颜渊“无命”。一死一病,颜 渊死。伯牛病。皆痛云命,所禀不异,文语不同, 未晓其故也。旧本段。

  哀公问孔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 学,今也则亡。不迁怒,不贰过。”注 见上。再引之者,疑孔子举“不迁怒,不贰过”,非哀 公所问者。何也?曰:“并攻哀公之性迁怒贰过故 也。因其问,则并以对之,兼以攻上之短,不犯其罚。 ”皇疏曰:“学至庶几,其美非一。今 独举怒、过二条者,为当时哀公滥怒贰过,欲因答寄箴 者也。”邢疏一说同。疑仲任引当时论语说也。

  问曰:康子亦问好学,孔子亦对之以颜渊。论 语先进篇:“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 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集解孔曰 :“季康子,鲁卿季孙肥。”康子亦有短,何不并 对以攻康子?皇疏曰:“此与哀公问同 ,而答异者,旧有二通。一云:缘哀公有迁怒贰过之事 ,故孔子因答以箴之也。康子无此事,故不烦言也。又 一云:哀公是君之尊,故须具答;而康子是臣为卑,故 略以相酬也。”康子非圣人也,操行犹有所失。成 事:注书虚篇。康子患盗,孔子 对曰:“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见 论语颜渊篇。由此言之,康子以欲为短也,不攻, 何哉?从崇文本段。

  孔子见南子,吕氏春秋贵因篇: “孔子道弥子瑕见厘夫人。”高注:“或云厘为南子谥 。然据其行,不可谥为厘。”论语后录谓即南子,“厘 ”为“灵”之讹。淮南泰族篇:“孔子欲行王道,因卫 夫人。”注:“卫灵公夫人南子也。”盐铁论论儒篇: “孔子适卫,因嬖臣弥子瑕以见卫夫人,子路不说。” 史记孔子世家亦载此事。集解孔曰:“等以为南子者, 卫灵公夫人也。孔子见之,欲因以说灵公,使行治也。 ”是汉儒并不疑此事。后人为圣讳者,多辩其妄。孔丛 子谓:“礼大享,夫人遇焉。卫君夫人享夫子。”子 路不悦。子曰:“予所鄙者,天厌之!天厌之!”见 论语雍也篇。“所”犹“若”也。“
鄙”下旧校曰:一作“否”。孙曰 :旧校非也。仲任所引为鲁论。古论作“不”,通作“ 否”。鲁论作“鄙”,训鄙为陋,厌为压迫,盖皆夏侯 建、张禹诸儒旧说,而仲任用之。此乃浅人据论语所校 ,原文不作“否”也。晖按:孙说是也。宋本、朱校元 本并无“一作否”三字注,则此明人之妄也。南子 ,卫灵公夫人也,聘孔子,盖据孔子世 家云“聘”。子路不说,谓孔子淫乱也。孔子解之 曰:“我所为鄙陋者,天厌shaa我!”至诚自誓,不负子 路也。

  问曰:孔子自解,安能解乎?使世人有鄙陋之行 ,天曾厌shaa之,可引以誓。子路闻之,可信以解。今未 曾有为天所厌者也,曰“天厌之”,子路肯信之乎?行 事:注书虚篇。雷击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水火 烧溺人,墙屋压填人。如曰“雷击shaa我,水火烧溺我, 墙屋压填我”,子路颇信之。今引未曾有之祸,以自誓 于子路,子路安肯(晓)解而信之?
晓”字传写误增。解,释也,谓释 嫌。上下文诸“解”字并同。此着一“晓”字,则失其 义。行事:适有卧厌不悟者,谓此为天所厌邪?案 诸卧厌不悟者,未皆为鄙陋也。子路入道虽浅,论 语先进篇:“由也升堂,未入于室。”故云“入道浅” 。犹知事之实。事非实,孔子以誓,子路必不解矣 。

  孔子称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 夏语。说见命禄篇。若此者,人之死生,自有长短 ,不在操行善恶也。成事:注书虚篇。 颜渊蚤死,孔子谓之短命。由此知短命夭死之人, □必有邪行也。“必”上当有“未”字 。盼遂案:“必”上当有“非”字。子路入道虽浅 ,闻孔子之言,知死生之实。孔子誓以“予所鄙者,天 厌之”,独不为子路言:“为”,疑“ 畏”声误。设子路出此难,故曰“独不畏”。“夫 子惟命未当死,“惟”,宋本作“虽” 。朱校元本同。字通。天安得厌shaa之乎?”若此, 誓子路以“天厌之”,终不见信。不见信,则孔子自解 ,终不解也。

  尚书曰:“毋若丹朱敖,惟慢游是好。”见 伪孔本益稷篇。说文●部引虞书“敖”作“奡”,云: “嫚也。”徐锴曰:今文尚书作“
傲”。段玉裁曰:天宝以前只作“ 敖”。困学纪闻二、孔广森经学卮言、孙志祖读书脞录 并以“敖”为论语宪问篇“奡荡舟”之“奡”。吴汝纶 以“朱敖”连读,谓即庄子“胥敖”,疑并未是也。谓 帝舜敕禹毋子(予)不肖子也。孙曰: “毋子不肖子”当作“毋私不肖子”。下文云:“恐禹 私其子。”又云:“不敢私不肖子。”并与此文相应。 晖按:“子”当作“予”,读作“与”。“毋予不肖子 ”,谓毋以天下予不肖子也。故下文曰:“重天命,恐 禹私其子。”宋本作“
予”,路史后纪十二注引作“与” 。是其证。史记夏本纪、汉书楚元王传刘向上奏、后汉 书梁冀传袁着上书,并谓舜戒禹之词,与仲任义同,盖 今古文说无异也。(此从孙星衍说。段玉裁谓今文说。 )伪孔传以为禹戒舜,刘奉世据之以规刘向,路史注以 正仲任,并沿伪孔而误,不知“毋若”上脱去“帝曰” 二字耳。(此从江氏、孙氏、皮氏说。段氏谓今文经亦 无,今文说谓当有之。)皮锡瑞曰:“孟子云启贤,论 衡以为不肖者,启淫溢康乐,见墨子、离骚、天问、山 海经,盖启亦有慢游之好,故一传而太康失国。孟子云 贤者,为后世立教耳。今文家以为不肖,当得其实。详 见五子之歌、书序考。”重天命,“ 重”上路史注引有“舜”字。恐禹私其子,故引丹 朱以敕戒之。禹曰:“予娶,若时辛壬;癸甲开呱呱而 泣,予弗子。”益稷篇作“用殄厥世, 予创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云云。段玉裁曰:“ 史记夏本纪以‘予不能顺是’释‘予创若时’,系诸帝 语,而论衡则‘若时’二字在‘予娶’之下,为禹语, 疑有舛误。”孙星衍曰:“予创若时”,史迁为舜言, 说为“予不能顺是”。仲任作禹言,疑今文也。以“创 ”为“娶”,无文证之。盖“创”同“□”,广雅释诂 云:“始也。”述始娶若时。皮锡瑞曰:以“创”为“ 娶”,无文可证。“予娶若时”,义不可通。又无“涂 山”二字,则“予娶若时辛壬癸甲”文不相承。疑论衡 “予娶若时”四字,本当作“予娶涂山”,与说文引虞 书“予娶嵞山”相同。盖今文尚书与古文尚书不异。伪 孔妄改经文为“娶于涂山”,以舜言并为禹言,删去“ 帝曰”、“禹曰”四字,后人遂据妄改之经文,改论衡 为“予娶若时”,(刘逢禄、邹汉勋皆云当是“涂山” 二字之误。)其义遂不可通。今据史记云“予辛壬娶涂 山”,以订正论衡“予娶若时”之伪。又据史记、论衡 皆曰“予娶”,可见说文并非脱误。亦可见今古文本无 不合,非必今文作“予娶若时”,属下读为禹言也。晖 按:此文当读作“予娶,若时辛壬”句,“癸甲开呱呱 而泣”句。段、孙误以“予娶若时”句绝,以当经文“ 予创若时”,固非。皮氏以“予娶若时”为“予娶涂山 ”之误,又以“辛壬癸甲”句绝,亦非。史记云:“禹 曰:予辛壬娶涂山,癸甲生启。”则知经文原作:“予 娶涂山,若时辛壬,(句。)癸甲启呱呱而泣。”“予 辛壬娶涂山”,即释经文“予娶涂山,若时辛壬”。“ 若”,词之“惟”也。“癸甲生启”,即释“癸甲启呱 呱而泣”。史公以义训读之。若经文原以“辛壬癸甲” 句,则史公不得以此四字析属两句也。仲任引经,“予 娶”下省“涂山”二字。知者,史公云“予辛壬娶涂山 ”,说文屾部引虞书“予娶嵞山”,可证。知经文“辛 壬”上有“若时”二字者,伪孔本作“用殄厥世,予创 若时。娶于涂山,辛壬癸甲”,妄删“帝曰”、“禹曰 ”字,并禹言为舜言,则“予创若时”下,即接“予娶 涂山,若时辛壬”,嫌“若时”二字重复,则妄删“若 时”二字,改作“辛壬癸甲”句绝。伪孔以“
予娶涂山”直接“予创若时”,嫌 “予”字重叠,遂改为“娶于涂山”。(此用江声说。 )正其比。陈乔枞以史记为有讹误,据集解、正义因伪 孔传为说,认史记原文当读作“予娶涂山,辛壬癸甲” 为句,“生子予不子”为句。裴骃、张守节昧于家法, 援引失当,注义多与正文相违,而陈氏据之,以疑史记 正文,何也?至疑以辛壬娶妻,经二日生子,不经之甚 。则先儒帝王感生之说,履大人迹,吞燕卵,又何以言 之?谓其怪诞不经则可,据之以定典籍之伪则非。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通姓名篇曰:“人生所以泣何?一干而分,得气异息, 故泣,重离母之义也。尚书曰:‘启呱呱而泣。’”则 班固以“呱呱而泣”为出生堕地而泣也,与史公训“启 呱呱而泣”为“生启”义合。据此,可知史记“
癸甲生启”不误,更可证经文当读 作“癸甲启呱呱而泣”。班引经省“癸甲”二字耳。( 吴越春秋无余外传曰:“启生不见父,昼夜呱呱啼泣。 ”则与班氏出生堕地而泣,重离母之义之说不同,盖亦 嫌辛壬娶妻,癸甲生子为不经,而妄改其义。)楚词天 问王注:“禹以辛酉日娶,甲子日去而有启。”盖其读 与史公、班固同。孟子滕文公上赵注引书曰:“辛壬癸 甲,启呱呱而泣。”“辛壬”二字,后人妄增,原作“ 癸甲启呱呱而泣”。知者,相承旧读以“辛壬癸甲”属 上“娶于涂山”为义,谓禹与妻同居,自辛至甲四日也 。未有以“辛壬癸甲”属“启呱呱而泣”为义。盖后人 未知汉儒原以“癸甲启呱呱而泣”为句,疑赵注脱“辛 壬”二字,遂依伪孔本而妄增之。不知赵注原以“辛壬 ”属上读,“癸甲”属下读,与伪孔以“辛壬癸甲”属 上读,义自不同,遂露其窜改之迹矣。说文口部:“呱 呱,小儿啼声。”“
而”犹“然”也。“子”读作“字 ”。释文:“子,郑音将吏反。”列子杨朱篇曰:“禹 唯荒度土功,子产弗字。”禹言启生,己即不字爱。“ 开”,皮锡瑞曰:今文“启”多作“开”。陈己行 事,行事,往事也。以往推来, 以见卜隐,“见”犹“显”也。效 己不敢私不肖子也。“效”犹“证”也 。不曰“天厌之”者,知俗人誓,好引天也。孔子 为子路行所疑,“行”为“所”字讹衍 。朱校元本重“行”字亦误。盼遂案:吴承仕曰:“此 句疑。”“行”字盖涉下文误衍。不引行事,效己 不鄙,而云“天厌之”,是与俗人解嫌,引天祝诅,何 以异乎。旧本段。

  孔子曰:“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 见论语子罕篇。易坤凿度曰:“仲尼偶 筮其命,得旅,泣曰:‘天也,命也,凤鸟不来,河无 图至,呜呼,天命之也。’叹讫,而后息志。”又王嘉 拾遗记二曰:“孔子相鲁之时,有神凤游集。至哀公之 末,不复来翔,故曰凤鸟不至。”下文云:“还定诗、 书,望绝无冀,称已矣夫。”是仲任以此言发于哀公十 一年自卫反鲁后也。刘逢禄、吴汝纶据史记以为发于哀 十四年获麟时。夫子自伤不王也。汉 书董仲舒传载仲舒曰:“自悲可致此物,而身卑贱不得 致也。”与仲任说同。皇疏引缪协说,时人愿孔子王, 为此言,以释众庶之望。又孙绰说,孔子王德光于上, 将相备乎下,当世之君,咸有忌难,故称此,以绝其疑 。己王致太平,太平则凤鸟至,河出图矣。今不得 王,故瑞应不至,悲心自伤,故曰“吾已矣夫”。

  问曰:凤鸟河图,审何据始起?始起之时,鸟图 未至。如据太平,太平之帝,未必常致凤鸟与河图也。 五帝三王,皆致太平,案其瑞应,不皆凤皇为必然之瑞 。于太平,凤皇为未必然之应,孔子,圣人也,宋 本“也”作“然”,属下为文。思未必然以自伤, 终不应矣。

  或曰:“孔子不自伤不得王也,伤时无明王,故 己不用也。凤鸟河图,明王之瑞也。瑞应不至,时无明 王;明王不存,己遂不用矣。”邢昺、 张栻并从此说。钱坫论语后录据墨子谓孔子为诸侯叛周 而发,疑未是。夫致瑞应,何以致之?任贤使能, 治定功成。治定功成,则瑞应至矣。瑞应至后,亦不须 孔子。孔子所望,何其末也?不思其本,而望其末(也 );孙曰:此文不当有“也”字。盖涉 上句“何其末也”而衍。吴说同。不相其主,而名 其物。相,视也。“主”,王、钱、黄 、崇文本作“王”。治有未定,物有不至,以至而 效明王,必失之矣。孝文皇帝可谓明矣,案其本纪,见 史记。不见凤鸟与河图。使孔子在孝文之世,犹曰 “吾已矣夫”。旧本段。

  子欲居九夷,论语集解马曰:“ 东方夷有九种。”皇疏、邢疏并实其数。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礼篇谓 九之为言究也。德遍究,故应德而来亦九。又谓东方少 阳易化,故名。或曰:“陋,如之何?”子曰:“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见论语子罕篇 。孔子疾道不行于chinazhongguo,志(恚)恨失意,孙 曰:“志恨”义不可通。“志”乃“恚”之坏字。故 欲之九夷也。说文羊部:孔子曰:“道 不行,欲之九夷。”王逸九思注:“子欲居九夷,疾时 之言也。”皇疏谓因圣道不行于chinazhongguo。并与此义同。或 人难之曰:“夷狄之鄙陋无礼义,如之何?”孔子曰: “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言以君子之道,居而教之, 何为陋乎?论语集解马曰:“君子所居 者皆化也。”与此义同。朴学斋札记、四书考异、论语 竣质并据山海经海外东经有君子国,衣冠带剑,谓“孔 子乃谓东方所居,有如是之国,何可概谓其陋”。按: 说文云:“夷俗仁,仁者寿,有君子不死之国,孔子欲 之九夷有以也。”似亦谓孔子以九夷本君子所居之地。 盖汉人说,有与马、王异者。

  问之曰:“之”字衍。本篇文例 并作“问曰”。孔子欲之九夷者,何起乎?起道不 行于chinazhongguo,故欲之九夷。夫chinazhongguo且不行,安能行于夷狄 ?“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论 语八佾篇述孔子语。“若”作“如”。言夷狄之难 ,诸夏之易也。难易谓治也。皇疏:“ 夷狄尚有尊长,不至如我国之无君。”邢疏:“言夷狄 虽有君长,而无礼义,chinazhongguo虽偶无君,而礼义不废。” 邢疏与仲任义同。不能行于易,能行于难乎?

