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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费伯关了吉普车门以后就往小屋那儿走,行动非常缓慢。他还是穿着戴维的骑服。途中他摔倒过,裤子上还沾着泥。头发已淋湿,紧紧地贴到了脑壳上。走路的时候右脚有些跛。
  露西离开窗户,跑出卧室,下了楼。先前她把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放在门厅的地板上。她拾起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突然觉得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很沉重。她从来没有放过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一弹,也不知道如何检查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里面有没有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如果时间允许,她可以慢慢想出办法,但是眼下已刻不容缓。
  她深深吸了口气,把大门打开,一声大叫:“站住!”那叫声比她想像的还要响,很刺耳,像是歇斯底里了。
  费伯和悦地笑着,并不停步。
  露西用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对准了他。她左手抓住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管,右手托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座,手指放在扳机上,吼叫着:“我要崩了你!”
  “别说傻话了,露西。”他和蔼地说,“你怎么可能伤害我呢?我们毕竟在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欢乐时光,我们不是彼此相爱吗,有点……”
  这是事实;她曾告诉过自己,她不能与他相爱,这也是事实。不过,她的确对他有些什么感情,如果那还不是爱,多少也和爱有点相似。
  “今天下午,你已经了解了我,”这时他与她相隔只有30码了,“但是对你还是一样,是吗?”
  这话有部分是事实。一时间,她想像出自己骑在他身上那种生动的场景。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前,当时她意识到他要干什么——
  “露西,我们可以了结这件事,彼此还能——”
  ——她抠动了扳机。
  一声震耳的爆裂声过后,她手中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跃了起来,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托的后坐力撞伤了她的臀部。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差点掉落下来。她根本没有想到过,放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是那么一种滋味。响声发聋振聩,一时间她什么也听不见。
  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从费伯头顶上飞了过去,但他仍然缩着头,忽左忽右地跑回吉普车那儿。露西本想再放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但她及时制止了自己,因为她意识到:他一旦知道两根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管都是空的,那就没什么能阻挡他转身回来。
  费伯猛地打开车门,纵身上去,急速下坡。
  露西知道他会再来的。
  她突然间感到很幸福,几乎是欣喜。第一次较量她取得了胜利——她把他赶跑了……
  但是他还会再来。
  尽管那样,她仍然处在有利的地位:她在屋里,她有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她还有时间做准备。
  做好准备。一定要做好对付他的准备。下一次他会更加狡诈,一定会对她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
  她希望他天黑以前不要来,这样她就有时间……
  首先,她得给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里装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
  她来到厨房。汤姆的东西都放在厨房里——吃的食物,烧的煤,使用的工具以及备用物品。他有一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和戴维的一模一样。她知道这一点是因为戴维是在看过汤姆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以后才叫人照那种式样买的。他们俩喜欢在一起谈论武器,一谈就是好半天。
  她找到了汤姆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还有一盒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她把两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和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都放在厨房的桌子上。
  她相信,机械一类的东西操作起来比较简单。女人在碰到机械方面的事时显得笨拙是因为她们害怕,而并不是因为她们愚蠢。
  她胡乱拨弄着戴维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但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口始终对外,终于拉开了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栓。接着她就思考自己是怎么打开的,领悟其中的道理,然后又反复练习。
  操作实在简单,真是意外。
