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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难〔一〕第五


  世之所以不治者,由贤难也。所谓贤难者,非直体聪明服德义之谓也。此则求贤之难得尔,非贤者之所难也。故所谓贤难者〔二〕,乃将言乎循〔三〕善则见妒,行贤则见嫉〔四〕,而必遇患难者也。
  〔一〕○铎按:此篇论蔽贤之为害。伤直道之难行。世不患无贤,而患贤者之不见察,故曰“贤难”。
  〔二〕旧脱“难”字。
  〔三〕“循”当作“修”,古书循、修多相乱。○铎按:隶续云:“循、修二字,隶法只争一画。”例亦见下文。
  〔四〕楚辞离骚云:“各兴心而嫉妒。”“嫉”下旧有“也”字,据诸子品节删。

  虞舜之所以放殛〔一〕,子胥之所以被诛〔二〕,上圣大贤犹不能自免于嫉妒,则又况乎中世之人哉〔三〕?此秀士所以虽有贤材美质〔四〕,然犹不得直道而行〔五〕,遂成其志者也。
  〔一〕孟子云:“舜往于田,号泣于旻天。”又云:“父母使舜完廪,捐阶,瞽瞍焚廪。使浚井,出,从而揜之。”“放殛”谓此。○俞樾云:‘虞舜放殛,即指苍梧之崩。其意谓舜德衰,为禹所放,故远狩苍梧而死。即刘知几惑经、疑古之见也。史通所引囚尧、偃朱诸说,皆出汲冢,乃王符已有此言,则此说相传,汉世已有之矣。汪笺引“完廪浚井”以证放殛事,恐非其旨。’○铎按:古书“殛”或作“极”,书洪范:“鲧则殛死”,多方:“我乃其大罚殛之”,释文并云:‘“殛本作“极”。’盖极亦流放之义,非谓shaa也。汪知此句主语“虞舜”为受事,与下句一律,而不知“完廪浚井”不得谓之“放殛”,则儒家传统之说惑之也。考“舜偪尧,禹偪舜”,韩非子说疑篇亦尝言之,此必传之自古。特汉崇儒术,人莫敢置疑耳。自当取史通疑古篇所引汲冢琐语以说此。
  〔二〕哀十一年左传。
  〔三〕“况”字旧脱,程本有“况”无“又”。按本书“则又况”数见,今补正。
  〔四〕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通辟雍篇云:“其有贤才美质知学者,足以开其心。”
  〔五〕论语。

  处士不得直其行〔一〕,朝臣不得直其言〔二〕,此俗化之所以败〔三〕,闇君之所以孤也〔四〕。齐侯之以夺国〔五〕,鲁公之以放逐〔六〕,皆败绩厌覆于不暇〔七〕,而用及治乎〔八〕?故德薄者恶闻美行,政乱者恶闻治言,此亡秦之所以诛偶语而坑术士也〔九〕。
  〔一〕管子问篇云:“处士修行,足以教人。”荀子非十二子篇杨倞注:“处士,不仕者也。”文选鹦鹉赋李善注引风俗通云“处士者,隐居放言也。”
  〔二〕管子明法篇云:“国无人者,非朝臣之衰也。”淮南子览冥训云:“大夫隐道而不言”,高诱注:“隐仁义之道,不正谏直言也。”论语云:“国无道,危行言逊也。”
  〔三〕汉书董仲舒传云:“习俗化之变。”货殖传云:“伤化败俗。”
  〔四〕“闇君”见务本篇注。管子法法篇:“正言直行之士危,则人主孤而毋内。人主孤而毋内,则人臣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ang而成群。”
  〔五〕哀十四年左传。○铎按:齐简公不听诸御鞅之言而为陈恒所弒,亦见史记齐世家、田完世家。
