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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的心灵

作者:雷达

——谈谈《男生贾里全传》的创新特点


  描写当今儿童生活的novelxiaoshuo,能取得像《男生贾里全传》如许的成功者实不多见。此书发行已逾20万册,好象并未封顶,其受少年读者欢迎的程度可知,它还被改编为电影、电视剧,至今热度不减,它的日文版,英文版,taiwan繁体字版也正在相继印行。更令从事儿童文学的创作者歆羡的是,作者秦文君“几乎每天都能收到小读者们的来信来电”,希望与作者交朋友,希望她赶紧把《男生贾里》的续篇写出来(《男生贾里全传》的前身是《男生贾里》,“全传”正是在小读者的催促下将《男生贾里》与《男生贾里新传》合并在一起出版的),有位性急的小读者还亲自动手写了一部五万字的续篇。面对这种并非人为炒作而出现的盛况,我感到有些问题很值得思索。应该说,《男生贾里全传》一书并非完美无缺,它也有少许平庸寡淡的章节,但是,我们只要想一想,既非古典名著,又非脍炙人口的童话或传奇,它只是一部很难讨好的写14岁左右少儿现实生活的作品(这个年龄段的儿童很难写),却赢得了如此多的少年儿童的首肯,那就必定有它吸引、打动并激起小读者们共鸣的深层原因,而这,对现实题材的儿童文学创作,又必定会有启发。

  现在不再有人怀疑,儿童文学是当代文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了,不再会轻看,它对于少年儿童思想的启迪,心灵的陶冶,精神的成长所发挥的重要的潜移默化作用了。在今天,似乎怎样估价儿童文学的意义都不过份,因为对我们的民族来说,没有比小读者们的精神需求更要紧更神圣的了。但是,为小读者们的写作又是极艰难的事,在某种意义上比面对chengren的写作更难。难就难在作为chengren的作家在模拟式的写作中往往摸不准孩子们的心理需要,更何况,时代在变,生活在变,儿童的心理和审美需要也在变,一个作家该怎样才能适应如此多变的对象呢。

  首先,抓准了九十年代少年儿童特有的精神和心理特征,可能是《男生贾里全传》为当今小读者们乐于接纳,视为知己的一个原因。从书中一些描写来看,作者对精神生活的时代特征早有思考。主人公贾里的父亲“是个儿童文学作家”,他写的书,自己的儿子就通不过。贾里假托“龙传正”的名义批评道:“现在的情况不同,班里的许多人都有名牌鞋子,光爱华微型录音机就有六个人有,你书里写那个骄傲的男生摆阔气,穿蓝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球鞋,人家会笑的,还有,那个brothergege满心希望妹妹帮他,更是少有,妹妹再行,brothergege也不想依靠。至于男女同学之间,才不会说句话就脸红,现在的女生都很大方……”。这些批评未尝不可以视为作家秦文君的某种自我悟解。一般说来,少年儿童的心理特点有历时性特点也有共时性特征——不同时段的儿童确有不同的时尚和表现。《全传》首先以其对九十年代的、市场经济背景下的、大都市的初中生们的性格,心灵,爱好,追求的充分熟悉和深入理解见长,作者很像他们的朋友和知音,深入到了贾里,贾梅,鲁智胜,林晓梅,洪裳,张飞飞们的心灵深处,不隔膜,不说教,惟妙惟肖地将他们的决不简单的心事一一描摹出来。

  生活在九十年代大都市的初中生,其所处环境有点像novelxiaoshuo中被墙外流行音乐的嘈杂声浪包围着、冲击着的校园一样。比起八十年代的孩子,他们知识面更广,懂事更早,接受外来的各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信息更多,这些不可能不在言行中表现出来。他们的头脑较之以前的孩子更“复杂”了,他们懂得捕捉机遇的重要性,他们的独立意识和个性也越来越不易把握了。即以贾里而论,他是个所谓“当代徐文长式的人物,专爱恶作剧”,他发誓要出名,成为校园的“知名人士”,他的正当的,健康的欲求,往往以匪夷所思的奇特举动表现出来。为了出名他闹了不少笑话,但到了他并不想出名只是充溢着正义冲动时,倒真出名了,一夜间成了与歹徒搏斗的英雄,倍受女同学的青睐。连他送给查教师的生日礼物也是别出心裁,是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众皆为他担心,查教师却非但不恼,反而击节赞赏。总之,贾里及围绕着他的男女小主人公们,显示出了各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各样的、鲜明的时代精神特征。《全传》的作者秦文君尽管年龄不小了,却葆有一颗可贵的童心。她笔下的时代感,亲和感,知心感,没有长期敏锐的观察,细致的揣摩,是出不来的。

