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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请问是强暴环境的恶徒萧赛蒙吗?”
  当他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赛蒙不禁笑了。那是强尼·哈瑞斯,曾经是自己公司的文案,现在则是伦敦最努力散播小道消息的专栏作家。他不像散播语言的同业,他不会在背后捅他的对象一刀——至少不会不先给他们机会反驳。这些年来,他一直和赛蒙保持联络,陪他走过几段婚姻。除了在专栏中形容赛蒙为“情感脆弱的广告界领袖”,他一直非常善待赛蒙。
  “喂,强尼,我现在做了什么?”
  “很明显的,你正在毁灭普罗旺斯最不受破坏的村庄的日常生活。报纸上都写了,所以一定是真的,你这个凶残的恶棍。”哈瑞斯笑着说:“那是一篇只是暗示而不陈述事实的文章。事实上,做得十分漂亮。我很怀疑,你可亲的邻居竟然是狠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的侏儒。”
  “所以,不是克劳区哩?”不过,现在已经不要紧了。要造成任何伤害,已经太迟了。
  “不是在他的报纸上,也不是他的署名。不过,文中倒是引述了他的话,如同他一贯所倡言的,你们仿佛在卢贝隆的棺柩上多钉了一根钉子,任意地进行我们误称为进步的伤害,诸如此类的狗屁倒灶。当然他不会让自己惹祸上身。这是老伎俩了,我也玩过许多次。无论如何,文章写得很有技巧,就是不让你有机会告上法庭。”
  “他写得多糟?”
  “你可以预期的,不友善,非常不以为然,但并非致命一击。等到有zhengzhi人物被抓到不堪入目的绯闻(这种事每个礼拜都会发生),人们就把它忘得一干二净了。我把它传真给你。但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有人会打电话给你,或许是那个怪里怪气的记者。”哈瑞斯停顿了一下,赛蒙听见打火机的声音,还有电话铃声。“我告诉你,一点好的报导是不碍事的,你了解我的,我一向免费宣传。你意下如何?”
  赛蒙笑着说:“你费尽心思的方式,真是令人难以抗拒。”他考虑了一会儿,“你何不在开幕时过来?时间应该是六且初,到时候,应该有些人物可以让你发挥。”
  “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带些人过来造声势。你需要一些欧洲人渣吗?一些意大利王公贵族吗?小明星还是ji女?我们走着瞧。我可以给你可爱的同性恋女演员,或者有酗酒问题的赛车手,或是‘赤裸裸’及‘偷车贼’乐团的键盘手……”
  “强尼,我希望这是一家优雅的小旅馆。只要带你众多的女友中的一个来就行了,其他的就让他们留在‘牢骚俱乐部’(Crouch Club)了,好吗?”
  哈瑞斯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扯远了,不过我会迁就你。告诉我日期,我会过去拥戴英国媒体的传统。”
  赛蒙说:“我怕的就是这个。不要忘记传真给我。”
  “已经在传了。捏住你的鼻子,很臭哦!不跟你聊了。”
  赛蒙放下话筒时嘴角还扬着笑。无耻而尖酸刻薄的强尼·哈瑞斯,总是会带给他好心情。直到传真到了,他的好心情还未散去。赛蒙反复读了两次以后,就把它给撕了。这样也能骗钱!
  根据布朗克先生的说法,饭店几天内就能完工,最多不超过一星期。泥水匠已经离去,铺瓷砖的工人也已经把石头地板铺设完成,厨房放眼望去,是亮晶晶的不锈钢与铜锅,泳池放满了水,而恩尼斯在工人剪枝时差点落泪的橄榄树,也已经栽种好了。亚伯特·华迪与他的绘画小组成员和对管路配置另有想法的电器工,曾为墙面空间争论不休。抽水马桶的冲水声与盖子落下的声响,形成一首交响乐,验证了水管工人的勤奋,他针对最大水流与立即冲泻做了最后一次检查——从小便池检查到卫浴间,满意地点了点头。木匠工人正在安装门户与柜子,边做刨光磨砂的细部修正,细小的木屑充斥整个房间,不经意地飘到华迪刚画好的壁画上,引起了一场英国人与法国人的战争危机。
  布朗克先生刻意在这群骚动的人群中走动,吉奔太太嘴里衔着一长段PVC 管,亦步亦趋,跟在布朗克身后。他们来到妮珂、赛蒙与恩尼斯所在的厨房,潘太太建议将蛋奶酥纳入菜单里,这道佳肴已经上桌,供人品尝。
  布朗克在讲话前先让鼻子发挥欣赏的功能。他说,有个小问题,就是没有什么大菜。隔壁一对老夫妻比较担心游泳池的问题。当然不是游泳池本身,其优雅的品味自然毋庸置疑,只是发生在游泳池附近的事情较令人担忧。邻居曾在报纸上读过,在圣特洛佩有时候会发生比较不寻常的luoti做日光浴事情,对这个拥有两座教堂的村庄巴西耶来说,做太太的认为这样的行为不妥,先生当然不会表示任何疑虑,不过,如果旅馆能提出保证;就更好了。
  赛蒙用一片面包抹起了最后一滴蛋奶酥。“真是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花园与游泳池之间隔着一座高达三英尺的墙,真要看到什么,非得踩高跷不可。”
  布朗克带着歉意笑着说:“是啊,但是那位太太是亚维依行政厅官员的姨妈,是位重要人物啊!”
