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失望的事了。那六个人一下子都被击垮了,但西尔弗几乎
马上从这次打击中清醒过来。刚才他一门心思地全速向“钱”冲刺,像个参加赛马的骑
师。可转眼间又发现是死路一条。不过他仍保持头脑冷静,沉住了气,在别人还没意识
到这一切幻想都破灭时,他已改变了他的计划。
“吉姆,”他悄悄地对我说,“把这个拿去,准备应付叛乱。”
说着他递给我一支双筒hand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
同时,他若无其事地向北走了几步,让土坑把我们俩同他们五个隔开。然后他看看
我点头示意,好像说:“形势危急。”——这一点我已意识到了。他的表情现在是非常
友善,我对他这种反复无常的作法十分反感,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这回你又变脸啦。”
他来不及回答我的话。那些海盗连ma带叫一个个跳下坑去,开始用手扒土,又把木
板向旁边乱扔一气。摩根找到一枚金,它在海盗们的手里传来传去足有十几秒钟。
“两基尼,”墨利向西尔弗扬起金叫嚷着,“这就是你说的七十万镑的财宝吗?
你不是谈判的老手吗?你个坏事的木鱼脑袋。”
“挖吧,孩子们,”西尔弗国空一切地冷嘲热讽道,“兴许你们还能挖出两颗花生
豆呢。”
“花生豆?”墨利尖叫了一声,“伙计们,你们听见没有?我告诉你们,这家伙早
就心里有数,看看他那张脸,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
“啊,墨利,”西尔弗讽刺了他一句,“又准备当船长啦?痛头可真不小,没说
的。”
但这一回所有的人都倾向于墨利,他们一边开始爬出土坑,一边回头用愤怒的眼光
瞥一眼我们。我发现对我们有利的一面是:他们都爬向面对西尔弗的那边。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一方两个人,另一方五个人,中间隔着土坑,任何一方都不敢
先动手。西尔弗拄着拐杖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看上去和平时一样镇
定自如。他确实有胆量,不可否认。
后来,墨利似乎想用一番话打破僵局。
“伙计们,”他说,“他们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老瘸鬼,他把咱们骗到这儿来上这
么大的当;另一个是个小杂种,我早就想把他的心掏出来。现在,伙计们——”
他扬起胳膊,高声呼喊,显然准备带头发动攻击。但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砰!砰!
——从矮树丛中闪出滑膛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的三道火光。墨利一头栽进土坑里;头上缠绷带的那个家伙
像陀螺似地转了个圈,也直挺挺地掉下坑去呜呼哀哉了,不过手脚还抽动了几下,其余
三个掉头就跑。
一眨眼的功夫,高个儿约翰的hand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对准还在挣扎的墨利双筒齐响。墨利在断气前翻
起一双眼睛瞪着他。“乔治,”西尔弗说,“这下我可让你闭上嘴了。”
这时,利弗西大夫、葛雷和本·葛恩从肉豆灌丛中向我们跑来,滑膛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还冒着烟。
“追上去!”大夫喊道。“快,快点,伙伴们!我们必须赶在他们前头把小船夺过
来。”
于是我们飞似地奔向海边,不时拨开齐胸高的灌木丛开路前进。
西尔弗拼着老命想跟上我们。他拄着拐杖一蹦一跳,简直能把胸大肌撕裂。医生认
为,这样剧烈的运动即使是个没落残疾的人也受不了。尽管如此,当我们到达高地的坡
顶时,他还是落在我们后面三十码远,而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大夫,”他喊道,“瞧那儿!不用急!”
的确不用着急,在高地比较开阔的地方,我们看得见三个幸存的海盗还在朝着他们
开始跑的方向直奔后桅山。我们已跑到了他们和小船之间,于是我们四人坐下来歇了口
气,高个儿约翰抹着脸上的汗慢慢地走过来。
“衷心感谢你,大夫,”他说,“你来的正是时候,救了我和霍金斯。哦,是你呀,
本·葛恩?”他说,“嗯,你可真是个好样的。”
“是的,我是本·葛恩。”放荒滩的水手答道,他窘得像条黄鳝似的,扭了几下。
“你还好吗,西尔弗先生?”隔了许久他才问了这么一句,“想来一向可好。”
“本啊本,”西尔弗喃喃地说,“没想到是你干的好事。”
大夫派葛雷回去将反叛者逃跑时扔下的镐头拿一把来。然后我们不紧不慢地走下山
坡,向停木船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大夫把刚才发生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这使西尔弗
极感兴趣。本·葛恩这个放荒滩的傻小子从头到尾扮演了一个英雄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长期孤身流浪在海岛上的本·葛恩发现了那副骨架,并把它身边的东西搜掠一空。
发现宝藏的也是他,他把金银财宝都掘了出来(坑里留下的镐头断柄就是他的),把财
宝扛着从大松树下搬到海岛东北角双峰山上的一个洞穴里。不知返了多少越,终于在伊
斯班袅拉号抵达前两个月把所有的宝藏都安全运到那里。
在海盗们发动强攻的那天下午,医生就从本·葛恩口中套出了这些秘密。第二天早
晨,医生发现锚地里的大船不见了,便去找西尔弗,并把废地图给了他,把补给品也给
了他(因为本·葛恩的洞穴里贮存了大量他自己腌制的山羊肉),总之什么都给了他,
以换取安全撤离寨子的机会向双峰山转移,避开沼泽地,这样也便于看管财宝。
“对于你,吉姆,”他说,“我一直不放心。不过,我首先应当为那些坚守岗位的
人着想。既然你没能做到这一点,那还能怨谁呢?”