  且孔子云:“以君子居之者,何谓陋邪?”谓脩 君子之道自容乎?楚辞九章云:“苟余 心之端直兮,虽僻远之何伤?”王注:“言我惟行正直 之心,虽在僻远之域,犹有善称,无害疾也。故论语曰 子欲居九夷。”是汉儒有脩身自容之说。谓以君子 之道教之也?如脩君子之道苟自容,“ 苟”读若论语子路篇“苟合矣”之“苟”。皇疏:“
苟,苟且也,苟且非本意也。”下 文诸“苟”字义同。chinazhongguo亦可,何必之夷狄?如以 君子之道教之,夷狄安可教乎?禹入裸国,裸入衣出, 见吕氏春秋贵因篇、淮南原道篇。御览 六九六引风俗通曰:“禹入裸国,欣起而解裳。俗说: ‘禹治洪水,乃播入裸国,君子入俗,不改其恒,于是 欣然而解裳也。’原其所以,当言‘皆裳’。裸国,今 吴郡是也。被发文身,裸以为饰,盖正朔所不及也。猥 见大圣之君,悦禹文德,欣然皆着衣裳也。”衣服 之制不通于夷狄也。禹不能教裸国衣服,孔子何能使九 夷为君子?

  或〔曰〕:“孔子实不欲往,患道不行,动发此 言。或人难之,孔子知其陋,然而犹曰‘何陋之有’者 ,欲遂已然,距或人之谏也。”此以“ 或曰”设词,与前节“或曰孔子不自伤不得王”文例同 。下文“实不欲往”云云,正一一破或言也。是其证。 盖传写脱去“曰”字。实不欲往,志动发言,是伪 言也。君子于言,无所苟矣。孔子对子 路曰:“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见论语子路篇 。如知其陋,苟欲自遂,此子路对孔子以子羔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费”当作“郈” ,说具艺增篇。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 “有社稷焉,有民人焉,二句倒。正说 篇引与论语合。刘宝楠曰:“人谓群有司也。”何 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疾 其便给遂己非也。见先进篇。子路知其不可,苟欲 自遂,孔子恶之,比夫佞者。孔子亦知其不可,苟应或 人,孔子、子路皆以佞也。“以”犹“ 为”也。旧本段。

  孔子曰:“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见论语先进篇。“亿”当作“意”。说 见知实篇。何谓不受命乎?说曰:“〔不〕受当富 之命,“受”上脱“不”字。此承上“ 何谓不受命”为文。下文“孔子知己不受贵命,而谓赐 不受富命”。率性篇引论语此文,释之曰:“赐本不受 天之富命。”并其证。若作“受当富之命”,则与“
赐不受命”之旨违矣。自以术 知,数亿中时也。”不受命,说有数通 。仲任则谓不受富命,率性、知实同。说详率性篇。

  夫人富贵,在天命乎?在人知也?如在天命,知 术求之不能得;盼遂案:“知术”当正 为“术知”。下文“夫谓富不受命,而自知术得之”同 。孟子尽心篇“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本书例作“术知 ”。如在人,疑有“知”字,此 承上“在人知也”为文。孔子何为言“死生有命, 富贵在天”?注见上。夫谓富不 受命,而自〔以〕知术得之,“自”下 脱“以”字。此承上“自以术知”为文。“而自以知术 得之”,与下“而自以努力求之”句法一律。贵亦 可不受命,而自以努力求之。世无不受贵命而自得贵, 亦知无不受富命而自得富者。成事:孔子不得富贵矣, “富”字疑写者误增。此文以孔子不受 贵命则不得贵,证子贡不受富命则不得富,不当“富贵 ”连言。下文“称已矣夫,自知无贵命”,又云“孔子 知己不受贵命”,正承此文言之,则此不当有“富”字 ,明矣。周流应聘,行说诸侯,智穷策困,还定诗 、书,文选移太常博士书注引论语谶曰 :“自卫反鲁,删诗、书,修春秋。”望绝无冀, 称“已矣夫”。即凤鸟河图之叹,见上 文。盼遂案:“异”为“冀”之坏字。刺孟篇“绝意无 冀”,与此同例。“无冀”与“已矣夫”相应。自 知无贵命,周流无补益也。孔子知己不受贵命,周流求 之不能得,而谓赐不受富命,而以术知得富,言行相违 ,未晓其故。

  或曰:“欲攻子贡之短也。子贡不好道德,而徒 好货殖,故攻其短,欲令穷服而更其行节。”论 语集解曰:“赐不受教命,唯财货是殖,忆度是非,盖 美回所以厉赐也。”即此义。夫攻子贡之短,可言 “赐不好道德,而货殖焉”,何必立“不受命”,与前 言“富贵在天”相违反也?旧本段。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见 论语先进篇。公羊哀十四年传何休注:“噫,咄嗟貌。 ”此言人将起,天与之辅;人将废,天夺其佑。孔 子有四友,欲因而起。四友,谓颜渊、 子贡、子张、子路也。尚书大传殷传曰:“文王有四臣 ,丘亦得四友焉。自吾得回也,门人加亲,是非胥附邪 ?自吾得赐也,远方之士日至,是非奔辏邪?自吾得师 也,前有辉,后有光,是非先后邪?自吾得由也,恶言 不至于门,是非御侮邪?”颜渊早夭,故曰“天丧 予”。公羊何注:“天生颜渊、子路为 夫子辅佐,皆死者,天将亡夫子之证。”汉书董仲舒传 赞:“王者不得则不兴,故颜渊死,孔子曰云云。”师 古注:“言失其辅佐。”前偶会篇说同。

  问曰:颜渊之死,孔子不王,天夺之邪?不幸短 命,自为死也?如短命不幸,不得不死,孔子虽王,犹 不得生。辅之于人,犹杖之扶疾也。人有病,须杖而行 ,如斩杖本得短,可谓天使病人不得行乎?如能起行, 杖短,能使之长乎?夫颜渊之短命,犹杖之短度也。

  且孔子言“天丧予”者,以颜渊贤也。案贤者在 世,未必为辅也。夫贤者未必为辅,犹圣人未必受命也 。为帝有不圣,为辅有不贤。何则?禄命骨法,与才异 也。命禄篇曰:“贵贱在命,贫富在禄 。”由此言之,颜渊生未必为辅,其死未必有丧, 孔子云“天丧予”,何据见哉?

  且天不使孔子王者,本意如何?本禀性命之时, 谓初禀。不使之王邪?将使之王 ,复中悔之也?将,抑也。如本 不使之王,颜渊死,何丧?如本使之王,复中悔之,此 王无骨法,便(更)宜自在天也。“便 宜”无义,当作“更宜”。言骨相不王,则更当在天命 。率性篇:“善则且更宜反过于往善。”此“更宜”连 文之证。且本何善所见,而使之王?后何恶所闻, 中悔不命?天神论议,误不谛也?谛, 明也。“也”读作“邪”。天命谛,以明不使孔子王之 说非。旧本段。

  孔子之卫,遇旧馆人之丧,郑玄 曰:“前日君所使舍己。”入而哭之。出,使子贡 脱骖而赙之。郑曰:“赙,助丧用也。 騑马曰骖。”子贡曰:“于门人之丧,未有所脱骖 ;脱骖于旧馆,毋乃已重乎?”言比于 门人恩为重。孔子曰:“予乡者入而哭之,遇于一 哀而出涕。遇,见也。入哭,见主人尽 哀,我为出涕。予恶夫涕之无从也,小子行之!” 见檀弓上、家语子贡篇。孔子脱 骖以赙旧馆者,恶情不副礼也。出涕情 重,故脱骖赙以称礼也。副情而行礼,情起而恩动 。盼遂案:吴承仕曰:“‘恩动’无义 ,‘动’当作‘效’,形近之误。下文云‘是盖孔子实 恩之效也’,是其切证。”礼情相应,君子行之。

  颜渊死,子哭之恸。释文引郑曰 :“恸,变动容貌。”门人曰:“子恸矣!”“吾 非斯人之恸而为?”孔子语。“吾”上 省“曰”字。论语先进篇“之”下有“为”字。皇疏本 句末有“恸”字。盼遂案:“吾”上宜依论语补“曰” 字。夫恸,哀之至也。哭颜渊恸者,殊之众徒,哀 痛之甚也。死有棺无椁,说文:“椁, 葬有木●也。”檀弓:“殷人棺椁。”注:“椁,大也 ,以木为之,言椁大于棺也。”颜路请车以为之椁 ,孔子不予,为大夫不可以徒行也。见 论语先进篇。皇疏:“徒犹步也。”说文:“●,步行 也。”“徒”为借字。

  吊旧馆,脱骖以赙,恶涕无从;哭颜渊恸,请车 不与,使恸无副。岂涕与恸殊,马与车异邪?于彼则礼 情相副,于此则恩义不称,未晓孔子为礼之意。

  孔子曰:“鲤也死,曲礼下疏引 异义:“许慎以为,‘鲤也死’,时实未死,假言死耳 。郑康成以论语云‘鲤也死,有棺而无椁’,是实死未 葬以前也。故郑驳许慎云:‘设言死,凡人于恩犹不然 ,况贤圣乎?’”据此文,仲任亦谓实死也。邢疏曰: “据其年,则颜回先伯鱼卒,而此云:‘颜回死,颜路 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又 似伯鱼先死。”按:邢疏沿家语之误。四书考异、孔子 年谱、三余续笔并谓颜渊死于伯鱼后。余详实知篇注。 有棺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见 论语先进篇。对颜路语。鲤之恩深于颜渊,鲤死无 椁,大夫之仪,不可徒行也。仪,威仪 也。孔曰:“孔子时为大夫。”按下文云:“不粥车以 为鲤椁,何以解于贪官好仕。”是仲任意与孔同。邢疏 谓:“非在大夫位时。”鲤死年难定,故不可考。鲤 ,子也;颜渊,他姓也。子死且不礼,况其礼他姓之人 乎?

  曰:“是盖孔子实恩之效也。”“ 曰”上疑有“或”字。此以“
或曰”设词,本篇文例可证。江熙 曰:“可则与,故仍脱左骖赙旧馆人;不可则距,故不 许路请也。”(皇疏引。)即此“实恩”之意。副 情于旧馆,不称恩于子,岂以前为士,后为大夫哉?如 前为士,士乘二马;如为大夫,大夫乘三马。此 公羊说也。五经异义:“古毛诗说云:‘天子至大夫同 驾四,士驾二。’公羊说引王度记云:‘天子驾六马, 诸侯与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据公羊 隐元年传疏、续汉书舆服志刘昭注引。)大夫不可 去车徒行,何不截卖两马以为椁,乘其一乎?为士时, 乘二马,截一以赙旧馆,今亦何不截其二以副恩,乘一 以解不徒行乎?不脱马以赙旧馆,未必乱制;葬子有棺 无椁,废礼伤法。孔子重赙(副)旧人之恩,“ 赙”当作“副”。二字声近,又涉上文诸“赙旧馆”而 误。公羊隐元年传何注:“赙,犹助也。”助旧人之恩 ,文不成义。副,称也。重称旧人之恩。轻废葬子 之礼,此礼得于他人,制失亲子也。“ 失”下省“于”字。盼遂案:“失”下应有“于”字, 与上句对。然则孔子不粥车以为鲤椁,何以解于贪 官好仕恐无车?而自云“云”疑为“去 ”之坏字。“君子shaa身以成仁”,论 语卫灵公篇,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shaa 身以成仁。”何难退位以成礼?旧 本段。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日知录曰:“兵谓五兵也。”曰 :“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 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 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见论语颜 渊篇。信最重也。

  问〔曰〕:孙曰:“问”下脱“ 曰”字,本篇文例可证。使治国无食,民饿,弃礼 义。礼义弃,信安所立?“所”犹“可 ”也。传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 。”见管子牧民篇。让生于有余 ,争生于不足。治期、定贤二篇于“知 荣辱”下亦有此文。疑引传书,非释上文也。淮南齐俗 训:“民有余即让,不足则争。让则礼义生,争则暴乱 起。”义与此同。今言去食,信安得成?春秋之时 ,战国饥饿,易子而食□,骸而炊。战 国谓宋也。注福虚篇。口饥不食,不 ,无也。不暇顾恩义也。夫父子之恩,信矣,饥饿 弃信,以子为食。孔子教子贡去食存信,如何?夫去信 存食,虽不欲信,信自生矣;去食存信,虽欲为信,信 不立矣。

  子适卫,论语后录谓此适卫,在 哀公元年。四书考异谓在哀公三年,误也。冉子仆 。风俗通十反篇引论语亦作“冉子”。 春秋繁露仁义法篇云:“孔子谓冉子,治民者,先富之 而后加教。”亦称“冉子”。并与此合。皇疏本正作“ 冉子”。邢疏本作“冉有”,误也。仆,皇疏云:“御 车也。”子曰:“庶矣哉!”庶 ,众也。叹卫人民众多。曰:“既庶矣,又何加焉 ?”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 “教之。”见论语子路篇。盐铁论授时 篇谓教之以德,齐之以礼。语冉子先富而后教之, 教子贡去食而存信,食与富何别?信与教何异?二子殊 教,所尚不同,孔子为国,为,治也。 意何定哉?说苑建本篇:“子贡 问为政,孔子曰:‘富之。既富而教之也。’”是孔子 尝以先富语子贡,谓其殊教,非也。一曰:刘向误冉有 为子贡。旧本段。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吕氏春秋召 类篇注:“伯玉,卫大夫蘧庄子无咎之子瑗,谥曰成子 。”孔子曰:“夫子何为乎?”朱 校元本无“
乎”字,与论语合。对曰:“ 夫子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使者出,孔子曰:“使乎! 使乎!”见论语宪问篇。非之也 。说论语者曰:“非之者,非其代人谦也。”集 解陈群曰:再言“使乎”者,善之也。言使得其人。俞 曰:陈说以为“善之”,陈乃魏人。而此云“非之”, 是汉儒旧说也。今皆宗陈说,而汉儒旧说固不知矣。又 按:“非之也”三字,即是说论语者之说。下又引说论 语者云云,则申说其故也。下文云:“不明其过,而徒 云使乎使乎。”又云:“孔子之言使乎,何其约也。” 又云:“使孔子为伯玉讳,宜默而已。扬言曰使乎使乎 ,时人皆知孔子之非也。出言如此,何益于讳?”然则 仲任所据,自同今本止“使乎使乎”四字,无“非之也 ”三字。近时翟氏灏作四书考异疑其所据正文有此三字 ,非也。晖按:史通杂说中:“伊以敏辞辨对,可免‘ 使乎’之辱。”亦以“使乎”为“非之”之辞。

  夫孔子之问使者曰:“夫子何为?”问所治为, 非问操行也。
为”犹“治”,常训也。故知问所 治为。如孔子之问也,使者宜对曰“夫子为某事, 治某政”,今反言“欲寡其过而未能也”,何以知其□ 对(不)失指,孔子非之也?“不”字 衍,对不失指,不得言“非之”。上文“使者宜对曰‘ 夫子为某事,治某政’,今反言‘欲寡其过而未能也’ ”,即此云“对失指”之意。又按:“其”下疑脱“非 ”字,说论语者以为非其代人谦,仲任以为孔子问所治 为,使者失对,故此云:“何以知其非对失指,孔子非 之也。”盖“非”误为“不”,字又误倒,则义难通矣 。盼遂案:“不”字衍文。下文“其非乎对失指也”一 句,即申此文,亦无“不”字。

  且实孔子何以非使者?非其代人谦(之)乎?〔 非〕其(非乎)对失指也?“之”,宋 本、朱校元本作“非”。此文当作:“非其代人谦乎, 非其对失指也。”宋、元本“乎非”二字误倒,又衍“ 非乎”二字。今本则改“非”为“之”。所非犹有 一实,犹,均也。不明其过,而 徒云“使乎使乎”!后世疑惑,不知使者所以为过。韩 子曰:“书约则弟子辨。”“辨”通作 “辩”,见韩非子八说篇。孔子之言“使乎”,何 其约也?