  她把两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分别装上了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然后,为了确认一切都弄好了,她用汤姆的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对准厨房的墙,放了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
  墙上的泥灰落下了一些,鲍勃在乱叫,像是发了狂一样。后坐力又撞伤了她的臀部,耳朵也震得一时嗡嗡响,但是她已得到了武装实践。
  她一定要记住,抠扳机的时候动作要轻,这样就可以避免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的震动,也不会影响瞄准。男人们在部队里可能受过这一类的教育。
  下一步干些什么呢?亨利要进屋,得想点办法不要让他轻易地就能进来。
  两道门当然都没有装锁。在这个岛上如果一幢房子遭了窃,那么盗犯明显地就住在另一幢。露西翻找着汤姆的工具箱,找到一把亮闪闪的斧头,刀口很锋利。她站到了楼梯上,开始劈楼梯扶手。
  这么干使得双臂很疼痛。但是,她劈了五分钟,毕竟砍下了六小截,那都是用又结实又经过加工的橡木做的。她又找到了锤子和一些铁钉,把砍下的橡树条横钉在前后两道门上,每扇门钉三根,每根用四颗钉子。这些事干完以后,手腕已疼痛难忍,锤子拿起来就像铅块一样沉重。然而她的事仍然没干完。
  她又找到一把光亮的4英寸长的钉子,把房子周围的每一扇窗户都钉死。在干活中她有了新的发现,懂得男人钉钉子时为什么把钉子街在嘴里:这是因为钉钉子要用两只手,要是把钉子揣在口袋里它们会扎破你的皮肤。
  工作干完以后,天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已黑,她没有开灯。
  他自然还是可以进屋的,但是那时她至少会听到动静。他进门时总会撬开什么东西,那就会惊动她——她一听到响声便可以做好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的准备。
  她提着两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到楼上去看看小乔。他还在汤姆的床上睡着,身上裹着毯子。露西划了根火柴,照一照他的脸。安眠药果然有效,但是他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健康,体温也似乎很正常,呼吸均匀。她轻声说着:“小宝贝,就这么睡下去吧。”突然滋生的对孩子的体贴,更增加了她对亨利的憎恨。
  她在房子里四处巡视,心里很不安,还察看着窗外那黑洞洞的夜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每到一处,狗总是和她形影不离。她只拿着一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另一支放在楼梯口,但是她把斧头勒在了裤腰带上。
  她想起了无线电收发报机,把呼救信号SOS又发了好几次。至于有没有人听到她的呼救,这台发报机还管不管用,她都不知道。她也不懂更多有关莫尔斯电码的知识,因此无法发出别的什么信号。
  突然间她又闪出了这么一个念头:这个莫尔斯电码,就是汤姆可能也不懂。一定在哪儿有使用说明书吧?如果能把这儿的情况告诉其他人……她在屋子里到处搜寻,划掉几十根火柴。每当划亮一根火柴而能看到窗户时,她就胆战心惊。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
  算了吧,他可能真的懂得莫尔斯电码。
  不过反过来想想,汤姆要莫尔斯电码干什么?如果发现敌机,他只要向大陆报告一声就行了,没有理由不通过电波传递消息……戴维经常使用的口头语是什么……“全明白了。”
  她走到卧室,又打量着发报机,就看到机身的一侧有个麦克风——先前由于匆忙,她忽略了。
  如果她能和别人说话,别人也会和她交谈。
  另一个人的声音——来自大陆上的人的声音,是那么正常而清醒。突然间,这声音似乎成了她在这世界上最渴望得到的东西。
  她拿起麦克风,试着按电键。
  鲍勃轻轻在叫。
  她放下麦克风,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着狗。“鲍勃,怎么啦?”
  狗又在叫。她能感觉到,狗已经竖起了耳朵在听着动静。她吓得心惊肉跳——本来她充满了信心,因为有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对付亨利,懂得了如何装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子<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弹,堵塞了门,窗户也钉死了……可是狗的警觉的叫声,把她那种信心一扫而光。
  她小声说:“到楼下去,轻一点。”
  她抓住狗的颈圈,牵着狗下了楼。她忘了先前砍掉了楼梯扶手,这时下楼还在暗中伸手扶栏杆,差点失去了平衡。她赶忙稳住自己,还吮了吮被扎破的手指。
  到了门厅,狗停了片刻,然后叫得更响,还使劲拖着露西往厨房那儿走。她把狗抱起来,捂住它的嘴,不让它出声,悄悄走过过道,溜进厨房。
  她两眼直盯着窗子,可是什么也看不见,眼前只有黑乎乎的一片。
  她在听着动静。窗户有嘎吱声——开始声音很小,几乎听不到,然后声音大了一些。他要进屋。鲍勃在威胁似的低哼,声音卡在喉咙里,不过它好像明白了露西为什么要突然捂住它的嘴。
  夜晚变得更加安宁。露西觉得风暴已有所缓和,尽管这缓和还不太明显。亨利似乎已放弃了从厨房的窗户进屋的打算。她也来到了起居室。
  她又听到了那种嘎吱声,是老木板受到压力而发出的响声。亨利现在的决心似乎更大:只听到三声问响,他似乎在敲打窗框,手掌根上还套有护套。
  露西放下了狗,把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举起来。这差不多完全是凭着想像,因为她所看到的窗户仅仅是一片黑暗中的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方块。如果他撬开窗户,她立即就开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
  撞击的响声更大了。鲍勃失去控制,忍不住狂吠起来。外面有拖着脚步行走的响声。
  接着听到了人声。
  “露西?”
