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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若只如初见——评毕飞宇《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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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评毕飞宇《玉米》

赵为民


  人生若只如初见,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如果说人之初,或者性本善,或者性本恶,那么,在人生初见的时候,只是“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是坏人”那样简单而易于区分吧。而实际上后来的变化,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的世界,最初的一个人后来遭了怎样的变故最后会变成怎样的人?大概只有鬼才能猜出来。
  《玉米》是毕飞宇的新作,是比他的《青衣》还好的新作,值得2001年的文坛记录在案。
  人们喜欢看文学作品,总是因为面对别人复杂的故事比面对自己的简单还要安全,《玉米》的复杂正可以让读者安全又解渴地在文字后面偷窥一个普通人不敢面对的生活。整部作品的文字充满了张力,而更加充满张力和跌宕的则是毕飞宇所安排的人生变故:一个乡村“高干子女”本来运筹帷幄的生活轨道因了家庭的变故发生了彻底改变,最初“好到了天上”都只能让众人羡慕至极而不会嫉妒的爱情,也像煮熟了的鸭子———飞走了。到了“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hu落平川”、“凤凰落难”的境地,为了挽回家庭的社会地位,“玉米”,这个天生的女强人,在惨遭命运捉弄后,毅然绝然地用身体做交易,为家族的命运力挽狂澜……
  这样介绍其实并不能说明玉米是“这一个”,因为女性的本能反应在这时往往只是强弱之分,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作为一个非常成功的艺术形象,玉米给人的震撼更多来自于作者驾驭文字的过人本领。在这一点上,《玉米》把人物不动声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北京zheengffuu机房敏感词屏蔽>se的表情和内心里实际的波涛汹涌表现得炉火纯青,让读者充分领略了作者运作文字的精———灵———鬼———魅。
  在《novelxiaoshuo选刊》选载时,毕飞宇有一段小小的申明,题目叫做《我们身上的鬼》。大概意思是“我们的身上一直有一个鬼,这个鬼就叫做‘人在人上’。……对我们来说,不把‘人在人上’这个鬼打死,‘一切都是轮回,一切都是命运。’”确实地说,作者要阐明的这个寓言内涵在读者,恐怕只有在他的指点下才能得出。好在艺术作品从来是见仁见智。在阅读过程中,我一直以为玉米的“狠”很像张爱玲笔下的曹七巧,只不过后者是从弱者到强者的变化,而前者是强者到更强者的变化;后者的变化用了几十年,而前者的变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后者是主动,前者是被动。这样的对比还可以有很多,但前提是这个艺术形象打动了我们心里的某个地方。无论是曹七巧还是玉米,成为最后的铁女人,还是不可爱的女人,其实都会让你记到心里去。因为无论张爱玲还是毕飞宇,不管他们的初衷是否想把曹七巧和玉米写得像毕飞宇希望的那样———像阿Q那样深刻,那样“放之四海而皆准”,都要首先用最娴熟的艺术手法塑造出一个鲜活的“这一个”。而“这一个”的一生中最能打动人心、最能浓缩人生精华的,还是女人一生中最光辉的那个时刻———热恋时分。曹七巧过去了半个多世纪了,我们还记得她恋爱时的几个小动作,大概在很多年后,我们也还能记得玉米动了真情时几乎“要了命”的忍耐。
  人生若只如初见,曹七巧就只是一个留着黑黑粗辫子的卖麻油的少女,泼辣而率真;人生若只如初见,玉米会是一个爱情极为美满的少女,春风得意又情意绵绵。最终的变化和让我们不能释怀的,是造化弄人,更是出于一个好作家的冷酷的“职业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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