  或曰:“春秋之义也,为贤者讳。谷 梁成九年传:“为尊者讳耻,为贤者讳过,为亲者讳疾 。”蘧伯玉贤,故讳其使者。”夫欲知其子,视其 友,盼遂案:“友”上疑脱一“所”字 。说苑杂言篇引:“
孔子曰:‘不知其子,视其所友。 不知其君,视其所使。’”则此为孔子语。又案:伪孔 子家语云:“不知其君视其臣,不知其子视其父。”则 此“友”字又为“父”之误字。欲知其君,视其所 使。说苑奉使篇、谈丛篇亦见此语。伯 玉不贤,故所使过也。春秋之义,为贤者讳,亦贬纤介 之恶。注见前。今不非而讳,贬 纤介安所施哉?使孔子为伯玉讳,宜默而已。扬言曰: “使乎!使乎!”时人皆知孔子(之)非〔之〕也。孙 曰:“之非”当作“非之”,文误倒也。上文云:“使 者出,孔子曰:‘使乎!使乎!’非之也。”又云:“ 何以知其对不失指,孔子非之也?”并其切证。若作“ 之非”,与下文义不贯矣。出言如此,何益于讳? 旧本段。

  佛肸召,子欲往。论语集解孔曰 :“晋大夫赵简子之邑宰也。”史记孔子世家:“佛肸 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肸畔,使人召 孔子。”四书考异曰:“据此,则佛肸之畔,畔赵简子 也。佛肸为范中行家邑宰,因简子致伐,距之。”孙诒 让亦谓范中行之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孔注赵氏邑宰,误也。见墨子非儒 注。子路不说,曰:“昔者,由也闻诸夫子曰:‘ 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集 注:“不入其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佛肸以中牟畔,经 史问答曰:“中牟有二。一为晋之中牟,三卿未分晋时 ,已属赵。一为郑之中牟,三卿既分晋后,郑附于韩, 当属韩。此为晋之中牟,与卫接,其地当在夷仪、五鹿 左右。”顾祖禹曰:“汤阴县西五十里有中牟城;所谓 河北之中牟也。孔子世家索隐谓当在河北,近之。”子 之往也,如之何?”子曰:“有是〔言〕也。孙 曰:论语阳货篇作“子曰:‘然,有是言也。’”此文 当作“
有是言也”,误脱“言”字。下文 云:“而曰有是言者,审有,当行之也。”可知论衡原 文本有“言”字,非异文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 ’?不曰‘白乎涅而不淄’?考工记轮 人:“轮虽敝,不甐于凿。”先郑注:“谓不动于凿中 。”郑注:“甐亦敝也。”鲍人:“察其线而藏,则虽 敝不甐。”注:“故书作‘邻’。”先郑云:“‘邻’ 读‘磨而不磷’之‘磷’,谓韦带缝缕没藏于韦带中, 则虽敝不伤也。”潘维城曰:“‘甐’与‘磷’通。则 ‘不磷’者,不动、不敝、不伤也。”淮南俶真篇:“ 以涅染缁,则黑于涅。”高注:“涅,矾石也。”论语 集解孔注:“涅可以染皂者。”盖即今皂矾,说文:“
缁,帛黑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也。”释名释采帛谓缁 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如黑泥。论语作“缁”,此作“
淄”,孔子世家同。字通。吾 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也?”见论 语阳货篇。郑玄曰:“冀往仕而得禄也。”(文选登楼 赋注。)何晏曰:“匏,瓠也。言匏瓜得系一处者,不 食故也。吾自食物,当东西南北,不得如不食之物系滞 一处。”与郑义同。按:下文云:“自比以匏瓜者,言 人当仕而食禄,我非匏瓜系而不食。”亦谓匏瓜为物, 自然生长,不须饮食。以喻须食之人,自应食禄。与郑 氏义同。盖汉儒旧说,何氏故因之。后儒则谓不食者, 匏之为物,人不可食也。以喻人非匏瓜,当为世用。皇 疏引旧说曰:“匏瓜,星名也。言人有才智,宜佐时理 务,为人所用。岂得如瓠瓜系天而不食耶?”菣□考古 录因其说。王夫之曰:“皮坚瓤腐乃谓之匏。系谓畜而 系之于蔓。不食者,人不食也。”张甄陶曰:“国语叔 向赋匏有苦叶云:于人待济而已。言只可系腰渡水,不 可食。”秋槎杂记同。盖并嫌旧说。孔子贪禄,故正言 之。子路引孔子往时所言以非孔子也。

  往前孔子出此言,欲令弟子法而行之。子路引之 以谏,孔子晓之,不曰“前言戏”,若“非”而“不可 行”,“若”犹“或”也。“
而”犹“与”也。“非”谓无是言 。“不可行”谓前言难行。而曰“
有是言”者,审有,当行之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 ;不曰白乎涅而不淄”,孔子言此言者,能解子路难乎 ?“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解之宜〔曰〕 “佛肸未为不善,尚犹可入”,“宜” 下脱“曰”字。“宜曰”与下“而曰”正反相承。今脱 “曰”字,则语意不明。盼遂案:“宜”下应有“曰” 字。上节云“使者宜对曰‘夫子为某事,治某政’”, 此当同一文法。而曰“坚,磨而不磷;白,涅而不 淄”。如孔子之言,有坚白之行者,可以入之。“君子 ”之行,软而易污邪?何以独“不入”也?孔 子言:“亲于其身为不善者,君子不入。”故据以难。

  孔子不饮盗泉之水,郡国志:“ 鲁国卞县有盗泉。”水经洙水注:“洙水西南流,盗泉 水注之。泉出卞城东北卞山之阴。”曾子不入胜母 之闾,见尸子、(文选陆士衡猛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行注 、水经洙水注。)说苑说丛篇、后汉书钟离意传、御览 六三引论语比考谶、刘子鄙名篇。余见道虚篇注。避 恶去污,不以义,耻辱名也。“不以” 疑当作“以不”。盗泉、胜母有空名,而孔、曾耻 之;佛肸有恶实,而子欲往。不饮盗泉是,则欲对佛肸 非矣。广雅释诂四:“对,向也。”“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孔子语 ,见论语述而篇。枉道食篡畔之禄,所谓浮云者, 非也。“所”,宋、元本作“可”,朱 校同。

  或〔曰〕:“权时欲行道也。”此 以“或曰”设词,下文“即权时行道”云云,即破此说 ,可证。今脱“曰”字。即权时行道,子路难之, 当云“行道”,不〔当〕言“食”。孙 曰:“不”下脱“当”字。有权时以行道,无权时 以求食。“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自比以匏 瓜者,言人当仕而食禄。我非匏瓜系而不食,非子路也 。孔子之言,不解子路之难。解谓识也 。子路难孔子,岂孔子不当仕也哉?当择善国而入 之也。孔子自比匏瓜,孔子欲安食也。且孔子之言,何 其鄙也!鄙,贪也。注本性篇。何 彼(徒)仕为食哉?“彼”字未安,当 为“徒”形误。下文“孔子之仕,不为行道,徒求食也 ”。君子不宜言也。匏瓜系而不食,亦系而不仕等 也。距子路可云:“
吾岂匏瓜也哉,系而不仕也?”今吾(言)“系而不 食”,“吾”当作“言”,隶书形近而 误。“可云系而不仕”,与“今言系而不食”,正反相 承。孔子之仕,不为行道,徒求食也。

  人之仕也,主贪禄也,礼义之言,为行道也。犹 人之娶也,主为欲也,礼义之言,为供亲也。仕而直言 食,娶可直言欲乎?孔子之言,解情盼 遂案:“情”当为“惰”,形之误也。此“解惰”与上 文“
孔子之仕,不为行道,徒求食也” 之语相承。而无依违之意,不假义理之名,是则俗 人,非君子也。儒者说孔子周流应聘不济,闵道不行, 失孔子情矣。旧本段。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弗 扰字子泄。论语阳货篇皇本作“不扰”。左氏传、史记 孔子世家、古今人表并作“不狃”。春秋名字解诂曰: “‘扰’,借字,古音‘狃’,与‘扰’同。”弗扰为 季氏费邑宰。孔子世家云:“季氏使人召孔子。”与论 语异。据左氏定十二年传,弗扰帅费袭鲁,孔子命申句 须、乐颀伐之。弗扰定无召孔子及孔子欲往之理。崔述 洙泗考信录以佛肸召、不狃召并为伪也。子路曰: “末如也已!“如”,论语作“之”。 王本、崇文本据改,非也。尔雅“如”、“之”并训往 。集解孔曰:“无可之,则止耳。”何必公山氏之 之也?”下“之”,往也。子曰 :“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用我,论 语作:“如有用我者。”此与史记同。吾其为东周 乎?”见论语阳货篇。“为东周 ”,欲行道也。集解何曰:“兴周道于 东方,故曰东周也。”孔子世家:“孔子曰:周文、武 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几乎?”盐铁论褒贤篇 引论语亦云:“庶几成汤、文、武之功。”并“行道” 之义也。公山、佛肸俱畔者,行道于公山,求食于 佛肸,孔子之言,无定趋也。趋,向也 。言无定趋,则行无常务矣。周流不用,岂独有以 乎?

  阳货欲见之,不见;呼之仕,不仕,论 语阳货篇:“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 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日月逝 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集解 孔曰:“阳货,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也。季氏家臣。”邢疏:“名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 字货。”何其清也?公山、佛肸召之,欲往,何其 浊也?公山不扰与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俱畔,执季桓子,孙 曰: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叛,囚季桓子,据左氏传在定公五年。至八年 ,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败逃。十二年,孔子为鲁司寇,仲由为季氏宰, 将堕费,而弗扰与叔孙辄等遂叛。孔子命申句须、乐颀 伐之。败诸姑蔑。弗扰与辄遂奔齐。二人叛各异时,而 弗扰又无囚桓子事。仲任当别有所据。又何氏集解引孔 曰:“弗扰为季氏宰,与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共执季桓子,而召孔子。 ”岂仲任所本欤?但论语孔传,本不可信,或即伪为孔 传者,袭论衡之说也。晖按:孔子世家云:“定公八年 ,公山不狃不得意于季氏,因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为乱,遂执季桓子, 桓子诈之得脱。”此为仲任所据者。然此文乃举往事以 明二人同恶,非谓以费畔时也。世家云:“定公九年, 公山不狃以费畔。”亦以执桓子与以费畔为两时事。孔 传云“弗扰与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共执季桓子而召孔子”,则谓执桓子 在以费畔时也。盖伪为孔传者,袭论衡此文,而未审其 义也。二人同恶,当作“恶同” ,与下“
礼等”对文。呼召礼等,独对 公山,不见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岂公山尚可,阳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不可乎?

  子路难公山之召,“召”,各本 并误作“名”,今据王、崇文本正。孔子宜解以尚 及佛肸未甚恶之状也。
 
 
 

论衡校释卷第十

    非韩篇

  淮南泛论训高注:“‘非’犹‘讥 ’也。”按:字本作“诽”,说文:“讥,诽也。”

  韩子之术,明法尚功。贤无益于国不加赏;不肖 无害于治不施罚。责功重赏,任刑用诛。礼 记曲礼上郑注:“诛,罚也。”韩非子主道篇曰:“功 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 则诛。诚有功,则虽疏贱必赏;诚有过,则虽近爱必诛 。”又二柄篇曰:“君以其言授之事,专以其事责其功 。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 言,则罚。”故其论儒也,谓之不耕而食,五 蠹篇曰:“今修文学,习文谈,无耕之劳而富,无战之 危而尊,故世乱也。”比之于一蠹;韩 非谓邦有五蠹之民,儒其一也。见五蠹篇。论有益 与无益也,比之于鹿马。马之似鹿者千金,天下有千金 之马,无千金之鹿,鹿无益,马有用也。韩 非子外储说右上曰:“如耳说卫嗣公。卫嗣公说而太息 。左右曰:‘公何不为相也?’公曰:‘
夫马似鹿者,而题之千金。然有百 金之马,而无千金之鹿者,马为人用,而鹿不为人用也 。今如耳,万乘之相也,外有大国之意,其心不在卫, 虽辩智,亦不为寡人用,吾是以不相也。’”按:此非 以鹿喻儒。“马之似鹿者千金”,又见讲瑞篇。淮南说 山训亦云:“马之似鹿者千金,天下无千金之鹿。”疑 仲任所据,今本佚也。儒者犹鹿,有用之吏犹马也 。

  夫韩子知以鹿马喻,不知以冠履譬。使韩子不冠 ,徒履而朝,吾将听其言也。加冠于首而立于朝,受无 益之服,增无益之仕(行),“仕”字 无义,疑为“行”之坏字。下文“言与服相违,行与术 相反”,即承此为文。言与服相违,行与术相反, 吾是以非其言而不用其法也。烦劳人体,无益于人身, 莫过跪拜。使韩子逢人不拜,见君父不谒(跪),“ 谒”当作“跪”,下同。“拜”、“跪”二字,承上“ 莫过跪拜”为文。下文“拜跪礼义之效,非益身之筼也 ”,即蒙上“烦劳人体,无益于人身,莫过跪拜”为文 。今本亦误作“拜谒”。相承之文,不当前言“跪拜” ,后言“拜谒”,不相一致。其证一也。说文足部曰: “跪,所以拜也。”(依段校增“所以”二字。)释名 曰:“跪,危也,两膝隐地,体危陧也。”说文手部曰 :“拜,首至手也。”(今本“手”误作“地”,依段 校改。)故曰:“烦劳人体,无益于人身。”故曰:“ 礼义之效,非益身之实。”说文言部曰:“请,谒也。 ”又曰:“谒,白也。”是与人身益害无涉。其证二也 。“逢人不拜,见君父不谒。”于人之逢见者,着一“ 拜”字,反于见君父之尊,只着一“谒”字,用字轻重 失伦。其证三也。下文“
拜谒以尊亲”,谒者书刺白事,施 于通人,非足以尊亲也。则“谒”字于义未妥。其证四 也。未必有贼于身体也。然须拜谒(跪)以尊亲者 ,礼义至重,不可失也。故礼义在身,身未必肥;而盼 遂案:“而”字下疑应仍有二字,以与下句“化衰”相 偶,今脱。礼义去身,身未必瘠而化衰。瘠 ,说文作“膌”,瘦也。见肉部。以谓有益,广 雅曰:“以,与也。”又曰:“与,如也。”礼义 不如饮食。使韩子赐食君父之前,不拜而用,肯为之乎 ?夫拜谒(跪),礼义之效,非益身之实也,然而韩子 终不失者,“不失”,不失礼义也。言 君父赐食,韩子必拜。不废礼义以苟益也。苟 ,苟且也。言不苟且益身。夫儒生,礼义也;耕战 ,饮食也。贵耕战而贱儒生,是弃礼义求饮食也。宋 、元本“求”作“亡”。朱校同。盼遂案:“求”,宋 本作“亡”,非。使礼义废,纲纪败,上下乱而阴 阳缪,缪亦乱也。水旱失时,五 谷不登,登,成也。万民饥死, 农不得耕,士不得战也。

