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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意达

作者:[日]松谷美代子 翻译:高林

  真相大白

  直树已经记不清他是怎样逃回家的。当他看见椅子稀里哗啦散了架子时,吓得浑身发抖。他不假思索地抓起提篮,跑到勇子的身边,拉起她的手,飞快地跑出了那所奇怪的房子。
  当他打开外公家的后门时,传来了一片欢快而热烈的笑声。
  “啊,是妈妈回来了。”
  勇子被直树拉着手,一边哭丧着脸一边跟着跑回家门。这时,她看见了妈妈,立刻恢复了精神,跑进了屋里。
  “妈妈。”直树扔下提篮,向妈妈扑过去。
  “哎呀呀,这是到哪去了?哎呀,长胖了。变黑了,直树晒黑了,勇子也晒黑了。”其实说这话的妈妈才晒黑了呢。妈妈把勇子抱在腿上,好象在掂量着勇子的重量似的,嘴里还是往常那种大大咧咧的腔调。这时直树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家里,松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坐在妈妈身边。
  “直树,你怎么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这么难看呀,哪儿不舒服吗?”妈妈关切地问。
  “嗯,没什么不舒服。”直树摇着头。
  “你过来,让妈妈看看。啊,不碍事,不发烧,瞧,晒得这么黑……”妈妈满不在乎地说着,用她手摸着直树的前额,这时,直树“哇”的一声哭起来。妈妈回来了,直树又觉得踏实,又觉得气恼——妈妈出差这阵子,直树遇到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可是妈妈却漠不关心,连问也不问,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晒黑了,晒黑了”,同时,他心里还觉得很内疚,他千方百计地让椅子相信小意达(和老爷爷)被原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夺去了生命,而椅子最后终于相信了时,却大失所望,悲伤得散了架子。他呜呜地痛哭起来,发泄着他的委屈。
  直树这突如其来的痛哭,弄得妈妈和外婆都傻了眼,又是问理由,又是哄劝,可是直树还是一个劲儿地哭个没完。
  “这是累了。你不在这阵子,一直是直树照看着勇子。”外婆说。
  “好了,好了,别哭了,妈妈知道了,你干得不错,你累了,快去睡会儿。勇子,你也睡吧。”妈妈用冷水涮了把毛巾,给直树擦了擦脸和手,又拿过枕头,直树抽泣着,不知不觉地睡过去了。
  直树醒来时,天已黄昏。耳边传来了准备晚饭的声音。锅里咕嘟咕嘟炖茄子的声音和香喷喷的气味一齐传到直树的屋子里。咚,咚,咚,那一定是切黄瓜丝呢。直树心里感到很舒畅,就长长地伸着懒腰。他痛哭了一场,眼睛虽然红肿了,脸也有点发干,但他感到很愉快,就好象在伤口上涂了药膏后,用绷带扎好了一样。
  餐室里传来了外公和妈妈说话的声音。外婆在厨房里大声插嘴说:“哎呀,用不着那么着急呀,非得赶今晚的车走吗?”
  直树一个鲤鱼打挺爬起来,跑到餐室门口说:“妈妈,咱们今晚上走,是吗?”
  妈妈吃惊地抬起头看着直树。勇子早已醒了,正躺在妈妈的怀里。
  “是的。今晚的卧铺票已买好了。明天和后天的特快已经满员了。要是坐直快时间太长了。”
  “可是今天晚上不走不成吗?”直树带着哭腔说,“我还有事没办完呢。”
  大人们禁不住哄堂大笑起来,直树更加气恼了:
  “妈妈总是不替孩子们想想。”
  “这是什么话!妈妈每天忙啊!小孩子的事有妈妈的工作重要吗?”妈妈发火了。直树跑到厨房里:
  “外婆,律子没有来吗?”
  “是啊,今天没有来。”
  “是吗……”直树立刻打定了主意,“外婆,告诉我,律子家住什么地方?现在要不去就来不及了。”
  “哎呀,有什么事那么急。天已经黑了,最好让你外公陪你去。”
  “没关系。还亮着呢,快告诉我吧。”
  直树带上外婆画的示意图,飞快地跑出了家门。在护城河边紧挨着繁华大街的狭长的山坡道zhoongyaang,有一处房子,那就是律子的家。直树好不容易找到律子家的时候,心却凉了半截。屋里漆黑,看样子,家里没人。
  不管怎么接门铃,怎么叫“对不起”,也没有人出来开门。直树垂头丧气地坐在门前。怎么办呢……。他想无论如何在国东京之前要见见律子,和她谈谈椅子的事。
  直树坐在房门下面的石阶上,渐渐感到凉起来。他又沮丧地站起来。没办法,见不着律子了,写封信,求外婆转给她。直树失望地回到了外婆的家。
  “没在家吗?”外婆听直树说律子没在家,惊讶地说,“她妈妈也不在吗?她爸爸呢?哎哟,这可奇怪了。一家人都不在,可是少有的。”
  “所以,我要写信,请你交给她。”
  “好,你要写信,我给你拿信封来。”
  直树胡乱吃了点饭,坐在桌子前,摊开了笔记本。

