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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一点都没吃呢,夫人。”玛嘉瑞收拾餐桌时说。
  “我不饿。”秀拉回答。
  “你该饿了,夫人,”玛嘉瑞说:“你昨天吃得很少,而且昨晚什么都没吃,今天你回来后,我端了一些食物和饮料给你,可是你正好在熟睡中,我又不想吵醒你。”
  “我就是不饿。”秀拉再说一次。
  她知道,因为心情不好,才使得她食不下咽,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起身离开餐桌,走到窗口。
  以前,她觉得住在宫里是一种束缚,而且每天只能望着呆板的花园多么乏味;可是曾几何时,现在她即渴望住在这儿,和阿里西斯朝夕相守,为卡瓦尼亚的未来和她同筹大谋。
  她听见玛嘉瑞离开房间,但她并没回头。
  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已经渐渐西沉了,但还留下一抹金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余辉,然而,对秀拉而言,那却是无异于已经天黑了,因为此刻有一团黑影闯进了她的心扉。
  可是,将军的那一吻令她所引起的痴迷和狂喜,却仍在她心中纠缠不散。
  她只要一想起那令她销魂的一吻,就觉得有一把火在她全身燃烧,而且嘴唇也颤抖着渴望他的另一吻。
  “我爱他!我爱他!”她绝望地想着:“但是,我在他心目中算什么呢?只是个……任他摆布的傀儡罢了。”
  她记得玛嘉瑞曾提过雅典娜公主,所以她想,他爱的可能就是雅典娜公主。这个想法就象一把利剑刺穿她的心一样。
  公主长得什么样子?她漂亮吗?她是否就是他理想中的女人?而她自己却不是呢?
  当秀拉猜想公主可能和阿里西斯一样地象希腊人时,则心绞不已。也许她才是与阿波罗匹配的佛戴娣女神,而且她才是他所希望与他共治卡瓦尼亚的女人。
  她知道,阿里西斯为什么能轻而易举地以她来取代凯瑟琳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她父亲曾告诉过她说,她象个仙女,而且她穿上雪白的结婚礼服,一定酷似农民所渴慕的公主或仙女。
  “那只不过是巧妙的一出戏法罢了。”秀拉心里这么想着,同时所有神奇感也跟着消失了。
  她顿时觉得好消沉、好沮丧。她觉悟她并非什么要人,她只是舅母所说的——“与仆人相差无几”的卑贱人物而已。
  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太<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阳完全下山了。
  这是薄暮时分最美的时刻,夜暮的阴影充满了神秘,一座座雕像在低垂的夜幕中显出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轮廓。但是浮现在秀拉眼前的,却只有阿里西斯英俊的面庞、宽阔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刚毅的下巴以及注视她的眼神。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他到底有什么感受呢?对于她,他永远是个迷,他永远是个她无法了解的男人。
  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敲门声,她转过身,吓得心房狂跳,不知道进来的会是谁。
  她用卡瓦尼亚话应门。门一开,她看见是将军,高兴得禁不住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但是她突然愣住了,发现他身后竟然跟着两个士兵。他们一起进入房间,关上门,然后就在起居室内站起岗来。秀拉惊慌地看着他们,接着露出诧异的眼光。
  将军往她那边走了几步,然后停在房间的zhoongyaang,秀拉搞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
  “我想跟你谈谈。”他用英语说。
  “我一直……都在等你……来,”她回答:“但是,这些士兵为什么站在这里?”
  “带他们来,你才会有安全感。”他说。
  “有什么……可防卫的?”秀拉诧异地问。
  “防卫我!”他回答。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继续说:“昨晚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保证今天那种事绝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
  突然间,她懂了。
  她知道,他指的就是昨晚他离开山洞之前吻她的那回事。
  他地态度太逼人了,她几乎快被弄哭了,于是她急忙说:“叫士兵出去!否则我绝不和你说话!”