  子贡去告朔之饩羊,孔子曰:“赐也!尔爱其羊 ,我爱其礼。”论语八佾篇集注考证曰 :“饩犹今言生料也。本作‘气’,俗加‘食’。”集 解引郑玄曰:“牲生曰饩。礼:人君每月告朔于庙,有 祭,谓之朝享也。鲁自文公始不视朔,子贡见其礼废, 故欲去其羊也。”子贡恶费羊,孔子重废礼也。故 以旧防为无益而去之,周礼稻人曰:“ 以防止水。”注曰:“防者,猪旁堤也。”必有水 灾;以旧礼为无补而去之,必有乱患。大 戴记礼察篇文。儒者之在世,礼义之旧防也,有之 无益,无之有损。庠序之设,自古有之,孟 子滕文公篇曰:“
庠者,养也。序者,射也。殷曰序 ,周曰庠。”史记儒林传蔡邕独断同。汉书儒林传、说 文则曰:“殷曰庠,周曰序。”重本尊始,故立官 置吏。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辟雍篇曰:“乡曰庠,里 曰序。庠者,庠礼义也。序者,序长幼也。礼五帝记曰 :帝庠序之学,则父子有亲,长幼有序。未见于仁,故 立庠序以导之也。古之教民者,里皆有师。里中之老有 道德者,为里右师,其次为左师,教里中之子弟以道艺 孝悌仁义。”官不可废,道不可弃。儒生,道官之 吏也,以为无益而废之,是弃道也。夫道无成效于人, 成效者须道而成。然足蹈路而行,公羊 定八年传注:“然犹如。”所蹈之路,须不蹈者; 须有足不蹈践之土,以成其路。盼遂案 :“然”字疑当在“人”字下。“所蹈”上亦疑脱一“
然”字。盖此文本是:“夫道无成 效于人,然成效者须道而成。足蹈路而行,然所蹈之路 ,须不蹈者。”庄子外物篇:“夫地非不广且大也,人 之所用容足耳。厕足而垫之致黄泉,人尚有用乎?然则 无用之为用也,亦明矣。”仲任此语殆本庄旨。身 须手足而动,待不动者。百骸、九窍、 六藏,赅而存焉,方成形而更相御用也。盼遂案:上“
动”字下,疑脱“然动者”三字。 此文为“身须手足而动,然动者待不动者”,与上文一 律。故事或无益,而益者须之;无效,而效者待之 。儒生,耕战所须待也,弃而不存,如何(也)?“ 也”字衍。公羊昭十二年传注曰:“如犹奈也。”“如 何”犹言“奈何”也,本书常语。下:“谓之非法度之 功,如何?”文同。

  韩子非儒,谓之无益有损,盖谓俗儒无行操,荀 子儒效篇曰:“
逢衣浅带,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 足乱世;术缪学杂,举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礼 义而shaa诗、书;其衣冠行伪,已同于世俗矣,然而不知 恶者;其言议谈说,已无以异于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别 ;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积足以掩其口, 则扬扬如也;随其长子,事其便辟,举其上客,●然若 终身之虏,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也。”公羊传何休序 曰:“治古学,贵文章者,谓之俗儒。”义不通乎此。 举措不重礼,以儒名而俗行,以实学而伪说,贪官 尊荣,故不足贵。夫志洁行显,礼记祭 法注曰:“显,明也。”不徇爵禄,“ 徇”,程、钱、黄、王本作“循”。去卿相之位若 脱□者,汉书隽不疑传注曰:“履不着 跟曰□。”居位治职,功虽不立,此礼义为业者也 。易文言传宋衷注:“业,事也。”国 之所以存者,礼义也。民无礼义,倾国危主。今儒者之 操,重礼爱义,率无礼之士,激无义之人,人民为善, 爱其主上,此亦有益也。闻伯夷风者,贪夫廉,懦夫有 立志;闻柳下惠风者,薄夫敦,鄙夫宽。孟 子万章篇、尽心篇文。注率性篇。此上化也,非人 所见。说文匕部:“化,教行也。”徒 闻风名,犹或变节,此教化之上者,故人不见其效。

  段干木阖门不出,“段”旧误“ 假”,今正。下并同。魏文敬之,表式其闾,秦军 闻之,卒不攻魏。吕氏春秋期贤篇:“ 魏文侯过段干木之闾而轼之。居无几何,秦兴兵欲攻魏 ,司马唐谏曰:‘段干木,贤者也,而魏礼之,不可加 兵。’秦君乃按兵,辍,不敢攻之。”高注:“闾,里 也。周礼:‘二十五家为闾。’轼,伏轼也。”淮南修 务训作“魏文侯过其闾而轼之”。高注同。新序杂事五 亦作“轼”。此作“表式”,与“轼”义异。“式”亦 “表”也,盖仲任读“轼”作“式”。汉书张良传:“ 表商容闾,式箕子门。”师古注曰:“
式亦表也。里门曰闾,表谓显异之 。”使魏无干木,俞曰:史记老 子传云:“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段干。” 集解曰:“此云‘封于段干’,段干应是魏邑名也。而 魏世家有段干木,段干子。田完世家有段干明。疑此三 人是姓段干也。‘木’盖因邑为姓。风俗通氏姓注云: ‘姓段,名干木。’恐或失之矣。”今据此文云“使魏 无干木”,则亦以为段姓,干木名。汉人旧说,固如此 也。晖按:姓苑、通志氏族略五、路史国名记乙、程大 中四书逸笺,并谓“段干”姓,“木”名。魏都赋云: “干木之德。”楚辞九辨王逸注云:“干木阖门而辞相 。”是并误“段”为姓矣。秦兵入境,境土危亡。 秦,彊国也,兵无不胜。兵加于魏,魏国必破,三军兵 顿,流血千里。今魏文式阖门之士,却彊秦之兵,全魏 国之境,济三军之众,功莫大焉,赏莫先焉。

  齐有高节之士,曰狂谲、华士。“ 谲”,韩非子作“矞”。淮南人间训、孔子家语始诛篇 同此。二人,昆弟也,义不降志,不仕非其主。不 降志,言其直己之心,不入庸君之朝也。太公封于 齐,以此二子解沮齐众,开不为上用之路,同时诛之。 淮南人间训注曰:“狂谲,东海之上人 也,耕田而食,让不受禄,太公以为饰讹乱民而诛。” 家语始诛篇注曰:“士为人虚讹,亦聚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也。”韩 子善之,以为二子无益而有损也。据韩 非子外储说右上。

  夫狂谲、华士,段干木之类也,太公诛之,无所 却到;魏文侯式之,盼遂案:“侯”字 疑衍,本篇例称魏文。却彊秦而全魏,功孰大者? 使韩子善干木阖门〔之〕(高)节,〔高〕魏文〔之〕 式,(之是也)“是也”二字,后人妄 加。此文乃据韩子责功,必善干木,高魏文,以证其善 太公诛狂谲为非。非以韩子善干木,而证魏文之是。文 乃刺韩,无庸及魏文之是非也。原文当作:“使韩子善 干木阖门之节,高魏文之式。”下文“使韩子非干木之 行,下魏文之式”,与此文正反相承。“善”与“非” ,“高”与“下”,相对成义。是其证。盖“门”下脱 “之”字,“节”、“高”二字,“之”、“式”二字 ,并误倒,校者则妄增“是也”二字,以与下文“非也 ”相承,遂失其义矣。狂谲、华士之操,干木之节 也,善太公诛之,非也。使韩子非干木之行,下魏文之 式,则干木以此行而有益,魏文用式之道为有功,是韩 子不赏功尊有益也。

  论者或曰:“魏文式段干木之闾,秦兵为之不至 ,非法度之功。一功特然,不可常行,虽全国有益,非 所贵也。”夫法度之功者,谓何等也?养三军之士,明 赏罚之命,严刑峻法,韩非子有度篇曰 :“
峻法所以遏灭外私也,严刑所以遂 令惩下也。”(今本“峻”误作“
浚”,错入“所以”下。“遏”误 作“过游”。此依王先慎校。)富国彊兵,此法度 也。案秦之彊,肯为此乎?言秦不因有 法度而不伐。六国之亡,皆灭于秦兵。六国之兵非 不锐,士众之力非不劲也,然而不胜,至于破亡者,彊 弱不敌,众寡不同,虽明法度,其何益哉?使童子变孟 贲之意,吕氏春秋孟春纪注:“变,犹 戾也。”孟贲,古勇士。注累害篇。孟贲怒之,童 子操刃,与孟贲战,童子必不胜,力不如也。孟贲怒, 而童子脩礼尽敬,孟贲不忍犯也。秦之与魏,孟贲之与 童子也。魏有法度,秦必不畏,犹童子操刃,孟贲不避 也。其尊士式贤者之闾,非徒童子脩礼尽敬也。夫力少 则脩德,兵彊则奋威。奋,振也。秦 以兵彊,威无不胜。却军还众,不犯魏境者,贤干木之 操,高魏文之礼也。夫敬贤,弱国之法度,力少之彊助 也。谓之非法度之功,如何?

  高皇帝议欲废太子,吕后患之,即召张子房而取 策。子房教以敬迎四皓而厚礼之。四皓 者,四人皆八十余岁,须眉皓白,故谓之四皓。汉书王 贡两龚鲍传序曰:“汉兴,有园公、绮里季、(田汝成 、齐召南并谓“季”当属下读,非。说详朱氏群书札记 卷二。)夏黄公、甪(音鹿。)里先生,此四人者,当 秦之世,避而入商雒深山,以待天下之定也。自高祖闻 而召之,不至。其后吕后用留侯计,使皇太子卑辞束帛 ,致礼安车迎而致之。四人既至,从太子见高祖,客而 敬焉。太子得以为重,遂用自安。”皇甫谧高士传曰: “四皓者,皆河内轵人也。或在汲。一曰东园公,二曰 甪里先生,三曰绮里季,四曰夏黄公。”通志氏族略三 曰:“四皓皆以地为氏。”朱亦栋曰:“东园、甪里、 绮里、夏潜,疑并是地名,四皓不以姓名传也。”陶潜 圣贤群辅录曰:“园公姓圈,名秉,字宣明,陈留襄邑 人,常居园中,故号园公,见陈留志。夏黄公姓崔,名 廓,字少通,齐人,隐居修道,号夏黄公。见崔氏谱。 ”路史发挥四、方以智通雅、姚范援鹑堂笔记二四、左 暄三余偶笔十一、朱亦栋群书札记十六,并辩四皓姓字 ,甚详。颜师古曰:“四皓无姓字可称,盖隐居之人, 秘其姓字,故史传无得而详。后代为四人施安姓字,皆 臆说也。”此论甚塙。高祖见之,心消意沮,毛 诗巧言传:“沮,止也。”太子遂安。事 见史记留侯世家。使韩子为吕后议,广 雅释诂:“议,谋也。”进不过彊谏,退不过劲力 ,以此自安,取诛之道也,岂徒易哉?易 ,谓更易其议,不立戚夫人子也。夫太子敬厚四皓 ,以消高帝之议,犹魏文式段干木之闾,却彊秦之兵也 。旧本段。

  治国之道,所养有二:一曰养德,二曰养力。养 德者,养名高之人,以示能敬贤;文选 齐竟陵文宣王行状注引“高”下有“尚”字。“示”作 “亦”。并误。当据此正。养力者,养气力之士, 以明能用兵。此所谓文武张设,德力具足者也。“ 具”旧作“且”,宋、元本并作“具”。朱校同。今据 正。事或可以德怀,或可以力摧。外以德自立,内 以力自备,慕德者不战而服,犯德者畏兵而却。徐偃王 脩行仁义,陆地朝者三十二国,韩非子 五蠹篇、后汉书东夷传、博物志、水经济水注,并作“ 三十六国”。淮南说山训同此。彊楚闻之,举兵而 灭之。楚文王时也。余注幸偶篇。此 有德守,无力备者也。夫德不可独任以治国,力不可直 任以御敌也。“御”、“御”字同。韩 子之术不养德,偃王之操不任力,二者偏駮,各有不足 。偃王有无力之祸,知韩子必有无德之患。

  凡人禀性也,清浊贪廉,各有操行,犹草木异质 ,不可复变易也。狂谲、华士不仕于齐,犹段干木不仕 于魏矣。性行清廉,不贪富贵,非时疾世,义不苟仕, 苟,苟且也。虽不诛此人,此人 行不可随也。言人性行不能尽同狂谲。 太公诛之,韩子是之,是谓人无性行,草木无质也 。太公诛二子,使齐有二子之类,必不为二子见诛之故 ,不清其身;使无二子之类,虽养之,终无其化。尧不 诛许由,唐民不皆樔处;文选陆士衡演 连珠注引古史考曰:“许由,尧时人也,隐箕山,恬淡 养性,无欲于此。尧礼待之,由不肯就。时人高其无欲 ,遂崇大之,曰尧将天下让许由,由耻闻之,乃洗其耳 。或曰:又有巢父,与许由同志。或曰:许由夏常居巢 ,故一号巢父。不可知也。”又应休琏与从弟君苗、君 胄书曰:“山父不贪天下之乐。”注曰:“山父,即巢 父也。”孔稚珪北山移文注,引皇甫谧高士传曰:“巢 父闻许由为尧所让也,乃临池而洗耳。”按:许由、巢 父,或以为一人,或以为二人。古今人表分许由、巢父 为二。此云许由居樔,是以许由为巢父也。说文木部: “樔,泽中守艸楼。从木,巢声。”此文作“樔”,是 也。书传作“巢父”者,借“巢”为之。武王不诛 伯夷,周民不皆隐饿;魏文侯式段干木之闾,盼 遂案:“侯”字衍。魏国不皆阖门。由此言之,太 公不诛二子,齐国亦不皆不仕。何则?清廉之行,人所 不能为也。夫人所不能为,养使为之,不能使劝;人所 能为,诛以禁之,不能使止。然则太公诛二子,无益于 化,空shaa无辜之民。赏无功,shaa无辜,韩子所非也。太 公shaa无辜,韩子是之,以(是)韩子之术shaa无辜也。“ 以”当作“是”。下“韩子善之,是韩子之术亦危仁也 。”文例同。