  妮珂手放在赛蒙的手臂上,“甜心,继续奋斗下去,当个五分钟的外交家。”
  赛蒙站起身,将头靠向潘太太。“真是美味极了!”他对大家摆出一个策略性的笑容,“这样可以吗?”’
  恩尼斯接着说:“亲爱的,你的牙齿上沾了一点蛋奶酥,要不然就太好了。连老姨妈都无法抗拒得了。”
  赛蒙在街上走了五十码,在一扇重重的橡木门上敲了两下。他听见脚步声,门上的小窗轻轻滑向一边。带着眼镜一副狐疑的眼睛盯着他。他还必须弯下腰,才能让他们看见他的脸。
  “什么事?”
  “太太,你好!我是你的邻居,从旅馆来的。”
  “是的。”
  “我是旅馆的经营者。”
  “太好了”
  “是的。”赛蒙开始觉得自己像是个口里发出恶臭的.推销员,“夫人,我们可以谈谈吗?只要几分钟了。”
  那副眼镜仔仔细细地研究着他,然后小窗关上了。接着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锁打开了。门终于开了,夫人在里头对着赛蒙点点头。
  房子里很暗,所有百叶窗都紧闭着,阻绝了阳光。赛蒙跟随着夫人矮小直立的身躯,进入厨房,和她隔着长桌,面对面对坐着。在长桌的另一头,摆着一架电视机。天花板zhoongyaang垂着一盏灯。看起来仿佛已是午夜。夫人紧握着双手,嘴巴也是紧抿着。
  赛蒙清清喉咙。“我听说,你和你的先生,对我们的游泳池有些意见。”
  夫人点点头。“某些活动。”
  “哦,那些啊!”赛蒙试着挤出一丝保证的笑容,他对面妇人的双唇依然紧抿。“我们会要求我们的客人谨言慎行。”
  “不像圣特洛佩。”
  “我们当然不会像圣特洛佩那样。比较像是……”天啊,跟博娜瑞吉(Bognor Regis)相当的法国饭店是哪一家呢?“……这个嘛,更像是一个安静的旅馆。你知道的,非常高尚文雅的。”他倾身向前,“而且,当然之间还有一墙之隔。”
  夫人对那道墙不以为然、“我先生有个梯子。”
  赛蒙心想,搞不好还有个偷看女孩子的望远镜呢!“我想,我可以保证我的客人举止合宜。”他心里浮现起,穆列的女朋友穿着少得不能再少的三点式走来走去,晒成古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美臀袭着微风,“事实上,我个人会特别注意这件事。”
  紧闭的双唇终于蹦出了一句:“很好。”
  沟通已经结束。赛蒙走出幽暗的房间,走进阳光的怀抱。太太站在那里,望着他走回饭店。他离去时的挥手,获得了轻微的点头认可。他想,这应该可以算是外交家小小的胜利吧!