  将军仍然静止不动。
  “你这样要求是明智的吗?”他问。
  她觉察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所以转身走向窗口,避开将军的视线。
  “叫他们……出去!”她以颤抖的声音再说一遍:“我认为……他们在场,对我是一种……侮辱……”
  “我没有那个意思。”
  将军只好支开士兵。秀拉听见他们离开房间,而且带上了门。
  她望着微暗的窗外,觉得宁静的花园仿佛已经变成一个不可测知而逼人的未来世界。
  “我要来告诉你,”她听见他在她身后说:“听说有一艘英国船停泊在基维港,所以我替你准备了一辆马车,一小时之内即可将你送往基维。”
  突然,秀拉觉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过了一下,她才慢慢地从窗口转过身来。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严肃,而且脸上的表情还有点阴沉。
  “一艘……船?”她问。
  “一艘英国船,可能是要开往雅典的,那么你就可以到那里与你舅舅和表姐团聚;或者,如果那艘船是直接驶往英国的话,就可以平安地把你送回家乡。”
  她实在难于了解她所听到的话。她曾经想过他可能并不喜欢她,但她绝不相信这么快就赶她走,而限她在一个钟头内立刻离开。
  她呆呆地凝视着他,就象一个临溺毙的人一样,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秀拉看见在英国等待着她的未来:冰冷的城堡、劳碌的生活、长年被怨恨的气氛所笼罩的日子。
  以前的日子的确难耐,但是,现在要她遗忘她在卡瓦尼亚的那颗心,似乎更令她无法忍受。她曾模糊地想过,如果明知阿里西斯并不爱她的话,那么和他一起生活一定很痛苦;但是,如果一旦回英国,而又明知永远不可能再见他的话,那不是更难过吗?
  她听见他说:“我必须感激你为卡瓦尼亚所做的一切,但是,我相信我送你回家乡是对的。”声音好象是从远处处传来的。
  “可是……我们已经……结了婚。”秀拉凄凄艾艾地说。
  “关于公证结婚的部分,我自会解决,”他回答:“至于教会的仪式方面,虽然要费较长的时间,但我确信,我们一定能想办法取消,因为你当初是被迫成婚的,既没有给你考虑的时间,也没有让你作心理准备。”
  “他考虑的真周到。”她绝望地告诉自己。
  然后,秀拉看出他似乎有离去之意,赶紧说:“求你……让我留下。”
  她觉得他的态度还是那么强硬。他回答:“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呢?我不会……惹你麻烦,也不会向你要求什么,更何况,也许我还能……为人民做点事。”
  “不行!”他的语气很坚决。
  “等你有了医院以后,”秀拉疯狂似地说:“我就可以照顾医院的病人,尤其是小孩。”
  “你最好还是回去过你熟悉的生活吧,你不知道这里将来还会发生多少困难和危险呢!”
  “我不……怕,昨晚……我不是跟随你去了吗?”
  “你的确很勇敢,但是,下一次我们就不可能这么幸运了。”
  “下一次?”秀拉问:“难道国王还会再反攻吗?你既然已经惊走了他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炮,我绝不相信他所剩无几的残兵还会对你造成威胁。”
  “我倒不担心国王的军队, ” 阿里西斯回答,他的答话好象是被激出来的。“而是担心其他的许多困难。”
  “告诉我……是哪些困难?”
  “我们已经没时间讨论这个问题了,”他说:“你还要收拾行李,而且到基维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要走那么长的一段路,现在出发不是太晚了吗:“秀拉丧气地问。
  “我会派派特罗斯少校率领一支骑兵护送你。”
  秀拉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要离开时,我当然会向你道声再见。”
  他说完就转身走向门去,她情急之余,只好喊了起来:“我不能……走……求求你……让我……留下……这里有……许多我可以做的事……”
  “不!”那声严厉而冷峻的回答在房中回响着。
  “我已经说过,我不会……惹你……任何麻烦的。如果你不要我的话,我也不期望住在宫里,我只希望你让我……留在卡瓦尼亚!”
  “不行!”
  秀拉完全失去了控制力,两行眼泪象小溪般流下,她感觉到泪水好象呛住了她的喉咙。
  她看见阿里西斯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门口,她突然歇斯底里似地觉得他好象即将带走光明,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
  他转动门把。
  “我有……一件事……想求你。”她的声音几近于耳语,她真怕他没听见。
  “什么事?”
  她真不能相信,居然有如此冷漠、如此严厉、如此冷酷的问话。
  “我……想留下一点……可资留念的东西,你愿意……你愿意……和我……吻别吗?”