  夫执不仕者,执,执一也。未 必有正罪也,太公诛之。如出仕未有功,太公肯赏之乎 ?赏须功而加,罚待罪而施。使太公不赏出仕未有功之 人,则其诛不仕未有罪之民,非也,而韩子是之,失误 之言也。且不仕之民,性廉寡欲;好仕之民,性贪多利 。利欲不存于心,则视爵禄犹粪土矣。廉则约省无极, 贪则奢泰不止。奢泰不止,则其所欲,不避其主。案古 篡畔之臣,希清白廉洁之人。希,鲜也 。贪,故能立功;憍,故能轻生。憍 谓骄恣。字本作“骄”。积功以取大赏,奢泰以贪 主位。太公遗此法而去,故齐有陈氏劫shaa之患。田 成子常shaa简公。“shaa”当作“弑”,下同。实知篇述此 事正作“劫弑”。韩诗外传十、淮南齐俗篇作“劫shaa” ,误同。太公之术,致劫shaa之法也。韩子善之,是 韩子之术亦危亡也。

  周公闻太公诛二子,非而不是,韩 非子外储说右上:“狂矞、华士,太公望至于营丘,使 执而shaa之,以为首诛。周公旦从鲁闻之,发急传而问之 曰:‘夫二子贤者,今日飨国而shaa贤者,何也?’”然 而身执贽以下白屋之士。身犹亲也。余 注语增篇。白屋之士,二子之类也。周公礼之,太 公诛之,二子之操,孰为是者?周公、 太公孰为是。宋人有御马者,不进,拔剑刭而弃之 于沟中。又驾一马,马又不进,又刭而弃之于沟。若是 者三。以此威马,至矣,吕氏春秋用民 篇:“宋人有取道者,其马不进,倒而投之鸂水。又复 取道,其马不进,又倒而投鸂水。如此者三。虽造父之 所以威马,不过此矣。”“倒”当从此文作“刭”。高 诱注:“倒,shaa也。”古无此训。说文:“刭,刑也。 ”汉书贾谊传注:“刭,割头也。”故“刭”可训“shaa ”。然非王良之法也。王良注命 义篇。王良登车,马无罢驽;尧、舜治世,民无狂 悖。亦见率性篇。未知何出。王 良驯马之心,尧、舜顺民之意。人同性,马殊类也。王 良能调殊类之马,太公不能率同性之士。然则周公之所 下白屋,王良之驯马也;太公之诛二子,宋人之刭马也 。举王良之法与宋人之操,使韩子平之,“ 平”读“评”。韩子必是王良而非宋人矣。王良全 马,宋人贼马也。马之贼,则不若其全;然则,民之死 ,不若其生。使韩子非王良,自同于宋人,贼善人矣。 如非宋人,宋人之术与太公同,非宋人,是太公,韩子 好恶无定矣。

  治国犹治身也。治一身,省恩德之行,多伤害之 操,则交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疏绝,耻辱至身。推治身以况治国,治国之 道,当任德也。韩子任刑,独以治世,是则治身之人, 任伤害也。

  韩子岂不知任德之为善哉?以为世衰事变,民心 靡薄,汉书董仲舒传注:“靡,散也。 薄,轻也。”故作法术,专意于刑也。韩 非子五蠹篇曰:“上古竞于道德,中古逐于智谋,当今 争于气力。夫古今异俗,新故异备,如欲以宽缓之政, 治急世之民,犹无辔策而御駻马,此不知之患也。”又 心度篇:“民朴而禁之以名,则治;世智维之以刑,则 从。”夫世不乏于德,犹岁不绝于春也。谓世衰难 以德治,可谓岁乱不可以春生乎?人君治一国,犹天地 生万物。天地不为乱岁去春,人君不以衰世屏德。孔子 曰:“斯民也,三代所以直道而行也。”言 今之民,即三代所以德化驭者。论语卫灵公篇集解引马 融注与此义违。说详率性篇。各本段,今不从。周 穆王之世,可谓衰矣,任刑治政,乱而无功。尚 书吕刑曰:“惟吕命王:‘享国百年耄荒,度作刑,以 诘四方。’”为此文所本。训“耄荒”为“衰乱”,故 云:“穆王之世衰。”史记周本纪曰:“穆王将征犬戎 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诸侯有不相睦者,甫侯言于王 ,作修刑辟。”匈奴传曰:“周道衰,荒服不至,于是 周遂作甫刑之辟。”汉书刑法志曰:“周道既衰,穆王 眊荒,命甫侯度作刑,以诘四方。”皆以“耄荒”为国 势之衰,政刑之乱,与仲任义同。盖汉儒相承旧说。伪 孔传训“耄荒”为“耄乱荒忽”,正得其义。魏、晋去 汉未远,故得承旧闻。孙星衍训“耄”为“老”,“荒 ”为“治”,则汉人所云“穆王衰乱”,不知所据矣。 帝王世纪以“耄荒”为“老耄”,亦不足信。甫侯 谏之,书序曰:“吕命穆王,训夏赎刑 ,作吕刑。”吕刑曰:“惟吕命王,享国百年耄荒,度 时作刑,以诘四方。”命,告也。见广雅。(此从吴汝 纶说。)“度时作刑”,谓相度时宜以作刑。(从皮锡 瑞说。)吕侯言于王,政刑衰乱,当改重刑从轻,故云 “甫侯谏之”也。伪孔读“惟吕命”句绝,谓“吕侯见 命为卿”,非也。史记周本纪云:“甫侯言于王。”以 “命”为“言”,读“王”字上属。此云“甫侯谏之” ,下文又云“用甫侯之言”,知仲任读与史同。仲任今 文家,则此为今文说也。皮锡瑞曰:“据论衡此文,则 今文家当以‘惟甫命王’为句。命王者,甫侯言于王, 谏王任刑也。史记周本纪集解郑玄曰:‘书说:周穆王 以甫侯为相。’郑引书说,出书纬刑德放文。(据孔疏 。)郑云:‘甫侯为相。’又云:‘吕侯受王命,入为 三公。’(
见孔疏。)甫侯于六卿当为司寇, 于三公为司空公。司寇掌刑典,故得谏王任刑也。”穆 王存德,谓改重刑从轻,与周礼大司寇 郑注说同。刑法志以吕刑为重典,则与仲任说异。后汉 纪崔寔论世事曰:“昔盘庚迁都,以易殷民之弊;周穆 改刑,以正天下之失。”享国久长,吕 刑曰:“飨国百年。”注气寿篇。功传于世。夫穆 王之治,初乱终治,非知昏于前,才妙于后也,前任蚩 尤之刑,后用甫侯之言也。吕刑曰:“ 蚩尤唯始作乱。”又曰:“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惟作 五虐之刑,曰法。”是蚩尤作乱,苗民制刑,绝然两事 。此文云:“穆王用蚩尤之刑。”寒温篇云:“蚩尤之 民,湎湎纷纷。”变动篇云:“
甫刑曰:‘庶僇旁告无辜于天帝。 ’此言蚩尤之民被冤,旁告无罪于上天。”是以湎乱作 刑,为蚩尤之事矣。“湎湎纷纷”,“旁告无辜”,经 亦系之苗民,并与仲任说异。考郑注:(孔疏引。)“ 蚩尤霸天下,黄帝所伐者。学蚩尤为此者,九黎之君, 在少昊之代。”又曰:“苗民,谓九黎之君也。九黎之 君,于少昊氏衰,而弃善道,上效蚩尤重刑。苗民,有 苗,九黎之后。”马融曰:(释文引。)“蚩尤,少昊 之末,九黎君名。”孔传曰:“九黎之君,号曰蚩尤。 ”据三家注,于蚩尤、苗民有二说:一以蚩尤为九黎之 君,马与伪孔是也。一以苗民为九黎之后,郑氏是也。 是则郑虽以三苗为九黎之后,然九黎非蚩尤子孙;缁衣 疏,郑以九黎为苗民先祖,非蚩尤子孙。马、孔虽以蚩 尤为九黎之君,然九黎与三苗,惟异代同恶,不言同种 。然则苗民与蚩尤,不可并为一也。但如是,则吕刑之 文,蚩尤、苗民,各自为节,而蚩尤于文更为赘矣。( 此本戴钧衡书传补商。)仲任谓“
蚩尤之民,湎湎纷纷”,又谓蚩尤 作刑,则吕刑之文,一气贯注。盖仲任经说,自有与郑 、马异者。谴告篇谓穆王用刑,报虐用威,亦与注家相 违。扬雄廷尉箴曰:“昔在蚩尤,爰作淫刑,延于苗民 ,夏氏不宁。”缁衣郑注:“三苗作五虐蚩尤之刑。” 三国魏志钟繇传,上疏引吕刑:“皇帝清问下民,鳏寡 有辞于苗。”释云:“尧当除蚩尤、有苗之刑,先审问 于下民之有辞者。”扬雄、郑玄、钟繇虽并言蚩尤之刑 ,但似谓三苗承用蚩尤之刑。而仲任则以蚩尤、有苗为 一。夫治人不能舍恩,治国不能废德,治物不能去 春,韩子欲独任刑用诛,如何?黄震曰 :“太公安有shaa隐士之理,太公始亦隐士耳。谓其shaa隐 士,必欲人皆效命于国者,韩非等妄言,以售私说耳。 此不待辩。”旧本段。

  鲁缪公问于子思曰:“吾闻庞□是子不孝。孙 曰:韩非子难三作“庞●氏”,孔丛子公仪篇作“庞拦 氏”,顾广圻韩非子识误云“是”与“氏”同,史记酷 吏传云:“济南瞷氏”,汉书音义云“音小儿□”,即 此姓,“庞”当是其里也。晖按:路史后纪十三上云: “羿以庞门是子为受教之臣。”注云:“羿传逢蒙,论 衡作‘庞门是子’,即逢门也。”盖所据本“□”讹作 “门”,故误以庞扪是子与逢门为一人。陈士元孟子杂 记辨名篇云:“逢蒙,论衡作庞门。”盖未检论衡原书 ,而沿袭罗苹妄说也。不孝,其行奚如?”“ 不孝”二字,韩非子不重。朱曰:此疑衍。子思对 曰:“君子尊贤以崇德,举善以劝民。今 本韩子误作“观民”。论语为政篇:“举善而教不能则 劝。”顾广圻谓以“观”为是,恐非。若夫过行, 是细人之所识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厉伯见。 子服姓,厉伯字。论语宪问篇有“子服 景伯”。广韵六止子字注:“鲁大夫子服氏。”君 问庞□是子。子服厉伯对以其过,对以 其过三。皆君子(之)所未曾闻。孙 曰:“君子”当从韩非子作“君之”。“君”对鲁缪公 而言,无取于“君子”也。盖涉上文诸“子”字而误。 顾广圻谓韩非子“君之”当作“君子”,非也。自 是之后,君贵子思而贱子服厉伯。韩子闻之,以非缪公 ,以为明君求奸而诛之,子思不以奸闻,而厉伯以奸对 ,厉伯宜贵,子思宜贱。今缪公贵子思,贱厉伯,失贵 贱之宜,故非之也。以上据韩非子难三 。

  夫韩子所尚者,法度也。人为善,法度赏之;恶 ,法度罚之。虽不闻善恶于外,善恶有所制矣。夫闻恶 不可以行罚,犹闻善不可以行赏也。非人不举奸者,非 韩子之术也。盼遂案:下“非”字衍。 上文子思之不以奸闻,韩非言缪公宜贱之,此其结论也 。使韩子闻善,必将试之,试之有功,乃肯赏之。 夫闻善不辄加赏,虚言未必可信也。若此,闻善与不闻 ,无以异也。夫闻善不辄赏,则闻恶不辄罚矣。闻善必 试之,闻恶必考之,试有功乃加赏,考有验乃加罚。虚 闻空见,实试未立,赏罚未加。赏罚未加,善恶未定。 未定之事,须术乃立,则欲耳闻之,非也。

  郑子产晨出,过东匠之宫,韩非 子难三“宫”作“闾”。闻妇人之哭也,抚其仆之 手而听之。有间,使吏执而问之,手shaa其夫者也。“ shaa”,韩子作“绞”。翼日,韩 子作“异日”。其仆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 产曰:“其声不恸。韩子作“其声惧” 。盼遂案:“
不”字衍文。“恸”依下文常改为 “惧”。韩非子难三篇正作“其声惧”。又案:段成式 酉阳杂俎云:“韩晋公滉在润州,夜与从事登万岁楼。 方酣,置杯不乐。语左右曰:‘汝听妇人哭乎?当近何 所?’对在某街。诘朝,命吏捕哭者讯之。信宿,狱不 具。忽有大蝇集于首,因发髻验之,果妇私于邻,醉其 夫而钉shaa之。吏以为神,问晋公。晋公曰:‘吾察其哭 声疾而不悼,若强而惧者。王充论衡云:郑子产晨出, 闻妇人之哭,拊仆手而听。有间,使吏执而问之,即手 shaa其夫。异日,其仆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子产曰:凡 人于其所亲爱,知病而忧,临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哭 已死而惧,知其奸也。’”凡人于其所亲爱也,知 病而忧,“知”,韩子作“始”。临 死而惧,已死而哀。今哭夫已死,不哀而惧,是以知其 有奸也。”韩子闻而非之曰:“子产不亦多事乎?奸必 待耳目之所及而后知之,则郑国之得奸寡矣。不任典城 之吏,韩子作“典成”。旧注:“典, 主也。谓因事而责成之。”按:前命禄篇曰:“下愚而 千金,顽鲁而典城。”后汉书章帝纪:“举孝廉郎中宽 博有谋,任典城者,以补长相。”注:“任,堪使也。 典,主也。长谓县长。相谓侯相。”则典城谓主宰邑城 。训“成”为责成,于义迂矣。察参伍之正,韩 子“察”上有“不”字,此蒙上文省。“正”读作“政 ”。韩子八经篇:“参伍之道,行参以谋多,揆伍以责 失。”史记蒙恬传引周书曰:“必参而伍之。”又云: “察于参伍,上圣之法。”索隐谓:“参谓三卿,伍谓 五大夫,欲参伍更议。”其说非也。韩非子内储说上云 :“观听不参,则诚不闻。”(诚,实也。)荀子成相 篇云:“参伍明谨施赏刑。”杨注:“
参伍犹错杂,谓或往参之,或往伍 之。”盼遂案:“参”上宜依韩非子难三篇补“不”字 ,方与上文“不任典城之吏”一律。不明度量,待 尽聪明、劳知虑而以知奸,盼遂案:“ 待”当为“徒”之误。又按:韩子作“恃尽聪明”,亦 与上文不接。或乃“特”字之讹欤?不亦无术乎? ”待,须也。韩子作“恃”。王先慎曰 :“作‘待’误。”恐非。文见韩非子难三。

  韩子之非子产,是也;其非缪公,非也。夫妇人 之不哀,犹庞扪子不孝也。当作“庞□是 子”,“扪”字误,又脱“是”字。盼遂案:“扪”当 是“□”。“□”下依上文当有“是”字。非子产 持(待)耳目以知奸,“持”为“待” 形误。此据上“奸必待耳目之所及而后知之”为义。“ 待”与下句“须”字互文。待亦须也。前文“事或无益 而益者须之,无效而效者待之”,亦以“须”、“待” 互文。并其证。独欲缪公须问以定邪。子产不任典 城之吏,而以耳〔闻〕定实;缪公亦不任吏,而以口问 立诚。孙曰:“耳”下脱“闻”字。“ 而以耳闻定实”,与“而以口问立诚”,相对成文。下 云:“夫耳闻口问,一实也。”尤其切证。吴说同。夫 耳闻口问,一实也,俱不任吏,皆不参伍。厉伯之对不 可以立实,犹妇人之哭不可以定诚矣。不可〔以〕定诚 ,使吏执而问之;孙曰:“可”下脱“ 以”字。上下文例可证。不可以立实,不使吏考, 独信厉伯口,以罪不考之奸,如何?