  〔六〕谓昭公、哀公。程本“以”上并有“所”字,误。下云:“三代之以覆,列国之以灭。”即其例。亦见本训篇。史记吴世家云:“商之以兴”,盖此例所本。○铎按:鲁昭公不听子家驹之言而为孟氏所攻,出奔,死于晋之干侯,见昭二十五年、三十二年左传及史记鲁世家。
  〔七〕襄卅一年左传子产语。
  〔八〕○铎按:“用”读为“庸”。“庸”犹“何”也,说见经传释词卷三。
  〔九〕见史记秦始皇本纪。○铎按:说文:“儒,术士之称。”

  今世俗之人,自慢其亲而憎人敬之,自简其亲而憎人爱之者不少也〔一〕。岂独品庶〔二〕,贤材时有焉。邓通幸于文帝,尽心而不违,吮痈而无■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三〕。帝病不乐,从容曰:“天下谁最爱朕者乎?”邓通欲称太子之孝,则因对曰:“莫若太子之最爱陛下也。”及太子问疾,帝令吮痈,有难之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帝不悦而遣太子。既而闻邓通之常吮痈也,乃惭而怨之。及嗣帝位,遂致通罪而使至于饿死〔四〕。故邓通其行所以尽心力而无害人〔五〕,其言所以誉太子而昭孝慈也。太子自不能尽其称,则反结怨而归咎焉〔六〕。称人之长,欲彰其孝,且犹为罪,又况明人之短矫世者哉〔七〕?
  〔一〕孝经云:“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铎按:汉书谷永传注:“简,谓轻慢也。”
  〔二〕说文云:“品,众庶也。”汉书贾谊传服赋云:“品庶每生。”史记伯夷传作“众庶冯生”。说苑反质篇:‘墨子曰:“夫品庶非有心也,以人主为心。”’
  〔三〕方言云:“●,恨也。”●、■正俗字。○铎按:说文:“吝,恨惜也。”“●”即“吝”之后出加旁字。
  〔四〕见史记佞幸传。
  〔五〕昭十九年左传云:“尽心力以事君。”“其”字旧脱,依下文例补。
  〔六〕桓十八年左传云:“无所归咎。”
  〔七〕说苑政理篇:‘孔子曰:“言人之善者,有所得而无所伤也;言人之恶者,无所得而有所伤也。”’荀子臣道篇云:“言其所长,不称其所短。”汉书杨王孙传云:“将以矫世也。”

  且凡士之所以为贤者,且以其言与行也〔一〕。忠正之言,非徒誉人而已也,必有触焉;孝子之行,非徒吮痈而已也,必有驳焉〔二〕。然则循行〔三〕论议之士〔四〕,得不遇于嫉妒之名〔五〕,免于刑戮之咎者,盖其幸者也〔六〕。比干之所以剖心,箕子之所以为奴〔七〕,伯宗之以死〔八〕,]宛之以亡〔九〕。
  〔一〕王先生云:‘“且”字衍。’
  〔二〕韩非子外储说左下云:“虽有驳行,必得所利。”诗裳裳者华云:“裳裳者华,或黄或白。”郑笺:“兴明王之德时有驳而不纯。”“纯驳”注详实贡篇。”○铎按:汉书谷永传:“解偏驳之爱。”注:“驳,不周普也。”
  〔三〕汉书陈汤传云:“司隶奏汤无循行”,宋祁曰:‘“循”疑当作“修”。’此“循”亦当为“修”。高帝纪:“二年,令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行,读如字。○铎按:汉北海相景君碑阴:“故循行都昌台邱暹。”金石录云:“案后汉书百官志注,河南尹官属有循行一百三十人,而晋书职官志,州县吏皆有循行。今此碑阴载故吏都昌台邱暹而下十九人,皆作修行。他汉及晋碑数有之,亦与此碑阴所书同。岂循、修字画相近,遂致讹谬邪?”隶续曰:“循、修二字,隶法只争一画。书碑者好奇,所以从省借用。”然则汉官有循行,无修行,而“行”读去声。