  她觉得他好象要拒绝她。
  当他转身时,因为他们俩的距离太远了——整整一个屋子长,而且她的眼里盈满了泪水,所以她根本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拖着极缓慢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她。
  她虽然看不清他往前走,但她听见了。顿时,她的心头在跳,嘴唇微微颤动,期待着他的吻别。
  她一想到,这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吻,也是她往后悠长的岁月中唯一可资回忆的快乐,心都快碎了。
  “你为什么向我要求这件事?”他问,他的语气非常怪异,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他停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
  她想看他,但不可能。
  她只好闭起眼睛,仰起脸,然后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请你……吻我……吧,……请……”
  那是一种发自她内心深处的请求,她想,他既然没动,就是表示拒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动了,但是不是把她拥入怀里,而是伸出手来牵她。
  “过来!”
  秀拉好惊讶,他竟然拉着她穿过房间。
  他打开门,和卫兵擦肩而过。
  他们沿着走廊走向主楼梯,他走得实在太快了,秀拉几乎无法跟上。
  下楼时,他没放开她的手,秀拉怕绊倒,另一支手还撩起她的粉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长裙。
  不久就到达了宫殿的前门,门口的卫兵还立正向他敬礼。
  他仍然拉着她的手走下台阶,底下有一辆敞开车门的马车。
  他扶她上车,然后下令起程,于是马儿开始飞快地奔驰,秀拉靠上座背,屏住呼吸。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这么做?难道是不等我换上行装,收拾好行李,就真要把我送上船吗?
  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往回吞的眼泪仍然呛着她,使她无法开口,而且在泪光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所能确知的是,他在她身旁,然而,他并没有吻她。
  “我向他要求这种……事……实在太……无耻了。”她想。
  他拒绝她的请求,就等于朝着她关上通往堂<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天<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堂之门。
  “我已经……没什么办法……可想了。”她告诉自己。
  她已经求过他让她留下,可是却失败了;甚至,连向他要求吻别,让她享受快乐的最后一刻,也被他拒绝了。
  现在他既然要送她走,她也没什么话可说,没什么事可恳求的了。
  马车突然停下,秀拉睁开眼,眨了一下,看见他们停在一栋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别墅前面。
  一个仆人过来打开车门,接着阿里西斯走下车。
  他牵着秀拉的手,扶她下车,当他的手接触到她时,她觉得自己好象在颤抖。
  进了屋里,她匆匆地溜见一间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客厅和几盏从瓶里照出的柔和灯光。
  他又不声不响地把她拉进一间起居室,室里有扇落地长窗,可以看见外面的花园。这里也有几盏柔和的灯光,而且这个房间给她的感觉是凉爽、洁白而且还带有几分精致。
  但是秀拉没时间去多瞧,她的眼睛禁不住地转向她身旁的这位男人。
  她听见门关上了,然后他才放开她的手,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盯着她,其实,他们的距离已经够近的了,近得足以使她窘得发抖。
  他默默地盯着她的脸,过了一会儿,她打破沉默说:“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这是……什么地方?”
  “我要你再说一次,你刚刚在宫里向我要求的事,”他说:“我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他那奇特的语气,使她胸中激起一种莫名其妙的骚动,再度令她无法开口——只是这次的原因不同而已。
  他静止不动,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请求你……吻我。”她嗫嗫地说。
  “真的吗?”
