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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牧场与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宅邸


  在阳光明媚的星期天,从某个地方传来了烟火升天的噼啪响声。
  走廊的藤萝架下,三千子正梳理着自己那乌黑的娃娃头。
  “喂,带我去哪儿玩玩吧。我估摸着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可以出去玩玩,所以早早地就把作业做完了。”
  “你倒是挺会安排呀。不过我可不行。我得去打棒球呐。”
  brothergege昌三斜倚在睡椅上,头也不抬地盯着报纸看。三千子摇晃着一头浓黑的头发,就像是在摆弄着什么缨穗儿似的。她央求道:
  “那也行啊,就带我去看棒球吧。”
  “三千子会觉得没劲透了的。又热又渴,坐得屁股都痛了起来。那对健康可没有好处。”
  “真会捉弄人。”
  “我才不愿和女学生一起去呐。”
  “为什么?就因为我个子小?”
  “要是被学校里的朋友看见,那才讨厌呐。”
  “那有什么不好呢?我们是兄妹呀。我才不在乎呐。”
  “因为是兄妹,所以才更讨厌。”
  “瞧你说的!”
  昌三是中学三年级学生,是个运动迷,有些死认真,和三千子说起话来,就像是一对冤家。他生性腼腆害羞,即使偶尔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三千子邂逅相遇,他也不正面看看三千子,而只是红着一张脸,加快步伐赶快跑掉了事。
  三千子觉得这怪有趣的,所以有时候故意大声地喊他“brothergege”来为难他。
  三千子梳理好头发以后,开始用耙子清理起庭园来了。
  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松树就像绿萼梅的铅笔一般,不知不觉之间又伸出了十到十五厘米。花坛中盛开的雏菊、蔷薇花和连理草散发出一阵阵芬芳。
  清晨的风清冽而爽快。
  “吃饭了哟。”
  前来给鸡圈铺沙的乳母从后院里喊叫道。
  三千子折下两三枝结着花蕾的蔷薇一边唤着香味,一边走上廊子,把花儿插在了盥洗室的镜子前面。然后她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惬意感走进了饭厅。
  在雪白干净的桌布zhoongyaang插满了连理草,让人不由得想起五月美丽的庭园。
  “大哥呢?”
  “可能是有事去了吧。”
  母亲那张刚毅而优雅的面孔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头发明显地有些稀疏了,隐隐约约地露出头顶上白白的皮层。
  “可今天是星期天呐。我希望他和我们在一起。”
  三千子绷起了面孔。但她察觉到母亲平常就一直很为大哥操心,所以马上一声不吭了,默默地举起了筷子吃饭。
  这时,二哥带着一身的滑石粉气味走了进来。
  “盥洗间的蔷薇花是三千子干的吗?”
  “该是好漂亮了吧。都已经结花苞了,多可爱啊。”
  “你父亲就很喜欢蔷薇花呐。”母亲一副回想起了什么的表情,“尽管那样艳丽的花与佛龛不协调,但我昨天也还是插了这种花。”
  “行啊,那就献给时髦的佛吧。一旦佛龛插上了耀眼绚丽的花儿,整个家都会变得执闹亮堂的。”
  三千子的一番话轻而易举地就让母亲的脸上绽露出了微笑。
  作为幺女儿和独生女,三千子乃是抹去母亲的忧愁,照亮整个家庭的光明天使……
  除了从昨天起就没有回家的大哥以外,包括乳母在内,全家人一起用完了早餐。然后母亲戴上手套走到了庭院里,一丝不苟地替蔷薇的枝叶除掉蚜虫。
  三千子则开始往草坪清除杂草。
  昌三和二哥在谈论着棒球的话题。
  这时,乳母叫道:
  “三千子,你的电话。一个叫八木的人打来的。”
  “喂,是八木吗?”三千子喘着粗气接过电话说道,“是,我是三千子。唔,是的,想看想看。喂,喂,请稍等片刻。”
  她从走廊上大声地叫着庭院里的母亲:
  “喂,妈妈,我这就去八木家,可以吗?去牧场,去看小牛犊。喂,可以吗?该是可以去吧?”
  “午饭前回来吗?”
  “那么快就回来多扫兴啊。午饭肯定会招待我的。”
  母亲微笑着说道:
  “你自作主张就那么定了,会遭人笑话的。既然人家特意邀请你,你就去吧。”
  三千子又回到电话旁与对方约好之后,开始在走廊上飞快地跑了起来。
  “喂,去哪儿?”