  〔四〕汉书诸葛丰传云:“使论议士讥臣无补,长获素餐之名。”按汉书百官公卿表,光禄勋属官有大夫掌论议。龚胜传:“御史中丞劾奏胜吏二千石,常位大夫,皆幸得给事中,与论议。”汉时多以“论议”称人,盖功令有其文。平当传:“公卿荐当论议通明。”师丹传:“丞相方进、御史大夫孔光举丹论议深博。”萧望之传:“宣帝察望之经明持重,论议有余,材任宰相。”楚元王后向传:“元帝诏河东太守堪资质淑茂,道术通明,论议正直,秉心有常。”傅喜传:‘太后下诏曰:“高武侯喜姿性端■,论议忠直。”’皆据令文言之。息夫躬传云:“论议亡所避,众畏其口。”王商传云:“王凤颛权,行多骄僭,商论议不能平凤。凤知之,亦疏商。”京房传云:“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则此所云“不能免于刑戮”者也。
  〔五〕史记邹阳传云:“不能自免于嫉妒之人。”楚辞九辨云:“何险巇之嫉妒兮!被以不慈之伪名。”或云:此“名”当为“害”。○铎按:“名”字自可通,不烦改作。
  〔六〕论语云:“免于刑戮。”又云:“幸而免。”
  〔七〕史记殷本纪。
  〔八〕成十五年左传。○铎按:晋伯宗好直言,三]谮而shaa之。事亦见晋语五。
  〔九〕昭廿七年左传。○铎按:楚郄宛直而和,国人说之。费无极谮郄宛,宛自shaa。事亦载韩非子内储说下篇。

  夫国不乏于妒男也,犹家不乏于妒女也。近古以来,自外及内,其争功名妒过己者岂希也〔一〕?予以惟两贤为宜不相害乎〔二〕?然也,范睢绌〔三〕白起,公孙弘抑董仲舒〔四〕,此同朝共君宠禄争故耶〔五〕?惟殊邦异途利害不干者为可以免乎?然也,孙膑修能于楚〔六〕,庞涓自魏变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诱以刖之;韩非明治于韩,李斯自秦作思,致而shaa之〔七〕。嗟士之相妒岂若此甚乎!此未达于君故受祸邪?惟见知为可以将信乎?然也,京房数与元帝论难,使制考功而选守;晁错雅为景帝所知〔八〕;使条汉法而不乱〔九〕。夫二子之于君也,可谓见知深而宠爱殊矣,然京房冤死而上曾不知,晁错既斩而帝乃悔〔一0〕。此材明未足卫身〔一一〕故及难邪〔一二〕?惟大圣为能无累乎?然也,帝乙以义故囚〔一三〕,文王以仁故拘〔一四〕。夫体至行仁义〔一五〕,据南面师尹卿士,且犹不能无难,然则夫子削迹〔一六〕,叔向缧绁〔一七〕,屈原放沈,贾谊贬黜〔一八〕,钟离废替〔一九〕,何敞束缚〔二0〕,王章抵罪〔二一〕,平阿斥逐〔二二〕,盖其轻士者也〔二三〕。
  〔一〕列女传鲁季敬姜云:“其所与游者,皆过己者也。”
  〔二〕史记季布传云:‘丁公为项羽逐窘高祖彭城西,短兵接,高祖急,顾丁公曰:“两贤岂相厄哉?”’○铎按:此与下“为可以免乎”、“为可以将信乎”、“为能无累乎”,四“乎”字皆说文所谓“语之余”。晏子春秋谏上篇:“吾为夫妇狱讼之不正乎?则泰士子牛存矣;为社稷宗庙之不享乎?则泰祝子游存矣;为诸侯宾客莫之应乎?则行人子羽存矣;为gguuoojiia之有余不足聘乎?则吾子存矣。”四“乎”字用例与此同。今虽标问号,而审辞气者当知其非疑词也。