  说着,他又走近她一些。
  她再度仰起了脸,他终于明白,他的吻的确是她一生中最渴望的东西。
  他慢慢地用双臂环绕着她,好象期望她抗拒似的。
  然后,他有力的嘴唇贴上她的香唇,她又感到一道令她狂喜的光芒闪过她,这种光芒就和昨晚的一样,但是比她记忆中的来得更强烈,更神奇而且更光耀。
  她尽量地想贴近他,使她和身子和他融为一体,变成他的一部分。
  当她贴近他时,她又觉得有一把火焰轻轻地掠过她,而且还带来一道几乎令她目眩的强烈光芒。
  “我爱……你!我爱……你!”她真想对他说,而且希望在他把她拥上堂<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天<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堂之前,她能死去。
  她相信,堂<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天<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堂里绝没有一样东西比她颤抖地躺在他和臂弯,全身每一根纤维都享受着他的亲吻,更神妙,更令她心醉、更完美。
  她忘却了一切,包括她的烦恼以及她对未来的惧怕。她感觉她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而且在他们的体内好象有一把火燃尽了他们体内的一切,只剩下两颗系在一起的爱心……
  仿佛过了好几世纪之后,阿里西斯才抬走头,深情地盯着她痴情的双眸。
  “这是不是你想要的?”他问,声音有点不稳。
  她被方才那一刻的情绪弄得神魂颠倒,眩惑不已。然而,当她发现奇迹已经结束时,她又感到一种不可名状的痛苦。
  他的嘴唇其实离她很近,她虽然等待、渴望着他的另一吻,但是她却羞于启齿。
  “你为什么希望我吻你?”他问。
  秀拉觉得,这句话好象来自另一个世界。
  “因为我爱……你!”她喃喃地说:“请你……让我……留在卡瓦尼亚。”
  他听了,立即用双臂紧紧地拥抱着她,秀拉痛得叫了一声。
  “你想我真舍得让你走吗?”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走?”
  “因为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我不……懂。”
  “当我提出我们的婚姻只限于名义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要我不碰你,不把你占为已有,是多么困难的事。”他说:“但是我仍然相信我一定能克制自己。”
  他吸了一口气。
  “结果,我发现,我简直和凌辱你的那位士兵一样地放纵,一样地不可信任。”
  “你……你是说……在我们结婚之前……你就想要我了吗?”秀拉难以置信地问。
  “打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爱上你了。”
  “可是你看我眼光地是……轻蔑的啊!”
  “那是因为我把人和与你同行的人联想在一想,”他回答:“但我还是认为你是我生平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那不可能!”秀拉喊道。她回想当时,她穿得是舅母为她选制的褐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衣裙,说有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阿里西斯把她拉近些。
  “当我们合力把小孩抬进屋时,我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不只是因为你的美丽,而且还因为你看我的神情。当我逃避缉捕士兵,从后门溜走时,我就知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再见到你。”
  “你没有……料想到……我会留在宫里吧?”秀拉问。
  “我觉得很惊讶,”他回答:“同时又兴奋无比,甚至比我最后拥有足够的势力领导革命连队抵抗奥军还要高兴!”
  “我绝没想到……而且连做梦也没作到你会……爱我。”
  “现在你知道我爱你了吧!”
  他没等她回答就在寻找她的骨唇,突然间,她觉得房子在旋转,然后就不见了,只剩下旋转,跳跃的光芒,她知道,那是来自阿波罗的圣光。
  他带她进入一个神奇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言语,只有众神的光辉。
  花园里夜莺在高歌。
  从窗口望出去,秀拉看见昨晚洒向山谷的月光。昨晚的这个时候,她正在祈祷他战胜。
  她的祈祷总算应验了,如今,她成为世上最快乐的人儿。
  “我爱你,亲爱的!”
  阿里西斯真诚的声音使她感动地仰起脸,痴情地望着他,然后,她觉得他的嘴唇抵着她的额头,接着又滑到她的粉脸。
  “我没看过有人象你这样温柔、可爱又完美!”他说:“你现在还爱我吗?”
  “我爱你之深……非言词所能形容,”她回答:“你第一次吻我时,我想,那应该是……我感觉最热烈的一次,但是没想到现在……”
  “现在怎么样?”他催促道。
  她羞怯地把脸藏在他的颈后。
  “我……怕……”她喃喃地说。
  “怕什么?”
  “怕我现在是在梦里……等我醒来你就不见了。”
  “我保证绝对不会,”他说:“你已经属于我了,秀拉,你是我的妻子,没有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人能分开我们。”
  “你真的……爱我吗?”
  “我一辈子也告诉不完你我有多爱你,”他回答:“你就是我渴望的一切,你就是珍藏在我心中的神圣偶像,在没发现你之前,我还以为那只是个幻想而已。”
  秀拉听了,深受感动,她说:“快别……那样……说了,那会令我觉得,当士兵们. . ……吻我的手,以及妇女们吻……我的衣裙时,我的行为不妥。”“绝对不会的!”他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你是从海上来的仙女,而且我们已经彼此互认识,不只是用肉眼认识,而且还用我们的心灵互相沟通,互相了解。”
  “那你怎么忍心……把我……送走呢?”