  “去看牛。”
  “牛?!”昌三惊讶得瞪圆了眼睛。
  “是的,是去牧场,去看小牛犊。”
  “干嘛呀,那么兴高采烈的。和谁一起去?”
  “和高年级同学。是她家里的牛呐。”
  “就是那个经常写信给你,写一手丝线似的蚂蚁字的人吗?”
  “你太过分了,居然偷看人家的信件?”
  “我才不屑一看呐……像那种感伤的东西……老是喜欢做一些奇怪的荒唐事儿。这些女学生呀,明明每天都见着面的,还写什么信……”
  “brothergege是不会明白的,因为brothergege是一个野蛮人。”
  母亲已经洗完手站在了壁橱前面。她拿出一件新做的法兰绒衣服,再配上一条绉绸的碎花腰带对三千子说道:
  “穿在身上看看。”
  三千子穿惯了水兵服的校服,很少穿带袖子的衣服,这下可真是惊喜交加。
  能够让“姐姐”看到自己与平常截然不同的模样,使她又兴奋又害怕。
  她感到美丽地活着的幸福感正盈满了自己的心房。
  三千子身穿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法兰绒衣服,脚上套着伯母送给自己的皮鞋,抱着一大把连理草和畜该花,在母亲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护送下,走出了家门。
  “哎呀,太好了,我真想变成一只牛。”
  三千子说着,任凭衣袖在风中飘动着,飞也似地跑了起来。
  牧场上绿草葱宠,仿佛把人的脚也染成了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身体躺在草地上,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咀嚼那嫩绿的青草。
  在周围平缓的山同上开满了紫首宿花。
  仔细观察,还会发现到处都盛开着一种不知名字的小花。三千子又连忙询问那种小花的名字。
  “牛犊的早餐特别可爱呐。由牧牛人打来沾满晨露的青草,带到牧舍里喂牛犊。牛犊记得牧牛人的模样,一看见他来就会兴高采烈地哞哞直叫。在那些打来的草堆中,还夹杂着好多活生生的花儿呐。牛犊甚至把那些花儿也津津有味地一古脑儿吃了下去。”
  听着洋子的说明,三千子出神地点着头。这时,传来了牛悠闲自得的鸣叫声。
  “哎呀,牛居然爬上了那么高的山丘呐。我也想上去瞧瞧。”
  三千子说着,抬起头望了过去。
  “牛是一边吃着草,一边往高高的山丘上慢慢爬去的呐。那是一只今天才让人挤了奶的母牛。”
  洋子说话时是那么平静自若,与其说是在满心喜欢地眺望着那只牛,不如说是在满心喜欢地凝视着三千子。
  “喂,你觉得哪座山丘好呢?我们到三千子最喜欢的山丘上去用餐吧。”
  “好的。”
  三千子拽住洋子的手,朝一座山丘跑去。谁知刚一爬上去,她又说对面的山丘更好,于是,又转移到了另一座山丘上去。最后洋子忍不住噗哧笑了起来:
  “讨厌,三千子真是性情多变,贪婪无比……难道你就是这样马不停蹄地移情于新的朋友吗?”
  “你太损人了,真会恶作剧。”
  “不,我是开玩笑呐。不过,要是走得太远,搬起椅子之类的东西来,实在是很费事呐。”
  “不过,谁叫每一座山丘都如此美丽呢?”
