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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是“失败了”
作者:郁达夫
期刊的读者中间,大约总有几位,把我近来发表的那篇《秋柳》读了的。昨天已经 有一位朋友,向我提出抗议,说我这一篇东西,简直是在鼓吹游荡的风气,对于血气未 定的青年,很多危险。我想现代的青年,大约是富有判断能力者居多,断不至就上了这 一篇劣作的当,去耽溺于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我所愁的,并不在此,而在这一个作品的失败。 游荡文学,在zhongguo旧日novelxiaoshuo界里,很占势力。不过新novelxiaoshuo里,描写这一种烟花界的 生活的,却是很少。劳动者可以被我们描写,男女学生可以被我们描写,家庭间的关系 可以被我们描写,那么为什么独有这一个烟花世界,我们不应当描写呢?并且散放恶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 的东西,在这世界上,不独是ji女,比ji女更坏的官僚武人,都在那里横行阔步,我们 何以独对于ji女,要看她们不起呢?关于这一层意思的辩解,我在这里,不愿意多说, 因为法国的李书颁,(J.Richepin)。以英文著杂书的勃罗埃( Max O'Rell) 等,已 经在他们的杂论里说过了。 我在此地不得不承认的,是我那篇东西的失败。大抵一篇真正的艺术作品,不论这 是宣传“善”或是赞美“恶”的,只教是成功了的作品,只有使读者没入于它的美的恍 惚之中,或觉着愉快,或怀着忧郁,读者于读了的时候,断没有余暇想到道德风化等严 肃的问题上去的。而我这一篇又长又臭的东西,竟惹起了读者的道德上的批判,第一就 足以证明这作品的失败了。第二,我虽不是novelxiaoshuo家,我虽不懂得“真正的文艺是什么?” 但是历来我持以批评作品的好坏的标准,是“情调”两字。只教一篇作品,能够酿出一 种“情调”来,使读者受了这“情调”的感染,能够很切实的感着者作品的氛围气的时 候,那么不管它的文字美不美,前后的意思连续不连续,我就能承认这是一个好作品。 而我这一篇东西,却毫无生动的地方,使人家读了的时候,只能说一句“呵呵,原来如 此。”若托旧日私塾里改文章的先生来批,只能在末尾批“知道了”的三字。这篇novelxiaoshuo 与新闻纸上的三面记事,并没有什么大分别。总之我这篇东西,在情调的酿成上缺少了 力量,所以不能使读者切实的感到一种不可抑遏之情,是一个大大的失败。 最后我觉得我的这篇东西,原是失败,而我们zhongguo的ji女,尤其是一个大失败。原 来ji女和唱戏的伶人一样,是一种艺术品,愈会作假,愈会骗人,愈见得她们的妙处。 应该要把她们的斯诈的特性,以最巧的方法,尽其量而发挥出来,才能不辱她们的名称。 而zhongguo的ji女,却完全与此相反。这等ji女应有的特质,她们非但不能发挥出来,她们 所极力在那里模仿的,倒反是一种旧式女子的怕羞,矜持,娇喘轻颦,非艺术的谎语, 丑陋的文雅风流,粗俗的竹杠,等等,等等。所以你在非常烦闷的时候,跑到ji院里去, 想听几句爱听的话,想尝一点你所爱尝的味,是怎么也办不到的。因此我有一位朋友, 自家编了许多与他的口味相合的话,于兴致美满的时候,亲自教给一位他所眷爱的ji女, 教她对他在如何如何的时候,讲怎么怎么的一番话,取怎么怎么的一种态度。可是她老 要弄错,在甲的时候,讲出牛头不对马嘴的乙的话来。就这一幕悲喜剧里,我们便可以 看出我们zhongguo的ji女的如何的愚笨来了。所以现在象我们这一种不伦不类的人物,就是 嫖ji女,也完全不能找出赏心的乐事来,更何况弄别玩意儿呢?我想ji女在zhongguo,所以 要被我们轻视厌恶的,应该须因为她们的不能尽她们ji女的职务,不能发挥她们的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妇 的才能才对,不应该说她们是有伤风化,引诱青年等等一类的话的。 末了我还要告诉读者诸君,不要太忠厚了,把novelxiaoshuo和事实混在一处。更不可抱了诚 实的心,去读那些寒酸穷士所作的关于ji女的书。什么薛涛啦,鱼玄机啦,举举啦,师 师啦,李香君啦,卞玉京啦,……这些东西,都是假的,现实的ji女,终究还是ji女, 请大家不要去上当。 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原载一九二四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晨报副镌》 ---------- 感谢网友Frank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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