  尽管她知道现在她已经属于他了,但是先前所受到的伤害仍然深深地印在她心中。
  “因为我感到太羞愧了,”他说:“我想,我当时一定吓昏了你,而且令你厌烦万分,所以我觉得唯一对你的补偿,就是送你回家乡。”
  “在英国……我根本无家可归……”她回答。
  她说到一半,想起她并没和他提起过她的父亲。
  事实上,他们彼此要倾诉,要解释的事也实在太多了。
  但是,当她正要开始说时,他的手又接触到她,她震颤了一下,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感触。
  “我爱你!”阿里西斯说:“我爱你爱得如此痴狂,如此彻底,我的甜心,以致于每当我想起你,就顾不了我应该为卡瓦尼亚做的正事了。”
  她根本无法回答,因为他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巴,使她无法开口。她又感到那把火焰掠过她全身,引燃了一个热切的yuwang。
  “你好象……阿波罗,”她消声说:“当我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这么想,现在我知道……你确实是位光明之神。”
  他正吻着她的颈,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继续说:“我……父亲告诉我,他……以他的美和……爱……征服了人类。”
  “我是不是也是这样征服了你?”
  “是的……是的……噢,是的!”
  接下去就是个无言的世界了。
  秀拉从缠绵亲吻的甜梦中醒来,结果发现那竟然是事实。
  阿里西斯正俯过身来吻着她。
  她睁开眼,发现整个房间都爬满了阳光。
  屋外,有鸟儿清脆的歌声,她还听见喷泉落地的轻柔、凉冷的水声。
  “清晨的你看起来多清新,多秀丽,亲爱的。”阿里西斯穿好了衣服,对她说。
  “你要……离开我了?”她可怜楚楚地问道。
  “我必须去工作了,宝贝,这个时候,全世界的男人都会对他的爱妻这么说,尤其是我,今早更应该对你这么说。”
  “你醒来时……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象个娃娃一样香甜,我怎么忍心叫醒你?我从来同见过比你熟睡的脸蛋更可爱的东西。”
  秀拉举起手,把头发拢到背后,于是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滑了下来,她发现她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她急忙拉上毛毯,羞得满脸通红。
  “我……没有……衣服!”
  “玛嘉瑞会帮你带几件衣服过来,”他微笑着说:“但我喜欢你刚刚那个样子!”
  “你不要盯着我嘛,害得我觉得……羞死了!”
  “你是我的妻子啊,而且仙女也只是披一件薄纱的。”
  阿里西斯故意拉开毯子,一次又一次地亲吻她的酥胸,然后又把嘴唇移到她的樱唇上,这时,她又看见他眼里的光芒。
  “我爱你!相信上帝也知道,我多么爱你!”他说:“但是,如果我现在不赶快走,人民一定会认为他们的新国君荒淫无度了。”
  他起身看着她说:“如果我可选择,我一定宁可终日和你厮守,并且不停地称赞你的美丽和你完美无瑕;但事实上并不可能,我必须忙着筹组新zheengffuu,任命新官员,我毫无选择的余地。”
  他说完,依依不舍地转过身。
  秀拉伸出双手。
  “再吻我……一次。”她请求道。
  他回头给她一个热烈的拥吻,他觉得她也在回吻他,而且她的整个身体都挨着他颤动着,他吻吻她的眼睛说:“请你不要再诱惹我,秀拉!你可知道,我有多舍不得离开你?”
  “等一切都上轨道之后,我们就去度蜜月,我想带你到我山中的小屋,这些年我一直住在那里,虽然很原始、很简陋,但我愿意和你在那间小屋中独处。”
  “我也想,”秀拉乞求道:“想……和你在小屋独处。我们真的能去那儿吗?”
  “我会尽速安排,可爱的小妻子,你放心吧!”