今天下午,他发现原来本打算让反叛者们空欢喜一场,没料到把我也卷了进去。于
是他急忙跑回洞穴,留下乡绅照料船长,自己带领葛雷和放荒滩的水手,按对角线斜穿
全岛直奔大松树那边。但不久他发现我们这一小队已走在他们前头,于是飞毛腿本·葛
恩被派到前面去设法牵制住他们。本·葛恩想到利用他过去同船伙伴很迷信这一事实来
吓唬他们。他这招十分灵验,终于使葛雷和医生在猎宝的海盗抵达之前及时赶到目的地
预先埋伏下来。
“啊,”西尔弗说,“幸亏有霍金斯在我身边。否则,即使老约翰让他们碎尸万段,
你也不会动心的,大夫。”
“当然不会。”利弗西大夫爽快地回答。
这时我们已来到停小船的地方。医生用镐头把其中的一只小船砸破,我们所有的人
登上另一只准备从海上绕到北汊。
这段路有八九英里。西尔弗尽管已经累得半死,还是像我们大家一样划桨。不一会,
我们已划出海峡,绕过岛的东南角,在平静的海面上划得飞快,四天前我们曾拖着伊斯
班袅拉号经过那里进入海峡。
我们经过双峰山时,可以看得见本·葛恩的黑洞口,有一个人倚着滑膛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站在洞口
旁边,那是乡绅,我们向他挥手致意,并欢呼三声,其中西尔弗喊得十分卖力。
又划了三英里左右,刚进北汊的入口,我们就看到伊斯班袅拉号在自动漂流。潮水
把它冲离了浅滩。要是风大或者像南锚地那样有强大的潮流,我们也许从此就找不到它,
或者发现它触了礁,再也无济于事。而现在除了一面主帆外,其余部位并无重大损伤。
我们取来另一只锚抛人一英尺深的水中,然后坐小船折回最靠近本·葛恩的藏宝洞的郎
姆酒湾。再由葛雷单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匹马地坐小船回到伊斯班袅拉号上去看船过夜。
从岸边到洞口是一段较平坦的斜坡。乡绅在坡顶上迎接我们。他对我既亲切又和蔼,
对我逃跑的事只字不提,既不责ma,也不赞赏。当西尔弗恭恭敬敬向他行礼时,他却一
下子气得满脸通红。
“约翰·西尔弗,”他说,“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骗子,
先生。他们告诉我不让我控告你。好吧,那我就不提。不过,先生,死了那么多人你难
道就心安理得吗?”
“衷心感谢你,先生。”高个儿约翰答道,又敬了个礼。
“少谢我!”乡绅喝住他,“我已违背了我应尽的义务,滚进去吧!”
我们都进了洞穴。这地方既宽敞又通风。有一小股清泉流入围着蕨草的池子,地是
沙地。斯莫列特船长躺在一大堆火前;闪烁的火光隐约照到远处的一个角落,我看见那
里有几大堆金银和架成四边形的金条。这就是我们万里迢迢来寻找的弗林特的宝藏,
伊斯班袅拉号上已有十七个人为此送了命。这些财宝聚集了多少人的血和泪,多少艘大
船沉入海底,多少勇敢的人被逼着蒙住眼睛走在伸出船外的板子上,然后一头栽进海水
里,多少次战火硝烟,多少耻辱、欺诈和残暴的行为,恐怕没有一个活着的人能够讲清
楚。这个岛上幸存者中有三个人——西尔弗、老摩根和本·葛恩——曾参与这些罪行,
并且他们每个人都曾幻想从中分得一份财宝。
“进来,吉姆,”船长说,“从某种意义上讲,你是个好孩子,吉姆,但是下次我
决不再带你出海,你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宠儿,我可受不了,喔,是你呀,约翰·西尔
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我回来履行我的义务,先生。”西尔弗答道。
船长“啊”了一声后就再也没说什么。
这天晚上,我和朋友们一起吃的晚饭,可香着哪!本·葛恩的腌羊肉,加上其他好
饭菜,还有从伊斯班袅拉号上拿来的一瓶陈年葡萄酒,味道妙极了。我相信没有谁比我
们更幸福更快活。西尔弗坐在我们后面火光几乎照不到的地方,尽情地吃着——谁要是
需要什么东西,他就立即跑去取来;我们放声大笑,他也过来凑热闹——总之,他又成
了航海途中那个爱献殷勤、溜须拍马的船上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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