  “是的。你说过,巴不得让每一个漂亮的人都成为你的姐姐,你希望和每一个人都成为朋友。三千子就是这副德性呗。”
  “我自己也糊涂了。”
  三千子的双颊飞起了红霞,埋下了头。见此情景,洋子的心因胜利的喜悦而颤栗不止。她思忖道:三千子已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洋子吩咐随同而来的女佣,让她搬来了椅子和桌子,设置了一家蓝天下的沙龙。
  从篮子里取出罐头、面包、红茶,还有寿司。三千子也在一旁帮忙,把餐具摆放在了青草上。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过家家的情景。”
  “真怀念那个时候啊。”洋子突然沉默了。她吩咐女佣道:“把水煮沸,等牛奶温好以后先告诉我一声。另外,如果冰淇淋已经做好了,就去拿过来,还有我的草莓……”
  在等女佣回来的时候,三千子说道:
  “可以光着脚在草地上走一走吗?真想踏一踏美丽的绿草。”
  她脱下的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布袜和鲜艳的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草屣,在一片绿草之中是那么清晰和醒目。洋子凝视着它们,就如同凝视着三千子那可爱灵魂的露滴一样。她带着淡淡的忧愁说道:
  “三千子,这地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真是太棒了,就像是童话的王国呐。”
  “是啊。但听这儿的管理员说,要是真地住下来,可就并不那么像童话的王国了。但我还是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想等毕业以后,干脆做个牧场管理人得了。”
  听了这话,正来回踏着柔软青草的三千子不由得停下了嘴上哼唱的歌曲,回头看了看洋子。
  洋子今天也穿着一套颇具少女特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和服,她那系着和服腰带的纯洁身影,还有那种只是衬托出她天生丽质的新化妆法,在三千子眼里都是那么耀眼鲜丽。
  倘若让这样的丽人在绿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牧场上看护牛群,谁知道会酿造出多么美味爽口的牛奶和奶酪啊!
  但三千子又转念想道:那样做未免太可惜了。眼前的这个人分明更适合于在一大堆花儿的簇拥下,沐浴着明亮的灯光,享受明朗而丰饶的生活。
  “瞧,它们都走到那儿来了。”
  洋子指着前面的一片树荫说道。只见两只牛犊从树荫后面走了过来。
  可她们眼前的这头牛却出乎意料地大,以致于三千子不由得屏住呼吸,紧挨着洋子说道:
  “你不怕吗?它不会做什么吧?”
  “它可温驯老实呐。”
  “哎呀,你瞧,那么大的乳房,真让人恶心。”
  那牛的乳房真是大得惊人——它那桃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大口袋松弛地耷拉在腹部上……
  “一看见那乳房,我总是想起母亲呐。”洋子平静地说道,她的声音分明已经潮润了。
  “乍一看,那模样怪难看的,可里面装满了温暖的乳汁。我想那便是母性的象征吧。”
  三千子默默地点点头,对洋子的深刻想法感佩万分。她又一次看了看那硕大的乳房。
  但她却没有留意到掠过洋子脸上的那一道哀愁,只是说道:
  “我也想试着挤挤奶呐。”
  “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哟。在牧场上,如果能干挤奶的活儿,那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得花三年到四年的时间来学习。挤奶时,如果使出的手劲和牛犊吃奶的感觉不一样,那母牛的奶计就流不出来了。”
  正在这时,两只牛犊从母牛的背后钻了出来。
  “啊,真可爱,就像小鹿一样。”
  三千子跑过去抚摸着牛犊的脊背。那牛背是那么光滑而温暖。
  “这,就是姐姐的牛犊吗?已经取名字了吧?”
  “还没取名字呐。我们俩一起给它们取个名字,当它们的父母吧。”
  这一切也是那么妙趣横生,以致于三千子的面颊已经熠熠生辉。
  她们把双腿伸展在草地上,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了取名字的游戏。
  “叫‘阿雨’,怎么样?”
  “‘阿雨’?!讨厌,我讨厌雨。”
  “要知道我是在关于雨的会话中受到了玛弗丽小姐的羞辱,尔后又多亏了雨,我才有幸第一次让姐姐你送我回家的……”
  “不过,取名叫‘阿雨’挺别扭的。说起带‘阿’的名字嘛,……阿丽莎怎么样?安德烈·纪德的novelxiaoshuo《窄门》中的阿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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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纪德(1869—1951)法国著名novelxiaoshuo家,194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窄门》是其主要作品之一。
  “可听起来就像是‘啊,你傻’,取人的名字也可以吗?那么,如果是男孩,就叫保尔,女孩嘛,就叫维吉尼。”
  “喂,你读过《保尔与维吉尼》吧?”
  --------
  ①《保尔与维吉尼》系法国作家圣皮埃尔(1737—1814)的代表作。
  “唔,brothergege的岩波文库等等,我全都读呐。”
  三千子罗列了一大通书籍的名字。
  “啊,太高兴了。不过,三千子能读懂吗?我也最喜欢那些美丽的故事了。那就从带dao的名字说起吧。下次见面时再说带亻的名字……喂,那个可怜的阿刺克涅怎么样?或许三千子也知道她的故事吧?”
