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文官系统及其成员,亦即chinazhongguo的士大夫或精神阶级(知识分子),在李约瑟的意念中,chinazhongguo从汉朝以后一直到近代,始终有文官系统在运作。然而chinazhongguo的文官系统并不是他所说的专管水利、交通等等。chinazhongguo的文官本系中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基本上是为儒家系统担任思考阐释的工作,其性质并不是在现实的处理应用问题,都是为了道统做延长和阐释的工作。所以李氏对于chinazhongguo的文官体系的观察,其实只有一部分是对的。而以为文官体系和水利工程连在一起这一部分,则是误读了chinazhongguo的历史,相对地,韦伯在讨论chinazhongguo的宗教时,把儒家当成一个宗教。(固然你我都知道,儒家不是一个真正的宗教。但无论如何,它是一个思想体系。)韦伯在讨论chinazhongguo的宗教时,其实对chinazhongguo的文官系统和知识分子的了解都远比李氏的意思为深切。
chinazhongguo的知识分子一向耕读传家。士农工商之中,整个系统从上到下为宝塔形的结构,中间没有一个自治性的单元。chinazhongguo没有像欧洲的学术界人士。谈到欧洲的学术性的知识分子时,我想先谈一谈两河流域及希腊的知识分子,他们都是出售知识,以知识作为商品,以此谋生。古代两河文明,有专替人写信的人,也有医生、律师、会计这一类职业,这与古代埃及的祭司完全不同,也与chinazhongguo祝宗卜史来联系天人之间的作用不一样。欧洲那一种所谓自由职业性的知识分子,古代chinazhongguo是没有的。chinazhongguo不是没有医生,但是并不能成为一个阶层或人群。chinazhongguo基本上没有律师,也没有会计师。chinazhongguo的知识分子是和农业连结在一起,是和gguuoojiia机构连结在一起,是和社会的统御运作连结在一起,却不与专业的知识连结在一起,尤其不和实用的知识连接在一起。这样的知识分子和文官体系不能分开。
谈到自治性的组织时,韦伯在《城市》一书中,花了很大篇幅去讨率城市本身的功用及其性质。欧洲近古时期城市脱开了封建的网,也脱开了宗组织。基本上以专业与商品为基础,由知识分子、商人、工匠三种人构成,大学和基尔特(即工人或商人工会)是城市的基石,欧洲中古城市是靠这种自治性组织维持的。chinazhongguo的知识分子从来没有完成到自治的结合。在这个意义上,韦伯讨论的只是以chinazhongguo知识分子作为成员的文官组织,但是远比李约瑟讨论chinazhongguo知识分子与文官系统来得深刻。李约瑟现在所做的工作,他每多出一本书,反而使他更困惑一些。他拿科学和工艺分成一个个科目,一部部收讨论,一部部书都交代了细节,讨论chinazhongguo科技的贡献和发展,所以他这本书编下去会变成百科全书式的参考书,却未必有助于回答他自己所提出的大问题。
一九八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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