  她紧咬牙关。
  “露西?”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而亲切——在床上也是这种声音。
  “露西,我在叫你,你听到了吗?你不用害怕,我不想伤害你,请跟我说说话。”
  她真想抠动扳机,制止那可怕的声音,消除那声音带给她的回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露西,亲爱的……”她听到的像是低沉的哭泣声。“露西,他对我袭击——我不得不shaa了他……我shaa他是为了我的祖国,你不该因此而恨我——”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说得真是荒唐可笑。过去两天里,他那么亲切和善,难道是一种伪装?难道他精神不正常?可是实际上他比许多人都显得更清醒——而且,他已犯下了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罪……虽然她还不清楚前因后果……别胡思乱想了……她的心肠已渐渐软了下来,这当然正中他的下怀。
  她有办法了。
  “露西,只想你和我说说话……”
  他的声音渐渐消逝,因为这时她踮起脚走进了厨房。如果亨利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鲍勃一定会警告她。她摸着了汤姆的工具箱,从里面找到一把钳子。她走到厨房窗户边,手指摸到了先前钉的钉子。然后,她小心翼翼地、尽量轻声地把钉子拔出来。拔钉子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拔过钉子以后,她回到起居室,注意动静。
  “……别给我添麻烦,我不会动你……”
  她极其轻声地把厨房窗子拉起来,悄悄走进起居室,抱起了狗,又回到厨房。
  “……伤害你是我最不愿意的……”
  她抚摸了几下狗,喃喃地说:“朋友,我实在迫不得已,只好这么做了。”说着,她就把狗推到了窗外。
  她立即把窗子关起来,找到了钉子,使劲敲了三下,换了地方把钉子重新钉上。
  她放下锤子,拿起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跑到前屋,贴在窗户旁边,身子紧紧靠着墙。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一落,露西就听到鲍勃急速奔跑的响声,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吠叫,她从来没有听到过一只牧羊狗发出那种惨叫;然后是混战声,有人摔倒的响声。她听到亨利在大口大口地喘气,还不停地嘟哝;接着又是鲍勃在乱蹦乱跳,同时在惨叫。她还听到外国语的咒骂声以及又一阵可怕的狗吠。
  闹声渐渐低沉,变得遥远了,接着突然停息。露西等待着,身子紧靠在窗户边的墙上,密切注意着动静。她想看一下小乔,想再试试发报机,又想咳嗽,可是她不敢移动。鲍勃可能与亨利奋战了一回,那血淋淋的景象在她脑中忽隐忽现。她很想听一听鲍勃在门外大口大口的喘息声。
  她往窗户那儿张望……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望的是窗户。她看到的不仅仅是微微闪光的一块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方块,而且还能看清窗框上的横档。现在仍然是夜晚,但是夜不会长久了。她知道,如果她看一看窗外,天空会吐出熹微的晨光,不再是一片漆黑。黎明就要来临,她会看清室内的家具,亨利不可能在暗中闯进,使她感到出其不意——
  窗玻璃突然哗的一声被砸破了,离她的脸只有几英寸远。她跳到一旁,脸上感到一阵刺痛,手一摸,就知道被溅出的碎玻璃刺破了。她把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举起来,等着亨利破窗而入。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等了一两分钟以后她觉得很奇怪:究竟是什么东西砸碎了窗户的玻璃?