  --------
  ①dao和亻是日语假名表中最初的两个。
  洋子用手拔着野草,眼睛里闪烁着遥远的光芒说道:
  “在很久很久以前,希腊岛上有一个美丽的少女阿剌克涅,专以织布为生。她织出的丝绸是那么漂亮精致,以致于她自己都被迷住了。她心高气傲,自言自语地说道,我肯定比弥涅耳瓦女神的技艺还要高出一筹吧。谁知这句话激怒了弥涅耳瓦女神。于是决定在阿刺克涅和女神之间进行一场织布比赛。”
  “裁判由朱比特大神担任,并且约定:输家将不得再在这个世上织布。”
  “不久比赛的日子到来了。阿刺克涅在往常的那片树荫下拚命织布,而弥涅耳瓦则在云层之中使劲地织布。朱比特大神坐在蓝天zhoongyaang的金椅上关注着比赛的结果。”
  “阿刺克涅终于恍然大悟:自己根本无法与弥涅耳瓦那神奇的技艺媲美,于是啜泣不止。女神看见阿刺克涅那颗傲慢的心已经醒悟,便高兴地说道:
  ‘尽管在朱比特面前立下的誓言不可更改,但可以把你变成不是人的模样,准许你从今以后一直织布。’”
  “她一用手接触到阿刺克涅的身体,阿刺克涅便顷刻间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蜘蛛,又开始在往常的那片树荫下织起了美丽的丝线。”
  “这该是一个美妙的故事吧。”
  三千子听得如痴如醉,点点头说道:
  “哎,我觉得阿刺克涅这名字好。”
  “是吗?那就把三千子的牛犊取名为阿刺克涅吧。可我的牛犊呢?”
  “就取下一次的那个故事的名字吧。”
  两个人把脸伏在青草上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千子感到惬意无比,仿佛如果这样的日子延续下去的话,自己也能长出一双翅膀,变成一个天使似的。
  她张开了双臂,就像是在拥抱五月的天空一样。
  一年级的学生们也已经完全习惯了学校的生活,要么结识了各自的好朋友,要么有了各自的“姐姐”。在她们的天真无邪之中也萌动了少女式的竞争心,以致于产生了微妙的情感纠葛。
  在三千子成为洋子的“妹妹”之后,还多次从四年级B班的克子那儿收到过来信。但早已倾心于洋子的三千子,除了把克子当作普通的朋友之外,再也没有往深处想过。
  在举行早会的时候,作为四年级的副班长,克子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前列。而四年级的班长洋子则并排站在她的旁边。乍一看是出于无意,可实际上,克子总是闪动着她那双聪慧的眼睛,寻机与低着头的洋子拉开一定的距离。
  深谙这一点的三千子有时候会觉得小小的胸膛里有一种被撕裂了的疼痛。
  而且这一阵子,校园里更是盛传着关于洋子的种种传闻。以前大家都称赞她是一个优等生,又讨嬷嬷的喜欢,还擅长法语。可如今就像是要彻底推翻从前对她的评价似的,四处漫延着关于洋子家里人的流言蜚语。
  “你的八木,没有母亲呐。”经子一边观察三千子的表情,一边说道。
  “已经过世了吧?怪不得她那么多愁善感。”
  “不,据说还活着。”
  “那么,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委吧。我更觉得她格外寂寞了。”
  “事情看来并不那么简单呐。因为其中的内情甚至没有透露给做妹妹的你。”
  “我又不是和她家里的人要好,所以,我才不想去打听那种悲伤的事情呐。更何况她也不是那种爱说话的人,不喜欢说什么多余的废话。”
  经子有些轻蔑地听着,突然把嘴巴凑近三千子的耳畔嘀咕道:
  “你要保密,好吗?”
  反复叮嘱以后,她就像是从口中吐掉什么肮脏东西一样说道:
  “八木的母亲去了某个地方,一个遥远的地方。你知道吗?所谓的某个地方是指……”
  快把耳朵堵住。快把经子的嘴巴缝起来。三千子义愤填膺,仿佛脊梁骨都因愤懑而不住地瑟瑟颤抖着似的。她猛地挪开了耳朵。
  三千子总认为,既然是朋友,就应该帮助对方消除那些罪恶的流言蜚语,只有这样才算得上好样的。然而,眼前的一切又属于多么邪恶的友情啊。还有那种幸灾乐祸的阴暗心理。
  “我不听,我不想听。”
  “反正那是三千子的自由。不过,不是别人的,而恰恰是八木的事情,三千子居然被蒙在鼓里……”
  “喂,从今以后,如果有人乱传那种谣言,经子不能也帮忙辟辟谣吗?”