  记得当年探讨儿童文学的发展问题时,大家曾一致强调,儿童文学要深化,就要告别清浅和直露,要敢于突入广阔的社会生活,要勇于揭示复杂的社会矛盾。作为八十年代典型的文学观,这些意见至今看来也是大体不错的。但是,依我看,少儿作品要真的打动人,主要的还不在于向chengren文学看齐,与chengren文学一争主题的深刻和重大,也不在于出现多少chengren的老辣的面孔,而在于真正洞悉少年的心态,把他们的心理需求贴切地表现出来,并引向切实的精神升华之途。那时还很讲究打破“学校——家庭”的两点模式,要求尽量走向大社会。这也很有道理,特别是对那种把儿童当作印证某种说教的工具的文学更是如此。但是,关键还是要看内在的深度,而不应追求外在的摊子铺得多么大。

  所以,只说《全传》抓准了九十年代的少年的心态未免笼统,重要的是看作者是否找到了她所觉解的“有意味的形式”。《全传》的创作是有不小的难度的:它没有大起大落的情节,没有刺激性的大事件,也不可能像写革命战争题材的作品,充满传奇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彩,它完全是日常化的——故事化的淡出与心灵化的突现。这可说冒着某种危险,因为以往的经验没有紧张情节小读者们难被吸引。然而,事实是,我们低估了今天少年的悟性,他们并非一群只知玩闹,懒得思考的人,他们其实思考得很苦。他们之所以欢迎《全传》,是欢迎这种真正拿他们作主人公,敢于展现他们的不成熟和窘境,正视他们的追求与苦恼的作品。读《全传》,我时时感受到一种欢乐,诙谐,热烈,放浪不羁,奇想联翩,信心十足的氛围,甚至有种“节日感”,novelxiaoshuo中的人物尽管连连碰壁,却是进取的,乐观的,充满活气的。这不禁使我想起鲁迅先生的《上海的儿童》来了——真是巧合,《全传》写得也正是上海的儿童。在先生笔下,那时上海的儿童中的“好孩子,是“钩头耸背,低眉顺眼,一副死板板脸相”的,“待到放他到外面来,则如暂出樊笼的小禽,他决不会飞鸣,也不会跳跃”。先生遂感慨万端地说,“试一看别国的儿童画罢,英国沉着,德国粗豪,俄国雄厚,法国漂亮,日本聪明,都没有一点zhongguo似的衰惫气象”。

  令人振奋的是,《全传》中的贾里们,一扫“衰惫气象”,他们既要“飞鸣”,又要“跳跃”。就贾里的种种行止来看,直可说他的心灵是浪漫的,自由的,富于想象力的。你看他,那么忌平淡,喜冒险,渴望尽快成为一个男子汉。他指挥妹妹不顾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规定性,“冲进去表演”,显示“绝招”,搅乱了舞台;他策划了恶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du的戒烟计划,致使鲁智胜见烟胆寒,彻底了断;他智取陈应达,诱其就范,为班级争来荣誉;他救助林萍,帮助张飞飞,并在“情书风波”中“挽救”了贾梅……。然而,在现实面前他又不断碰壁,多次陷入撒谎的连环套不能自拔。这是一个多么有意思的角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啊。由此,我们豁然开朗了:少年读者喜爱《全传》,就是喜爱这种浪漫的,自由的心灵,喜爱这种幽默的谐谑的风格,以及它对生活中笑的发现。在这里,贾里似乎真的成了自己命运的主人,而少年读者可在此尽情地直观自身的生活。这正符合少年的心性。

  还要指出,《全传》在创作上的第三个特点是,作为一部成长novelxiaoshuo,它不再是单一的视角,或借一个故事讲一个大道理,或借一个人物的转变归结到某个单一的主题上去。作者的倾向是隐蔽的,不见戳露的外在理念,给人的感觉,它甚至是无主题的,其实是全方位地指向了人的人格建设和心灵铸造。在写法上,它充分让人物活动,一切从人出发,不是从事,也不是从说教出发,却无不涉及到情操的培育。对儿童文学创作来说,这是一种重要的进步。生活流动着,人无时无刻不受到触动。贾里们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成长起来了。

  秦文君在其创作谈中曾这样说:“在我的心目中,真正的儿童文学不仅在艺术上炉火纯青,毫不造作,甚至是浪漫的,它的形式相对单纯,没有触目的理念,而它的内涵必须蕴含不朽的道德力量,表达出人类的所有情感和本质”。这应是她长期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一种心得。儿童文学是个很值得探讨却又探讨得很不够的领域,毫无疑问,怎样去体现浪漫的精神,单纯而优美的形式,不朽的道德力量,正是需要所有儿童文学家长期探索的大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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