  隔周,画家完成工作,已经离去。应该可以计划开幕的日子了。员工已经聘用,酒窖已经备好库存,而潘太太的菜单也已经就绪。每天卡车运着床铺与器皿、游泳池专用的躺床、数以百计的玻璃杯、毛巾、床单、电话、烟灰缸、牙签、饭店简介与明信片前来——应该够了,有时候感觉起来这似乎已经是丽池大饭店的配备了。
  他们三人到厨房吃顿很晚的晚餐之前,都已经工作了十四个小时。他们疲累、肮脏不堪,心头却是满足充实。旅馆终于成形——异常温馨、舒适,多处运用了石头,而缺少了一些柔软的表面。所有的棱角都已经变得平滑、圆润,再也没有什么刺激眼睛的尖锐线条。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仿佛游走穿梭在雕塑品之间,有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彩甜美的地板,粉白的墙面,还有柔滑的角落。布朗克表现的相当不错,等画挂上了、从康提涅克运来的地毯铺上以后,应该就可以达到华迪先生所称的效果。现在该是让客人上门的时候了。
  恩尼斯说:“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口耳相传,人们总是喜欢自己先到某个地方,再告诉他的朋友。只要口耳相传,就能够让旅馆的名声大噪,所以我们需要一些大嘴巴。”他看着赛蒙,扬起眉毛,“我确信,我们确实认得一些这种人。”
  “我想强尼·哈瑞斯会过来,菲利普也会从巴黎赶来。”赛蒙拿起一个西洋梨配乳酪。“我想我们应该可以吸引一些体面的女孩。我想把它弄成像坎城节一般,从坎城到这里只要三个小时路程。”
  妮珂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认为电影明星会来?不可能。甜心,有点理性。”
  “我并不是指那个真正的影展。六月还有一个庆典。广告界的人,只要有个好理由,戴着副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眼镜就来了,导演、制片与广告公司人员,他们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坐在黑暗之中观赏广告片。”
  “那他们究竟在做什么?”
  “跟他们在伦敦或巴黎做的差不多,他们一起用午餐。不同的是他们是在科塞,或在海滩上,而不是在苏活区的某处,他们回家的时候都已经晒成了一身古铜。”
  恩尼斯说:“他们彼此交谈,所有的人都会小小地八卦一番。我想这会是个好点子。”
  “我会查出举办日期,然后要丽莎把出席代表名单给我。我们只要挑选一部分。我确信他们出于好奇,一定会来。”
  他们把咖啡端到外面,坐在露台上。半圆月高挂在卢贝隆的天空上,远处的狗吠声传过山谷。在橄榄树旁,尿尿小童无止尽地撒着尿,喷泉溅起的水花和着蛙鸣。空气静滞不动,有点温暖,暗示着夏日即将来临。赛蒙看着恩尼斯,心想,他从没看过这么一张心满意足的脸庞。
  “恩,还在想念温布顿?”
  恩尼斯微笑着,翘起脚,看着他的格纹帆布鞋,“想死了!”
  现在泳池里的水已经加热到了二十四度,妮珂与赛蒙每天早上吃早餐前都会到此晨泳。妮珂说,再过不久,这里就是客人的势力范围了。所以他们必须趁此良机,好好利用一番。
  以晨泳开始新的一天,对于赛蒙来说,是相当新鲜的经验。很快的,他便迷上了水碰上肌肤的轻微震撼,他的身体整个苏醒过来,挥之不去的睡意逐渐散去,他脑海里与心里的紊乱纠结也消失无踪。五趟慢慢便成了十趟、二十趟。他明白,自己渐渐变苗条了。
  他游完了预定的距离,然后从泳池起身。妮珂躺在石板上,她的连身式泳装背面缕空到腰部,胸上的水滴已经逐渐平了。她的胸部已经晒成古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
  “胜利者的早餐。”他边说边弯身凑近她的胸部,然后停了下来。角落里有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秃头及时把头低下。“狗屎!”
  妮珂举起一只手,挡着阳光。“达令,你知道吗,你愈来愈浪漫了。”
  “我可不是唯一的一个。”他朝墙边点点头,“你有个神秘的仰慕者。我刚刚看见他的头。我想我们有个偷窥的邻居。”
  “谁?”
  “一个偷窥狂——他一直是巴西耶监视委员会委员的丈夫。”
  妮珂坐起身,望着墙笑。“阿诺先生是个老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鬼,村里的人都知道。有人告诉过我,他自从四十年前的蜜月后,就不曾看过他的老婆没穿衣服。”
  赛蒙记起阿诺太太那张严肃的险与紧抿的嘴唇。“很可能真是如此。”
  “别担心,她会抱怨的。不过他一定不会。对他来说,这比浇花有趣多了。”她抚顺赛蒙前额湿渌渌的头发,她的手滑到了他的颈后,“现在,胜利者要吃什么早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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