  “即使说辟谣吧,一旦流传开来的东西又怎么能遏制得住呢?”
  洋子之所以被卷入了这种屈辱的漩涡之中,似乎也全都是因为自己。一想到这儿,三千子对洋子的思慕更是有增无减了。
  另一方面,克子那张表情激烈的面孔又浮现在三千子的脑海里。尽管那张脸了乏聪明与乖巧,但眼角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险诈。作为朋友或许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但如果变成了敌人,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恶作剧呢?
  课间休息时,三千子仍然一人留在教室里,提笔给洋子写了封信。
     姐姐:
     早晨在讲堂前我们曾和五年级的同学在一起,对
   吧。那时,我看见你的脸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比平常更加苍白,或许是因
   为外面的绿叶映衬在脸上的缘故吧。我喜欢你健康精神
   的模样。尽管从下午开始,又要上我讨厌的玛弗丽小姐
   的课,但承蒙你那天为我温习了功课,所以,今天我要
   勇敢地举手回答问题。
     放学回家时我在坡下的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处等你。因为班上
   的同学喜欢起哄和张扬,所以我很害羞。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永远做我的姐姐。
     在晨风中——
                       三千子

  她从笔记本上撕下这一页,折叠成蝴蝶结的形状,走到了校园里。
  不一会儿,钟声“噹噹”地敲响了。三千子在洋子经常过往的走廊拐角处等着洋子。
  洋子的手上拿着一本书,和两三个人一起并肩走了过来。与绿叶上折射出耀眼光芒的外面世界所呈现出的晴朗和明亮大相径庭,走廊的拐角处正好处在楼梯投下的阴影之下,显得昏暗而阴郁,以致于只能隐约看见洋子那深蓝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裙子和她脸部的大致轮廓。
  三千子若无其事地紧贴在墙上走了过去。在学生们来来往往的杂沓之中,她默默无语地把信塞进了洋子的手心里。然后她捂住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颊,跑进了离走廊不远的一年级教室。
  被这条街上的人称做“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的那栋西式建筑物,是位于校门外的坡道下面的一栋空房子。从前是一个外国佬的日本小妾所住过的豪宅。
  从这栋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往下走,然后再爬上对面的山坡,有一个稍稍凸起的高地。洋子的家就位于这一个山冈上,是一栋从庭院里便可以眺望到晴朗的富士山的闲雅住宅。
  从预科开始,洋子每天都从这条路上去学校,早就风闻了关于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的种种传言。
  ——还是在洋子进入女生部后不久的某一天,她在一道粉刷成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低矮的围墙旁边往前走着。这时,从宅邸里面传来了钢琴的声音,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曲子,但却分明带着哀怨的微弱歌声……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弹琴唱歌呢?”
  她不由得踮起脚尖,朝树丛中窥探。
  在花草繁茂的凉棚深处,有个人穿着浅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衣服独自吟唱着。原来是一个头发乌黑,化妆典雅的日本妇人。
  就像是瞥见了某种不祥之物似的,洋子被吓了一跳,随即蜷缩起身体走开了。
  “难道刚才的那位女人就是人们议论纷纷的那个外国佬的小妾吗?……”
  她觉得,这分明是一个与“外国佬的日本小妾”这一称呼极不吻合的妇人。“世人之言不可信”,一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竟涌起了近于义愤的悲哀。
  那以后,每当洋子从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前通过时,都禁不住想看清楚那妇人的模样。但总是只有宽阔的庭院,出现在视野里,却看不见人的踪影。
  不知不觉地,当洋子通过那儿时,已不再把视线投向宅邸内部了。还是在庭院里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之后的某一天,洋子才蓦然发现:那宅邸里早已经空无一人了。
  那以后,宅邸更是变成了一座废屋。刮风下雨之后,洋子怀着虚无的心情目睹了里面的衰败景象:树枝被折断,房门被打烂,花坛里的花草东倒西歪地趴在地上。