  〔三〕绌,“诎”之借。
  〔四〕并见史记。程本“白起”作“白公”。按白公见史记蔡泽传。
  〔五〕“争”字上下有脱字。史记屈原传云:“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隐四年左传:‘石碏云:“宠禄过也。”’
  〔六〕按史记孙子传云:“膑生阿、鄄之间。”阿、鄄皆齐邑,见司马穰苴传。汉书艺文志兵权谋家亦云:“齐孙子”,而吕氏春秋不二篇高诱注云:“孙膑,楚人,为齐臣。”盖别有所本。
  〔七〕并见史记。“治”诸子品节作“法”。按非传云:“非疾治国不务修明其法制。”○铎按:邵本亦从品节作“法”,是也。
  〔八〕史记高祖纪:“雍齿雅不欲属沛公”,集解:‘服虔曰:“雅,故也。”苏林曰:“雅,素也。”’
  〔九〕旧无“条”字,品节有“条”无“使”。按“使条”与“使制”对,今补正。汉书刑法志云:“张汤、赵禹之属条定法令。”循吏传颜师古注:“凡言条者,一一而疏举之,若木条然。”
  〔一0〕并见汉书。
  〔一一〕诗烝民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庄十六年左传云:“君子谓强鉏不能卫其足。”淮南子缪称训云:“世治则以义卫身。”
  〔一二〕闵二年左传云:“周公弗从,故及于难。”
  〔一三〕易干凿度云:“易之帝乙为成汤,书之帝乙六世王,同名不害以明功。”史记夏本纪云:“夏桀不务德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乃召汤而囚之夏台。”
  〔一四〕淮南子道应训:‘崇侯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曰:“周伯昌行仁义而善谋,请图之。”屈商乃拘文王于羑里。’事详史记周本纪。
  〔一五〕按“至”字疑衍。汉书东方朔传答客难云:“太公体行仁义。”史记三王世家云:“躬亲仁义,体行圣德。”庄子渔父篇云:“孔氏者,性服忠信,身行仁义。”
  〔一六〕庄子盗跖篇云:“削迹于卫。”
  〔一七〕襄廿一年左传。
  〔一八〕并见史记。
  〔一九〕钟离意也。○铎按:钟离意,明帝时为尚书,直言极谏,帝知其诚而不能用,出为鲁相。详后汉书本传。离骚:“謇朝谇而夕替。”王逸注:“替,废也。”
  〔二0〕并见后汉书。○铎按:敞,和帝时为尚书,数切谏,言诸窦罪过。窦宪等深怨之,出为济南太傅。后坐事免官。永元十一年复征。常忿疾蔡伦,伦深憾之。元兴中,伦奏敞诈病不斋祠庙,抵罪,卒于家。详本传。
  〔二一〕见汉书。○铎按:章,成帝时为京兆尹,敢直言。王凤专权,章奏凤不可用,由是见疑,遂为凤所陷,死狱中。众庶冤之。详本传及元后传。
  〔二二〕平阿侯名仁,王莽诸父。事详汉书元后传。
  〔二三〕疑当作“盖是其轻者也”。晋书华谭传云:“仲舒抑于孝武,贾谊失于汉文,盖复是其轻者耳。”用此例。

  诗云:“无罪无辜,谗口敖敖〔一〕。”“彼人之心,于何不臻〔二〕?”由此观之,妒媚之攻击也〔三〕,亦诚工矣!贤圣之居世也,亦诚危矣!