  韩子曰:“子思不以过闻,缪公贵之;子服厉伯 以奸闻,缪公贱之,人情皆喜贵而恶贱,故季氏之乱成 而不上闻,鲁之公室,三世劫于季氏。 此鲁君之所以劫也。”见难三。 夫鲁君所以劫者,以不明法度邪?以不早闻奸也? 夫法度明,虽不闻奸,奸无由生;法度不明,虽日求奸 ,决其源,鄣之以掌也。御者无衔,疑 “术”字形误。见马且奔,无以制也。使王良持辔 ,马无欲奔之心,御之有数也。广雅释 言:“数,术也。”今不言鲁君无术,而曰不闻奸 ;不言审法度,而曰不通下情,“审” 上疑脱“不”字。上文:“鲁君所以劫者,以不明法度 邪?以不早闻奸也?”仲任意,原于不明法度,故此谓 韩子之非缪公,不言不审法度。今脱“不”字,则失其 义矣。盼遂案:“审”上脱一“不”字。上文“不言鲁 君无术,而曰不闻奸”,此作“不审法度”,方与相应 。韩子之非缪公也,与术意而相违矣。

  庞扪是子不孝,子思不言,“扪 ”当作“□”,崇文本已校改。下同。缪公贵之。 韩子非之,以为“明君求善而赏之,求奸而诛之”。夫 不孝之人,下愚之才也。下愚无礼,顺情从欲,“ 从”读“纵”。与鸟兽同。谓之恶,可也;谓奸, 非也。奸人外善内恶,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厉内荏,曲礼 上释文:“荏,柔弱貌。”谓外庄厉而内心柔佞。作 为操止,像类贤行,以取升进,容媚于上,安肯作不孝 ,着身为恶,以取弃殉之咎乎?庞扪是子可谓不孝,不 可谓奸。韩子谓之奸,失奸之实矣。

  韩子曰:“布帛寻常,仪礼公食 大夫礼记注:“丈六尺曰常,半常曰寻。”庸人不 择;先孙曰:五蠹篇作“释”,字通。 王先慎曰:“择字误。”晖按:王说非也。墨子节葬篇 :“为而不已,操而不择。”易林恒之蒙曰:“郊耕择 耜,有所疑止。”并借“择”为“释”。烁金百镒 ,盗跖不搏。”见韩非子五蠹篇。以喻 峭法严刑之效。“
镒”作“溢”,“搏”作“掇”。 史记李斯传引韩子与此文同。刘先生宣南杂识曰:“溢 ”字是,后人妄改作“镒”。小尔雅广量篇:“
一手之盛谓之溢。”宋咸注:“满 一手也。”正是其义。晖按:李斯释云:“不以盗跖之 行,为轻百镒之重。”则作“镒”为是。(镒或言二十 两,或言二十四两。)寻常以度言,百镒以衡言。作“ 溢”恐非。又按:“烁”当从韩子、史记作“铄”。索 隐曰:“尔雅云:‘
铄,美也。’言百镒之美金,在于 地,虽有盗跖之行,亦不取者,为其财多而罪重也。搏 犹攫也,取也。”韩子旧注训“铄金”为金销烂,妄也 。以此言之,法明,民不敢犯也。设明法于邦,有 盗贼之心,不敢犯矣;不测之者,不敢发矣。盼 遂案:“者”疑为“旨”之讹。缘“旨”之误而成“者 ”,遂与上句“盗贼之心”不相应。奸心藏于胸中 ,不敢以犯罪法,罪法恐之也。此文疑 作:“不敢以犯,明法恐之也。”承上“法明,民不敢 犯也”为文。下“明法恐之”即复述此文。尤其切证。 盖“明法”讹为“罪法”,又误衍也。盼遂案:次“
罪法”当是“明法”,上下文统作 “明法”。明法恐之,则不须考奸求邪于下矣。使 法峻,民无奸者;使法不峻,民多为奸。而不言明王之 严刑峻法,而云求奸而诛之。言求奸,是法不峻,民或 犯之也。(
世)不专意于明法,而专心求奸,此 对韩子言,“世”字无取,涉“
也”字伪衍。韩子之言,与法 相违。

  人之释沟渠也,书大禹谟孔传: “释,废也。”知者必溺身;盼 遂案:“知”下疑有脱文。不塞沟渠而缮船楫者, 缮,治也。“船”,宋,元本并作“舡 ”。朱校同。广雅释水:“舡,舟也。”“楫”,广韵 二六缉云:“舟楫。”干禄字书:“楫通。楫正。”知 水之性不可阏,庄子逍遥游释文:“阏 ,塞也。”其势必溺人也。臣子之性欲奸君父,犹 水之性溺人也,不教所以防奸,而非其不闻知,是犹不 备水之具,谓舟楫。而徒欲早知 水之溺人也。溺于水,不责水而咎己者,己失防备也。 然则人君劫于臣,己失法也。备溺不阏水源,防劫不求 臣奸,韩子所宜用教己也。“己”疑衍 。水之性胜火,如裹之以釜,水煎而不得胜,必矣 。韩非子备内篇:“今夫水之胜火,亦 明矣。然而釜鬵间之,水煎沸竭尽其上,而火得炽盛焚 其下,水失其所以胜者矣。”为此义所本。夫君犹 火也,臣犹水也,法度釜也,火不求水之奸,君亦不宜 求臣之罪也。盼遂案:“奸”依上文当 为“胜”,“罪”当为“奸”。上文言水性胜火,君求 臣奸,可证。

    刺孟篇

  说文言部:“●,数谏也。从言, 朿声。”讥刺字当作“●”。朱彝尊经义考二三二曰: “刺孟计六篇。”盖依通津本之误。今分为八章。余允 文尊孟辨截“陈臻问曰”、“孟子在鲁”为节,故云“ 刺孟十篇”,亦误。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将 何以利吾国乎?”史记魏世家亦作“将 何以”。孟子作“亦将有以”。赵岐注曰:“
叟,长老之称也。孟子去齐,老而 至魏,故王尊礼之。”史记六国表:“魏惠王三十五年 ,孟子来。”孟子曰:“仁义而已,何必曰利?” 见孟子梁惠王篇。

  夫利有二:有货财之利,有安吉之利。惠王曰: “何以利吾国?”何以知不欲安吉之利,而孟子径难以 货财之利也?易曰:“利见大人。”易 干卦爻词。“利涉大川。”容斋 随笔十二曰:易卦辞称“利涉大川”者七。“干, 元亨利贞。”易干卦词。文言曰:“元 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 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德,利 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 干,元亨利贞。”尚书曰:“黎民亦尚有利哉?” 见秦誓。正义误以“黎民”上属“子孙 ”为句。“尚”作“职”。礼记大学引同此。(今本“ 亦尚”误倒。)并今文也。皆安吉之利也。行仁义 得安吉之利。孟子不(必)且语(诘)问惠王:先 孙曰:“
不”疑当作“必”。“语”,余允 文尊孟辩引作“诘”,义较长。
何谓‘利吾国’?”惠王言货财之利,乃可答若设。 “若设”,疑为“若言”之误。若,此 也。若言,谓“何必曰利”也。盼遂案:“若设”二字 疑误。令(今)“令”当作“今 ”,形讹。惠王之问未知何趣,孟子径答以货财之 利。如惠王实问货财,孟子无以验效也;盼 遂案:“无”当为“有”。如问安吉之利,而孟子 答以货财之利,失对上之指,违道理之实也。

  齐王问时子:余允文引有“曰” 字。“问”,孟子作“谓”。
我欲chinazhongguo而授孟子室,养弟子以万钟,使诸大夫、国 人皆有所矜式。子盍为我言之?”赵注 曰:“时子,齐臣也。王欲于国zhoongyaang为孟子筑室。矜, 敬也。式,法也。盍,何不也。”左传昭公三年,杜注 曰:“钟,六石四斗。”俞樾曰:“盖齐王之意,以为 孟子即不欲仕,吾将用其弟子中之贤者,养之以万钟之 禄,使孟子得以安居齐国。疑万钟是齐国卿禄之常额, 养之以万钟,即是使之为卿。”时子因陈子而以告 孟子。赵曰:“陈子,孟子弟子陈臻。 ”孟子曰:“夫时子恶知其不可也?如使予欲富, 辞十万而受万,是为欲富乎?”孟子仕 不受禄,向者为卿,尝辞十万钟之禄。以上见孟子公孙 丑篇。

  夫孟子辞十万,失谦让之理也。夫富贵者,人之 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论语 文。“居”作“处”。注问孔篇。故君子之于爵禄 也,有所辞,有所不辞。岂以己不贪富贵之故,而以距 逆宜当受之赐乎?

  陈臻问曰:“于齐,王馈兼金一百镒而不受;盼 遂案:“馈”,依下文当改作“归”。此浅人据孟子误 改也。于宋,归七十镒而受;于薛,归五十镒而受 取。“于齐”上,余引有“前日”二字 。王本、崇文本,“馈”并作“归”。孟子、余引并作 “馈”。朱校元本同此。“一百”下,孟子无“镒”字 ,无“取”字。赵曰:“兼金,好金也。其价兼倍于常 者,故谓之兼金。古者以一镒为一金。镒,二十四两也 。”陈士元孟子杂记曰:“薛君,齐田文也。是时任姓 之薛灭于齐,齐人尝筑薛以逼滕。”前日之不受是 ,则今受之非也;孟子作“
则今日之受非也”。后汉书张衡传 注引孟子作“今日受之非也”。“
受之”二字,同此。翟氏孟子考异 引误增“日”字。今日之受是,则前日之不受非也 。夫(君)子必居一于此矣。”孙曰: 此文不当有“
君”字,陈臻,孟子弟子,故称“ 夫子”。孟子公孙丑篇亦无“君”字。此盖涉上文“君 子之于爵禄”,下文“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而误。 非异文也。晖按:余引正无“君”字。孟子曰:“ 皆是也。当在宋也,予将有远行,行者必以赆,辞曰: ‘归赆。’崇文本“赆”作“赆”,“ 归”作“馈”,盖依今本孟子改,非也。文选魏都赋刘 逵注、赭白马赋、宴曲水诗李注,引孟子“赆”并作“ 赆”。说文有“赆”无“赆”。系传赆下云:“孟子归 赆。”并与此同。古本孟子若是也。赵曰:“赆,送行 者赠贿之礼也。”予何为不受?当在薛也,予有戒 心,辞曰:‘闻戒,故为兵戒归之备乎!’孟 子作“故为兵馈之”。赵曰:“戒,有戒备不虞之心也 。时有恶人欲害孟子,孟子戒备,薛君曰:闻有戒,此 金可鬻以作兵备,故馈之。”翟灏曰:“
风俗通穷通篇:‘孟子绝粮于邹、 薛,困殆甚。’所云‘戒心’,当即绝粮事。”予 何为不受?若于齐,则未有处也。无处而归之,是货之 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货取乎?”见孟子 公孙丑下篇。赵注:“义无所处而馈之,是以货财取我 ,欲使我怀惠也。安有君子而可以货财见取之乎?”夫 金归,或受或不受,皆有故,非受之时己贪,当不受之 时己不贪也。金有受不受之义,而室亦宜有受不受之理 。今不曰“己无功”,若“已致仕,受室非理”,若 ,或也。谓或辞以已致仕。齐王欲授之室,时值致为臣 而归也。而曰“己不贪富〔贵〕”,“ 富”下脱“贵”字,此蒙上文“岂以己不贪富贵之故” 为文。下文“今不曰受十万非其道,而曰己不贪富贵” ,并其证。引前辞十万以况后万。前当受十万之多 ,安得辞之?

  彭更问曰:“后车数十乘,从者数百人,以传食 于诸侯,不亦泰乎?”“不亦”,孟子 作“不以”。“亦”,语词,“不亦泰乎”,不泰乎也 。赵曰:“彭更,孟子弟子。”释名释宫室云:“传, 传也,人所止息而去,后人复来,转转相传,无常主也 。”传食,谓舍止诸侯之客馆而受其饮食也。荀子仲尼 篇注曰:“汰,侈也。”王霸篇注:“‘泰’与‘汰’ 同。”孟子曰:“非其道,则一箪食而不可受于人 ;如其道,则舜受尧之天下,不以为泰。”见 孟子滕文公下篇。无“而”字。赵注:“箪,笥也。” 受尧天下,余引“尧”下有“之 ”字。孰与十万?“孰”犹“何 ”也。广雅曰:“与,如也。”“孰与”即“何如”也 。相较之词。舜不辞天下者,是其道也。今不曰“
受十万非其道”,而曰“己不贪富贵”,失谦让也, 安可以为戒乎?旧本段。

  沈同以其私问曰:“燕可伐与?”孟子曰:“可 。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士于此, “士”,孟子作“仕”。“仕”、“士 ”古字通。郑厚艺圃折衷引孟子同此。而子悦之, 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子之爵禄。“子” 上孟子有“吾”字。余引同。夫士也,亦无王命, 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何以异于是?”赵 曰:“沈同,齐大臣,自以其私情问,非王命也。子哙 ,燕王也。子之,燕相也。子哙不以天子之命,而擅以 国与子之;子之亦不受天子之命,而私受国于子哙,故 曰其罪可伐。”“夫”犹“此”也,“夫士”犹言此士 也。齐人伐燕。或问曰:“劝齐伐燕,有诸?”曰 :“未也。沈同曰:“曰”当从孟子作 “问”。下文“沈同问燕可伐与,此挟私意,欲自伐之 也”,正作“沈同问”,知此非异文也。余引正作“问 ”。
燕可伐与?’吾应之曰:‘可!’彼然而伐之。〔彼 〕如曰:‘孰可以伐之?’孙曰:元本 “如”作“彼”。疑此与孟子同作“彼如曰孰可以伐之 ”。元本脱“如”字,今本脱“彼”字。且下文“彼如 曰孰可以shaa之”,亦与孟子同,知其非异文也。则 应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今有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者,或问之 曰:‘人可shaa与?’则将应之曰:‘
可!’彼如曰:‘孰可以shaa之?’则应之曰:‘为士 师则可以shaa之。’今以燕伐燕,何为劝之也?”见 孟子公孙丑下篇。赵曰:“言今齐国之政,犹燕政也, 又非天吏,我何为劝齐伐燕乎?”