  他把她扶靠在床头的枕头上,然后大步迈向门口。
  “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你?”她几乎近于恳求地问。
  “中午,”他回答:“即使最忙碌的男人也会在中午借机偷闲一下。”
  他忍不住抛给她一个微笑,然后才走出门去。秀拉满意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把脸转向窗口。
  她已经知道他们昨晚置身于何处了。
  这栋别墅是派特罗斯家的。当阿里西斯母子被赶出卡瓦尼亚时,他们就接收了阿里西斯家族的全部财宝。
  斐迪南国王一到卡瓦尼亚,就有一位无zheengffuuzhuyi者把一颗zhadan投入国王的座车上,派特罗斯的父亲——派特罗斯上校奋勇上前,在zhadan爆炸之前,把zhadan掷出车外,救了国王一命。斐迪南国王对他感激万分。
  斐迪南国王把宫里所有卡瓦尼亚籍军官和官员都遣散时,唯独派特罗斯上校以及后来他的儿子能继续留任,而且国王还赐给他们许多其他卡瓦尼亚人民无法享受的特权。
  后来,国王的势力巩固之后,派特罗斯家族骇于国王残暴的作风,因此几年后,派特罗斯上校借口年迈体力不支,辞去了官职,他儿子则因为阿里西斯(此时他已经潜回国)坚持要他留在宫做他的内应,所以才继续留任。
  “明天,我要拿许多我们的祖传家宝给你看。”阿里西斯对秀拉说。
  “我一定很喜欢。”
  “如果不是我的好朋友替我收藏起来的话,恐怕早就被摧毁殆尽了。”
  “你要如何报答派特罗斯少校?”秀拉问。
  “我打算让他接管军队的训练工作,”阿里西斯说:“虽然让他担任这个职务显得太年轻了,但我知道绝对可以相赖他,我当然希望卡瓦尼亚从此不会再有战争,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维持自卫的能力。”
  “我不能……忍受再想到你……会遭遇危险。”秀拉说。
  “目前唯一的危险,”阿里西斯回答:“就是怕我太爱你而令你心生厌烦。”
  “怎……么会?”她嗫嗫道:“我最渴望的就是与你……长相厮守。”
  “我们一定会朝夕相守的,”阿里西斯说:“而且晚上你就会在这里睡在我怀里。”
  “这里?”
  “这即将是我们的家。”
  “所以今晚才带我来这儿吗?”秀拉问:“先前我不懂你为什么带我离开皇宫。”
  “你想,我能在用人民血汗造成的皇宫里吻你吗?与你调情戏爱吗?”他问:“所以我决定我们永远不要住皇宫里!”
  “我宁愿住在这里。”
  “派特罗斯家族已经把这座别墅让给我了,或许,我们应该向他们买下来才对。”
  他把她拉近些,然后说:“现在谈这些还太早,没什么意思;重要的是,我心爱的小妻子,我只要有个地方与你……”
  “你什么时候要加冕?”过了好久,秀拉才问道。
  她的声音有点紧张,她一想到阿里西斯即将变成尊贵的国王,就担心不已。
  “永远都不要!”
  “永远都不要?”
  “是的,我认为卡瓦尼亚已经受够了君主专制之害,我们应该成立一个独立的共和国。”
  “那么,你的头衔……要变成什么呢?”
  “总统,而且是一位非常民主的总统!我相信,这才是今日世界所需要的!”他停了一下说:“你会不会在乎不能成为王后,心爱的?”
  “我只想成为你的……妻子。”
  “你现在就是,而且永远都是!”他说又兴奋地给她一阵热吻,过了半晌才放开她。秀拉问:“你要如何处置皇宫呢?”
  “把一边改为医院,”阿里西斯回答:“另一边改成办公厅,只留下中间成为观光明胜,供外国旅客观赏,或者偶尔也可以用来接待外国贵宾,而且等我们国家繁荣起来之后,也许还可以利用它开个大型舞会。”
  他把她拉近贴着他的身体,说:“我好想与你相拥共舞,你知道吗?我可爱的小妻子?但是,现在我只要这样拥抱着你就心满意足了,我们的心跳就是一首美妙的音乐。”
  当秀拉起身坐在床上时,他昨晚所说的每一句话又重现在她脑海里。她看见她粉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晚礼用被弃置于一张椅子上,拖鞋散落在地板上,还有她舅母所谓的“不可挂齿的衣物”。
  她一想起火焰如何在他们体内燃烧,烧尽了他们的万念,只留下一个互相需要的念头时,就不禁脸红起来。
  “我爱他!多谢……主……赐给我他的爱。”秀拉祷告着,“更感激赐给我这么……完美而无法以言词形容的……快乐。”
  她正在祈祷时,有人敲门,接着玛嘉瑞进来。“你醒了,夫人?”她随口问道。
  秀拉展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的是,我醒了,玛嘉瑞,而且好快乐,好快乐!”