  她对着地板上看看,在一堆碎玻璃中有一大团黑影。她觉得从侧面看反倒清楚些。她认出来那是她熟悉的狗。
  她闭上眼,然后把目光移到别处。她的情绪一点也没有波动,因为一系列的恐惧和死亡,她的心已经麻木:首先是戴维的死,接着是汤姆的死,然后这一整夜的紧张气氛,没完没了……现在她惟一的感觉就是饥饿。昨天一整天,由于紧张,她吃不下。她已经有大约36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说来既不适时又可笑,她现在居然渴望吃到一块奶酪三明治。
  窗户上又有什么东西伸了进来。
  她先从眼角瞥了一眼,接着就转身正视着。
  那是亨利的手。
  她看着那只手,困惑了:手指纤长,没戴戒指,白净的皮肤上泥迹斑斑,指甲精心修剪过,食指上还扎着绷带;这只手曾经亲昵地抚摩过她,曾经把她的身子当成工具一样玩弄过,也曾经把匕首刺进了老牧羊人的心脏。
  那只手把一块玻璃打碎了,接着又打碎了一块,窗框上的洞变大了。不一会儿,它就直接伸进了窗里,连胳膊肘也伸进来了,在窗框上上下摸索,寻找着开窗的插销。
  露西尽量不出声,动作缓慢得使她难以忍受。她把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放在左手,右手把腰带上系的斧头抽出来,举过头顶,然后使尽平生的最大力气朝亨利的手砍去。
  斧头落下的风声,他一定是感觉到或者听到了,要么他是看到了富后模糊的鬼一般的影子,因为就在斧头落下的那一刹那间,他突然把手挪动了地方。
  斧头砰咚一响,砍进了窗台,还陷了进去。这一瞬间,露西以为没有击中目标;接着,她听到外面一阵疼痛的尖叫;她又看看斧子旁边,在上过清漆的窗台上有两根砍断了的手指头,躺在那儿就像两条毛虫。
  接着又传来了奔跑的脚步声。
  她呕吐了。
  这时她感到精疲力竭,紧接着就自悲自怜:上帝可以作证,她受尽了苦难,难道不是吗?像她这样的事,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警察和士兵才会经历——谁也不能指望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妇女、一个母亲毅然决然地抵抗一个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haa人凶手。如果她此刻罢休,谁又能苛求她呢?谁能说他们也许干得更好、坚持得更长久、能精力更充沛地再支持片刻?
  她的能力已发挥到了极限。应该有别人来代替她——外部世界的人,警察,士兵,处于发报机另一端的任何人。她本人已经尽了力,实难……
  她把目光从窗台上那两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上移开,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楼上走。她捡起另一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带着两支gun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qiang进了卧室。
  小乔还在睡着,真是谢天谢地。整整一夜,他差不多连动也没有动,根本不知道就在他身旁发生了一场与恶魔的搏斗,这真是他的福气。但是,她能看得出来,他此刻睡得并不是很沉,从他那脸上的表情以及呼吸的样子就知道,他很快会醒过来,要吃早饭了。
  她呢,此刻正想着那些成了惯例的家务事:早上起来以后做早餐,给小乔穿衣,洗东西,打扫房间,修剪院子里的草,沏茶……这些家务琐事简单枯燥,但却是安安全全的呀。过去,她竟然对戴维的无情,对漫漫长夜,对草地、欧石南植物和雨水这些无止境的萧瑟景象……对这一切竟然感到不满,现在想起来似乎不可思议。
  那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她曾经向往城市,想听听音乐,置身在人群之中,见识新的思想。这些愿望现在已经离她而去。她怎么会产生那样的渴望,连她自己也无法理解。在她看来,一个人最需要的应当是和平。
  她在发报机前坐了下来,认真看着那些按键和调节器。这件事她还得干,干好了就休息。她竭尽全力,迫使自己去思考、去分析,想了又想。按键和调节器的结构不可能有多复杂。她发现,有个旋钮上有两个位置。她拨了一下旋钮,又接了莫尔斯键,没听到声音,这可能意味着麦克风已经接通了。
  她拿起了麦克风,对着它说:“喂,喂,有人吗?喂!”
  有一个开关的上面标的是“发射”,下面标的是“接收”。现在它处在“发射”状态。如果外面有人给她回话,那显然要把开关拨到“接收”的位置。
  她叫着:“喂,有人听见我说话吗?”说过以后,她把开关调到“接收”位置上。
  没有任何反应。
  不一会儿,有了:“‘风暴岛’,请说话。听到了你的呼叫,声音又响亮又清楚。”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年轻而有力量,能干又叫人放心,那么生气勃勃,那是正常的人呀。
  “‘风暴岛’,清说话。我们整夜都在呼叫你……你究竟到哪儿去了?”
  露西把开关调到“发射”的位置。她想说话,却未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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