  宅邸破败之后,不知为何,洋子的心反而被它深深地攫住了。和三千子一要好,她就马上向她讲起了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的种种事情,俨然是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一般。而这衰微的庭园则成了她们俩快乐之梦的栖息地之一。
  一旦看到高年级学生和低年级学生结伴回家,或是在一块儿亲密地交谈,班上的人就会故意起哄道:
  “那个人和那个人是亲爱的一对呐。”
  而那些“亲爱的一对”也把被人起哄看作是一种荣耀,并不像她们嘴上所说的那样讨厌起哄者。实际上起哄的人也早已看穿了她们那种微妙的心理,思忖道:
  “越是对她们起哄,她们就越高兴吧。”
  当起哄者的这种心理暴露无遗时,又不免觉得她们有些罗嗦多事……
  在洋子和三千子之间还加入了一个竞争者,这使得她们的交往格外醒目,总是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
  因此,这两个疏于世故的天真少女不知不觉地养成了避开众人耳目的癖好,即使是回家时,也大都在这行人寥落的红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宅邸前碰头。
  率先步出校门的三千子停在荒芜的庭院前面,慢慢地重新系好鞋带。这时,四五个学生很快走了过去。接着便看见了洋子的身影。
  两个人并肩而行,心儿是那么平和宁静,甚至毋需再用语言交谈。谁知洋子开口说道:
  “三千子,你肯定听说了很多关于我的事情吧。”
  三千子吃了一惊,但随即摇摇头说道:
  “别人说的话,我才不相信呐。因为她们喜欢捉弄人。”
  “说得也是。不过,对谁都无法真正地加以信任,或许恰恰是不幸的开端吧……”
  三千子一门心思只想着消除洋子对那些恶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传言的担心,不由自主地随口说了句“不相信别人”之类的话。谁知洋子竟加上了如此晦涩难懂的注释,所以,三千子瞪圆了眼睛,一脸困惑不解的神情。但她又惊讶地发现,洋子那颗经受了磨练的心灵竟然如此尊贵坚强。
  “尽管我想和大家友好相处,可班上有些势利眼总是见风使舵,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如果相信那种人的话,仿佛自己也跟着变得肮脏龌龊了似的。”
  “嗯,那倒不假。”
  “在我看来,那些关于姐姐的传闻是非常可笑的,要知道我经常都在姐姐身边,没有必要从别人的传言中去了解姐姐的事情。所以呀,我什么都不听。即使听见了我也当做耳旁风。”
  洋子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一下子潮润了。她伸出热辣辣的手和三千子握在了一起。
  “哎,三千子是那么信任我,可我呢,我呢?”下面的话语一下子哽在了喉头。
  洋子像是逃跑似地冲下了坡道,那神情就仿佛是害怕看到自己午后的身影——自己那长长的身影一般。
  但过了一会儿,她就像是做出了决断似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如同满腹的痛楚一古脑儿迸发了出来似的:
  “那件事似乎是我的痛处,唤起了我最难受的心惰。但闭口不谈也同样是痛苦的。因为我不想成为一个撒谎者。无论在别人眼里,那一切有多么悲惨,我也绝不能对三千子隐瞒什么。你那天真无邪的美丽带给了我巨大的力量。”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
  “喂,学校里的那些传言是真的呐。”
  就像在经子凑近自己的耳朵轻声嘀咕时一样,三千子害怕自己的耳朵所听见的那一切。
  如果是经子说出的坏话,她倒可以逃走不听,可此刻面对洋子发自内心的告白,又怎能充耳不闻呢?
  她看也不看洋子的脸,只是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你还会和我交往下去吗?”
  在洋子一本正经的追问之下,三千子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似的,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洋子低着头说道:
  “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似乎一生下来就从未见过面。对于自己没有母亲,我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在上了小学以后。去远足郊游或是文娱汇演时,大家的母亲都前来出席,惟有我总是由年迈的奶奶出席……尽管如此,当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还是很快活的。我是父亲和奶奶的宠物,我是那么幸福。我一直以为母亲早已去世了,所以即使非常悲伤,也还是能够断念死心。可是,在奶奶去世以后,我才第一次知道了母亲的真实情况。是以前一直在我们家干活的那个老爷爷的女儿告诉我的。看见我突然变得无精打采的样子,父亲也大为惊讶,千方百计地想尽了办法,但最终还是白搭……即使到今天也……母亲她……”
  三千子怀着苍白无力的心绪,被洋子从未有过的坚毅深深地打动着,等待她下面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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