  “当我听说将军带你来这里时,夫人,我就想你一定会很快乐。”
  “这座别墅好漂亮,”秀拉环顾了一下房间说:“和皇宫的气氛迥然不同。”
  两者简直成了强烈的对比。
  卧室是纯白的床也是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床顶上没有重重的遮篷,而是刻上了爱神和海豚的银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天花板。
  秀拉想到那一定是土产的手工艺品,例如铺在地板上的垫子,白底,上有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图案,这些花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她都曾在希腊手工艺品的图片上看过。
  窗帘也是<北京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彩艳丽的手工编织品。
  每个房间都有宽阔的落地窗,与芬芳满庭的花园相通。
  玫瑰和百合的花香阵阵扑鼻。秀拉在穿衣时,玛嘉瑞告诉她,她已经吩咐佣人把早餐摆在起居室外面的天井。
  “希望你带了衣裳来。”秀拉说。
  “我替你带了一件最漂亮、最凉爽的衣裳,夫人,”玛嘉瑞回答:“以后我会帮你把其余的衣裳都带过来,今天早上太仓促了,没时间叫马车。”
  “我真高兴我们能住这儿。”
  “比起皇宫这儿是小多了,”玛嘉瑞回答:“但是,整理起来比较容易,而且佣仆们一定会觉得能侍候你是一种无上的光荣。”
  当秀拉坐在天井的天篷底下用早餐时,她心想,还有什么比这种生活更快乐的!她唯一的愿望就是与阿里西斯长相厮守,照顾他,彼此互相隶属,互相需要。
  因为,她以前受过折磨,吃过苦头,所以现在她觉得自己好象忽然从地狱的深渊升到了堂<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天<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堂似的。
  “我必须尽量帮助他,”秀拉想:“我可以为卡瓦尼亚妇女和儿童做许多事情。”
  只要阿里西斯一允许,她就想立刻去探望那个腿受伤的小女孩,并且去看看那天收留在宫里的孩子们。
  她相信她们的母亲一定都把他们领回去了,但她必须去看看他们的伤是否治愈了,或者还需要医疗看护。
  “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她想:“阿里西斯有许多更重要的事要做,他一定无暇担忧这些小问题。”
  她吃完早餐,顺便到花园散散步。她发现这个小花园远比宫里呆板而充满雕像的大花园漂亮多了。
  姹紫嫣红的杜鹃花、洁白的百合花以及形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兰花都在争奇斗艳,尤其看见清香洁白的百合,就令她联想到教堂的神圣气氛。
  花园里还有个水池,有条小瀑布从假山上流下,池里有小金鱼在荷花叶下来回穿梭。
  “这简直是情侣幽会的好地方。”秀拉这样想着。然后,突然想起她已经在花园里逛了好久。
  不知不觉已的中午了,她想阿里西斯可能快回来了,心头不禁砰砰作响。
  她知道,他一出现,她就能立刻冲进他怀里,然而昨晚在皇宫时,她却不能,因为他进入她房间时,身后还跟了两个卫兵。
  假设她昨晚真的顺从他的话,那么她现在就不会在这儿等他回来,而是坐在一艘驶往雅典的英国船上去和她舅舅和凯瑟琳会合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过,接着她又告诉自己说,现在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的确没什么事会再惊吓她了。
  她已经是阿里西斯的人了,他为她黑暗的生命带来了一线光明,这光明也就是她父亲以前所说的——“跳跃、振动的光芒。”
  通过落地窗,她走回凉爽洁白的起居室。
  起居室的墙上挂了许多画片,她一直都没有时间却仔细看,不过她知道它们一定都很美,因为它们全都是阿里西斯家族的家宝。
  她正要走上前去看其中的一幅画时,门忽然打开了,一位仆人用卡瓦尼亚话说:“有一位男士要见你,夫人。”
  秀拉转身一看,她吓呆了,来人竟是公爵,后面还跟着凯瑟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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