  夫或问孟子劝王伐燕,不诚是乎?沈同问燕可伐 与?此挟私意,欲自伐之也。知其意慊于是,说 文心部:“慊,疑也。”谓意疑于自伐。宜曰:“ 燕虽可伐,须为天吏,乃可以伐之。”沈同意绝,则无 伐燕之计矣。不知有此私意而径应之,不省其语,是不 知言也。公孙丑问曰:“敢问夫子恶乎长?”赵 曰:“公孙姓,丑名,孟子弟子也。”“恶乎长”,何 所长也。孟子曰:“我知言。”又问:“何谓知言 ?”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 离,遁辞知其所穷。鹖冠子能天篇曰: “诐辞者,革物者也,圣人知其所离。淫辞者,固物者 也,圣人知其所合。诈辞者,沮物者也,圣人知其所饰 。遁辞者,请物者也,圣人知其所极。”朱子孟子集注 曰:“诐,偏陂也。淫,放荡也。邪,邪僻也。遁,逃 遁也。四者言之病也。蔽,遮隔也。陷,沈溺也。离, 叛去也。穷,困屈也。四者心之失也。”生于其心 ,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虽圣人复起,必从 吾言矣。”见孟子公孙丑上篇。孟 子,知言者也,又知言之所起之祸,其极所致之福(害 )。“福”当作“害”。盖“害”初讹 为“富”,又涉上文“祸”字而误为“福”。“其极所 致之害”,蒙上“发于其政,害于其事”为文,义无取 于“福”。下“则知其极所当害矣”,即承此为文,尤 其切证。盼遂案:“福”当为“害”。后人习于“祸福 ”而改,不顾其义之难安也。见彼之问,则知其措 辞所欲之矣,知其所之,则知其极所当害矣。旧 本段。

  孟子有云:元本无“有”字。朱 校同。按上有脱文。元本灭“有”字,校者未之审也。 “有”、“又”字通,“又云”与下“又言以天未欲平 治天下也”,“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又言其间必有名 世”句例同。本篇文例,每节引孟子旧文而诘难之。“ 孟子有云”以下三句,乃复述前文,非引孟子原书。下 文“孟子所去之王”,及“去三日宿于昼”,事见公孙 丑篇孟子去齐宿于昼章;“所不朝之王”,及“不朝而 宿于景丑氏”,事见公孙丑篇孟子将朝王章。仲任合前 后两事,以见孟子行操乖违。原文此上当节引孟子两章 之文。不然,只引孟子“民举安”三句,则“所去之王 ”,“去三日宿于昼”,于义不了,未明何指。而“不 朝之王”,及“不朝而宿于景丑氏”,其立论亦失所据 。又本篇文例,凡诘难者,不及于所引之外。此不述孟 子将朝王章,而论及舍景丑氏,与全例不符,则其上有 脱文可知矣。又本篇各节,引孟子原文后,于诘论之始 ,句首必着一“夫”字。如“夫利有二”,“夫孟子辞 十万”。此节“予日望之”下,“孟子所去之王”句首 无“夫”字,是此上有脱文之明证。“民举安,王 庶几改诸!予日望之。”公孙丑篇孟子 对高子之词。“民举安”,作“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 安,天下之民举安”。此以“民举安”三字为句,与下 义不相属,疑此亦有脱文。“改诸”,孟子作“改之” 。风俗通穷通篇引孟子“王庶几改之,王如改诸”,亦 作“王庶几改诸”。则此作“改诸”,乃所据本不同。 盼遂案:首句宜依孟子本文,作“天下之民举安”。若 今本则无着。孟子所去之王,岂前所不朝之王哉? 孟子去齐,三宿而后出昼,此所去之王 。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
朝将视朝。”孟子辞以病,不能造 朝,此不朝之王。而是,“而” 犹“如”也。何其前轻之疾,轻 谓轻王。而后重之甚也?盼遂案 :“而是”犹“如是”也。而、如双声通借,下句云“ 如非是”可证。如非是前王,则(前)不去,而( 于)后去之,“则”,宋本、朱校元本 并作“前”。“于”作“复”。按:此文当作“如非是 前王,(句。)前不去,而后去之”。“如非是前王” ,承上“孟子所去之王,岂前所不朝之王哉”为文。后 人误以“前王”属下读,又改“前”作“
则”。“复”字涉“后”字讹衍, 又妄改为“于”。余引已误同今本。是后王不肖甚 于前,而去,三日宿,谓去齐三日宿于 昼也。于前不甚,崇文本“于前 ”作“于昼”,属上读,非也。不朝而宿于景丑氏 。齐王使人来,欲力疾视朝,而见孟子 。孟子辞以疾,不能造朝。明日,出吊于东郭氏,王使 人问疾,医来,不得已而之景丑氏宿焉。赵曰:“因之 其所知齐大夫景丑氏之家宿焉。”翟曰:“景丑氏似即 汉书艺文志儒家景子三篇之景子。”何孟子之操, 前后不同?所以为王,终始不一也?

  且孟子在鲁,鲁平公欲见之。嬖人臧仓毁孟子, 止平公。鲁平公将出,见孟子,嬖人臧 仓曰:“何哉君所为轻身以先于匹夫者?以为贤乎?礼 义由贤者出,而孟子之后丧逾前丧,君无见焉。”公曰 :“
诺。”赵曰:“嬖人,爱幸小人也 。”乐正子以告。告孟子,臧仓 沮君。赵曰:“乐正姓,名克,孟子弟子也。为鲁臣。 ”曰:“行,或使之;止,或尼之。赵 曰:“尼,止也。”行、止非人所能也。予之不遇 鲁侯,天也。”见孟子梁惠王下篇,“ 予”作“吾”。后汉书赵壹传注引孟子作“余”,与此 同。前不遇于鲁,后不遇于齐,无以异也。前归之 天,今则归之于王,孟子云:“王庶几 改之,予日望之。”孟子论称,竟何定哉?夫不行 于齐,王不用,则若臧仓之徒毁谗之也,此亦“止,或 尼之”也。皆天命不遇,非人所能也。去,何以不径行 ,而留三宿乎?天命不当遇于齐,王不用其言,天岂为 三日之间,易命使之遇乎?在鲁则归之于天,绝意无冀 ;在齐则归之于王,庶几有望。夫如是,不遇之议,一 在人也。“一”犹“皆”也。谓不遇或 归天,或归人,皆在人议之耳。或曰:“初去,未 可以定天命也。冀三日之间,王复追之,天命或时在三 日之间,故可也。”夫言如是,齐王初使之去者,非天 命乎?如使天命在三日之间,鲁平公比三日,亦〔或〕 时弃臧仓之议,“亦时”无义,当作“ 亦或时”。此蒙上“或时”为文。盼遂案:论衡多用“ 时”为“或”之义。以上书虚等九篇,累以“或时”二 字连言。“或”与“时”异字同用。此“时弃臧仓之议 ”,即“或弃臧仓之议”也。更用乐正子之言,往 见孟子。刘节广文选曰:“鲁平公与齐 宣王会于凫绎山下,乐正克备道孟子于平公曰:‘孟子 私淑仲尼,其德辅世长民,其道发政施仁,君何不见乎 ?’”故云用其言往见孟子。孟子归之于天,何其 早乎?如三日之间,公见孟子,孟子奈前言何乎?

  孟子去齐,充虞涂问曰:“夫子若不豫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然。前 日,虞闻诸夫子曰:‘君子不怨天,不尤人。’”“ 涂问”,于路中问也。赵曰:“
充虞,孟子弟子。谓孟子去齐,有 恨心,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故不悦。”曰:“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孟子无上“也”字。文选答客难注、 五等诸侯论注引孟子并与此同。盖唐以后始脱耳。五 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矣。赵 曰:“名世次圣之才,物来能名正于一世者。”高步瀛 曰:“名世,能显名于当世,犹命世也。”方以智曰: “令、名、命本一字。”由周以来,七百有余岁矣 。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可矣。赵 曰:“七百有余岁,谓周家王迹始兴,大王、文王以来 。考验其时,则可有也。”朱曰:“周谓文、武之间, 数谓五百年之期,时谓乱极思治,可以有为之日也。” 按:本论下文,周谓文、武,朱说得之。“可”谓“可 有”,赵说得之。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乎?下 文两见,并作“也”,与孟子同。余引正作“也”。如 欲平治天下,当今之世,舍我而谁也?吾何为不豫哉? ”见公孙丑下篇。

  夫孟子言“五百年有王者兴”,何以见乎?帝喾 王者,而尧又王天下;尧传于舜,舜又王天下;舜传于 禹,禹又王天下。四圣之王天下也,继踵而兴。禹至汤 且千岁;汤至周亦然。云千岁,成数也 。说见谢短篇。盼遂案:经传皆言夏四百年,商六百年 。论衡此言,殆本之纬书。是与竹书纪年谓周自开国至 穆王为一百年,同为古年历之异闻也。始于文王, 而卒传于武王。武王崩,成王、周公共治天下。由周至 孟子之时,又七百岁而无王者。五百岁必有王者之验, 在何世乎?法言五百篇:“‘五百岁而 圣人出,有诸?’曰:‘尧、舜、禹,君臣也,而并; 文、武、周公,父子也,而处;汤、孔子数百岁而生。 因往以推来,虽千一,不可知也。’”史记自序索隐: “扬雄、孙盛深所不然,以为淳气育才,岂有常数?五 百年之期,何异一息?是以上皇相次,或以万龄为间, 而唐尧、舜、禹比肩并列。及周室圣贤盈朝。孔子之没 ,千载莫嗣。安在于千年五百年乎?”与仲任说同。云 “五百岁必有王者”,谁所言乎?论不实事考验,信浮 淫之语,不遇去齐,有不豫之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非孟子之贤效,与俗 儒无殊之验也。

  “五百年”者,以为天出圣期也。“ 五”上疑脱“云”字。“云五百年”,与下“又言以天 未欲平治天下”相生为文。下文“云五百年必有王者, 又言其间必有名世”,文例正同。文选谢玄晖登孙权故 城诗注引作“孟子云:‘五百年有王者兴。五百年者, 以为天出圣期也。’”无“云”字,盖并前文,故略之 。孟子尽心篇曰:“由尧、舜至于汤,五百有余岁;若 禹、皋陶则见而知之,若汤则闻而知。由汤至于文王, 五百有余岁;若伊尹、莱朱则见而知之,若文王则闻而 知之。由文王至于孔子,五百有余岁;若太公望、散宜 生则见而知之,若孔子则闻而知之。”赵曰:“言五百 岁圣人一出,天道之常也。亦有迟速,不能正五百岁, 故言有余岁也。”贾子新书数宁篇:“自禹以下,五百 岁而汤起。自汤以下,五百余年而武王起。故圣王之起 ,大以五百为记。”御览四0一引尚书考灵耀曰:“五 百载,圣记符。”注曰:“五百法天地之数也。王命长 ,故以为五百载也。”太史公自纪亦有此言。并祖述孟 子。又言以“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其意以为天欲 平治天下,当以五百年之间生圣王也。如孟子之言,是 谓天故生圣人也。然则五百岁者,天生圣人之期乎?如 是其期,天何不生圣?圣王非其期故不生,孟子犹信之 ,孟子不知天也。“信”,余引作“言 ”。

  “自周已来,七百余岁矣。以其数则过矣,以其 时考之,则可矣。”何谓“数过”?何谓“〔时〕可” 乎?孙曰:“可”上脱“时”字。“数 过”、“时可”承上句“以其数则过矣,以其时考之则 可矣”而言。且下云:“数过,过五百年也。又言时可 ,何谓也。”尤其切证。晖按:余引有“时”字。数 则时,时则数矣。“数过”,过五百年也。从周到今, 今,据孟子言也。七百余岁,逾 二百岁矣。设或王者,或,有也。生 失时矣,又言“时可”,何谓也?

  云“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又言“其间必有名世 ”,与“王者”同乎?异也?如同,〔何〕为再言之? “何”字脱。“何为再言之”,与下“ 何为言其间”句例同。余引有“何”字。如异,“ 名世”者,谓何等也?谓孔子之徒,孟子之辈,教授后 生,觉悟顽愚乎?已有孔子,己又以生矣。“ 己”谓孟子。“以”、“已”通。如谓圣臣乎?当 与圣〔王〕同时,“圣”下脱“王”字 。下“圣王出,圣臣见”,即承此为文,可证。圣 王出,圣臣见矣。言“五百年”而已,何为言“其间” ?如不谓五百年时,谓其中间乎?是谓二三百年之时也 ,圣〔人〕不与五百年时圣王相得。上 “圣”字下,元本有“人”字,朱校同,今据补。仲任 意:“其间必有名世。”若谓名世圣人出于二三百年之 时,则与五百年一出之圣王不能相遇。汉书董仲舒传赞 :“
王者不得则不兴。”庄子大宗师注 :“当所遇之时世谓之得。”余引“得”作“等”,误 。盼遂案:上“圣”字当为“生”之声误。元本“圣” 下有“人”字,亦非。夫如是,孟子言“其间必有 名世者”,竟谓谁也?

  “夫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治天下,舍予而谁 也?”“欲”下余引有“平”字。言 若此者,不自谓当为王者,有王者,若为王臣矣。“ 若”犹“则”也。为王者臣,皆天也。己命不当平 治天下,不浩然安之于齐,怀恨有不豫之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失之矣。 旧本段。

  彭更问曰:“士无事而食,可乎?”孟 子作“曰否,士无事而食,不可也”。赵注:“彭更谓 士无功事而虚食人者,不可也。”乃彭更申述其意,非 问孟子也。孟子曰:“不通功易事,以羡补不足, 则农有余粟,女有余布。子如通之,则梓匠轮舆皆得食 于子。于此有人焉,入则孝,出则悌,守先王之道,以 待后世之学者,而不得食于子。子何尊梓匠轮舆,而轻 为仁义者哉?”孟子“不通功”句上有 “子”字。“后”下无“世”字。赵曰:“羡,余也。 梓匠,木工也。轮人、舆人,作车者。”朱曰:“有余 ,言无所贸易而积于无用也。”曰:“梓匠轮舆, 其志将以求食也。君子之为道也,其志亦将以求食与? ”孟子曰:“子何以其志为哉?盼遂案 :“孟子”二字衍文。论衡记问答,例于开端出人名, 以下并省。此处盖读者旁注以辨主宾,而浅人误阑入正 文也。其有功于子,可食而食之矣。“ 而”犹“则”也。且子食志乎?食功乎?”曰:“ 食志。”曰:“有人于此,毁瓦画墁,其志将以求食也 ,则子食之乎?”俞樾曰:“‘画’读 为‘划’。说文:‘●,划伤也。’‘墁’、‘●’古 字通用。说文:‘●,衣车盖也。’‘画●’者,划伤 其车上之●也。‘毁瓦’以治屋言,乃梓匠之事;‘画 墁’以治车言,乃轮舆之事。”曰:“否。”曰: “然则子非食志,食功也。”见滕文公 下篇。

