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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副教授

汤伏祥

许副教授是我的《思想品德》课的老师,回母校时,常常可以见到他。他或在操场上小跑,锻炼身体,或在山上散步(母校坐落在山脚下的四周),或与几个退休的老师在榕树下聊天,声音粗犷,笑声不断。

每每见到他时,我都不愿意上前与他打招呼,倒不是我不尊重他,只是怕打断他的锻炼,或打断他肆无忌惮、欢快的笑声。我总觉得,许副教授能笑出声音来,的确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我应该默默地为他的笑声,为他的肆无忌惮,为他的粗野、豪放祝福。

许副教授,在事业上不能说一事无成,因为他毕竟是副教授,副教授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在人才济济的大学,在满街都是教授的面前,许副教授的职称就显得有些寒碜了。许副教授也出了几本书,按理说也有资格当教授,但遗憾的是直到退休,许副教授仍然是副教授,连个“退评教授”的指标也没拿到。到底是许副教授自己不争取呢?还是学校不让他呢?或者是他根本就没个能力?

“副教授就副教授,没什么大不了的。”许副教授很粗俗地说。几个在场的、退休的教授点点头,“其实都一样,都一样。”他们安慰许副教授。

我暗中想,许副教授的话应该是真实的。不像有些伪君子,嘴里说不在乎名利,而心里却很在乎。但细细想来,要达到这种心口如一的境界,常常是要付出沉痛的代价的。我不知道许副教授是因为本身对教授不感兴趣,还是因为儿子、女儿的事,使他对教授不感兴趣了。思量起其中的遭遇,真是感慨名利之piao<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piao<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piao缈,生命之可贵。

许副教授的女儿在十岁,一次与许副教授去外地游玩,在一个闹市中走失,许副教授花了多年的时间和大量的金钱、精力去寻找,可二十年过去了,至今仍没有女儿的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是一种多么不堪的痛苦。

正当时间冲淡了一些悲痛的往事,许副教授把时间的精力慢慢地转移到培养儿子和教育工作上来时,又一件令他交瘁的事情发生了。

一天,他的儿子说有些不舒服,许副教授和儿子就骑着自行车到协和医院去看医生。这一去,儿子再也没有回来了。儿子被告之得了晚期癌症,必须马上住院。儿子一听医生的话,徒然倒地。许副教授还算镇定,回家搬来必备的生活用品,在医院里陪儿子走完了最后的四个月的生命时光。满头乌黑的头发,一天天白起来。四个月后,他“轻松”地走出医院时,已是满头白发了。

女儿走失,没有下落,没有音讯,没有结果;儿子癌症,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许副教授在默默地承受着,他能说什么呢?他能做什么呢?除了把乌黑的头发变成银白外,再也没什么可做了。

命运把坚强的许副教授重新拉回了教室,他依然侃侃而谈,慷慨激昂地上课。年轻的大学生好像是他的儿子和女儿,他似乎忘记了悲痛,忘记了伤口,忘记了白发。

许副教授退休了,他在校园里自由的走动着。黄昏里,或锻炼身体,或与其他退休的老师聊天,说笑话,声音响亮,无拘无束。顽固的、不肯落山的、温柔的太阳光斜照在校园里,秋风渐起。许副教授苍老的、凹凸不平的脸上撒满了阳光和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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