  〔一〕十月之交。“敖敖”今诗作“嚣嚣”,释文引韩诗作“謷謷”。尔雅释训云:“敖敖,傲也。”与此合。○铎按:诗大雅板:“听我嚣嚣。”明忠篇亦作“敖敖”。“嚣”即“敖”之借,“敖”为“傲”之省。释文引舍人尔雅注:“謷謷,众口毁人之貌。”
  〔二〕菀柳。“不”今诗作“其”。○陈奂诗毛氏传疏云:‘笺云:“彼人,斥幽王也。幽王之心,于何所至乎?言其转侧无常,人不知其所届。”疑笺所据诗“其”作“不”。’○铎按:郑笺诗不专主毛,作“不”者盖本三家。
  〔三〕“媚”当作“媢”。说文云:“妒,妇妒夫也。媢,夫妒妇也。”史记五宗世家:“常山宪王王后以妒媢不常侍病。”索隐云:‘“媢”邹氏本作“媚”。’媚、媢字形相近易误也。黥布传赞云:“妒媢生患。”颜氏家训书证篇尝辨之。○铎按:隶书“眉”字或作“●”,与“冒”逼似,故妒媢字多讹作“媚”。逸周书皇门篇:“媢夫有迩无远。”今本“媢”作“媚”,亦其例也。说见读书杂志。

  故所谓贤难也者,非贤难也,免则难也。彼大圣群贤,功成名遂〔一〕,或爵侯伯,或位公卿,尹据天官〔二〕,柬在帝心〔三〕,宿夜侍宴〔四〕,名达而犹有若此〔五〕,则又况乎畎亩佚民、山谷隐士〔六〕,因人乃达,时论乃信者乎〔七〕?此智士所以钳口结舌〔八〕,括囊共默而已者也〔九〕。
  〔一〕老子文。
  〔二〕汉书李寻传云:“充备天官。”详忠贵篇注。○俞樾云:‘
  “尹”字无义,疑“尸”字之误。书序:“康王既尸天子,遂诰诸侯。”此用“尸”字,即本书序文也。明闇篇:“尹其职而策不出于己。”“尹”字亦当为“尸”。’
  〔三〕论语。“柬”今作“简”。
  〔四〕管子禁藏篇云:“宿夜不出。”按“宿”当作“●”。说文云:“●,早敬也。●,亦古文●,从人、●。宿从此。”诗有駜云:“夙夜在公,在公载燕。”汉书严助传云:“助侍燕从容。”“宴”与“燕”通。
  〔五〕王先生云:‘“名达”下有脱字。’继培按:论衡艺增篇:‘诗云:“鹤鸣九皋,声闻于天。”言鹤鸣九折之泽,声犹闻于天,以喻君子修德穷僻,名犹达朝廷也。’“名达”亦谓“名达朝廷”矣。
  〔六〕汉书梅福传云:“隐士不显,佚民不举。”庄子刻意篇云:“此山谷之士。”
  〔七〕“时”义与“时其亡”之“时”同。○铎按:时、待古字通。易归妹九四:“迟归有时”,隐七年谷梁传注引作“迟归有待”,是“时”即“待”也。
  〔八〕庄子田子方篇云:“口钳而不欲言。”史记袁盎传,盎说绛侯曰:“君今自闭钳天下之口”,汉书盎传作“箝”。五行志又云:“臣畏刑而拑口。”箝、拑与“钳”同。颜师古注并云:“尔也。”邓析子转辞篇云:“左右结舌。”汉书李寻传云:“智者结舌。”杜周传,杜业上书云:“尚书近臣皆结舌杜口。”○铎按:笺“盎说绛侯”,当作“盎说丞相申屠嘉”。周书芮良夫篇云:“贤智箝口。”笺所引皆非其朔。
  〔九〕易坤六四:“括囊,无咎无誉。”“共”读为“拱”。汉书鲍宣传云:“以拱默尸禄为智。”后汉书左雄传云:“方今公卿以下,类多拱默。”

  且闾阎凡品〔一〕,何独识哉?苟望尘剽声而巳矣〔二〕。觀其論也,非能本閨■之行跡〔三〕,察臧否之虛實也〔四〕;直以面誉我者为智〔五〕,谄谀己者为仁〔六〕,处奸利者为行〔七〕,窃禄位者为贤尔〔八〕。岂复知孝悌之原,忠正之直〔九〕,纲纪之化,〔一0〕本途之归哉?此鲍焦所以立枯于道左〔一一〕,徐衍所以自沈于沧海者也〔一二〕。
  〔一〕说文云:“闾,里门也。阎,里中门也。”汉书武帝子戾太子传云:“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隶臣耳。”