  律子姐姐,今晚我要回东京去。太突然了。
  到姐姐家去了一趟,你不在,只好写信托外婆转交。
  我做了对不起椅子的事。我跟它说,意达被原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shaa死了,椅子不相信,还要给我看证据,证明勇子就是意达。他说的证据就是在意达的后背上有三颗象猎户星座那样排列的黑痣疼。我们看了勇子的后背,没有黑痣。椅子一见这情景,就稀里哗啦散了架子,倒在地上。
  我曾经想过也许勇子就是椅子盼望着的意这托生的,所以想把椅子带回东京的家去。可是,还没等我说出我的想法,椅子就死了。我心里十分难过。
  直树

  又及。还有一件事,我忘写了。据说,牧子是进吉郎老爷爷的女儿。我想她是意达的妈妈。这是我外公打听来的。
  写完信,直树舒了一口气,他从笔记本上撕下写好的信装进了信封。在信封上写上“转交律手姐姐”,交给了外婆。
  “好,我一定转交她。你在信上好好谢谢她了,这很好。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这时妈妈突然叮嘱说:
  “直树,快收拾吧,别丢下什么东西。”
  妈妈打开旅行提包,忙得不可开交。
  “勇于,再来哟!这回走了,可不要忘了我啊。”外婆抱着勇子反复地嘴叨着,外公只是抽着烟。
  “再见啦!粘糕,带豆面的。”勇于兴高采烈,欢蹦乱跳。
  “哎哟,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个的?”妈妈高声叫起来。
  “是挺奇怪的。到这以后就突然会说起来了。基锵,基锵,勇子,给来个基锵、基锵给大家看看。”
  叫直树这么一说,勇子不好意思起来,扭捏地站在那里。她摄起小拳头,两条胳膊并在一起,猛劲儿伸开——
  “基锵,基锵,捣米,捣米。”勇子一边哼着民谣,学着春米的动作。
  “哈哈,总算见到教育成果了。哎- 。”妈妈很佩服地说。“是这么回事:从匈牙利回来的羽川先生主张,日本孩子学日本的童谣。他到勇子的托儿所来教童谣。也到小班来了。我还以为勇子回到家就一句不唱了呢,真没想到,突然会唱了。”妈妈非常高兴。
  什么?原来是这么回事呀!……直树又一次泄了气。
  “哎,匈牙利和日本的童谣怎么会扯到一块儿呢?”外婆直纳闷。
  “这呀,说起来,是这么回事。儿歌这东西,大概是孩子们代代相传,不用什么人教就会唱了。有人认为,正是在童谣里面蕴藏着民族音乐的萌芽,是民乐的雏型。也就是说,这是纯粹的民族音乐。”
  外婆感叹道:“童谣还真深奥!”
  妈妈还想就匈牙利和日本的关系,发一通演讲,可惜没有时间了。
  “准备好了吗?好象汽车来了。”外公说着,侧耳细听起来。
  “噢,来了,来了。快上车吧,快上车吧。”
  外公也一起上了车,只留下外婆一人。她不住地挥着手。车门“砰”地关上了。
  直树想,一切就到此结束了。然而,他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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