  夫孟子引毁瓦画墁者,欲以诘彭更之言也。知毁 瓦画墁无功而有志,无功事而有食志。 彭更必不食也。虽然,引毁瓦画墁,非所以诘彭更 也。何则?诸志欲求食者,“诸”犹“ 凡”也。毁瓦画墁者不在其中。不在其中,则难以 诘人矣。夫人无故毁瓦画墁,此不痴狂则遨戏也。遨 ,游也。痴狂(人)之〔人〕,吴 曰:当作“之人”。各本误倒。晖按:余引作“之人” 。志不求食,遨戏之人,亦不求食。求食者,皆多 人所不(共)得利之事,先孙曰:“不 ”,余引作“共”,是也。以〔所〕作(此)鬻卖 于市,“作此”疑当作“所作”,草书 “所”、“此”形近而讹。文又误倒,遂使此文难通。 得贾以归,“贾”读“价”。乃 得食焉。今毁瓦画墁,无利于人,何志之有?有知之人 ,知其无利,固不为也;无知之人,与痴狂比,固无其 志。夫毁瓦画墁,犹比童子击壤于涂,何以异哉?御 览五八四引周处风土记曰:“击壤以木为之,前广后锐 ,长三四寸。(广韵三六养引作“长尺三四寸”。文选 谢灵运初去郡诗注引作“四尺三寸”。困学纪闻二十引 作“尺三寸”。)其形如履,先侧一壤于地,遥于三四 十步,以手中壤击之,中者为上。”路史后纪十注引风 俗通曰:“形如履,长三四寸,下僮以为戏。”击 壤于涂者,其志亦欲求食乎?此尚童子,未有志也。巨 人博戏,说文竹部曰:“簙,局戏也。 六箸十二棋也。古者乌曹作簙。”楚词招魂曰:“菎蔽 象,有六簙些。”王注:“投六箸,行六棋,故为六簙 也。”洪兴祖补注引鲍宏博经云:“所掷头谓之琼,琼 有五采,刻为一画者,谓之塞。刻为两画者,谓之白。 刻为三画者,谓之黑。一边不刻者,五塞之间,谓之五 塞。”列子曰:“击博楼上。”注云:“击,打也。如 今双陆碁也。”古博经云:“
博法,二人相对坐向局。局分为十 二道,两头当中,名为水。用碁十二枚,六白六黑,又 用鱼二枚,置于水中,其掷采以琼为之。琼畟方寸三分 ,长寸五分,锐其头,钻刻琼四面为眼,亦名为齿。二 人互掷采行碁,碁行到处,即竖之,名为骁碁,即入水 食鱼。亦名牵鱼。每牵一鱼,获二筹。□一鱼,获二筹 。”文选魏文帝与朝歌令吴质书:“弹碁间设,终以六 博。”李注引艺经曰:“碁正弹法,二人对局,白黑碁 各六枚,先列碁相当,更先控,三弹不得,各去控一碁 ,先补角。”世说曰:“弹碁出魏官。大体以巾角拂碁 子也。”亦画墁之类也。博戏之人,其志复求食乎 ?博戏者,尚有相夺钱财,钱财众多,己亦得食,或时 有志。夫投石超距,亦画墁之类也。王 念孙曰:“投石犹言投擿。擿亦投也。广雅曰:‘擿, 投也。石擿也。’距亦超也。超距即拔距,犹言超逾也 。”(读书杂志四之十二。)投石超距之人,其志 有求食者乎?然则孟子之诘彭更也,未为尽之也,如彭 更以孟子之言,“以”,余引作“服” 。可谓“御人以口给”矣。论语 公冶长篇孔子责子路之词。皇疏曰:“御,对也。给, 捷也。言佞者口辞对人捷给无实。”旧本段。

  匡章子曰:“陈仲子岂不诚廉士乎?居于于陵, 三日不食,耳无闻,目无见也。井上有李,螬食实者过 半,扶服往,将食之。三咽,然后耳有闻,目有见也。 ”赵曰:“匡章,齐人也。”吕氏春秋 不屈篇高注:“匡章,孟子弟子也。”淮南子泛论训曰 :“陈仲子立节抗行,不入洿君之朝,不食乱世之食, 遂饿而死。”注曰:“齐人,孟子弟子,居于陵。”梁 仲子曰:“高注淮南以陈仲子为孟子弟子。及注吕览不 屈篇,以匡章为孟子弟子,均妄说也。”陈士元孟子杂 记曰:“匡姓,章名,孟子、庄子、史记、战国策、吕 览并称‘章子’。金履祥云:‘匡章字章子。’”皇甫 谧高士传:“陈仲子名仲,字子终。”陈心叔曰:“于 陵,楚地,盖避地于楚也。”高步瀛曰:“于陵,在今 山东长山县西南。”孙奭曰:“咽音咽。”释名释形体 曰:“咽,咽物也。”焦循曰:“文选刘伶酒德颂引刘 熙孟子注云:“槽者,齐俗名之,如酒槽也。”周广业 孟子古注考云:“‘槽’疑‘螬’字之讹,说文作‘● ’,●●也。”赵注补正引管同曰:“将,取也。书微 子:‘将食无灾。’”孟子曰:“于齐国之士,吾 必以仲子为巨擘焉!虽然,仲子恶能廉?充仲子之操, 则蚓而后可者也。赵曰:“巨擘,大指 也。蚓,丘蚓之虫也。充满其操行,似蚓而可行者也。 ”晁氏客语云:“齐地有虫类丘蚓,大者其项白,齐人 谓之巨白,其虫善擘地以行也。‘白’、‘擘’声相近 ,齐人谓之巨擘。孟子以仲子为巨擘者,即丘蚓之大者 ,起下文‘蚓而后可’之义。”沈赤然曰:“此说穿凿 无根。”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高 步瀛曰:“
荀子劝学篇曰:‘螾上食埃土,下 饮黄泉。’‘螾’、‘蚓’字同。大戴礼劝学篇作‘上 食●土’,即槁壤也。左传隐元年注曰:‘地中之泉, 故曰黄泉。’”仲子(之)所居〔之〕室,“ 之”当在“居”字下。“所居之室”,与下“所食之粟 ”对文。孟子正作“所居之室”。下文“今所居之宅, 伯夷之所筑;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亦以“所居之 宅”与“所食之粟”相对。余引此文不误。盼遂案:当 依孟子改作“仲子所居之室”。下文“所食之粟”,又 云“今居之宅”,皆与此文相例。伯夷之所筑与? 抑亦盗跖之所筑与?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与?抑亦盗 跖之所树与?是未可知也。”曰:“是何伤哉?彼身织 屦,妻辟纑,以易之也。”赵曰:“匡 章曰:恶人作之何伤哉?彼仲子身自织屦,妻缉纑,以 易食宅耳。缉绩其麻曰辟,练其麻曰纑。”曰:“ 仲子,齐之世家,兄戴,盖禄万钟。以兄之禄为不义之 禄,而不食也;初学记二六、御览八六 三引“也”并作“之”。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而 弗居也。辟兄离母,处于于陵。赵曰: “孟子言:仲子,齐之世卿大夫之家。兄名戴,食采于 盖。”阎若璩四书释地曰:“‘盖大夫王欢’,与‘兄 戴,盖禄’之‘盖’一也。以半为王朝之下邑,王欢治 之。以半为卿族之私邑,陈氏世有之。”按:“盖大夫 ”之“盖”,赵注曰:“齐下邑也。”赵注“盖禄”之 “盖”,亦为地名,故阎氏足其说。疑“盖”为大略之 词。孝经:“盖天子之孝也。”孔传云:“盖者,辜较 之辞。”刘炫述义曰:“辜较犹梗概也。”王念孙广雅 疏证曰:“略陈指趣,谓之辜较。总括财物,亦谓之辜 较。”是“盖禄万钟”,辜较其禄耳。张文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舒艺室随 笔曰:“
‘盖’是语词,亦约略之词,皇甫 谧高士传云:‘陈仲子,齐人也,其兄戴,为齐卿,食 禄万钟。’是不以‘盖’为食邑。”他日归,则有 馈其兄生鹅者也,“也”字,孟子、余 引并无。疑涉下“己”字讹衍。己频蹙曰:“恶用 是鶂鶂者为哉?”他日,其母shaa是鹅也,与之食之。其 兄自外〔来〕至,初学记二六、御览八 六三引并有“来”字。今本盖依孟子妄删。曰:“ 是鶂鶂之肉也。”出而吐之。“吐”, 孟子作“哇”。御览引孟子亦作“吐”。风俗通云:“ 孟轲讥仲子吐鶂鶂之羹。”陈士元孟子杂记曰:“说文 :‘哇,淫声。’正韵又云:‘小儿啼声。’而朱注以 ‘哇’训‘吐’,盖亦方言。不然,或‘
吐’字之讹,故论衡引孟子文,即 作‘出而吐之’。”赵曰:“异日归省其母,见兄受人 之鹅,而非之。己,仲子也。鶂鶂,鹅鸣声。”文选吊 魏武帝文注引孟子注曰:“颦蹙,谓人颦眉蹙●,忧貌 也。”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以兄之室则不居 ,以于陵则居之。是尚能为充其类也乎?“ 能为”,王本、崇文本作“为能”,盖依孟子改。若 仲子者,蚓而后充其操者也。”文见滕 文公篇。

  夫孟子之非仲子也,不得仲子之短矣。仲子之怪 鹅如吐之者,汉五行志刘歆曰:“如, 而也。”盼遂案:吴承仕曰:“如读作而。”岂为 在母〔则〕不食乎?“则”字据余引增 。乃先谴鹅曰:“恶用鶂鶂者为哉?”他日,其母 shaa以食之,其兄曰:“是鶂鶂之肉。”仲子耻负前言, 即吐而出之。而兄不告,“而”读为“ 如”。则不吐;不吐,则是食于母也。谓之“在母 则不食”,失其意矣。使仲子执不食于母,“ 执”,“执一”也。非韩篇:“执不仕。”鹅膳至 ,不当食也。今既食之,知其为鹅,怪而吐之,故仲子 之吐鹅也,耻食不合己志之物也,非负亲亲之恩,而欲 勿母食也。

  又“仲子恶能廉?此述孟子之词 ,“又”下疑脱“言”字。“又言”连文,本篇屡见。 充仲子之性(操),“性”当为 “操”字之讹。上下文并作“操”。余引不误。则 蚓而后可者也。夫蚓,上食槁壤,下饮黄泉”。是谓蚓 为至廉也,仲子如蚓,乃为廉洁耳。今所居之宅,伯夷 之所筑,所食之粟,伯夷之所树,仲子居而食之,于廉 洁可也。或时食盗跖之所树粟,居盗跖之所筑室,污廉 洁之行矣。用此非仲子,亦复失之。室因人故,“ 故”字无义,疑为“攻”字形讹。诗大雅灵台:“庶民 攻之。”毛传:“攻,作也。”粟以屦纑易之,正 使盗之所树筑,己不闻知。今兄之不义,有其操矣。操 见于众,昭皙议论,“议”,宋本作“ 见”。朱校元本、余引并同。故避于陵,不处其宅 ,织屦辟纑,不食其禄也。而欲使仲子处于陵之地,避 若兄之宅,吐若兄之禄,盼遂案:今本 此文全谬于仲任之旨。仲任盖谓孟子欲使仲子避于陵之 地,处若兄之宅,食若兄之禄也。亟宜刊正。耳闻 目见,昭皙不疑,仲子不处不食,明矣。此 文有误。意谓:如仲子所处于陵之地,亦有不义之宅禄 如其兄者,耳闻目见,则仲子不居于于陵明矣。“而” ,如也。“欲使”原作“设使”,为“而”字旁注,误 入正文,校者又妄改作“欲使”。“吐”字亦误,未知 所当作。今于陵之宅,不见筑者为谁,粟,不知树 者为谁,何得成室而居之?〔
何〕得成粟而食之?孙曰:当作“ 何得成粟而食之”。脱去“何”字,不可通矣。孟 子非之,是为大备矣。

  仲子所居,或时盗之所筑,仲子不知而居之,谓 之不充其操,唯蚓然后可者也。夫盗室之地中,亦有蚓 焉,食盗宅中之槁壤,饮盗宅中之黄泉,蚓恶能为可乎 ?在(充)仲子之操,满孟子之议,“ 在”字未妥,当为“充”之坏字。“充仲子之操”,上 文屡见。“充”与“满”相对为文。鱼然后乃可。 夫鱼处江海之中,食江海之土,海非盗所凿,土非盗所 聚也。

  然则仲子有大非,孟子非之,不能得也。夫仲子 之去母辟兄,与妻独处于陵,以兄之宅为不义之宅,以 兄之禄为不义之禄,故不处不食,廉洁之至也,然则其 徙(从)于陵归候母也,“徙”当为“ 从”,形近之讹。宜自齎食而行。鹅膳之进也,必 与饭俱。母之所为饭者,兄之禄也,母不自有私粟以食 仲子,明矣。仲子食兄禄也。伯夷不食周粟,饿死于首 阳之下,见史记本传。岂一食周 粟而以污其洁行哉?仲子之操,近不若伯夷,而孟子谓 之若蚓乃可,失仲子之操所当比矣。旧 本段。

  孟子曰:“莫非天命也,“天” ,宋本作“受”,朱校元本同。孟子无“天”字。疑“ 受”字涉下文衍,后人妄改作“天”,非异文也。顺 受其正。赵曰:“人之终,无非命也。 命有三名:行善得善,曰受命。行善得恶,曰遭命。行 恶得恶,曰随命。惟顺受命为受其正也。”是故知 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为正命也;桎 梏而死者,非正命也。”见孟子尽心下 篇。周礼大司寇注曰:“木在足曰桎,在手曰梏。”

  夫孟子之言,是谓人无触值之命也。“ 触值之命”,即命义篇所云“遭命”。命义篇曰:“行 善得恶,非所冀望,逢遭于外,而得凶祸,故曰遭命。 ”幸偶篇曰:“顺道而触,立岩墙之下,为壤所压,轻 遇无端。”顺操行者得正命,妄行苟为得非正〔命 〕,余引“苟”下有“且”字,“为” 字属下读,非。孙曰:“非正”下当有“命”字。此承 上文“尽其道而死为正命,桎梏而死非正命”而言。下 文云:“必以桎梏效非正命,则比干、子胥行不顺也。 ”并其证。盼遂案:当是“顺操修行者得正命,妄行苟 为者得非正命”。下文“慎操修行”四字连文可证。“ 慎”、“顺”古通字。是天命于操行也。言 孟子之说,是谓天命于操行。仲任以为命在初生,骨表 着见。今言随操行而至,此命在末不在本也。义详命义 篇。余引无“天”字。“命”下有“定”字。盼遂案: “于”上当有“随”字。本书命义篇:“随命者,戮力 操行而吉福至,纵情施欲而凶祸到。”是天命随于操行 之验也。夫子不王,孔子不王, 见偶会、问孔、指瑞、定贤篇。颜渊早夭,注 实知篇。子夏失明,见祸虚篇。 伯牛为疠,注命义篇。四者 行不顺与?何以不受正命?比干剖,注 累害篇。子胥烹,见书虚篇。子 路菹,注书虚篇。天下极戮,非 徒桎梏也。必以桎梏效非正命,则比干、子胥行不顺也 。人禀性命,或当压溺兵烧,檀弓上注 :“厌,行止危险之下。溺,不乘桥舡。”曲礼下曰: “死寇曰兵。”释名释丧制:“死于火者曰烧。烧,燋 也。”虽或慎操脩行,其何益哉?窦广国与百人俱 卧积炭之下,炭崩,百人皆死,广国独济,命当封侯也 。见吉验篇。积炭与岩墙何以异 ?命不〔当〕压,虽岩崩,有广国之命者,犹将脱免。 孙曰:“命不压”,当作“命不当压” ,脱“当”字。下文云:“命当压,犹或使之立于墙下 。”文义反正相应。汉书高五王传师古注曰:“脱,免 也。”行,或使之;止,或尼之。命当压,犹或使 之立于墙下。孔甲所入主人〔之〕子,(之)夭(天) 命当贱,“夭”,宋本作“命”。朱校 元本同。余引作“天”。孙曰:“
当作“孔甲所入主人之子,天命当 贱”。“夭”即“天”字形近之讹,“之子”又误倒作 “子之”,故文不可通。虽载入宫,犹为守者。见 书虚篇。不立岩墙之下,与孔甲载子入宫,同一实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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