  〔二〕后汉书马融传云:“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剽”旧作“僄”。按jiaoji篇云:“苟剽声以群谀。”今据改。汉书朱博传云:“耳剽日久”,颜师古注:“剽,劫也,犹言行听也。”
  〔三〕“■”蓋“閤”之誤。尔雅释宫云:“宫中之门谓之闱,其小者谓之闺。小闺谓之合。”淮南子主术训云:“责之以闺合之礼,奥窔之闲。”史记汲黯传云:“黯多病,卧闺合内,不出。”汉书司马迁传答任安书云:“身直为闺合之臣。”循吏文翁传云:“使传教令,出入闺合。”颜师古注:“闺合,内中小门也。”闺合行迹,犹云“门内之行”也。汉书严朱吾邱主父徐严终王贾传赞云:“察其行迹。”
  〔四〕诗抑云:“未知臧否。”
  〔五〕大戴礼文王官人篇云:“面誉者不忠。”
  〔六〕孟子云:“与谗谄面谀之人居。”
  〔七〕汉书张苍传云:“苍任人为中候,大为奸利。”贡禹传云:“谓居官而致富者为雄桀,处奸而得利者为壮士。”○铎按:今人谓有能为“行”,盖古语之遗也。
  〔八〕周礼太宰:“八则治都鄙,四曰禄位以驭其士。”大戴礼曾子立事篇云:“无益而厚受禄,窃也。”论语云:“臧文仲其窃位者与?”文子上仁篇:‘老子曰:“不以德贵,窃位也。”’后汉书杜诗传云:“久窃禄位。”
  〔九〕“直”疑“真”。○铎按:“直”疑“■”之坏。
  〔一0〕诗棫朴云:“纲纪四方。”
  〔一一〕说苑杂言篇云:“鲍焦抱木而立枯。”事见韩诗外传一。○铎按:亦见新序节士篇。
  〔一二〕汉书邹阳传上吴王书云:“徐衍负石入海”,服虔曰:“周之末世人也。”

  谚曰:“一犬吠形,百犬吠声〔一〕。”世之疾此固久矣哉〔二〕!吾伤世之不察真伪之情也,故设虚义以喻其心曰:今观宰司之取士也,有似于司原之佃也〔三〕。昔有司原氏者,燎猎中野〔四〕。鹿斯东奔〔五〕,司原纵噪之〔六〕。西方之众有逐狶者〔七〕,闻司原之噪也,竞举音而和之〔八〕。司原闻音之众,则反辍己之逐而往伏焉,遇夫俗恶之狶〔九〕。司原喜,而自以获白瑞珍禽也〔一0〕,尽刍豢单囷仓以养之〔一一〕。豕俛仰嚘咿〔一二〕,为作容声,司原愈益珍之。居无何〔一三〕,烈风兴而泽雨作〔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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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险死横生


  强烈的车头灯象怪兽的一对怒目,喷射出白热的强光,使他们眼目也不能张开来。
  餐馆的灯光本来颇为幽暗,制造出的浪漫动人气氛刹那间给车灯破坏无遗,变成了明亮如白昼的世界。
  一架大房车,以高速横过街道,向着隔在落地玻璃内的餐馆直冲过来。当凌渡宇发觉,房车离玻璃只有十多码。
  餐馆的三十多张桌子,全坐满了客人,一时间都呆着了,没有人能及时反应,甚至尖叫也来不及。
  房车冲上了行人路,几个行人走避不及,立时给猛力撞得飞上半空,或是卷进了车底,有个大胖子给铲上车头,从车顶向后滚去。
  金统、凌渡宇等的餐台离开玻璃只有一张桌子的距离,凌渡宇反应最快,第一个人弹起来,当他高喝:“避开!”房车撞上了落地玻璃。
  整幅玻璃如沙石般碎下,房车直向凌渡宇他们冲去。
  凌渡宇狂喝一声,一把扑向金统,紧搂着他时,房车已经撞倒了最近玻璃的台子,一对男女连台子在惨叫声中被卷入车底内。
  凌渡宇扑向金统原因是,他判断到房车虽以他们的处所为目标,却偏侧了一点,冲向他和金统的那一边,所以当机立断,先行抢救金统。
  卓楚媛反应也非常快,当凌渡宇搂着金统滚开去,她也翻身滚向后去。
  “轰!”
  房车猛撞上凌渡宇早先的桌子,强力把林桌撞个四散溅飞,杯盘碗碟撞上天花板。
  房车停了下来,横互在餐馆的中央。
  尖叫声和呻吟交杂在整个空间内。
  桌子翻倒、碗碟掉到地上破裂粉碎、椅子跌侧、人仰马翻,一时混乱至极点。
  凌渡宇跳了起来,恰好见到驾车司机的侧面——是积克!
  凌渡宇狂叫一声,向房车扑去。
  当他的双手刚碰上房车,车子向后退去,车身一拖,凌渡宇失去平衡,滚倒地上。
  房车直退出餐馆,退到街外,疾驰而去。
  凌渡宇举目一望,立时大惊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他从未曾如此震惊过——卓楚媛不见了。
  积克带走了卓楚媛,他至爱的女子。
  卓楚媛在迷糊中逐渐清醒过来,昏迷前的记忆在重演着,她记起冲进餐馆的房车,当她滚避一旁时,一个人影迅快无比地从车内闪了出来,一掌劈在她颈侧,接着她失去了知觉。
  卓楚媛呻吟一声,想挣扎,却发觉一点也不能动弹,给人缚个结实。她猛地睁开秀目。
  黑暗!四周尽是黑暗,甚么也看不见。
  沉重的呼吸声,来自前方码外。
  她的眼睛逐渐习惯了黑暗时,在温柔的月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下,她看到了一对熟悉的眼睛——积克的眼睛。
  他的眼睛定定地凝视着她,迸射着狂热和性欲的火焰。
  卓楚媛望向四周,树影重重,是个叫天不应、叫地不闻的荒林野地,不知是甚么地方。
  卓楚媛暗叫了一声完了,几乎狂呼起来。
  积克慢慢移近过来,呼的气都喷在她脸上。
  卓楚媛下意识地向后移,却一寸也动不了,才知道自己背靠着一棵大树。
  积克举起手,轻柔地抚弄她的长发,爱不释手。
  卓楚媛不断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心脏却不争气地拚命跃跳;忽地一阵剧痛,积克一下子猛扯她的秀发,使她俏脸仰起。
  积克把口贴在她喉咙处,轻轻咬噬。
  恐惧潮水般流遍全身,卓楚媛胃部收紧,泛起要呕吐的欲望。
  她强忍着这示弱的冲动,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惧怕,从没有一个受害者,比她掌握了更多积克的资料,何况她每边耳珠都挂着一个追踪器,只要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凌渡宇一定可以找上她,救她脱离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口。
  积克的牙齿离开了她脆弱的喉咙,仔细审视她的表情,像猫在欣赏任由鱼肉的老鼠。
  卓楚媛勉力张开眼睛,回敬积克的凶眼。
  积克喉咙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呜,好一会才停下来,生硬地道:“为什么不呼救?”
  卓楚媛听到他说话,心下镇定了不少,尽量平和地说:“为什么要呼救?”
  积克呆了一下,思索了一会,眼中的凶焰消退了大半,道:“你不怕我强奸你,伤害你吗?”
  卓楚媛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这积克似乎包含了哲者和野兽两个极端的特质和性格;当他思考时,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